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德帝和小七相視一笑,只覺得滿天陰霾,一掃而空,露出晴朗之極的天空來。
父子二人情不自禁的伸手相握,一起看向若水,若水卻微微側頭,避開了二人感激的眼神,幾不可察的吁了口氣。
攝政王看着那碗中融在一起的血液,兀自不相信般,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然後呆呆的出起神來。
聖德帝眼角對他一掃,重重地哼了一聲,攝政王像個泥塑土雕般,木然直立。
“姬卿家,現在你還有何話說?現在在場的這麼多雙眼睛可都看得清清楚楚,楚王確實是朕的親生兒子,朕要封他爲太子,姬卿家可有異議?”
聖德帝提高了聲音,鏗鏘有力的說道。
攝政王被打擊得氣勢全無,沒精打采的搖了搖頭,兩眼呆滯無光,不知道在想什麼。
聖德帝鬆開小七的手,皇袍飄飄,大步走向御案,伸手取過桌上的太子寶冊,轉回來身。
小七和若水見狀,一齊拜伏於地。
聖德帝將手中的太子寶冊鄭而重之的交在小七手中,伸出右手,在小七肩膀上拍了拍,緩緩說道:“羽兒,從今天起,你就是我東黎國當之無愧的太子,水兒,你身爲太子妃,裨益太子是你今後的重任,以後你要好好輔佐太子,勤加勸勉。”
小七和若水齊聲說道:“兒臣謹記,定不負父皇教誨。”
聖德帝回到龍座之上,擡了擡手,讓二人站起身來,然後對着御案下的文武大臣們說道:“立太子,有如之國之根本,太子賢,則國家明。今太子賢明仁孝,乃我東黎國之幸,希望衆位卿家要盡心輔佐太子,昌我東黎!”
衆臣一齊肅顏應是。
接下來羣臣一齊向太子和太子妃行禮拜賀,太子冊封之禮遂成。
聖德帝高倨龍案之上,笑眯眯地看着小七和若水接受衆臣的賀拜,突然目光一轉,落在一旁的攝政王身上。
“姬卿家。”攝政王正在呆呆出神,聖德帝這突出其來的一聲他一時竟沒反應過來,直到德喜衝他連使眼色,他才意識到,忙欠了欠身,應道:“臣在。”
聖德帝卻不再理會他,沉聲喝道:“把那個造謠生事的賊人帶上來。”
侍衛們把那中年男子壓到大殿中間,勒令他跪倒在地,那中年男子神情驚慌,惶惶然像喪家之犬,一雙眼睛骨溜亂轉,突然撲倒在攝政王腳下,兩隻手緊緊揪着他衣袍下襬,哭求道:“王爺救我,求王爺救我一命啊!”
攝政王見了他,怒不可遏,擡腿一腳,把他踹倒在地,那男子不死心,再次爬了過來,對攝政王拼命磕頭,連聲哀求。
朝臣們見他醜態畢露,和剛剛出現時的軒然高舉的模樣大相徑庭,心中對他又是鄙夷又是憤怒,紛紛奏請聖德帝,要嚴懲此人。
“你這惡賊,姓甚名誰,是誰指使於你,讓你膽敢假造胎記,公然冒充太
子殿下的生身之父,混淆是非黑白,污我亡妻愛子的清譽,你要從實招來,朕就賞你一個痛快的死法!”聖德帝猛地一拍龍案,登時嚇得那男子渾身一個哆嗦。
“陛下,請饒了小人一命吧,小人都說,全都招。”那男子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目光陰冷地看着攝政王,突然伸手一指,大聲說道:“小人不敢撒謊,指使小人前來冒充楚王……啊,不,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的生身之父的,就是他!就是這位攝政之王!”
攝政王身軀重重一震,兩眼幾乎要噴出火來,怒視着那人,怒喝道:“什麼?你說什麼?”他幾乎要跳起腳來。
那男子像是被他的氣勢所懾,露出害怕的表情,但是馬上就挺直了腰板,對着聖德帝磕頭道:“求陛下饒命啊,這一切都是攝政王指使小人所爲!小人願意全都招供,只求陛下饒了小人一命,這陷害太子殿下的奸計都是攝政王想出來的,也是他拿小人的性命相逼,讓小人不得不從啊!”
攝政王的眼珠子都要突了出來,喝道:“你、你這混賬胡說八道什麼?”要不是在這莊嚴肅穆的乾元殿上,他早就衝上去將那男子一把掐死了。
聖德帝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名男子,目光中露出深思的表情,他沉聲道:“你一五一十的道來。”
“是,是,小人絕不敢有一言半語的隱瞞。”那男子磕了個頭,然後擡起頭來,看向攝政王,見他握着雙拳,顯然想衝上來將自己一拳打死,但是在聖德帝面前,他縱是再權勢滔天,也不敢當衆行兇,當下對着攝政王撇了撇嘴,放心大膽地說道:
“啓稟陛下,小人名叫周元,原是咱帝都裡的一名乞丐,大約是數日之前,無意中在大街上衝撞了攝政王的馬頭,攝政王震霆大怒,要處死小人,小人很是害怕,跪在他馬前仰起臉苦苦哀求,他揮起馬鞭正要衝小人抽下,突然像是愣了愣,那馬鞭停在了半空,他對着小人的臉看了好一會兒,然後點了點頭,便讓侍衛們把小人帶回了他的攝政王府。”
聽到這裡,小七和若水不由對視一眼。
只聽得那周元繼續說道:“小人很是害怕,不知道攝政王大人會如何責罰小人。但他只是命人在小人的衣服上剪了個狼頭形狀的窟窿,然後讓小人遮住頭臉,躺在陽光最烈的正午,連着暴曬了三天,就這樣在小人的胸口曬出一個胎記模樣的東西出來。小人並不知道攝政王這樣做是什麼意思。直到今天,攝政王把小人叫了過來,說讓小人幫他辦一件事,並說小人衝撞了他,就是犯了死罪,早晚都是一死,如果小人答應幫他做一件事,他就讓小人死的痛快點,如果小人不肯答應,他就把小人身上的肉一塊一塊的剮了下來,小人既怕死,又怕痛,只好答應了下來。”
羣臣們聽到這裡,紛紛看向攝政王,見他臉色鐵青,渾身氣得直打哆嗦,明顯是被這周元當衆揭破隱情,怒不可遏。
當下人人
心中驚懼,生怕被他牽怒到自己,腳下悄悄移開數步,距離得他更遠了些。
一時之間,攝政王周圍被衆人空出了好大一片,他孤零零的站在當地,顯得很是突出。
“他讓你幫他做什麼事?”聖德帝並沒去看攝政王的神情,兩隻眼睛就沒離開過周元的臉。
周元咬了咬牙,像是下了決心,終於大聲說道:“就是讓小人誣陷太子殿下之事,攝政王說道,如果小人能夠幫他辦成此事,他就饒了小人的狗命,他說,只要楚王殿下被證實是小人的兒子,他就當不成太子,這東黎國的天下,早晚會是他攝政王家裡的!到那個時候,他就下旨放了小人,並賞賜給小人黃金千兩。小人一是怕死,二是利慾薰心,想了一夜之後,就答應了他。然後他就把小人帶到這裡,讓小人指證太子殿下乃是小人的親生兒子,他還給小人編出了華寧公主的故事,陛下,小人這輩子從來沒見過什麼華寧公主啊,小人敢對天發誓,小人的話中沒有一點不真不實的地方,陛下,請您饒了小人罷!罪魁禍首,就是他,全是他一人所爲!”
“啊!惡賊,血口噴人,惱煞我也!”攝政王猛地裡一聲怒吼,見一名侍衛的腰刀正橫在眼前,想都不想的一把拔出,衝過去用力劈下,剎時之間,鮮血四濺,那周元竟然被他這兇猛之極的一刀,劈成了兩半,那飛濺而出的血,噴了攝政王一頭一臉。
他這突然爆發的舉動震驚了大殿上的所有人。
就連小七和若水都沒反應過來,就看到那周元剎時間變成了身首異處的半截之人。
羣臣們看到他滿臉滿身噴的都是周元身體裡濺出來的鮮血,手中更提着一把殺氣騰騰的血刀,形狀恐怖得像來自地府的魔王,都是心中驚懼,頓住了呼吸,唯恐呼吸的聲音大了,都能引得這魔王一刀向自己劈來,那就性命休矣!
聖德帝也驚得呆了,指着攝政王,怒聲喝道:“姬傲!你、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金殿行兇!”
驚呆了的侍衛們聽了聖德帝的怒喝,才反應過來,馬上齊唰唰拔出腰刀,護在聖德帝的御案之前,更有一些心眼靈活的,前去護在了若水和小七的身前,全都一臉戒備的看着攝政王。
德喜公公對着殿外尖聲叫道:“快來人!有人要謀反弒君!”
霎時間,一隊黑盔重甲的御林軍從大殿涌入,手持長槍劍戟,看到眼前的情形,只呆了一呆,馬上將手持染血腰刀的攝政王團團圍住。
攝政王剛纔被那周元的話氣得熱血上涌,腦中猛的一暈,直到溫熱的血濺到了他的臉上,他才意識到自己剛纔做了什麼,神智一清,那層蒙在眼前的血霧消失了,他看着倒在地上被劈成兩半的周元,再看了看自己手中染血的腰刀,一時之間,也是驚得呆了。
等到他被御林軍團團圍了起來,他才又醒悟到,自己在御前行兇,殺了人,這可是犯了殺頭的重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