第962章 面子還是裡子？
也是啊！
衆人頓時覺得周勇這話說的太有道理了：說起來大家都是兵總下屬的兄弟單位，以前還是在一口鍋裡攪馬勺的，標準的打斷骨頭連着筋，現在兄弟的日子不好過，讓秦川汽車拉兄弟一把，這不是應該的嗎？
連李大成也是微微點頭，對周勇的話表示認可。
見大家都認可自己的說法，周勇接着說道：“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秦川汽車和華騰工業集團是實實在在的發展了這麼些年的，市場地位在這兒擺着，至於這個才成立了不到一個月的傑士達公司……廠長，我也不怕實話實說，別看這份資料上寫的挺好，可說到底，不就是一個什麼都沒有的皮包公司麼？跟這麼一個皮包公司合作，我心裡還真有點沒底。”
周勇這話算是說到了衆人心裡去了，隨着他的話音落下，其他同志也紛紛點頭，對周勇的話表示贊同……
“我覺得老周說的有道理，跟這麼個皮包公司合作，我也是心裡有點沒底。”
“和人家華騰集團一比，這個傑士達公司確實就跟個皮包公司似的，跟這麼一家企業合作，是真讓人不放心。”
“其實這個傑士達公司也還行，好歹也跟那個浙省吉利公司有點關係，不能說人家是純粹的皮包公司，可跟人家華騰集團一比，就什麼都不是了。”
“這話我倒是贊同，最重要的是，華騰集團有跟咱們兵總合作的成熟經驗，跟華騰集團合作，兵總的領導也放心……”
…………
大家紛紛發表着意見，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贊同與華騰工業集團合作，顯然，在江北機械廠的領導們看來，跟個皮包公司差不多的傑士達公司那是不怎麼靠譜，要說合作，還是華騰工業集團更讓人放心一些。
李大成也心動了：確實，雖然那個傑士達公司此前給出的承諾的確不錯，可與華騰工業集團一比，的確是沒有可比性，如果能夠藉着這個機會承攬一部分秦川QQ的代工，也算是間接的與華騰工業集團拉上關係了，而如果能夠報上華騰工業集團這根大腿，還愁以後江北機械廠的日子不好過嗎？
只是不經意間，看到張貴成有些欲言又止，似乎是有些什麼話要說，李大成心裡“咯噔”一下：莫非老張發現了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本來想等會後再問問張貴成的，可猶豫了一下，李大成還是向張貴成問道：“老張，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這個……”
見張貴成似乎不願意說，李大成越發擔心了，連忙說道：“有什麼想法就說，今天這會的目的就是集思廣益嘛。”
李大成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張貴成再不說話就不合適了，他略一遲疑，還是點頭道：“那我就說兩句吧……我接下來的話可能不怎麼好聽，要給大家潑點冷水了。”
嗯？
張貴成的話，讓不少同志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老張這話是什麼意思？
倒是張貴成，既然已經開了口，他也就不再猶豫：“咱們之前是跟華騰集團接觸過的，他們對咱們好像並沒有那麼熱情，而且當初在秦川機械廠的託管談判上，兵總也不是沒提過保留一部分領導幹部，但都被華騰集團給回絕了，表示如果兵總和陝省方面堅持，他們寧可放棄接管秦川機械廠。所以我想說的是：如果連華騰集團就是不肯給兵總面子，咱們該怎麼辦？”
“……”
沒有人說話，偌大的會議室驟然間鴉雀無聲，張貴成的這話，將大家最不願意提及的問題擺在了明面上。
但問題在於，當張貴成將這個事情提出來之後，大家還不得不思考：對啊，如果華騰集團就是不給兵總面子，那咱們怎麼辦？
周勇沉默了片刻，看向張貴成：“老張，你是不是想說：如果華騰集團就是不給面子，咱們就跟這個傑士達公司合作？”
張貴成搖搖頭：“不是。”
不是？
張貴成的話，讓衆人都是一愣。
就在張貴成剛剛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大家還以爲張貴成想要表達的意思是“咱們先別放棄與傑士達的談判，如果華騰集團就是不給咱們面子，咱們也可以退而求其次，與傑士達公司合作”呢，可現在張貴成竟然說自己不是這個意思？
那他是什麼意思？
李大成也同樣好奇，他皺着眉頭向張貴成問道：“老張，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張貴成說道：“我覺得那個傑士達公司不怎麼靠譜，而且大家也都看到了，說起來，這幾年電動自行車這個東西發展的是真快，華騰集團有事國內最大的電動自行車生產商，所以大家說，如果咱們也搞電動自行車這個東西，有沒有搞頭？”
聽到張貴成這話，大家全都愣住了：電動自行車？
對於電動自行車，大家自然不陌生，這幾年來，電動自行車這個東西發展的很快，馬路上不說烏泱烏泱的全都是這個東西，但騎這玩意兒的人確實是越來越多了，但話說回來，生產這玩意兒是不是有失咱們江北機械廠的身份？
這個問題立刻就被人給提了出來……
“老張，伱說的確實有道理，可咱們江北機械廠可是生產汽車的，這掉頭去生產電動自行車……這不得被人笑話死？”
這話一出來，立刻就得到了衆人的贊同……
“老王說的有道理，咱們江北機械廠好歹也是生產汽車的，再怎麼落魄，也不至於去生產電動自行車吧？”
“是啊是啊，電動自行車那玩意兒還不如給摩托車複雜，這被人知道咱們江北機械廠去生產電動自行車了，還不得被其他兄弟單位給笑死？”
“我家就有輛電動自行車，這玩意兒就是一個電動機、控制器以及蓄電瓶，遮掉這仨玩意兒，這東西就是個自行車，真要是生產電動自行車，那咱還有臉見人麼？”
“實在不行，倒是可以考慮生產摩托車，不過電動自行車就算了吧……”
…………
衆人紛紛反對，沒有一個贊成張貴成的提議的，原因麼也很簡單：咱們江北機械廠可是生產汽車的，轉而去生產電動自行車？咱丟不起那個人！
唯有李大成若有所思，沒有發表意見。
李大成什麼情況？
原因其實很簡單：他是廠長，作爲江北機械廠的最高負責人，他必須對全廠上萬名幹部職工負責，要想辦法填飽肚子全廠上萬名幹部職工以及數萬名職工家屬、子女的嘴。
只要能夠填飽大家的肚子且不違法亂紀，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以商量的。
在這之前，李大成確實是沒想過去生產電動自行車，但這並不意味着他不瞭解電動自行車，原因無他，自己媳婦就有一輛呢，而且正好是華騰牌的。
電動自行車這個東西的優缺點都不少，缺點很多，比如速度慢，最快只能跑個40公里每小時；比如續航里程短，自己媳婦那輛48V20AH蓄電瓶的電動自行車，充滿電也只能跑50公里左右，跟摩托車沒法比；比如充電速度慢，如果跑沒了電，得七八個小時才能把電充滿；比如冬天的時候電池存不了多少電，夏天能跑50公里的話，冬天也就只能跑跑30公里左右……
但反過來說，電動自行車這玩意兒的優點也不少，雖說充滿電之後能跑差不多50公里，但架不住使用成本低啊，跑這50公里也就只需要5毛錢的電費，而且相比於摩托車，電動自行車這個東西壓根就不需要保養，反倒是摩托車，除了要燒油之外還得定期更換機油；
至於速度慢，雖說確實是慢了點，但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不過就是個上下班代步的工具而已，在城裡跑，40公里每小時的速度也足夠用了：
至於充電慢，其實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回家衝上，第二天早上上班的時候正好用，哪怕冬天的續航里程短了點，那也不是太大的問題，大不了多充兩回就是了……
電動自行車這個東西也是有一些技術含量的，吉省還沒有一個大型的、成規模的電動自行車生產製造企業就是最好的證明，如果江北機械廠能夠轉產電動自行車，就正好可以填補這個空白，也是江北機械廠的機會。
而從技術的角度而言，讓有着豐富造車經驗的江北機械廠去生產電動自行車，這就完全是殺雞用牛刀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這個東西便宜啊，只要兩三千、三四千塊錢，比摩托車實在是便宜太多了，而且不需要考什麼駕駛證，也不需要上牌，買回家就能用，實在是太方便了……
或許，對於江北機械廠來說，生產電動自行車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就在李大成擡頭，想要看看大家討論的怎麼樣了的時候，他正好聽到張貴成的解釋……
“大家說的都非常有道理，咱們江北機械廠可是生產小轎車的，生產電動自行車確實是有點不像話，但如果是咱江北機械廠下屬的三產單位生產電動自行車呢？”
張貴成的話，讓大家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江北機械廠下屬的三產單位生產電動自行車？老張這話是什麼意思？
張貴成繼續侃侃而談：“咱們江北機械廠下屬那麼多的三產單位，其中有一家單位看好電動自行車的前景，準備轉產電動自行車，是很正常的吧？、
但是限於產能和設備的不足，這家三產公司向母公司尋求幫助、請求租賃母公司的生產車間和設備，這是可以理解的吧？
在租賃了車間和生產設備之後，因爲前期技術工人不足，請母公司提供一定的技術和人員支持，這同樣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不等張貴成說完，大家心中已然明白了這傢伙的意思：
你們不是說江北機械廠是生產小轎車的，生產電動自行車沒面子麼？那如果是以咱們江北機械廠下屬的三產單位的名義來搞這個電動自行車，你們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吧？畢竟，三產單位嘛，搞什麼東西都行，別說生產電動自行車了，生產暖瓶的、拖鞋的不也多的是？甚至開酒店飯店的、開洗浴的，不也照樣多的是？
如果以江北機械廠下屬三產公司的名義搞這個電動自行車，再以支持的名義向他們提供車間、設備以及人員的支持，哪怕大家都知道是怎麼回事，誰能說出什麼不是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之間都覺得：如果是這麼操作，似乎也不是不行？
當然，最重要的是，大家是真的明白，電動自行車這個東西的購買和生產門檻都足夠低，使用起來也確實是便宜，非常受老百姓的歡迎，這從馬路上看到的越來越多的電動自行車就是最好的證明，從這個角度來說，以下屬三產單位的名義搞電動自行車似乎也確實不錯？
片刻，有人開口了……
“如果是以三產單位的名義搞這個電動自行車，我覺得倒是可以考慮的，最起碼可以給工廠的職工家屬和子女提供一些就業崗位。”
有人開口，就有人附和……
“說的是，如果是由三產公司來搞，那倒也不是不行。”
“說起來，最近這一兩年，路上的電動自行車是越來越多了，這說明老百姓們還是非常認可這種產品的……”
…………
聽張貴成說可以打着下屬三產單位的名義來操作這件事，衆人紛紛轉變了態度：如果是由三產公司來搞，那就不存在江北機械廠丟臉不丟臉的問題，自然也就可以搞了。
而且大家心裡都有一股子傲氣：我們江北機械廠搞汽車可能確實是差了點意思，但以哦我們的技術水平，難不成連個電動自行車那麼簡單的玩意兒都搞不起來？沒這樣的道理！
見大家都贊同，李大成也是心動了，覺得打着下屬三產單位的名義來搞這個電動自行車也確實是個不錯的思路，見認可的同志越來越多，李大成輕咳了一聲：“既然大家對老張的這個提議都挺感興趣，那就表決一下吧，同意單位下屬三產公司搞這個電動自行車的同志，請舉手。”
沒有猶豫，很快，一隻只胳膊舉了起來，只有零零星星的各位同志沒有舉手。
“很好，9人贊同，”李大成點頭：“反對的同志請舉手。”
這次更神奇了，竟然一支舉手的也沒有。
李大成臉上的笑意更濃：“書記員記錄一下表決結果：9人贊同，2人棄權，0人反對，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第一優先選項是給秦川汽車代工秦川QQ，如果第一選項無法成功，則第二選項爲從華騰集團引進電動自行車的生產製造技術，李大成覺得，在已經拒絕了江北機械廠一次的情況下，華騰工業集團應該不可能再拒絕江北機械廠第二次了吧？畢竟，他張起航也不能一點面子都不給兵總留。
最重要的是，電動自行車這個東西的技術含量不也就那麼回事麼，而且國內生產電動自行車企業有那麼多，就算他們華騰集團不願意轉讓，江北機械廠也能跟其他生產電動自行車的企業合作不是？真到了那個份上，對他們華騰工業集團又有什麼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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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部達成了協議之後，李大成立刻赴京，請求兵總的幫助。
李大成的要求，讓兵總的領導有些爲難，有豐富的和華騰工業集團打交道的經驗的他們，覺得華騰工業集團不大可能同意江北機械廠的請求，爲了讓江北機械廠主動退卻，兵總的領導嚇唬李大成：“大成，華騰集團接管秦川機械廠的條件你也是知道的，如果華騰集團同意接管你們的前提是你們江北機械廠的管理層全部退出去，你們也同意？”
李大成當然不能同意，不過話不能這麼說，他嘿嘿的撓着頭，說道：“領導，不管怎麼樣，大家可以坐下來談嘛，而且我們分析過華騰集團要求秦川機械廠的那些傢伙全部滾蛋的原因，也的確是有些傢伙非常不像話，可我們江北機械廠的情況不一樣啊，同志們的思想和能力可能有些不足，但在覺悟方面，那是沒的說的。”
領導聞言，不禁咧了咧嘴，罵道：“你還好意思說？你們江北機械廠又比秦川機械廠好到哪兒去了？如果你們真的有本事，江北機械廠也不至於是現在這個死樣子。”
嘴上罵歸罵，不過他也承認李大成的話說的有點兒道理，秦川機械廠的領導班子確實在覺悟方面比江北機械廠差點兒。
“嘿嘿……”
被領導罵了，李大成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這些年來他早就被領導罵習慣了，笑了兩聲，李大成接着說道：“領導，這件事我們是真的認真思考過的，您也知道，我們東北地區的工業基礎比較好，如果能夠促成這個合作，能夠被盤活的企業就不止我們江北機械廠一家了，而且一連串的企業都能夠被盤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