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三)

如今失去人身自由,前途未卜,值得慶幸的是,和他在一起,不會孤單,不會寂寞,也不會恐懼無助。他們已經有了足夠的默契度,也有迎接一切挑戰的勇氣和決心。

他終於鬆開了她的手,他們各自在黑暗中煎熬着,咬牙忍耐着,卻也無聲的彼此安慰支持,彼此鼓勵着。

連續兩天,兩人都像坐牢一樣,過着與外界隔絕的日子。程莎莉在魏可錚的逼迫下,乾脆編造了慕清澄生病需要靜養的理由,讓她可以不再參加活動,直至文化交流團的人回國,再另作謀劃。

第三天夜裡,程逸頡感覺到身上的鈕釦傳來動靜。他屏息凝神,少頃,輕喚了一聲“小橙子”。

慕清澄也沒有睡着,立即就動了動,但仍不敢出聲。

“可以說話了。”他伸手輕撫她的臉,“何牧軒和我有一套獨特的密碼,可以通過我身上的微型鈕釦通訊器材溝通,外界難以破解監聽,他剛剛給我傳來訊息,我們的人,已經侵入監控系統,我們有兩個小時的時間,可以在這個房間裡自由行動、交談。

“兩個小時之後呢?”慕清澄問。

“他們先摸清整棟樓內部的格局情況,兩個小時之後,開始爲突圍做準備。”程逸頡用力抱住了她,“外面的事情我們管不了,先把該做的事做了。”

忽然得知可以自由說話兩小時,慕清澄只覺得滿腹的話,卻不知從何說起。對他最後那句話,也未能領悟其意。“該做什麼事?”

程逸頡輕笑了一聲,手從她的衣服下襬滑了進去,溫柔探索。

她終於反應過來,抓住他的手。“這種時候,你還有心思……”

他翻身壓上她,用脣堵住她後面的話,直吻得她嬌喘連連,才輕咬着她的耳垂,溫熱的呼吸拂得她渾身酥軟。“‘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這句話深得我心。”

雖然程逸頡脫下襯衫丟到一旁,但何牧軒還是聽到了一些動靜。“靠,這個急色鬼。”他笑罵,“我是要讓他抓緊時間向老婆解釋清楚,他倒好,不幹正事。”

何牧軒身邊一個外國男同伴湊過來聽了一會兒,吃吃笑了起來。“那纔是正事,你這個單身漢不懂其中的妙處。你們中國人不是有句話,牀頭吵架牀尾合,等幹完正事,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在場的還有其他男人,明白他們的對話內容後,都笑了起來。何牧軒反倒顯得尷尬了,他的確還沒有體會過那樣的妙處,但是,應該也快了吧。他想起夏茉甜美的笑臉,他的可人兒,他何嘗不明白她對他的情意,他同樣情根深種,只是苦於身份的障礙,無法作出迴應。他一個晃神,陷入了遐思綺念當中,等這次圓滿完成了任務,就回去向夏茉表白,他要給她準備一份很大的驚喜,讓她在他的懷裡綻放如花笑靨。他想得出神了,不自覺地就笑起來,笑得那樣開心,彷彿周遭的一切艱難險阻,都已經遠離了。

酒窖的暗房內,程逸頡那樣迫切、熱烈、深情而又狂野,不知疲倦的索取着,連日來苦苦壓抑的情愫,如岩漿鼓盪,終於噴薄而出,源源不竭。慕清澄也無法抑制自己的激動,攀附着他,順應着他的節奏,劇烈起伏跌宕着,她幾乎擔心這張簡陋的牀會承受不住而崩塌。

“該做的事”做完後,時間已所剩無幾,兩人汗溼顫抖的身體緊貼在一起,呼吸和心跳同樣的急促,交匯、融化。

她伸出雙臂箍住他的脖子,把面頰埋進了他的肩窩裡。“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究竟是什麼人了嗎?”

“我是國際刑警組織的臥底,打入jim所在的犯罪團伙內部,我和jim,一直都是單線聯繫,沒有機會接觸到他的上線。”這是第一次,他對她吐露了深藏在心中的隱秘,“嚴格保密是臥底的第一要求,包括對自己的家人,也一個字都不能透露。”

“我明白。”慕清澄清楚臥底保密的重要性,“何牧軒,和你一樣是臥底?”

“是的。”他回答,“就像以前地下黨假扮夫妻潛伏一樣,我們就假裝是同性戀人的關係,方便我們經常會面,交換情報。對不起,害得你吃了他很長時間的醋。”

她輕輕一笑,繼續抓緊最後的時間提問:“當初在你姐姐家的房子,你扮成吸血鬼,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晚我到這個莊園來參加我姐姐姐夫舉辦的化裝舞會,途中接到jim的電話,匆匆趕過去和他見面,jim看到我打扮成吸血鬼,很感興趣,說他最喜歡吸血鬼,讓我跳一段吸血鬼的舞蹈。我播放了音樂,剛開了個頭,就被你打斷了。”

回憶起那段對慕清澄而言堪稱驚心動魄的奇遇,他也笑了,“起初我和jim都以爲,你是來刺探情報的。我第一眼見到你時,覺得這女孩長得很漂亮,還有個性,膽子也很大。看你那醉意朦朧的樣子,應該是純粹的喝多了,藉着酒勁搞破壞。但是jim心狠手辣又多疑,肯定不會放過你,果然,他很快就拿槍對準了你。那之後我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救你,幫助你成功逃脫。我告訴jim,我不喜歡看到有人在我面前死去,更何況是一個喝醉了酒,腦子不清醒的女人,這是我的底線。

回國後,沒想到又在垃圾場遇見你,你竟然還是楊儒的外甥女。一切都像命中註定,我知道jim盯上了你,他已經對你進行了全面的調查,發現你可以爲我們所用。我不希望他傷害了你,就搶先接近你,正好家裡催婚催得急,我就想着,如果能把你娶回家,既能對家裡有個交代,又能保護你,一舉兩得。我對jim他們來說是很有利用價值的,他們需要我,自然也不敢太過放肆,隨便動我的人。”

“原來你娶我,不是因爲愛我。”她故意嬌嗔。

“最初接近你,確實不是因爲愛,我也以爲有足夠的理智可以應付。但我還是控制不住的愛上了你,而且彌足深陷,只能苦苦煎熬着。我愛不愛你,難道你感覺不出來?”他情難自禁的又低頭吻她。

她驚得一把推開他。“別這樣,沒時間了!”

他悶笑了一聲。“還有一分鐘,好了,趕緊睡吧。”

兩人各自翻過身,閉上了眼睛。雖然背對着背,不再說一句話,慕清澄卻覺得心裡前所未有的踏實,往日所有的隔閡、猜疑、傷痛,都在一瞬間溜走,被囚禁的困頓也消失無蹤,她聽着他平穩的呼吸聲,安然入睡。

第二天上午,慕清澄剛修補完畫上的一個破洞,並在背面貼了折條加固,外頭忽然傳來了響動。現在並不是送飯的時間,程逸頡將門打開一道縫,聽到腳步聲由遠及近,低沉的聲音隨之響起:“你們兩個,出來吧。”

“有人來了。”程逸頡聽出是魏可錚的聲音,轉頭對慕清澄說,“他讓我們出去。”

慕清澄站起身來,兩人先後出了暗房。

慕清澄見來人是魏可錚,大吃了一驚,程逸頡刻意不向她透露,誰是jim,這樣纔會有最真實的反應。

“你……就是jim?”慕清澄立即猜到了他的身份,那個屢次讓她受到驚嚇,陰魂不散的jim,竟然是美男子歌唱家魏可錚。她怎麼也無法將他的外表,和那個心狠手辣的jim聯繫在一起!

“不錯,我就是jim。”魏可錚大方承認了,“我和你的老公,是配合默契的好搭檔,我們的每一次行動,他其實都參與了,你一直被矇在鼓裡,不知道他的真面目,實在可憐啊。”

“你們偷盜文物,可恥至極,故意殺人,更是罪不可赦!”慕清澄義正詞嚴。

“你真是天真得可愛。”魏可錚嘲笑,“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在我的字典裡,沒有‘可恥’,也沒有‘犯罪’,我在做的,是驚天動地的大事業,可以爲自己謀取最大的利益。”

慕清澄緊閉着嘴,不再出聲,和這種人,沒有任何共同語言,還是少費口舌。

“我今天來,是要讓你們玩一個遊戲——死亡遊戲。遊戲結束後,你們兩個人,只有一個能活着。”魏可錚又說出了驚人之語。

“什麼遊戲?”程逸頡並無懼色。

慕清澄的臉色變得蒼白了,只有一個能活着,魏可錚是要生生拆散他們,讓他們天人永隔!他們歷經艱辛,才換得交心相守,難道又將從彼此的生命裡永遠撤退,只留下刻骨銘心的痛,永無休止的痛?

“害怕了吧。”魏可錚陰惻惻的望着慕清澄笑,“我準備了兩杯水,還有一瓶毒藥,等會兒,我會在你們看不到的地方,把毒藥倒入水中,然後讓我們的‘鬼眼之才’來辨認一下,哪一杯水是有毒的。你覺得,如果他辨認出來了,會把哪一杯水,留給你呢?”

“有毒的那杯。”慕清澄不假思索的回答,“如果是我,我也會那麼做。”

明天的更新時間是晚上12點左右,如果有提前會在羣裡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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