檜盟國,莽朝分別爲啓黎南疆、北疆,莽朝簽訂停戰條約,最近三年是不會出什麼亂子,如今檜盟國嫡公主明沁以聯姻爲名,在啓奉殿上,揚名只嫁意中人——阮政清。
那日阮政清之名,可是在京城出了名,有書生冷嘲熱諷,有貴胄子弟不屑一顧,有百姓稱讚不絕,街頭巷尾,那叫一個熱鬧。
昭衡帝親自下令,如明沁公主之願,阮政清於半年之後,迎娶明沁公主,此時南疆邊境算是安穩下來了。
啓黎朝政如今安穩,邊境和諧,國泰安民。
昭衡帝二年,五月二十四
通往昆州的官道上,有商隊一行,匆忙趕路,爲首之人,高坐白馬,鴉青色寬袍,無任何裝飾,墨玉高挽一半青絲髮,另一半垂落肩頭。
他眉目清冷,尤其是那雙眸子,沉寂,冰冷,無情無慾,他膚色霜白,顯得薄脣嫣紅,這宛若九天姑射神的容顏,卻無人膽敢直視,只因這人不沾染血腥,周身就瀰漫肅殺之氣,不威自怒,讓人不敢擡眸直視。
“哎呀——”前面一少女摔倒官道,驚呼一聲,眸中含淚,輕輕吹着磨破的掌心,也不管是否攔住了別人的路,跪坐在那裡,不移動半分。
這商隊有男子溫潤如玉,宛若江南水鄉的男子,翻身下馬,正準備前去探查一番,卻被那鴉青色衣袍的男子擡手阻攔。
他眼裡帶上了幾分激動,凝視着前面少女,寬袍下的小指微微彎曲,蜷縮在一起,他翻身下馬,一步步走向那個少女,面容無笑,更是可以說寒意凜人,肩背繃直,站定在少女面前,右手微微擡起,一點點靠近女孩的發。
這是女孩一臉防備的跳起來,抱着胸口,昂起下巴,有些故作鎮定,“登徒子弟!別以爲——”
“別動!”他嗓音清冷,帶上了幾分顫音,可氣勢不減,讓着女孩驚嚇的站在那裡,果真一動不動,有種如果違抗他的命令,就會有不好的後果一般。
少女看着那骨節分明膚色霜白的手指漸漸靠近,依稀間可以見到皮膚下細小的經脈,少女耳尖紅透了,有些難堪的猛然閉眸。
良久,卻無任何手指觸碰臉頰的感覺,少女不明所以的睜開眼睛,看見這容貌堪若謫仙的男人,拿下了自己髮髻間的鳳釵,手指一點點的撫摸,眼裡閃過幾縷思戀,明明不見有淚,少女卻覺得這個人快要哭出來了一樣,他在思戀誰、嗎?
“哪裡來的?”男子突然出聲,手垂落,可那鳳釵卻被捏的更緊了,連着指尖都泛白起來。
少女有些迷茫,不適應這男子明明方纔還是看着這鳳釵出了神,又在眨眼間冷漠至極的問着。“你說什麼?這個釵子嗎?我偷、不對,我撿的。”
差一點就暴露了自己是神偷的事實。
雲程,對,就是這鴉青色寬袍的年輕男子,是啓黎的君王,他眼神狠厲,目光灼灼,讓人莫名心裡一驚,有些害怕,甚至有種被堪透內心的感覺,似乎在他面前隱藏不住秘密。
“我、我,就是撿的,我看着好看,怎麼了、”少女有些不服氣,故作鎮定,心高氣傲的瞪着雲程,卻在看向他的眼眸的時候,心慌起來。
“她在哪裡?”雲程根本就不理會少女的謊言,凝視着少女,冷冽如寒冰。
少女踉蹌的後退幾步,抿了抿嘴脣,有些緊張,是不是不說出來,這個人就會立刻殺了她,面對死亡,就算殺她的人再怎麼容貌驚爲天人,也是警惕防備的,如果說之前剛防備是惺惺作態爲引人注目,那麼現在可絕對不假,畢竟危機生命。
“落離山,落離山的官道上,六天前我、偷的,對我白依依坐不改名行不改姓,就是偷的。”白依依依然有些驕傲,就算寡不敵衆,模樣還是要裝的。
雲程轉身,沒有任何留戀,寬大袖袍在半空中劃出完美的弧度,直接是離去,像是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一般,翻身上馬,左手手心的鳳釵,用拇指輕輕摩擦着,淡淡開口,“落離山。”
騎着馬,經過白依依之時,有男子相貌英俊,舉止帶着軍人的豪爽和粗魯,他稍稍俯身,在白依依身邊擦過。“姑娘可別說謊啊,我家爺若是得知你欺騙他,後果不堪設想哦。”說罷,起身,咧嘴一笑,粗狂,卻英俊無比。
白依依楞然,癡癡望着那個輕輕提醒她的男人,心臟猛烈跳動起來,對,她的確是看中了這商隊的錢財,這才故意做出弱女子模樣,混入其中,想着什麼時候將其錢財盜取,誰知差點被那鴉青色衣袍的男人嚇得小命都沒有了。
當真是黃泉路上走了一遭,那男人的眼睛太駭人了,多呆一刻都是煎熬,可是那個提醒她的男人,他白依依看上了,就算處在危險中,她也拼了!
想罷,她突然喊了一聲,鼓足了勇氣,音色郎朗啊!“我知道她和誰一起,要是你們帶上我一起,我可以告訴你們。”
雲程聽力極好,白依依又是放聲一喚,他拉住疆繩,也沒有回頭,“帶上她。”
衆人好笑的看着謝蘭止,沒有一個人反過去帶上那少女,謝蘭止暗罵自己多嘴,撇了撇嘴,“是,爺,屬下遵命。”
謝蘭止有些不爽快,瞪了幾眼興高采烈的少女,有些嫌棄,小胳膊小腿的,真怕騎馬顛死她,伸出右手,拉她上馬,趕上了落後許多的隊伍。
“爺,這個女人也許不可信。”雲羽回頭看了幾眼,有些不安,這樣輕易相信真的不想爺的性子,若是細作,這就怕被背後捅刀子。
雲程緘默片刻,左手擡起,凝視着手中鳳釵,才緩緩開口道,“只要是線索,朕、我都不會放過。”
自從那日,邁進東宮,卻發現本該躺在寒玉牀上的人兒失去了蹤跡,他就不曾一日安穩過,不得不承認,心裡燃起了些許希望,更是在看到這個少女頭上戴着這隻鳳釵時,心臟的鼓動,激烈得厲害。
就算這也許是陷阱,他也要探上一探,這微乎其微的可能,他沒辦法說服自己放棄,因爲這關係着紅衣。
雲羽聽起這話,想要高呼陛下三思而行,可怎麼也無法張口吐出忠言,心更是莫名的難受,這個啓黎的君王,在這一刻好像脆弱的不堪一擊,他根本不能說出紅衣已經死去的現實來告知雲程。
雲程捏緊疆繩,凝視遠方,眼眸依舊冷冽,深邃的堪透不了其中喜怒,“朕,想博上這麼一次。”
帝王權術教給他的是穩中求勝,萬事留一手,沒有賭,沒有搏,因爲一切的可能,他都需要有所有的應對方法,可這一次,就當做任性。
曾以爲,做帝王便要無情無慾,這纔沒有弱點,人生百年就當一番事業,那日心臟宛若破碎的痛楚告訴他,無情未必真英雄,憐子如何不丈夫,是他曾經執着的拒絕,推開。
這落離山裡,漫天大雪的飄落着,有四人行走在山路上,步步艱難,其中有女子突然擡眸,轉身看向後方,出了神,右手慢慢擡起,取下臉上銀製面具,猛烈的風颳來,三千青絲垂落凌亂,粘連在臉上,妖魅精緻的容顏半顯半遮,更有絕代風華之美。
“牧姑娘,爲何不走了。”爲首的高挑男子見她停住步伐,看着後方出了神,有些怪異,又見她面具摘下,風吹掉了黑色斗篷的帽檐,擡手,正欲爲她戴上。
牧沅赤卻側身躲過,嘴角向上揚起,手指放開,面具落地,接着將面容上飛舞的碎髮鉤到耳後,“我不想戴着這個,醜死了。”
男子蹙眉,擡起的手指慢慢握緊,無力放下,轉身,也不強求。“牧姑娘隨意,不要忘了對大人的承諾就好。”
不是牧沅赤故意挑刺,她一直見這幾人對自己有求必應,到是要看看能忍耐到什麼地步,若說之前承諾是無奈之舉,畢竟當時有求於人,可這麼多日的清淨,到是讓她細細琢磨這個大人的用意了。
她從來沒有說過去落離山的雪涯做什麼,只說到了便知道了。
將去落離山的緣由用意放置一旁,皇宮雲程中*之事着實蹊蹺,一切矛頭指向王桐俏,可那個女人根本就不承認,後宮的女人不蠢,這要是查出來,牽連家族可就是得不償失了,顯然王桐俏定不是幕後兇手,當日她陷入魔障,自然沒有想到其中彎彎道道。
還有疑點就是,東宮爲禁止入內之地,她那日在東宮的梧桐樹上,那個女人怎麼會輕而易舉的找到她,恰當時機的告訴她解決方法,她當時對*一事明明隻字未提,如果這個女人知道,那麼下蠱之事定然和她脫不了關係。
她又不是大羅神仙,光靠算就知道。
如果說*都是她設的局,然後以解決方法作爲條件,讓她來落離山,那麼落離山裡定有她要求之事,可爲什麼偏偏是她呢?
爲了引雲程過來?不可能,她既然有能力設局,當時自然可以什麼也不告訴他,操控雲程的心智,將雲程直接帶到落離山,根本不用經過自己。
到底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