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萬金,你欺人太甚

四方人馬將這小小的院落擠得水泄不通,胡萬金看了眼天色,當即令趙佳成將閣樓劈開。

趙佳成回頭看了眼寧三秋,上前去掏出佩劍,耍了個劍花一劍劈在鎖上結果沒劈開……他的臉瞬間紅了個透,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一回眸正好對上寧三秋的眼睛,更是無措了,劍也不會提了,站在那裡像個傻鳥。

胡萬金覺得自己的臉都要被這傻小子丟光了,自己上前去一掌劈上,結果那鎖還是完好無損。

胡萬金回頭衝幾個弟子說:“去!搜搜他們身上有沒有鑰匙!”

幾個弟子上前去摸溫傳平的懷裡,卻什麼都沒摸到,溫傳平尖聲笑道:“哈哈哈,想拿到鑰匙沒門!”

溫月人站在寧三秋的身後悄悄推了他一下,寧三秋會意,走上前去。

趙佳成看着越來越近的姑娘,結結巴巴:“寧,寧姑娘!”

寧三秋嫣然一笑,錯過趙佳成,一腳踹在了門上,門扇大開,完好無損的鎖掛在了其中一扇門上晃晃噹噹。

寧三秋掩脣笑了:“這鎖夠結實啊!”

溫傳平見了真是氣的鼻子冒煙。

胡萬金看不上:“女兒家家的如此粗魯!”

衆人透過門扇看見一個纖瘦的人影躺在牀上,衆人不好意思隨便進一個女子的閨房,於是趙佳成看着寧三秋說:“煩請寧姑娘先進去看一眼……”

寧三秋啞然,不得不走到牀前,真是奇妙,牀上躺着的這個女子和溫月人長得幾乎一摸一樣,但是看起來又有些不像,她臉色慘白一副受了重傷的樣子,似乎傷的不輕。

沒想到溫傳平竟然如此狠毒,怪不得死也不讓大家見,是根本見不了!

這個應該纔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吧!寧三秋將她的被角細心的掖好,然後招呼外面的人,“可以進來了!”

衆人進來看見面色慘白躺在牀上的溫綰還有啥不明白的,魏真人上前來瞧見溫綰的臉色,冷笑連連:“溫傳平啊溫傳平!”

溫月人站在一側,死死攥住了手心,她還想再上前去,卻被一個弟子攔住:“你是誰,你幹嘛的?”

寧三秋接過話:“她……是我的手下,女子,女子。”

溫月人:“是的,我略懂醫術,讓我看看溫小姐的傷勢吧!”

得到許可,溫月人走到牀邊捧住了牀上女子放在外側的手,順便摸了下脈,萬幸啊,心脈尚好,她的眼淚啪嗒一滴打在了牀上女子的手上……牀上女子的手指輕輕的撓了撓她的掌心!

溫月人瞬間明白了轉身對衆人說:“溫小姐受了很嚴重的內傷,沒有幾個月恐怕是好不了的,而且這傷是才添的新傷……”

胡萬金:“溫傳平你真不是個東西!”

溫傳平:“我呸!這小蹄子胡說八道!我可沒打她!她自己病歪歪的可不是我打的!”

胡萬金:“哼!佳成!把這老東西的嘴堵上帶下去!”

魏真人:“我看我們也先離開吧,大家都回自己的住處去,明日再議!”

於符和胡萬金點點頭,帶着自己的弟子走了,魏真人最後不動聲色看了一眼牀上的人也離開了。

感覺人已經走完了,牀上的人睜開了緊閉的雙眸看向溫月人,“妹妹……你……”

這時她看到了一側立着的寧三秋,頓時警惕:“這位是……”

“這位是魔教右護法,”溫月人看了看哥哥的神色接着說,“那天多虧他在雪地裡救我一命,他已經知道了溫家有兩個小姐的事。”

溫月人加重了小姐兩個字,牀上的人懂了,朝寧三秋作揖:“多謝你救了我阿妹,既然你已經知道了,希望護法能替我姐妹二人保密,在下感激不盡!”

寧三秋擺手:“不必謝,舉手之勞而已,既然溫家有兩個小姐……那麼溫綰是哪一位……”

牀上女子看了眼溫月人,說:“可以說溫綰既是我也是我妹妹,只是我們姐妹二人在外人面前的形象罷了。”

“我們其中一個現身,那麼她便是溫綰……”

“溫盟主爲何這樣……”

“哎呀呀,或許我爹沒想到是個雙胞胎所以就起了一個名字吧!啊哈哈哈!”

牀上女子雖是一臉病容,奈何笑得狡詰,愈發彰顯得容貌綺麗。寧三秋心跳鼓動,即便知道牀上女子沒說真話,也沒有多問,反正來日方長。

寧三秋:“那姑娘如何稱呼?”

牀上女子:“長言。長是長風萬里的長,可不是常言道的常!”

寧三秋:“長言……”

溫月人突然想起一事,拉扯了下自家哥哥,“寧護法救我之時曾錯認我,我卻並未見過護法,不知道姐姐可有印象。”

溫長言盯着寧三秋細細的看着,寧三秋被看得侷促不安,猛然間想起自己一身臭衣,面如黃土,虧得胡萬金能一眼認出自己。他揉搓着自己的臉,恨自己沒抽空去洗個臉,如此狼狽……

寧三秋正瘋狂擦着自己的小臉,半靠牀頭的溫長言眼睛亮了,“哎呀,是個美人呢!我有印象!好看的美人我定然記得……”

如此激動,溫長言屬於男子的清雅的聲線都出來了,他輕捂着自己的嘴說:“哎呦瞧我,這些天嗓子都啞了……”

寧三秋聽見他誇自己美貌,正不知如何反應,聽溫長言說自己嗓子啞,他掩飾慌亂適時的遞了杯水上去。

溫長言笑眯眯的接過水杯,又道:“讓我想想……是不是半年前曾有過一面之緣……”

寧三秋內心澎湃了,找到了,找到了,就是她!他揉着自己的衣角放輕了聲音說:“是的,當時長言還送了我半塊黃玉。”

溫月人聽見寧三秋已經親熱的叫起了“長言”,再看自家哥哥笑眯眯的樣子,她又扯了下自己哥哥:“聽寧護法說,護法已有婚配……”

寧三秋使勁擺手:“婚配一事不作數的,對方並不願意……”寧三秋看着面前的兩位姑娘,想起了與“溫綰”那樁婚約,還是先瞞下那事。

溫長言:“哦,咳咳,原來如此……”

溫月人只覺得哪裡奇怪,但是她將心神全放到了自家哥哥身上,哪裡想到寧三秋一個姑娘爲何要嬌羞,畢竟自家哥哥現在是女郎模樣。

她扶着自家哥哥躺下說:“溫傳平有沒有爲難你,看你這傷也有數日,快躺下吧!”

溫長言依言躺下說:“你不知道哥,額……姐姐的能耐嗎?他溫傳平可不敢動我!”

聽完這話,溫月人按了按溫長言身上的被子,聽見溫長言“嘶”的一聲,眼睛紅着,惡聲的說:“有沒有傷,明日仔細瞧了大夫才能知道!”

溫長言:“好的好的,今夜你也好好休息,明日一併瞧瞧……是我的錯,沒有好好保護你……”

寧三秋看姐妹倆好不容易相見,默默地出去了,順帶體貼的將門帶上。閣樓外不遠處立着一個挺拔的身影。

寧三秋上前:“大弟子?你站在這裡有事?”

趙佳成:“我恰好路過……怎麼就寧姑娘一個人出來了。”

寧三秋:“啊?哦,我看溫小姐不便,便將手下留下照顧她了。”

趙佳成:“護法與溫小姐可是相識?”

寧三秋:“曾有過一面之緣。”

趙佳成似斟酌良久又道:“此次溫府滅門一事,恐怕牽涉良多,護法行事一定……一定要先保護自己……”

天色濛濛,夜色微涼,月光稀薄得不能再稀薄,卻彷彿在趙佳成的臉上蒙上了一層細紗,寧三秋早就準備好面對這些正派弟子的質問,卻沒成想等來的是一句算不上叮囑的叮囑。

他好像是叫……趙,佳,成?

趙佳成看着傳聞中的魔教右護法此刻呆呆的模樣,靦腆一笑:“東廂房那裡爲護法備下了客房,夜深了,護法好好休息。”說完,微微施禮踏着月光離去。

很快天色大亮,溫府裡一陣喧鬧。

武林各派齊聚溫府,將小小的溫府堵的水泄不通。黃色,黑色,藍色,綠色,紅色校服的弟子擠在一塊像是開了個染布作坊。在這樣整齊的隊伍中,魔教五顏六色的服裝極其異類。教主顧蘭言,藥師江流嬰,左護法阮鎏金他們三人一出現就引起了不小震動。

先他們一步到的泰山派掌門人斜眼看了他們三人一眼,從鼻孔裡發出一聲“哼”。衡山派掌門人倒是抱拳施禮,然後便看向了大堂。

阮鎏金回以一“哼”,好笑的對江流嬰說:“這五顏六色的,莫不是七仙女下凡吧!”

聽到這,江流嬰似是終於忍不住道:“此校服不管是衣服樣式還是顏色,全都太難看了!穿着這樣的衣服還怎麼專心研習武藝?尤其是那個明豔的黃色!我此生都不會穿這麼亮的衣服的!君子之風……”

剛要對黃色校服好好作一番點評,顧蘭言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一臉無奈。恆山派的校服正是黃色,此時胡萬金,於符與魏真人已然到場。胡萬金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江流嬰,看來剛纔的話他聽見了。

武林各派掌門皆已到場,衆人看向魏真人,魏真人卻沒有說話的意思。片刻,於符開了口。

“各位掌門,想必大家已經來前已經聽說了一些事。前幾日溫盟主一家慘遭滅門,如今兇手還不知道藏在哪裡,”於符頓了一下,意有所指的看向顧蘭言,顧教主卻根本不接收他的所指,欣賞起了天空。”

於符冷哼,接着說道:“溫傳平此人曾拿出了一塊“飛雲令,說這是溫綰侄女從當夜的黑衣人身上發現的,大家都知道此事。只是……”

胡萬金看於符面露難色,一把接過話茬,“沒什麼不好意思說的!這飛雲令肯定是真的,那個什麼赫連鈞就在魔教裡面!”

阮鎏金笑:“但是各位掌門搜了三天,沒搜到呢。”

胡萬金忙道:“赫連鈞這小子不知道逃到哪裡,我只知道,一定有人包庇他!那個溫傳平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就說之前一直見不到溫綰侄女,原來被他打的昏迷不醒,軟禁起來了!”

此言一出,巨衆譁然。

於符趕忙招手道:“各位正派人士,今天大家聚在一起就是來給溫盟主全府上下主持公道的!所幸溫侄女已經清醒過來了,現在就把溫侄女請出來,順便把溫傳平給提出來!”

話落,一個孱弱的女子坐在輪椅上被推了出來,她面色慘白,嘴脣乾裂,一雙手瘦弱瑩白,任誰都覺得她遭受了不一般的虐待。

衆人唏噓聲此起彼伏,同樣被帶上來的還有被五花大綁的溫傳平,溫傳平一上來就罵罵咧咧的,問候胡萬金的爹孃,他大喊着:“我說了我沒有打她!現在你們就給我問她,是不是老子打的,胡萬金你這個小人使黑招對我下手,我不會放過你的!你這個小人!”

胡萬金叫溫傳平說的老臉一黑,叫囂着就要上去打他,幸而一邊的於符拉住了他說:“賢弟,賢弟,先消消氣!”

好不容易安撫下胡萬金,溫傳平也罵的口乾舌燥,不再說話,於符這才說道:“溫侄女,身體還好吧!你有什麼冤情儘可以說出來,各位掌門都在這裡爲你撐腰,魏真人算起來還是你的師祖,他對此事深感痛心……”

輪椅上的溫長言輕咳兩下,迎上了溫傳平洋洋得意的目光,他在心底冷笑一聲,輕聲回道:“四伯確實沒有打我……”

胡萬金一聽急了,上前一步道:“怎麼可能?不是他打的把你鎖起來?”

沒等溫傳平得意,胡萬金接着一連串道:“溫侄女你是不是受他要挾?不是溫傳平這個賊人,他爲什麼不肯讓你見人?看你這瘦弱的模樣,他肯定還不給你吃喝吧!大家都來看看溫侄女這臉色!”

溫傳平:“胡萬金你欺人太甚!”

溫長言仍舊道溫傳平沒有打他,一副說句話都力竭的樣子,也不敢看向溫傳平。

溫傳平心道這小蹄子比那一個聽話多了,讓她說啥就說啥,這下看胡萬金那個老狗還能說什麼!

想必溫傳平這輩子都不知道有時候無聲的控訴反而勝過有聲的控訴,叫吃啞巴的虧。

胡萬金看到這倒是聰明瞭一回,他站到溫長言面前擋住溫傳平說:“老侄女,你不要怕他,你師伯們都在這呢!誒!該不是溫傳平給你下了毒吧!”

聽到這,溫長言被胡萬金偶爾的敏銳嚇到了。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層浪。魏真人直接起身示意溫長言伸出腕。溫長言看向來時的方向,蹙眉。

溫月人正躲在那裡。

魏真人把脈片刻,雙眸銳利的射向地上坐着的溫傳平,“氣血鬱結,內傷嚴重,不是虛弱的站不起來,而是……”

“斷了經脈!”

“天哪!”衆人一齊將目光射向溫傳平,連溫傳平也慌了,他是小小的懲戒過這小蹄子,也爲了控制她,故意不給她看病。可沒想到這小蹄子的經脈斷了!

魏真人嘴角一壓,滿身的威嚴散發出來,斥道:“溫傳平!你知不知道此事!”

溫傳平此刻已由坐改爲了跪直身體,練練搖頭:“真人,我不知道啊!這不干我的事啊!好說我也是孩子的親伯伯啊!”

他見魏真人不語,有些急了,喊着輪椅上的溫長言說話。

溫長言內心及其不屑,卻怕溫傳平多言,也爲了寬慰不遠處的妹妹,開口道:“這傷……我也是今日才知曉,也不是很嚴重。”

他輕柔一笑,叫在座衆人皆生憐憫。

“四伯更是不知曉,各位師伯不必掛心,今日來此小綰感激不盡!”

胡萬金咋舌,大聲道:“老侄女!這可是斷了經脈啊!你這日後可怎麼辦!就算他溫傳平沒有害你,可着實耽擱了你,你這!”

於符此時道:“溫侄女這傷不能再耽擱了!今日之後,我等必定竭盡全力醫治好你!我愧對九泉之下的溫盟主啊!兇手實在是天理難容!”

“溫傳平,明日我就帶溫婉去崇山派上醫治,你可有異議?”魏真人直接開口,叫衆人都吃了一驚。

崇山派上雖沒有會治經脈的,可是魏真人廣受尊崇,天底下就算是皇上也得給真人三分薄面,更何況魏真人認識諸多能人異士。

在座的人都同情溫家的遭遇,可畢竟不是自己的親侄女,再說這斷了經脈,大羅神仙也沒法治,除了同情他們也只能像於符這樣說些漂亮話了。可是,魏真人卻實打實的要醫治溫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