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匈奴大軍兵臨池下,一時之間軍營中氣氛濃重,二師將軍李廣利坐在營中皺着眉頭與衆將商量退敵大計,已派了衛不疑帶了人馬前去禦敵,可是前線情況仍是不容樂觀。突然自外竄進一個傷勢不輕的將士,一身是血,他‘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道:‘少將軍快頂不住了,請求支援。’

‘什麼?’衛登‘唰’的站了起來,左手按住腰間的劍,道,‘大將軍,衛登願請命前往!’

‘不!登兒去也是白白送死,還是我去好了!’衛伉起身就往外走,可是因爲動作過猛,扯痛了傷口,鮮血又開始往外涌。

‘喂,你不要命了!受這麼重的傷還逞什麼能?大不了······大不了我去!我一定會把衛不疑帶回來的。大將軍,讓我去吧。’舒婧下定了決心,既然已經做了將軍,怎麼能永遠縮在別人的後面靠他們保護呢?在其位,司其職,這不違反法律!

‘舒將軍,這可不是鬧着玩的。如果你沒有攔住匈奴大軍,那麼他們就會踏平我們。大漢幾乎半數以上的大軍都在這裡了,若是輸了,大漢就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了!’李廣利將這其中的厲害義正言辭的講出來,不是不相信他的水平,而是,實在不能大意啊!

舒婧思索着又道,‘我知道,你們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臨陣退縮,我一定可以戰勝自己的,不會讓大漢毀在我的手裡!如果輸了,舒婧願自裁當場!請大將軍下令吧!’

‘好!本將軍就讓你打一次!你帶三千人馬前去,無論輸贏,只這三千人!’

‘諾!’舒婧垂下腦袋略一思忖,轉身決絕的離去。她披上鎧甲,拿起寶劍,帶領着自己那三千人馬浩浩蕩蕩向前方駛去。

狼煙滾滾,殺聲震天,舒婧一到那裡,便看到了那觸目驚心的一幕,衛不疑的鎧甲已經分清最初的顏色了,血紅一片,臉上滿是滄桑,可是他還是堅強的拼命廝殺敵人。舒婧胃中一陣翻江倒海,可是,她不能就這麼倒下了,衛不疑還等着她救呢。舒婧強打起精神,抽出腰間的寶劍,向天一指,高聲喝道:‘衝!’喊完,她已經揮着劍率先衝了上去,對着那已經分不出敵我的人羣就是一陣瘋狂的亂砍,邊砍邊高聲驚呼,她很害怕,真的好害怕,可是,不能停!衛不疑回頭看向如瘋子般亂砍的舒婧,不由得皺皺眉頭,但是隻一瞬間,他就也揮着寶劍廝殺了起來。匈奴大軍一下子被舒婧這不要命的打法嚇住了,都不敢再動手了,只能抵擋着節節後退,大將軍一看情況不妙,立刻下令鳴金收兵,然而此刻殺紅眼的舒婧哪裡還管得了這些,你們退一步,她就率着衆將進一步,直追了十餘里方纔罷休。

舒婧一見他們節節敗退,落荒而逃,這纔鬆下一口氣,提着劍軟軟的倒在了沙地上,閉着眼睛,似乎再也不想睜開。她殺人了······

‘婧兒,你沒事吧?’衛不疑蹲在她身邊關心的詢問,看着她一臉的疲憊,他突然就有些不忍。說到底,她只是個女孩子啊,爲什麼別的女子都被保護在深閨中,不諳世事,她卻要做很多男人都做不到的事呢?她該是一個被好男人好好保護疼愛的女子啊······

舒婧睜開眼睛,望着滿目的鮮紅,失神的搖搖頭,道:‘回營吧,他們該着急了。’說着她就起身上馬,調轉馬頭,率着衆將士搖搖晃晃的回營,身子虛弱得像是一陣風就可以將她吹到。衛不疑皺着眉頭看着她,也縱身上馬,跟在她身後一起回去。

大軍老遠就可以看到大營裡攢動的人頭,看樣子他們已經知道了他們在前線大捷的消息了,紛紛高舉着旗幟爲他們喝彩。舒婧與衛不疑並肩騎馬進營,李廣利看到他們,笑着迎上前去,道:‘舒將軍堪稱驃騎將軍霍去病的接班人啊,初戰便告捷,還是以少勝多,真是少年英才啊!看來以後我大漢又多了位棟樑之才啊!呵呵。’

舒婧聽着他的一番言辭,虛弱地笑笑,身子一晃竟從馬上栽了下來······

‘婧兒!’衛伉連忙衝了上去,一把抱住她的身體,看着她這麼虛弱蒼白的臉,他的心都揪在了一起,大聲喊道,‘素瓷,素瓷快來啊!’說着就抱着她快步走進營帳中。素瓷聞言很快便走了進來,將衛伉請了出去,她便解開舒婧身上的鎧甲,仔細檢查她的上市,還好並無大傷只是精神過度的緊繃,一時放鬆下來了,身體負荷過重,纔會暈倒的。

素瓷嘆息地看着她的臉,這個女孩子,真是太讓人吃驚了,居然做了這麼多連男人都無法勝任的事情,她到底有着怎樣的過往?爲什麼她看着那麼不同?真是個讓人憐惜的孩子······素瓷輕撫着她的臉,無比的惋惜。她靜靜地走了出去,留給舒婧最好的休息空間。

‘大哥,爲什麼?爲什麼你要這樣做?婧兒她只是一個女孩子,就算它與別的女子再有不同,也改變不了她是個女子這個事實啊!爲什麼你一定要用這種辦法逼她上戰場呢?你不知道她會死嗎?’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可是我知道有什麼用?她現在的身份地位不同往昔,他將軍的身份是皇上封的,如果他在戰場上沒有立過一點軍功,反而處處拖累我們,你覺得皇上知道以後會怎麼處置她?她現在已經卷進了我們的世界裡,你覺得她還退的出去?如果她學不會狠心,只想躲在我們的身後,她在這樣的大斗爭中,能活下去嗎?能活多久?不是我狠心,我只是不想眼睜睜的看着他死去······’

‘那你就放她離開吧。婧兒是個單純的姑娘,不能讓她在這樣的鬥爭中白白犧牲。大哥,你不是喜歡她嗎?那就放了她吧。’衛不疑實在不忍心有一天舒婧會和他們一起死去,那讓他們情何以堪。

‘她還逃得了嗎?’衛伉轉過身去,擡頭望天,‘我們已經沒有辦法了,如果太子的地位有一點閃失,我們就都完了。婧兒她······她突如而來,打亂了我們的計劃,卻又讓我們有了更好的計劃,我會帶她離開,但是不是現在。’

‘你確定要婧兒爲此犯險?’素瓷站在他的身後冷聲問道,‘可是這件事不管婧兒的事。’

‘是不管她的事,但是,她卻是最好的人選了。你們放心,太子不會那麼絕情,我更不會讓她死,對於婧兒而言,這只是一場遊戲。’

‘你把她想的太單純了,婧兒她並不是那麼沒有心機的一個人,她看得出來的。’

‘看出來了最好,看出來了,我們就不用再擔心他會處處犯錯了。’衛伉嘆了一口氣,轉身離去。

素瓷苦笑道:‘什麼時候我們才能逃離昇天啊?爲了太子,我們做得實在是······’

幾個人都沉默了,不是他們不懂,而是歷經了這麼多,他們都看得太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