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萌見母親滿面的愁容,眉頭緊鎖,心情鬱結,也不敢再說其他,鑽到母后的懷裡撒嬌耍潑地逗母親開心。
卻發現了一根白髮,不由叫道:“孃親,你鬢角有白頭髮了。”
一諾趕緊將妹妹拉過來,責備道:“萌萌你又胡鬧,一根白頭髮了什麼奇怪的,我的頭上前幾日還長出來好幾根兒呢!看了醫書才知道血熱也會導致生白髮,喝了幾日的涼茶,每天多休息一些,自然就好了。”
萌萌倒也是聰明伶俐:“嗯,那母親頭上的白髮也定然是血熱的緣故,我去太醫院,讓太醫給開一副方子,母親飲了藥多多休息,應該就好了。”
這倆孩子一唱一和的,他們的心思,林紓身爲母親豈能不知?
怕兩個孩子爲難,就擺手道:“你們這一路也累了,回去休息吧!娘等你們回來,也有些累了,你們晚些再來請安吧!”
“是,孩兒告辭,母后好生休息。”一諾道別後,領了妹妹出來。
出了傾月宮,萌萌低聲說:“不是一根白頭髮,是好幾根呢!而皇兄沒出事之前,母親滿頭烏黑的長髮再是漂亮不過,才幾日,就添了這麼多白髮,哎……”
“你知道母后辛苦就好,以後少惹一些事,多寬母后的心纔是。”身爲兄長的一諾訓導道。
萌萌思索道:“我知道啦!我今日開始把字練好,讓母親高興一下。”
一諾呵呵一笑:“這就對了,你再混日子,我的頭髮也要急白了。”
萌萌撇撇嘴:“就算白了,也是血熱的緣故!這可怪不得我。”
一諾無奈,這個妹妹不僅頑皮,而且伶牙俐齒,他身爲兄長,自是不會和一個小丫頭計較。
妹妹雖然調皮,但卻是父皇母后的開心果,活潑可愛,很能逗人開心。
一諾剛送了妹妹回到鳳陽閣,宮人就過來傳話說皇上召見。
萌萌一聽說父皇召見,馬上來了精神,就問:“父皇有什麼事情要見我皇兄?我也要去!”
雖說是大姑娘了,但一見到父皇,還是像小時候一樣撒嬌。他們兄妹三人也就萌萌敢曾到威嚴的父皇懷裡去,扯父皇的頭髮和鬍子。
宮人道:“皇上說是下棋。”
萌萌一聽這話,小臉就垮了下去:“下棋就算了,一點意思也沒有。”
見皇兄帶着宮人出去了,萌萌沾沾自喜道:“到底還是做公主好,下棋什麼的最無聊了,批閱公文也是要枯燥死的,皇兄真可憐。”
一諾進了御膳房,宮人已經在桌案上擺好了棋盤。
赤焰擺手讓其他人下去了,父子兩人在桌案兩旁坐下,開始對弈。
一盤檀香,兩盞清茶,落棋有聲,時光寂流。
棋下到一半,赤焰看了看面容像極了自己的太子問:“對於自己的身世,你就從來不好奇嗎?”
一諾放下拈在指間的棋子,看起來很是鎮定自若:“兒臣沒有什麼可好奇的,我是父皇和母后的兒子,丹國的太子,再是清楚不過。”
赤焰問:“你可聽聞過,你的親生母親並非皇后本人,而是墨國的先太子妃霖姝?”
“兒臣聽聞過。”
“你是怎麼想的?”
“父皇對母后的心是怎樣,兒臣對母后的心也是一樣。”
“此話怎講?”
一諾誠然道:“生我養我的是母后,至於所謂的身體的變化,也並非母后所願,不管她如何改變,都是我唯一的母親。”
赤焰目沉似水,語氣淡然:“那你可聽聞,當日你母后產下你後,爲了去墨國查明墨國太子和公主被下毒一事,她剛過月子就離開丹國前往墨國,也因此未能給你哺乳,而是將你交給奶媽照顧?”
一諾點頭,神色認真道:“兒臣聽聞過。”
赤焰又問:“這件事情你又是何感想?”
“墨新和墨婉同樣是母后的孩子,一個母親關心自己的孩子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在丹國,我有父皇,姑姑還有其他很多人照顧,因此母后將我交給奶媽來帶,也在情理之中。”
“那你有沒有一點怨恨你的母后未能將你當作唯一?先後幾次爲墨新和墨婉奔波?甚至和父皇微服私訪所帶的是墨新墨婉,而非你、赤恩和萌萌三人?”
一諾微微一笑:“兒臣唯有半點怨言,又何來的怨恨?墨新和墨婉不在母后身邊長大,母后多寵愛他們有些也是應該的,更何況他們是我的兄長和姐姐,情同手足,爲何要區分母后愛他們還是自己更多一些呢?”
“這可是你的心裡話?”
一諾點頭:“千真萬確,兒臣敢用性命擔保。”
赤焰一聲輕嘆,伸手重重地拍了幾下兒子的肩頭:“好,記住你今天所說的話,如果他日你有違背,父皇是不會寬恕你的。”
“父皇儘管放心,我決不會辜負父皇的期望,更不會讓母后爲我傷心。”
“好!不愧是我赤焰的兒子,丹國的太子。”赤焰的眉頭終於舒展開。
墨國那邊的兩個孩子已經讓皇后放心不下,甲恩又讓皇后很是傷心。萌萌到現在還是個沒心沒肺的樣子,讓皇后操碎了心,如果太子這邊再出問題,只怕皇后會真的承受不住。
一盤棋下完,父子兩人談心結束,心結盡解。
而萌萌在自己寢宮待得無聊,想起好幾天沒見青玉,有一肚子的話要講,就離開了鳳陽閣,前往史書館。
一見到神清氣爽,容貌俊美的青玉,萌萌的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化名爲“青玉”的左玉見公主難得地皺着眉頭,就問:“公主這是怎麼了?好像有心事的樣子。”
在她的印象中,萌萌公主向來是沒心沒肺少有憂慮的,快樂的就像樹葉間歡呼雀躍婉轉啼鳴的鳥兒一般。
萌萌嘆了口氣:“還不是我二皇兄的事情,沒想到他這麼糊塗,差點傷了我母后。”
這件事情左玉自然聽聞過,當時內心的觸動也很大,只覺得皇后分外的不易,墨新傷她的心也就罷了,被她養在身邊無微不至照顧的二皇子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如何不讓人寒心?
“二皇子大概真的是一時糊塗,事已至此,還是要往前看的。皇后最是寵你,公主要好好安撫皇后纔是呀!”
萌萌憂心忡忡道:“我聽聞墨國的大哥哥,大姐姐,還有我大皇兄和二皇兄的身份都很奇怪,我會不會是父皇和母后撿來的呀!”
左玉笑了:“公主可真是異想天開呢!宮人們閒來無事想來喜歡胡說八道,信他們的做什麼?如果你真是皇上和皇后撿來的,可真是好命,被如此寵愛,那就更得加倍地對皇上和皇后好了。” ▲ttκд n▲¢ 〇
萌萌點點頭:“也是,就算我是撿來的,也會好好對待父皇和母后的。”
反正只要是青玉哥哥說的,全部都是對的。
左玉伸手輕撫了幾下公主柔滑的髮絲:“嗯,這才乖!”
萌萌小臉微微一紅:“爲什麼每次提起母后,你就將她敬若神明一般?”
“因爲皇后是個很偉大的女人,你呀,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公主了。”
萌萌臉上浮現出甜美的笑容:“那當然啦!我前幾天還和母后睡在一處呢!母后身上有一種特別好聞的味道。”
左玉心想,希望太子一諾和公主萌萌對皇后的心思永遠不要改變,不然上天對皇后實在太不公平啦!如今恐怕他們就是皇后的精神支柱了,被兒女背叛和傷害的打擊太大了,希望皇后能夠儘快走出悲傷,讓內心的傷口漸漸地癒合。
又半月,林紓的眼睛終於恢復。
但因爲多度傷心,流淚過多,眼睛卻不復先前的明澈,看東西有些昏花。
皇姨單毓得知事情的原爲始末,終究是狠不下心來,仍是讓丈夫華圖給皇后瞧了,開了新的藥方。
赤雅溜鬚拍馬道:“就知道皇姨最是慈悲心腸,不會坐視不理的。”
皇姨板臉道:“別以爲你討好老身幾句,先前的事情就不計較了。老身不過是看皇后可憐,她又是個善心的人,纔再幫她一回,過了今日,老身和夫君還是要離開丹京去雲遊四海的,省得你們這些晚輩沒大沒小地使喚你姨夫,再將他累病了。”
赤雅心說,能幫一回算一回,先讓皇后的眼睛恢復了再說。
皇姨向來是刀子嘴豆腐心,她趁着身體還算硬朗,帶小姨夫出去遊玩一下也是應該的,等真有需要小姨夫的時候,她也不會真的不理會。
“皇姨,要不要進去看看皇后?”
單毓從院中的桂花樹上移開目光,淡淡道:“算了吧!老身真進去,皇后又得不安心了,等她眼睛好了,老身再回來之時,定然要她鄭重地拜謝幾次,這次就不必了。”
赤雅一笑:“就知道皇姨捨不得皇后受苦,皇姨是不是將她當作自己的女兒了?”
單毓臉色變了幾變,但很快恢復了正常,冷哼了一聲:“你和你皇兄,還有皇后,哪一個在老身面前不是孩子?”
而赤雅卻不知她這一句話確實說到了皇姨的心裡,但也說到了對方的痛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