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葛黎光張嘴不出聲,在背後罵了他一句,旋即平躺好了,目光空洞地望着房頂,等待闌珊的到來。
闌珊一見葛黎那呆愣的模樣,頓時淚如泉涌,不顧禮儀,直接衝到葛黎跟前,抱着她的身子抽泣道:“娘才離開那麼一小會兒……女兒,我可憐的女兒啊!你肚子還痛不痛?冷嗎?哎呀,老天爺不開眼啊,你剛剛完婚,娘還來不及替你高興,便……”
葛黎由着闌珊哭了一會兒,也沒想好到底要對她說些什麼,只淡淡地說:“娘,我沒事。”
“女兒,女兒!”闌珊緊緊地握住葛黎的手,“娘知道你心裡苦,有什麼話你對娘傾訴,千萬別憋在心裡。但是,一定別掉眼淚,否則就太傷眼睛了。”
“女兒心裡難過,會自己慢慢消化。娘只要保重身體,就是對女兒最大的鼓勵。女兒自會珍重。”
“如此最好。”闌珊兀自拭淚,對着這冷靜過頭的女兒盯了半天,只當她是故作堅強,“攝政王呢?他對你說了些什麼嗎?”
“他安慰了女兒幾句,便去忙了。”
“女兒啊,”闌珊忽然神色凝重,低聲言道,“你剛失了孩子,這攝政王的心思也不好猜測,你們夫妻之間千萬不要因此而生了嫌隙。”
“攝政王待女兒情深似海,娘不必多慮。我們昨日剛剛回京,因而他真的很忙。他原想留下來,但是我不能讓他因此耽擱了繁忙的公務。”
“哦,哦!說得對!”闌珊用力點了點頭,絲毫不懷疑葛黎的話,因爲她每次見到的西涼昊的確是對葛黎呵護有加的。
“請娘放心吧!”
“黎兒,你肯想得通,爲娘也便放心些了。既然攝政王公務繁忙,那麼娘來陪你坐葛子,如何?”
什麼?!那豈不是更沒自由空間了?葛黎的眼睛瞬間瞪大了一圈,“不,不必了。攝政王府不是普通人家,況且您還得回去主持家事。”
“我主持家事?”
“是啊,大娘與二孃已經被攝政王抓起來了。”
“娘,不必您動手。一切自由攝政王做主。哦,我險些忘了問,您找到穩婆和翠兒了嗎?”
“沒有,爲娘空走了一趟,她們都不在家。女兒,你先別想這些,專心休養才最是要緊。畢竟攝政王不計較娶白虎星的事。他真是普天之下再也尋不到的好人啊!得此夫君,你這是十世修來的好福氣!”
“他不過是看出,白虎星純屬捏造。”
“那他也是慧眼獨具呀!別人這麼就看不出來呢?”闌珊雙手合十,祈禱道,“菩薩,黎兒得了這樣一個體貼又精明的夫婿,求求您讓他們和和美美地過日子吧,不要再讓我的黎兒經受磨難了。”言罷,她仔細地將被子邊角給葛黎掖了掖,“你想吃什麼嗎,娘給你做。”
葛黎感受着真誠的關心,微微一笑道:“娘,您真好。”
“這孩子,還跟娘客氣起來了?”闌珊惋嘆道,“你跟着娘,沒享過什麼福,反倒是受了不少的委屈。”
“以後就不會啦,大娘、二孃不在,您就是葛府的女主人了。”
“她們,會怎麼樣呢?”
“她們害女兒失了骨肉,一定會死得很難看。”
聽葛黎這樣一說,闌珊忽而遲疑道:“卻不知老爺回府之後,會作何感想……”
葛黎在腦海裡幻想了一下那場面,西涼昊一口氣除掉葛府兩位夫人,那葛正英是不是要氣炸了呢?大概,會吧?在沁涼山莊,她命懸一線的時候,葛正英選擇了冷漠,她如今還顧及葛正英
的感受做什麼?更何況,雲秀和玉柳根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她這也算是爲葛正英除害了。於是,她安撫了闌珊幾句,讓她放心大膽地回葛府去了。
當晚,西涼昊領着一個與葛黎年紀相仿的女子前來,把葛黎看得眉毛突突直跳。此女個子不高,但身材勻稱,娃娃臉,白白淨淨的,清純可人,只看上一眼便知其與紅袖、紫雲、天香的風格可謂格格不入。怎麼,西涼昊換口味了?
葛黎剛想表達一下自己不想再接納新人來上林苑的想法,只聽西涼昊說:“這是楊太醫之女,荔兒。”
“臣女楊荔兒拜見攝政王妃。”楊荔兒一跪落地。
“起來吧。”葛黎忽然起了興致,不禁多打量了楊荔兒幾眼,此等的姿色也算是不俗了。西涼昊答應了楊太醫,是該說到做到,但是他把西涼凱鋒的盤中餐放在自己盤子裡,這樣做對嗎?
楊荔兒起身,隨着西涼昊走到葛黎的牀前,規規矩矩道:“蒙攝政王擡愛,荔兒從今往後便跟隨王妃左右,衷心侍奉。”
嗯?葛黎這才發現自己把西涼昊想得太邪惡了,好吧,算她小人之心。只不過,楊太醫會喜歡自己的掌上明珠淪落爲伺候別人的丫頭嗎?
“好,荔兒你先退下,本王妃與攝政王有話要講。”
楊荔兒應承一聲,躬身退出門外。
葛黎低聲言道:“攝政王此爲,是否委屈了荔兒姑娘?”
“本王是讓她在府裡避一避風頭,再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婆家,最後讓楊太醫滿意便是。”
“既然王爺給黎兒交了底,黎兒便不把她當做使喚丫頭了。”
“隨你。”
西涼昊剛要走,便被葛黎喚了回來。
“黎兒想問王爺,如何處置雲秀、玉柳那兩個毒婦?”
“你說呢?”
“她們害了攝政王的骨肉,罪當致死。不過,黎兒想探一探她們的口風,或許可以追查到捏造黎兒生辰八字的幕後指使。”
“明日吧。你早點歇息,好生養着。”他煞有介事地囑咐了一遍才離開。
這一夜,沒有西涼昊、紅袖、紫雲、天香的打擾,更放下了對欺君之罪的恐慌,葛黎終於可以美美地睡個好覺了。
天明之後,楊荔兒前來侍候,看起來頗爲殷勤。
“荔兒,你不必太忙碌,有些事我自己是可以做的。”
“王妃需要休養,任何事都吩咐荔兒來做吧!”
“上林苑自有侍候,你多來陪陪我便是。”
葛黎對楊荔兒的面相有幾分無以言表的好感,隨意地聊一聊,說不定會增長一些見聞。楊荔兒是個很有分寸的人,與葛黎一問一答,十分謹慎卻又不乏誠懇。楊太醫爲貴族醫病,楊荔兒也順便了解了各種王侯將相的家事,她所提及的都是葛黎不知道的。於是,葛黎津津有味地聽着這些京城貴族軼事,上午的時間很快就被打發過去了。
“荔兒,你可認識劉錫安大人家的伊伊?”
“王妃正是問對了人,換了旁人或許就不認識了。荔兒的嫂嫂正是劉伊伊的妹妹。”
葛黎聞言,心裡一陣激動,忙問:“那麼,你可知她現在何處,嫁與了哪戶人家?”
“早先,劉伊伊的親事倒是訂好了,只不過後來她人已不知去向……”
“不知去向?爲何?”
“這,荔兒不知。這並不是好事,因而嫂嫂也很少對荔兒提起。”
不知去向……葛黎喃喃了幾句,滿心失落。是夫家嫌棄她,孃家也容不得
她?還是她執着於對展北望的感情,因而一走了之了呢?
“這樣吧,荔兒,有機會的話,你再幫忙打聽一下,我先謝謝你了。”說着葛黎便摘了手上的一隻玉鐲,送與楊荔兒。
“替攝政王妃做事,荔兒一定盡心盡力,但是這麼貴重的鐲子,荔兒萬萬不敢收。”
兩人正說着,西涼昊來了,一併帶來的還有云秀和玉柳。他沒有留在屋裡,只是讓葛黎自己仔細盤問。
雲秀和玉柳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哭喊着,求攝政王妃饒命。
葛黎一臉鄙夷道:“你們謀害攝政王妃和攝政王的骨肉,這命可怎麼饒呢?”
“奴婢們冤啊!冤枉呀!真的不是奴婢們使了絆子呀!”
“你們敢說攝政王跟本王妃看錯了?”
“這,這……真不是呀!奴婢們也有幾個腦袋敢謀害攝政王的骨肉?就是長了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呀!”
“砍頭?你們認爲自己會被砍頭?”葛黎冷笑道,“砍頭豈不是便宜了你們?三千六百刀凌遲都不足以平復本王妃的喪子之痛!”
雲秀聞言當場嚇得尿溼了褲子,玉柳則險些昏死過去。
“你們兩個若是能把本王妃被誣賴爲白虎星之事說個清楚,說不定攝政王會免了你二人的死罪。”
“回攝政王妃,奴婢們真的沒有說過王妃是白虎星,那都是翠兒跟穩婆說的呀。王妃出生的時候,奴婢們根本就不在場,一切都是道聽途說罷了。”
“道聽途說?這樣你們也敢去太后面前胡言亂語!”
“奴婢沒說過什麼中傷王妃的話呀!”玉柳叩首道,“請王妃回憶一下,那日奴婢只說了自己在孃家,不知道闌珊妹妹生產的事。是大姐說了幾句……”
“這,這……不,不,不不不!”雲秀也忙叩首,頭撞在地面發出咚咚的聲音,“闌珊妹妹生產時,奴婢正抱病在身,沒有去親自照拂,不曾親見。奴婢只是聽翠兒報喜,才知道王妃出世。這些話,奴婢也都對太后講過呀!”
葛黎聽此二人鬼哭狼嚎一般解釋了一通,悠悠道:“你們現在說的,無非是把在葛府裡說的又講了一遍。本王妃已經聽膩了。你們知不知道,攝政王府裡有一間暴室,那是刑部大堂完全比不得的。本王妃現在給你們機會,你們最好說一些本王妃想知道的事情。否則,待等到了暴室,本王妃便救不了你們了。”
“王妃!王妃,且聽奴婢說。有人威脅奴婢們,讓奴婢們去沁涼山莊作證王妃是四葛初二出生的。”雲秀在地上匍匐了幾步,向葛黎言道。
“大娘,識時務者爲俊傑。繼續說,是誰威脅了你們,你們又爲什麼會受他威脅?”
雲秀支支吾吾時,玉柳言道:“是一個大人物,說是奉太后之命,徹查您的生辰八字,奴婢們若不按他說的辦,他當場便要斬殺。”
“太后之命?”葛黎自言自語了一句,引來雲秀和玉柳的激烈反應。
“請攝政王妃不要誤會了,奴婢們可沒說是太后……”
“嗯,嗯!想必此人是想欺瞞太后,公報私仇吧?”
葛黎冷冷地瞪了她們一眼道:“本王妃當然知道不是太后!然而,你們也說不出大人物究竟是誰嗎?”
“他都說了是奉太后之命,奴婢們哪還敢問他究竟是誰哎!”
葛黎心想,若是請西涼昊去查一查奉太后之命去調查生辰八字的人是誰,那不是輕而易舉嗎?可是,事情真就如此簡單嗎?想至此,她問道:“你們可識得那大人物的相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