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晚飯……
墨冬陽把麗花小卷送回到了酒店。
臨分手的時候,麗花站在路燈下,嬌羞的扭着衣角,視線下垂,“要不……墨大哥,你來我房間坐一坐,再喝點茶?”
墨冬陽擺了擺手……
這可不行!
大半夜的孤男寡女的在一個房間裡,這算什麼事兒啊?他可沒受過這種教育,“算了吧,時間也不早了!”
麗花微微的一笑,“你可真是個正人君子,現在,像你這樣的好男人真是不多了!既懂得幫助弱小!又懂得勤懇工作!”
再不多說了,“那我回去啦?”
轉身進了酒店。
一進大堂,原本溫溫柔柔的表情立刻被一種怨恨取代了,快步回了房間,坐在書桌旁,把自己皮包裡的照相機拿了出來,小心翼翼的取出膠捲,裝入一個信封裡,這才靠進椅背深深的吸了口氣。
想了想,又拉過了桌上的電話,撥通了一串號碼,等對方響了幾聲,有一個男人接聽,“喂?”
麗花小卷趕忙說,“是我。”
聲音壓得極低,“事情進行得一切順利,相片我馬上就給你寄過去!還有,我也見過陳嘉軒了,把你交給我的那套話都說了。”
對方聲音低沉,“好,接下來,趁着陳耀忠和米香兒不在,還有幾件事,你必須馬上做!第一……”
麗花小卷緊緊的握着聽筒,神態認真的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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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冬陽回了家,一進院子,馮秀珠就立刻迎了上來,“九哥,你吃飯了嗎?我去給你熱粥?”
剛站到他身邊,就聞了到了一股酒氣,再一看他臉色通紅,一雙眼睛好像也有幾分迷離……不禁開口小聲的埋怨,“你又喝酒了吧?九哥,喝酒對身體不好!”
墨冬陽大大咧咧的擺擺手,“男人嘛,哪有不喝酒的?再說了,我是生意人,當然要交際!這些你不懂啦!”
邊說着話,邊腳步蹣跚的向着自己的房間走。
馮秀珠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唯恐他摔了,還不敢伸手去扶……她的性子本來就靦腆,再加上是一個典型的小家碧玉,在兩個人的關係沒有挑明之前,不大敢做什麼逾矩的動作。
墨冬陽進了房間,一頭倒在了牀上。
馮秀珠連忙彎下腰爲他脫去了皮鞋,“九哥,我去給你熬一點醒酒湯!你等等,喝過再睡啊,省得明天早上頭疼!”
墨冬陽閉上了眼睛,彷彿沒聽到她說話,嘴角掛着一絲笑,喃喃的自語着。
馮秀珠把他的鞋小心翼翼的放到了牀下,再一站起身的時候,正好趕上墨冬陽嘴裡輕喚了幾聲,“麗花,麗花,來,再喝一杯。”
兩隻手在空中抓撓了幾下,這才沉沉睡了過去。
馮秀珠定定的望着他,心裡五味雜陳,酸甜苦辣都有……恨不得把他推起來,問問這個“麗花”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然而……
她一望見墨冬陽酣睡時候的模樣,心裡又柔了,輕輕地嘆了口氣,拿起毛巾被,爲他蓋到了身上,這才躡手躡腳的退出了房間,進廚房去煮醒酒湯了。
夜色靜美……
漫天繁星……
夏風輕撫着枝頭的翠綠,白樺樹上的葉子“沙沙”做響,偶爾夾雜着幾聲蟬鳴,聽起來格外的安謐。
不同的天空下……
雲南……
米香兒雙手抱胸,站在窗口,望着皎潔的明月,再轉頭看一看牆上的時鐘,已經過了午夜,丈夫還沒來。
她心裡有些打鼓……這麼晚了,丈夫那邊到底進行的怎麼樣?
在屋裡待不住了,總覺得應該做點什麼,扭身出了房門,正要下樓的時候,隔壁的房門也開了,陳耀忠穿着的白襯衫配牛仔褲,笑意盈盈的站到了她的面前,“香兒,沒睡呢?你丈夫還沒到?”
敢情他是關心女兒,一直留神聽着外面的動靜呢。
米香兒搖了搖頭,“老虎還沒來!我想出去迎迎他!”
陳耀忠的笑意更深了,“傻丫頭,該來的時候就來了!夜露太重,你一個人去外面,我不放心!我陪你?”
他是病人,米香兒怎麼能讓他三更半夜的陪自己等在門外?
趕忙擺了擺手,“算了!你別來了!我就是有點兒睡不着覺,在屋裡待得氣悶,想出去走一走!我也沒打算特意等雲景庭!爸,你身體不好,趕緊回去休息吧!省得媽擔心!”
陳耀忠調皮的一端肩膀,聲音壓得極低,“你媽陪着豐收睡着了,我這才偷着跑出來的!”
細細的瞧着女兒……見她穿了一條碎花的白色連衣裙,短髮略帶蓬鬆,臉上不施脂粉,卻是天然的白皙嬌嫩,嘴脣不點自紅,彎眉黛如遠山,整個人乾淨靚麗的像是一副最美的素描。
他輕輕地帶上了房門,走到米香兒的面前,“如果你睡不着,我陪你聊聊天?”
“那好啊!”米香兒歪着頭一笑,“難得沒人管你了!就咱們父女倆聊聊天兒,聽不着媽的囉嗦了!”
陳耀忠寵膩的點了一下她的額頭,“不許這麼說你媽!她也是關心我!”
隨後又擠了擠眼睛,“不過她確實挺囉嗦的,天天只有三句話:靜養!別激動!吃藥!”
他把唐喜玲的音調和神態學得惟妙惟肖,米香兒情不自禁彎下腰笑了,“爸,你學的太像了!”
平時觀察的真細!
陳耀忠輕輕地嘆了口氣,“能不像嗎?我以前的夢裡都是你媽媽,現在見面了,我的視線就離不開她,她的每一個小動作,一顰一笑,我都再熟悉不過了!”
他說的雲淡風輕,可聽起來卻讓人動容。
米香兒親熱的挽住了他的手臂,“爸,到我屋裡坐一會兒吧?”
“好啊!”
父女倆一起回了她的房間,往沙發上一坐,面對面的望着彼此……都覺得有點兒幸福的不真實。
陳耀忠的臉上略帶着幾分小激動,“香兒,咱們全家這次出門來雲南?說實話,我的心願全完成了!有的時候,夜深人靜了,我常獨自思考,我這一生,還有沒有什麼夢想沒達到?在最後的有生之年裡,還想再做什麼,纔不讓自己遺憾?”
“……”
“自從見了你們母女之後,我就已經圓滿了!老天真是對我格外眷顧,本來早就該安然就死了,可它又給了我這麼長時間和你們朝夕相處,享受天倫,現在還可以見到姑爺了!我有時候常想,我何德何能,竟然可以這麼的無憾一生!”
米香兒笑着安慰他,“你以後無憾的日子還長呢!”
陳耀忠淡淡的搖了搖頭,“你也不用安慰我,是人就都有個壽數,我不貪!我已經滿足了!”
他雙目炯炯的望着米香兒,“我瞭解自己的身體,咱們今晚父女倆說幾句貼心話,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你媽!她看似強勢,實際上內心裡非常柔弱,從小到大,都是溫室裡的一株小花!需要人關愛和呵護!”
米香兒也不和他強辯,索性讓他一吐心聲,壓低了聲音,“我知道了。”
陳耀忠接着說,“對你,我是放心的!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我知道你聰明,有主見,任何挫折都不能輕易的傷害你!然而,人生無常,誰都不可能一帆風順!如果我在一天,當然就會拼了老命的爲你遮擋風雨,可如果我走了……”
他停下不說了。
目光眷戀在女兒的臉上,“還有一件事兒,我看得出你對姑爺的情意非常深!你和喜玲的性子一樣,輕易不喜歡誰,一旦愛上了,就是一生一世!所以我想勸勸你,咱們陳家的日子已經夠富足的了,你們夫妻就算是什麼都不幹,也一樣可以快快樂樂的生活幾輩子!”
陳耀忠輕輕地嘆了口氣,“我曾經是個軍人,瞭解這其中的心酸!不管軍人多愛家庭,戰爭一打響,就得往前衝……可戰場上的情況誰又能預料得到呢?槍炮無眼!生死由天!”
他起身緩步走到窗前,目光望向沉沉的夜色,“香兒,現在的局勢,我不說,你也懂!你丈夫在前沿……危險的係數就更大!我沒打算拖你們的後腿!可我覺得……這次見了姑爺,你可以和他商量一下,讓他退伍從商!”
啊?
退伍?
米香兒愣了……
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陳耀忠也沒回頭,嗓音有力的繼續,“如果姑爺回省城了,你既可以在生意上有個幫手,又可以兩個人長廂廝守!你們總這麼兩地分居也不是個事兒!人生苦短,相愛的人日日夜夜的在一起,這纔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