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自由的飛鳥,不應該成爲牢籠中的金絲雀。”墨濯的眼神變得熱切起來。
“二皇子殿下……”林紓的心跳頓時停了半拍。
“我不介意打破世俗的界限,只要你願意把手交在我的手裡,你就絕對不會是孤獨的一個人。”墨濯伸出了手,那是一雙溫暖而修長的手,充滿了力量和安全感。
這一刻,林紓心如潮涌,這樣的溫柔和深情,她怎麼可能完全無動於衷呢?
但,如果走出了這一步,就永遠沒有可能退回來了。她不是沒有想過依靠他的庇護,離開太子府,開始新的生活。如果她要走,他是不會阻攔的,因爲他是君子,更是她的朋友。
但,這樣的話語被他說出來,卻讓她楚痛和難過。怎麼能夠讓他爲自己承擔罵名和遭受唾棄呢!他將自己當作朋友和紅顏知己,她又豈能將他當作跳板和擋箭牌?
“墨濯,我不相信你會真的喜歡我。”林紓眼睛裡一片酸澀。
“爲什麼不相信?”墨濯的嗓子有些沙啞。
車廂中的空氣變得稀薄,讓人感到窒息。
“因爲你足夠優秀,而我是個糟糕的女人。”林紓握緊了手指,發出鼻音濃重的聲音。
淡淡的笑意浮上墨濯的嘴角:“如果我足夠優秀,怎麼會喜歡上一個糟糕的女人?”
喜歡?!他還是說出了口。讓林紓莫名的心動,又覺得沉重。
“難道我還不夠糟糕嗎?如果我不是一個差勁的女人,太子爲什麼會這樣對我?難道他並非智者,沒有自己的衡量準繩嗎?在你和小炎的眼裡,太子難道不是最爲重要的嗎?”
“你還是喜歡他的。”墨濯的聲音變得沉重,眼中的憂傷和無奈淡淡的。
她喜歡太子嗎?不可能!她怎麼可能喜歡那個冷酷無情,又玩弄感情的男人?!
可是爲什麼“不喜歡”的字眼,卻一個也說不出口,心裡莫名的難過,連眼睛也變得潮溼起來。
“不要再勉強自己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墨濯突然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他的眼神是那麼的溫柔,充滿寬容和諒解。
“二皇子殿下……”
“我還是喜歡你直接叫的名字,但我卻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纔會有資格叫你姝兒……”墨濯的聲音沙啞而深情。
姝兒……林紓身體一震,當日送丹國兩位皇子回國的時候,赤焰也曾在她的耳邊溫柔地叫她姝兒,說還會再見面的。
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就想起了這即將淡忘的一幕。
林紓正是失神間,墨濯的聲音再一次傳來:“樂仙苑快到了,真的決定過去嗎?”
林紓收回了思緒,點頭:“該面對的總要面對,逃避是沒有用的。”
透過窗簾,已經可望見樂仙苑的過於華麗的樓宇。
昨天她就是站在現在的位置,看到太子和另一個女人下了馬車,姿態曖昧的走了進去。
馬車停下來的時候,林紓深吸一口氣,用以平復繁亂的心情。
白天的樂仙苑是冷清的,下了馬車,看到一個十二三歲穿着粗布衣服的少年在打掃門口的臺階。
進門後,只見幾個統一穿着青衣的男子在裡邊做大掃除。
林紓疑惑地看向墨濯:“裡邊怎麼是男人?”
“這些是做雜務的小廝,你想什麼呢?”墨濯不懷好意地笑。
林紓的臉紅了一下:“一個姑娘也沒見着,我怎麼知道?”
這些小廝長得皮膚白皙眉清目秀的,都是十幾歲的少年,怪不得被誤解了去。
其中一個小廝見有客人來了,就趕緊放下手裡的活計,走過來,施禮道:“兩位爺來了,請這邊坐,先在大廳裡稍等,小奴這就去叫媽媽。”
“新來的?”墨濯詢問。
“是,剛來幾天,今天輪到我當值,還請爺多照應。”小廝一邊恭敬地說着話,一邊乾淨利索地招呼旁邊的夥伴上茶。
墨濯點頭:“你去吧!”
小廝吉首退下,傳話去了。
林紓坐在鋪着華麗綢緞的雕花桌旁,打量着樓裡的格局和擺設。樓高三層,極盡香,豔奢華。傳聞這樂仙苑是京城裡最有名的勾欄之地,前來這裡的客人不乏達官貴人,名門貴胄,鉅商富賈。
男人們以能夠在此尋,歡作樂爲風雅之事,只要金錢權勢便可以呼風喚雨,得到最爲尊崇的招待。
雖然還沒有見到樓裡的姑娘,就從這些小廝訓練有素的言談舉止,也可以看出一些端倪。x
林紓的目光正逗留在描着彩繪的天花板上,一個妖媚的聲音從上面傳來:“誰大清早就這麼就精神,姑娘們還在睡覺,兩位爺要點什麼姑娘?”
循聲望去,但見一個穿着豔麗的女人,睡眼迷濛地倚靠着二樓的欄杆,打哈欠,並不看樓下的人。她旁邊站着的正是剛纔那個小廝。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老,鴇,是不是太年輕漂亮了一些?跟書上看的,電視裡演的完全不一樣哪!
薄紗一般的衣服籠罩在女人曼妙的身體上,隨着小廝在一旁低眉順眼的回話,女人擡起如絲媚眼看過來。
別說是二皇子墨濯,連林紓都覺得如同中電一般。空中飛舞的一隻蒼蠅,顫抖了兩下冒了一股青煙,徑直跌落。
女人看到墨濯,眼睛裡頓時閃過一道亮光,一改漫不經心的慵懶姿態,臉上的笑容瞬間綻放,恍惚中,彷彿聽到了鳥語,嗅到了花香。
“原來是二皇子殿下,你好久沒來了,樓裡的姑娘們可都惦記着你呢!”女人說着話,搖擺着柔軟的腰肢,風情萬種地順着樓梯走下來。
果然,這位二皇子也是這裡的常客……林紓一頭的黑線!
女人下了樓梯徑直走到近前,打量了林紓一遭道:“好俊俏的公子,小爺是第一次來我們樂仙苑吧!”
“他是我的一個朋友,今天藍老闆可要好好款待啊!”墨濯瀟灑地一笑。
“沒問題!不知道小公子喜歡什麼樣的姑娘,我們樓上的姑娘個頂個的水靈。”女人親熱地湊了過來,手裡的帕子在空中飛舞了一下,落在了林紓的手背上。
帕子上的脂粉味兒鑽進了鼻子,林紓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墨濯阻攔道:“我這位小兄弟可是第一次來,你別嚇着她。”
女人捂着嘴桀桀地笑:“能夠和二皇子稱兄道弟的肯定不是普通人,人家豈好怠慢了去?要不等人家梳妝打扮後親自來陪兩位貴客?”
林紓痛苦地用手捂着鼻子,還是想打噴嚏,忍得淚眼汪汪的。這樓裡的脂粉裡邊少不了含有花粉,對有些花粉,她是很容易過敏的,千萬不要是中招了。
“還是不用了,樓上的梅閣如果沒人的話,我們就先到那裡去,讓他先適應一下環境,如果有需要,再勞煩藍老闆。”墨濯客氣道。
女人撅起了花瓣般的小嘴,用手帕拍打墨濯:“什麼藍老闆,叫人家小藍就好的啦!梅閣別說沒人,就算有人,也得騰地兒啊!你是爺,說什麼自然是什麼,還能不依了你?”
一嗔一怒,還真有些別樣風情。
林紓悄悄搓着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好不容易擺脫此人的糾纏,來到樓上裝飾華麗環境幽雅的梅閣,林紓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這裡的老闆真熱情,不是你的相好吧!”林紓忍不住好奇問。
“你可真能想,我再怎麼飢不擇食,也不能找這樣一個相好吧!”墨濯挑眉道。
鼻子發癢,忍不住又打了幾個噴嚏,林紓用自帶的手帕掩了口鼻,鼻音濃重道:“不好意思,我的花粉症可能犯了……”
說着話,又打了個噴嚏,頓時涕淚橫飛的。
墨濯好笑道:“這可是你點名要來的地方,這就受不了了?”
“那些個小廝還算斯文,老闆怎麼那麼……”林紓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爲好。
“小廝是樓上做雜活的,別說是客人,即便是樓上的姑娘也可以對他們吆五喝六,再加上今天招待咱們的又是新來的,做事就更加恭謹有禮一些,所以你覺得斯文。但老闆就不一樣了,風月場上打滾的人,也是見過些場面的,這樓上不乏身份尊貴的客人來往,身爲樓上的老闆沒有仗勢欺人,已經是客氣的了,他本來就是做這門生意的,你能讓他怎麼個斯文法?”
“呵,聽你還怎麼說,倒是很懂嘛!”林紓還真無法接受謙謙君子的二皇子說出這一番言論來。
“我不過是偶爾過來而已,可真是冤枉我了。”
“也是,和太子比,你確實已經算得上潔身自好了。”林紓鬱悶地嗑瓜子。
“現在覺得我是正確的選擇了?”墨濯眼神曖昧地一笑。
“請不要開這樣的玩笑……”今天讓墨濯陪她來,到底是對是錯呢?
如果他是真心喜歡霖姝的,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是不是太殘忍了呢?
房間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穿着粉紅長袍的男人,帶着剛纔的青衣小廝端着果盤和糕點走進來。
林紓詫異地發現這個男人和剛纔的女人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