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麼了?”
“安易風你聽我解釋好不好,我真的不知道那視頻是怎麼回事……”我慌亂起來,拉着他的袖子着急地想解釋。
他輕輕抹掉我臉上的淚:“別哭了,跟你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是我人生裡最幸福的一段日子。”
“我以爲你就算不愛我,至少也是喜歡我的,就算不喜歡我……也多少是有好感的。”
他的語氣輕輕柔柔,但每一個標點都帶着絕望的味道……
“安易風……”他臉上絕望的神色嚇到了我,我呆呆的看着他,連解釋都忘了……
“小真啊,你不是說愛我的錢嗎?”
“我……”
“噓”,他的手指輕輕堵住我剛要解釋的嘴,眼睛裡原本亮晶晶的東西,碎得七零八落,“那時候我想啊,即使你不愛我的人,幸虧我還有錢,就算是愛我的錢,你也至少……不會離開我。”
“可是小真,你……”他伸手抱住我,“讓我再抱你一次……”
“安易風,你到底在說什麼”,我的眼淚止不住往下掉,畫面上的女人分明就是我自己,想起我這幾天恍恍惚惚,腦海中各種奇怪的片段,一個念頭閃過,難道,我真的做過那些事嗎?
安易風放開了我:“你放心,你那麼費心的幫他,我不會跟他再爭回來了,這所房子,房產證上一開始就是寫的你的名字……”
他說完,轉身就走,漫天的恐慌向我襲來,我伸手抱住他的腰:“安易風,不要走,你不要走,我是愛你的……”
他身體一僵,伸手掰開了我抱着他的手。
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我呆立在原地,突然感覺心裡一下子空了,但又好像被什麼東西填滿了,沉重的讓我喘不過氣。
我擦擦眼淚,重新看那視頻,畫面上的我,穿的衣服就是現在的身上穿着的,而那個男人,昨天剛認識的,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名字的男人,衣着打扮也是那麼熟悉……
很明顯是這視頻是今天拍的,而且還是小客棧的攝像頭拍下的,回想起與那個男人相遇相識的點點滴滴……
在火鍋店的時候,他坐在我對面,當時我沒覺得什麼,但現在想起來,怎麼都覺得怪異。
如果真像他說的那樣,他是因爲整容失敗把自己裹得那麼嚴實,而且還不能吃刺激性的東西,那他當時爲什麼要進火鍋店?
我坐在最後面的角落裡,如果不是早就盯上我了,他怎麼會找過去的?
送我回家的時候,仔細想一下,我並沒有說我住在哪裡,也沒有到底該怎麼走,他就很自然的跟我走了,而且十字路口的時候,他明明是走在我前面的,所以,他是知道我住的地方嗎?
而今天在小客棧……
想起他漩渦般的眼睛,我看看筆記本上的畫面,這事怎麼說都跟他脫不了干係。
可是,我不知道他的長相,不知道他的名字,我該去哪裡找到他?
我該怎麼……
找回我的安易風。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離開安易風家的,慢慢走在路上,此時已經晚上七點多,冷風一吹,我覺得清醒了許多,就這麼往回走,其實我也不記得路,但心裡太亂,有太多東西需要發泄,找不到宣泄的方式,我只能自虐一般讓自己快速冷靜下來。
一邊走,我一邊思考着整件事,把那個男人進小客棧之後的每一個細節都想了一遍……
如果非要說哪裡不對勁的話,就是記憶的最後,我的反應太奇怪,當時我看着他的眼睛,真的像被吸進了一個漩渦,他的眼底深處,像藏着什麼有巨大吸引力的東西,讓我移不開目光……
我努力回想着他當時跟我說了什麼,對了,他當時跟我說:“我不會嘲笑你的,這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不瞞你說,我修過心理學的課程……”
這些話並不奇怪,奇怪的是,他的聲音。
他那時說話的聲音,不像一直跟我說話的聲音,正常人的聲音,就算是可以壓低或是太高,但只要好好說話的話,變化不會那麼大,我確定,當時他的聲音,變得整個像了另外一個人。
而那聲音,我並不陌生。
在安易風家的那個夜裡,那個纏綿又讓我難過的夜裡,我的腦海中曾劃過一樣的聲音,那個陰冷的,緩慢的聲音……
“周明真,你不能跟安易風上牀……”
“怎麼了?”安易風沒有繼續動作,他關切的撫上我的臉頰。
“周明真,你不能跟安易風做到最後一步……”
“周明真,我命令你,推開身上的男人!”
站在冷風四襲的夜裡,我渾身比這夜色還要冰冷,那個聲音,只出現過那麼一次,我以爲是我太過緊張,我以爲是被下藥的後遺症,可是現在,他又出現了,我渾身顫抖着,感覺落入了鋪天蓋地的陰謀中。
我就那麼在街上流浪着,累的不行了,就隨便在路邊坐一會兒,休息好了,就接着走,這個我本來就打算離開的城市,原來竟一直沒有我的落腳之地。
小客棧是安易風的,辛娜的家搬到了這裡,蘇雲水有了李哲炎,申躍有追逐的安靜,那麼,我呢?
我茫然的站在街角,望着對面住宅區,一扇扇窗戶透出柔和的光,看起來那麼溫暖,可是哪裡都沒有屬於我的地方……
手機響起來,我拿起來一看,是誰給我發了郵件,打開一看,是一段聲音:
“這麼說來,你不喜歡安易風了?”
“說呀。”
“沒錯,我不喜歡他。”
“那你爲什麼還跟他在一起?”
“當然是因爲他有錢啊。”
是我和辛娜的聲音,可是我不記得說過這樣的話!
我的手顫抖着撥通了辛娜的電話,“喂,辛娜,你在哪裡?”
“我在家,怎麼了?聽你聲音有點不對勁啊。”
辛娜關切的聲音傳來,我鼻子一酸,帶着哭腔說:“辛娜,你來接我好不好?”
“你在哪?發生什麼事了?”
我環顧四周:“我也不知道這是哪裡……”
“你別急,周圍有什麼建築,你說給我聽,我現在去查。”
她的聲音那麼沉穩,我慢慢平靜下來:“好。”
跟辛娜描述了一下週圍的建築,辛娜說知道了,她一會兒就到,我坐在路邊的臺階上,抱着雙腿等她到來,身體很冷,但我腦海裡快速運轉着……
辛娜到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我渾身冷得僵硬無比,她趕緊把我帶到車裡,車裡太暖和,我打了個激靈,辛娜一下把溫度調低了不少:“你現在這個熊樣,要是溫度再高點,等會你這手腳就廢了。”
她語氣輕輕的,但臉色鐵青,我看她的模樣,恨不得給我一巴掌了,哆嗦着扯扯她的袖子:“娜娜……”
“你還有臉見我,是不是我再晚來一會兒,明天市裡的報紙上,最大的頭條就得是‘我市一妙齡女子凍死街頭’?周明真,你他媽是瘋了還是傻了?”
她這麼一罵,我再也忍不住,眼淚嘩嘩的流下來,坐在她昂貴的車裡,嚎啕大哭。
她沒有開車,也沒有說話,一直手輕輕拍着我的後背,待我終於止住了哭,抽噎着把那段錄音給她聽,辛娜皺眉:“這是什麼?怎麼那麼像咱們倆的聲音?”
“我不知道,有人把這個發給了我……”我把昨晚離開警局的事,直到從安易風家出來的事,都跟辛娜說了。
她眉頭緊鎖,思考良久,開口道:“明真,這事,沒有那麼簡單,你不要多想,我猜你是被催眠了。”
“催眠?”我喃喃,萬萬沒想到竟會是這樣。
“嗯,你還記得你昨天在醫院,醫生說你身體有少量的助眠藥嗎?”
“嗯,記得,可是助眠藥跟催眠?”
“我曾經聽過一個簡單的催眠方法,讓人服下一定量的助眠劑,然後在那人半睡半醒的時候,在他耳邊輕聲呢喃,那麼他就會不自覺聽你的話,並且把他聽到的,信以爲真。”
我瞪大眼睛:“你是說……”
“沒錯,我猜你剛纔說的,腦子裡老是有奇怪的片段,應該是被催眠,默認封鎖了那些記憶。”
“那安易風的事,那個視頻,又是怎麼回事?”
“那隻能是更高級的催眠了,會指使你做出其他行爲的,更高級的催眠。”
我跟辛娜久久在車裡靜默着,她一直緊緊攥着我的手:“不要怕,最近你住我家,哪裡都不要去,我就不信他還能對你怎麼樣,照你說的來看,催眠你的,一定就是昨天你遇見的那個男人了。”
我抓着她的手,覺得重新恢復了力量。
即使有絕望,即使有失望,即使有誤會,即使,沒有了愛情,我始終還有幾個不離不棄的朋友。
那個夜晚,辛娜把我帶回家,我們都堅信那個人很快會被揪出來,也堅信,一切都會好起來,但卻沒想到,雨過天晴的日子竟是那麼漫長,小小陰謀的底下,還藏着更大更骯髒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