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景庭在心裡極其討厭姜婷婷,甚至都不願意聽到她的名字,可一見姐姐說的正式,也只能咬着牙皺了皺眉,強忍着往下聽,“他們怎麼了?”
雲景琪鄭重其事的說,“最近我發現徐明偉和姜婷婷走的特別近,甚至有幾次,他都找到咱們家來了,門衛往家裡打電話,我還覺得奇怪呢,婷婷怎麼會跟他交往?你也知道婷婷的爲人,一向眼高於頂的……”
雲景庭有些不耐煩,“姐,你就直接說重點吧!”
“重點是,我聽醫院的一個朋友講……他們在研究實習生的去留問題,徐明偉的票數最低,因爲他有幾天沒請假就回鄉下了,大家都不同意這樣一個人留在軍區的醫院裡,可是呢,沈阿姨卻一力推薦,甚至力排衆議非要把他留下來,你說這事兒不奇怪嗎?”
雲景庭爲人敏銳,眸光暗了暗,“姐,你注意了嗎?他們從什麼時候開始好上的?”
“好像是自從譚四死了以後!兩個人就嘀嘀咕咕的弄到一起去了,有一次,我在軍區的大門外見到他們,徐明偉拽着姜婷婷不放手,瞧那個樣子,兩個人好像是吵架呢,不過最後呢,婷婷還是妥協了,跟着他一起走了!所以我才覺得奇怪呢!婷婷好像有點怕他!”
話還沒說完,護士進來了,“點滴打完了吧?雲團長,我幫你量一下體溫?”
雲景琪這才退到了一邊,也就把關於姜婷婷的話茬兒給忘了,專心在弟弟的健康身上,“護士同志,他體溫恢復正常了嗎?”
“嗯!正常啦,37度,這就不算高!”
雲景庭連忙要求,“我能不能馬上出院呢?”
護士輕聲的笑,態度倒非常好,“能不能出院?這得問醫生!沒有醫生的許可,你自己要是敢偷着就走了,我們就告到部隊去!”
“聽聽!聽聽!”雲景琪立刻隨聲附和,忽然間就覺得這個小護士太可愛了,“老虎,你不能爲了自己的工作,就給護士同志添麻煩!我建議你……還是等到徹底恢復了之後再回部隊!”
出人意料的……
雲景庭竟然答應了,“那好!姐,你去幫我問問,什麼時候出院才合適呢?”
雲二姐一看弟弟讓步了,立刻笑眯眯的點了點頭,“哎!我這就去!”
轉身出了門。
雲景庭起身下了地,低聲的問護士,“我去趟洗手間啊!哦,對了,你們這兒哪兒可以打長途啊?”
“值班室倒是可以打,就是慢一些,信號也不是很好!”
雲景庭點了點頭,出門就奔值班室去了,打了個長途電話,交代了幾件事,這才又緩步回到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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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7年元旦……
北風夾着雪花漫天飛舞,暗黑的夜裡不見星月,四周濃黑陰鬱,讓人莫名的就覺得壓抑。
熄燈號吹過以後……
雲老虎一個人坐在團部的辦公室裡,一點兒也沒有睡意,乾脆拿起了文件準備辦公,可聽着外面呼嘯的風聲,心卻靜不下來,腦海中不由自主的就浮出了米香兒的臉。
他趕忙使勁搖了搖頭,試着把女人的笑顏從自己的思緒中驅除開,可不管再怎麼努力,那副倩影彷彿根深蒂固一般,久久的靜立在他的“眼”前。
每逢佳節倍思親……
軍人更是如此。
雲老虎索性站起了身,在辦公室裡踱了兩圈,覺得心情無比的煩悶,拉開抽屜,取出了一包未開封的香菸,猶豫了一下,這才抽出一支,放到脣邊,卻遲遲也沒點燃,頓了一頓,又將煙取下了,夾在兩指之間。
忽然,桌上的電話響了。
這麼晚了……
雲老虎趕忙過去接聽:
“喂,你好,我是雲景庭!”
聽筒裡是個男人,聲音格外的沉穩,說話緩慢,吐字清晰,“雲團,是我,你託我打聽的那封匿名信,我已經辦的差不多了!”
雲老虎急不可待的只吐出了一個字,“說!”
“關於匿名信上的內容,想必你已經知道了,我就不再重複了!我只答覆一下你提出的幾個問題。第一,關於字跡,寫信的人十分狡猾,用的是報紙上的鉛字,洋洋灑灑的貼了這麼一大篇,恐怕既要花去很長時間,也要用很多張報紙。”
“……”
“第二,關於郵戳,發信的地址是本市的,就像你猜測的一樣,這個寄信人應該就是在城裡!郵戳我也去查過了,是東區的一個小郵局,下面一共有23個郵筒,按照你的吩咐,也找到了具體發信的位置和時間,現在正排查可疑人士,不過如你所知,這個工程比較大,還要慢慢來。”
雲老虎眯着眼睛,聽完了對方的彙報,想了想才說,“好,那你把信件和信封都拍成照片,寄到我的駐地,三天之後必須到!”
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別人,總想着親自再好好查一查!
放下了電話。
習慣性拿起了煙,兩根手指夾着煙身,放在鼻子下使勁聞了聞……一咬牙,才把香菸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裡。
他心裡記着對米香兒那個承諾呢……爲了她,一輩子不抽菸。
他也沒打算違背誓言。
轉身走到窗邊,端着雙臂,目光炯炯的望着沉黑的夜……陷入了沉思。
雲老虎在東北難以入眠的時候……
米香兒在上海……
丈夫雖然不在身邊,卻挺着大肚子,和婆婆兩個人張羅了一桌好菜。
70年代的第一個元旦……
就這樣無聲無息的來了。
米香兒原本沒有心情過節的,可許靜雅卻有不同的想法,拉着她的手說,“丫頭,人越在困境裡,就越要好好生活,往年我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我自己也要做兩個菜,喝一杯酒,現在我身邊有你和孫子,難道還不值得慶賀嗎?”
她是一個豁達樂觀的人,同時,也是想讓米香兒過一個年輕人該有的,熱熱鬧鬧的新年。
米香兒怎麼會不理解她的心情?
強顏歡笑……也儘量不提,不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
婆媳倆把飯菜做好了,剛擺上桌,墨冬陽就來了……手裡拎了兩瓶酒,懷裡抱着一個油紙包,打開一瞧,裡面是一隻香味十足的烤雞,“五姑,過年了,我來跟你們熱鬧熱鬧!”
他笑呵呵的眯着雙眼開玩笑,“瞧,我自己備了酒菜,不算白吃你們的。”
米香兒和他接觸了幾個月,覺得十分投脾氣,關係自然就格外親近,“墨大哥,快坐!”
許靜雅今天穿了一件紅色的手織毛衣……這是米香兒親手爲她織的,鮮亮的顏色爲許靜雅略帶滄桑的臉頰上添了幾分不一樣的喜慶,“呦,冬陽,你還帶了兩瓶五糧液?這可是好酒啊!怎麼?你們工程的錢收到啦?”
墨冬陽使勁點了點頭,“錢款已經結了!我們七八個哥們一共賺了這個數……”
他興奮的伸出了兩根手指,“五姑,我這還得感謝你呢,那批磚頭的事兒,要不是你替我解決了,現在說不好,我都在監獄裡呢,哪還有錢分呢!”
許靜雅笑着擺了擺手,“小事一樁!不足掛齒!”
墨冬陽不以爲然,“小事?那得分對誰?要不是你五姑親自出馬,人家廠長能給這個面子嗎?那是兩車磚頭呢!如果他們死咬着不放,也夠判我幾年行了!還蓋什麼房子啊?”
一提起這件事兒,米香兒忍不住插話了,“墨大哥,蓋房子將來是個賺錢的營生,你在上海有人脈,如果在這條路上一直走下去,前途一定是不可限量!”
墨冬陽先給許靜雅珍上了一杯酒,這才輕輕的嘆了口氣,“前途不前途的?我可不知道!反正現在來說……做了這個小工程,還是有利可圖的,我當然也想接着幹下去啊,就是沒磚呢,咱們又不是國營的工程隊,弄不來磚廠的批條!”
“那就沒有什麼其他的辦法了?”米香兒有點兒不服,“周邊就沒有什麼其他的小磚廠?”
墨冬陽挑了挑大拇指,“還是米香兒膽子大!實不相滿,咱們是英雄所見略同,我還真去附近打聽了一下,城外有個浦江村倒真是有一個小磚場,不過呢,有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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