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夕不住的奚落和土豆片誘人的香味齊齊傳了出來。
也不知道這個落日矮人到底身上都藏了些什麼東西,只見他手心彷彿是戲法一樣,不一會兒就多出一個小瓶子或是一個小紙包,然後將裡面的粉末或者香油凌空撒起,均勻地濺落到每一片土豆片上。
從來沒有人想過,小小的土豆也能做得如此花哨,香味如此誘人。
等落日矮人將手中最後一把暗紅色的粉末撒出去的時候,半空中飛舞的土豆片彷彿籠罩上了一層光暈一般,香味有如實質鑽進在場每一個人的鼻腔和心肺,然後在他們的味覺器官裡爆炸開來。
“我、我受不了——好香!”人羣裡已經有人不住抹着嘴角不斷往下滴的口水了。
以前嘗過落日矮人手藝的項保文,此刻更是直勾勾望着端放在朔雙面前的那一小盤土豆片。
土豆片還在呲呲作響,香濃的味道恨不得讓人把自己的舌頭都吞下去。
“好了好了,你可以走開了,幸好你這次沒出什麼大亂子,要不然會去連土豆都不讓你削。”樑夕不耐煩地趕走了落日矮人。
落日矮人唯唯諾諾地走開了,臉上滿是對領主大人的驚懼和感恩戴德。
當然了,這些表情都是按照事先的計劃裝出來的,可是在場其餘的人卻不知道這一點,見到樑夕竟然對這樣的神廚肆意喝罵,他們心中已經打定了注意,過會兒一定要找個機會拉攏這個矮人廚師,讓他成爲自己家中的掌勺,以後每天都要吃他做的食物。
這些人同時又對樑夕格外羨慕,他說這個廚師是他們家做菜最差的,所以只能削土豆,那麼其他做菜好的廚師燒出來的菜,豈不是真的是人間絕味了?
望望那一盤香得流油的土豆片,再看看滿臉無所謂的樑夕,衆人只覺得這傢伙的運氣怎麼這麼好!
樑大官人滿肚子壞水地望着周圍衆人眼冒綠光盯着土豆片的樣子,心中暗暗好笑:“你們這些有錢人,平時就只知道山珍海味,非得用鮑魚魚翅漱口,哪裡知道這些家常蔬菜的營養和美味,嘿嘿嘿嘿。”
心中帶着奸笑,樑夕的臉上卻是格外嚴肅,在衆人的注視下緩緩拿起了一雙筷子,然後端起盤子。
衆人不自覺地嚥着口水,視線隨着盤子的移動而移動。
樑大官人嘴角露出一抹不易覺察的壞笑,突然把嘴張大,筷子如縫紉機的落針一樣在自己嘴巴和盤子裡飛速來回,速度比閃電還要快上幾分。
衆人只覺得眼前一花,接着就發現盤子裡的土豆片已經少了將近一半,而樑夕的嘴巴則被塞得滿滿幾乎變形,一邊大口嚼着發出呼啦呼啦極爲不雅的聲音,一邊含糊不清道:“我朝(操),你這是桌(做)的神馬(什麼)玩意兒!”
眼睛一瞪看上去極爲生氣的模樣,將盤子用力丟在了地上。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變慢了一樣,周圍不少人的嘴巴隨着盤子的下落而越長越大,眼中也滿是不可思議。
咣噹一聲,盤子摔在了地上,剩餘的土豆片撒了一地,同時被摔碎的還有不知道多少脆弱的心靈。
“我——”已經有人受不了這樣的打擊,眼中飽含淚水,臉上滿是痛苦絕望的神色跪倒在地,哪怕是他親爹親孃死了恐怕也不會這麼傷心。
還有的女賓客此刻已經埋頭在自己的女伴懷中泣不成聲,好像那些土豆片是她英年早逝的相好一樣。
整個大廳裡的氣氛很詭異地因爲一盤土豆片而陷入了悲傷的情緒。
但是這悲傷的氛圍並沒有持續多久,就轉而被憤怒所代替。
“就是他!就是他丟掉了我們的土豆!”一個長髮凌亂的男人從地上爬起來,抹去眼角未乾的淚痕。
看到他眼角的淚水,樑夕嚇了一大跳:“不是吧!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我剛剛吃的難道是他素未謀面的親身爸爸?”
不過樑夕很快就發現,自己已經被淹沒在人民羣衆憤怒的海洋裡。
而引起這無邊憤怒的導火索,就是自己丟了吃剩下的土豆。
“至於嗎……就個土豆而已……”樑夕一陣無語,但是看羣衆們義憤填膺,一副要把自己生撕活剝然後做成人皮燈籠掛城頭的樣子,樑大官人眼珠子咕嚕嚕一陣亂轉,很快又有了主意。
“大家靜一靜,我有話要說。”樑夕攤開手將已經衝到自己面前的人推到一邊道。
但是此刻哪裡還有人聽他說什麼,賓客們好像是看到生平死敵一樣朝他衝去。
項保文和楚戰儀看得一愣一愣的,他們到現在還沒弄明白這些人爲什麼會突然攻擊被他們視爲英雄的樑夕,原因好像是——那盤土豆?
項保文和楚戰儀腦中同時冒出一排聳人聽聞的血紅色大字:“一盤土豆引發的血案!”
樑夕自然不希望和這些賓客發生不必要的衝突,畢竟現在的重點應該還是項保文提出的比試上,當下他深深吸了口氣,運起真力朗聲道:“我準備在京都城開餐館,讓我家裡的廚師去掌勺。”
轟的一聲,剛剛還在往前衝的人羣瞬間就停了下來,乍一看彷彿是時間定格了一樣。
可是安靜只持續了不到一秒鐘,樑夕還是被人羣再次淹沒了,不過這一次不是因爲憤怒,而是期待。
衆人將樑夕圍在中間,七嘴八舌問他什麼時候開業在哪裡開張,自己一定要提前一天就去排隊云云。
開餐館這個想法只是樑夕看到剛纔的場面才臨時起意,所以只能敷衍衆人就在最近,請大家稍安勿躁云云。
弄到最後樑夕不得不釋放出一點精神力將狂熱羣衆的精神擊潰了一些,才讓他們回到自己本來的位置上。
等人羣散去,樑夕滿臉無奈地看着自己狼狽的模樣,衣服被扯得皺皺巴巴,衣襟都被拉開了一點,最讓人驚悚的是自己屁股上竟然還有幾個掌印,有女人小手的也就罷了,偏偏還有一兩個清晰的大手印,一看粗大的指節,樑夕就知道是男人的手。
“竟然有男人趁機揩我的油,回頭我一定要好好調查一下剁下你們的髒爪子!”樑大官人心中憤憤道。
這場鬧劇最後在樑夕的勸慰下平靜了下來,衆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比試上。
項保文手中的開陽劍原本足以鎮住這裡所有的人,但是樑夕手下那個廚師手中的天樞劍卻將這個風頭搶走了一半,此刻因爲天樞劍上有着龍族威嚴的龍息的緣故,它的氣勢要比開陽劍還要強上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