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廣王怔住,在天仙這一頓怒噴言語間勉強明來因由,及清算總賬的不祥味道,只覺冰涼冷水澆頭,渾身寒透,喃喃：“這我可是看住了他,都沒見他出東荒一步,更沒過海……”
驀想起剛纔路遇葉青的神秘笑容,他是地仙,冷靜下來將蛛絲馬跡串聯,頓時明白過來……自己被耍了或早就被現了
可恨自己至始至終沒覺察到,還對那混蛋笑,簡直啪啪啪當着面抽臉,都不知道自己臉腫了,那混蛋一直將計就計,肯定等着看自己好戲了吧
這次不用他動手,中陽天仙就饒不過自己
一時又恨又急,連忙補救：“殿下,殿下我還有重大現剛要稟報我懷疑有個天仙守在葉青身側,早就現我的跟蹤,是以將計就計……去帝都雙流鎮那次情況就有不對……”
細細說了情況,又說：“後來回東荒,就沒見他再出海,只以爲就算要辦些事,還只是預備,不想自做標靶吸引外界注意,藉此瞞天過海讓信風平臺自行建立起來……都是我疏忽大意,沒能提早現此子陰謀……”
這番話說來有條有理,並不推卸責任,總算還有點地仙樣子。
中陽天仙臉色稍霽,冷然：“這可不是陰謀,而是陽謀。甚至未必是葉青所想出,此人一開始就是青脈那位放出來的標靶,信風平臺建立非一人能爲,整個青脈都在蓄勢待,他們……已等很久了。”
“本脈家大業大,安全準備足夠,容許你們犯錯誤,但也有着限度,事不過三,別說我沒給過機會,你已連着辦砸了三件事情,這一千年內,你要自己蹲着慢慢反省去……”
這言一出,遠廣王面如土色,知道自己落得和伯巖王差不多下場……完全錯失這一次天地大劫的機運,再復起重用不知道是哪一年了。
不甘,憤懣,悔恨,又冰涼透心,不敢辯駁這處置,只神情失落拜下：“臣失職,臣服從處置……”
青乾天界·青乾宮
這是同樣嚴肅氣氛,但並沒有中陽天界那面的怒火,而是冬末春初的涼風習習一樣,在嚴酷環境中透着絲絲生機,至少就高臺上透下的目光來說很平靜溫和,葉青就暗鬆了口氣……看來事情還沒惡化到最糟糕。
葉青一臉端容,行禮後就述職,聲音不急不徐,詳訴原委,到了後面,就看了一眼帝君,說：“在沿海和東荒,平臺已初步建立,信風已經形成,只要按後續計劃穩步推進,必將給本脈帶來極大利益。”
“至於衝突,臣以爲,這是無可避免,青德仙門重振,吸取散修和地方家族支持,形成力量,自會引起原本勢力的洗牌。”
“這種衝突本脈應承擔,也必須承擔。”
這番話,隻字不提自己的處境,全是爲本脈考慮。
高臺上稍靜默,就聽見帝君聲音清清落下：“此事可以……漢王這次,又讓我驚喜,這信風總督之職完成很好,這功且記下,汝暫時卸去這職,回去休息,繼續努力。”
大素來言簡意賅,難得多說這麼幾句,葉青覺得稀罕了,心忖自己顧全大局的奉獻,又一次成功……嗯,以後繼續努力。
見着帝君無話,葉青早已經習慣,當下就拜辭出去,至於一股青氣隨着卸職而散去,說實際,葉青已不怎麼在意
葉青出來,又毫不意外在臺階上,看見着青鸞仙子已在臺階上等着,見了就說：“跟我來。”
葉青一笑,就跟了上去。
只是遁光不遠,就落了下來,葉青一看,就“咦”了一聲。
見自己熟悉的山體突在附近出現了,山前還有一處大湖,湖水清澈,可看到魚羣和水鳥,日出而飛,日落而棲。
周圍還有云霧,在附近繚繞,將萬頃大湖和山體都籠罩在一層薄暮中,這可都是靈氣所聚。
青鸞仙子欣賞着這景色,這葉青洞府遷移到這裡,用意自很明顯,這處靈氣濃郁,吸取轉化的比例大,能加快地仙本源造化,顯是獎勵了。
“你可知爲何會落在我這裡,而非東荒道友那面？”青鸞仙子愜意的說着。
“不知,還請仙子賜教。”葉青說,心裡又想起大司命的同樣疑惑,暗忖這裡還有說道？
“恰你在凡間搭建的信風平臺,其實天界早有此,天地間的信風迴環,衆仙各有司職環節……每個新地仙位置都由其所長而定,一般都是前輩帶出來,大司命教過你身正道直、與世而移的核心二課,及許多日常相處,她的風格會潛移默化影響你……”
青鸞仙子說着,突一笑：“別擔心是滲透,沒這嚴重,每個仙人都是有獨立道路和意志的,只是人皆有情,仙亦不免,這等於是她會成爲你對天界認知認同的第一個錨點……也是在信風吹蕩中穩固位置的錨點,這是我們青脈缺乏人道青制在地面拉住,而產生的一個特殊需要。”
錨點？
葉青心底一個激靈,這熟悉的字眼讓他隱明白了,不敢再細想,聽這女仙前輩繼續說：“說起認知認同,青脈都是很團結,這不假,就算凡間青脈仙門也很團結,會給你好印象……”
“但這不夠,仙凡殊途,天界終是凡間不瞭解的地方,甚至難以想象,難免產生種種誤差,不利於新仙人快融入,學習定位,所以爲了給新種子一個準確的最初印象,我們都是派最優秀的前代進行接觸……大司命之前有點困擾頓步,但越過這一關就進入高層後備役,她還是最適合人選,希望你們相處還算愉快,沒給你帶來困擾。”
葉青想起和大司命次見面的唐突尷尬,現在自早就揭過,趕緊說：“多謝仙子安排,我對大司命殿下還是很欽服……只是,我的地界爲何沒隨大司命殿下錨定於東荒天界呢？”
五脈裡每個地仙都會十分關心自己位置問題,青鸞仙子不意外他對此事的關心,神情平靜：“世事無絕對,偶爾也會有特殊,比如大司命的妹妹少司命的地界就曾躍遷於我的天界裡,而並沒有隨去她師傅東荒當時位處的端木天界……根據過去經驗來看,若有別的高階仙人更早接觸薰陶,也會變化地界。”
“這對你來說,自是沒有,那又或你在學習中自出機杼,另有所得,與別的天界恰好契合……我的青鸞天,分擔是帝君關於信風,主司本脈與四脈的交流,及部分對人間新生事物交流。”
每個人都會根據自己的認識和信息侷限給事情歸因,爲此得出種種結論,這女仙理解方向明顯歪了,但乍聽起來也有道理,葉青暗鬆一口氣,他自不會蠢到有異議,只一臉恍然大悟：“原來這樣……”
青鸞仙子似有所感,奇怪看了他一眼,又說着：“你這一次幫了我不少忙,不提對整個青脈的影響,單是我青鸞天就增益不少,你在外環的地界自是往內挪一挪,中環的靈脈質量會更好些,靈田規模會擴大些……天兵和天女供養額度也會多出幾十到上百,算是不無小補。”
“而這只是立竿見影的效果,以後人道信風平臺真正擴大了,你創者好處也會更多,源源不斷給你地界提供支持,所以……”
她說着一頓,見葉青若有所思,並無抗拒,就點出了安排：“帝君的意思,讓你就在這裡閉門修行,避一避外面的風頭,我知道你年輕氣盛,一路披荊斬棘過來頗有些初生牛犢不怕虎,但五脈博弈不是一日兩日能分出勝負,接下來事情會酵,不單土德會瘋,火德和金德會有所反應,甚至水德也會有想法,這漩渦還不是你現在可以涉入。”
原來就是給予雪藏保護啊……
葉青暗想,這女仙說這麼多就是消減自己的抗拒心理,也有些感動：“我聽從您和帝君的安排。”
“嗯,好好修行穩固自身地仙位格,你自己實力才最根本,沒必要和別仙爭一口閒氣,你的前途豈是遠廣王之流所能比？”
青鸞仙子完成了帝君交予任務,又私人提點一句後便笑着離去,衣袂翩躚隱沒,唯有幽香殘留。
“待遇越來越好了啊……”
葉青深深吸了口靈氣,感覺絲絲靈氣直接轉化成靈液,落在靈湖內,暗暗壩想着,自己明顯被高層視人間戰略的重要核心,否則以青鸞仙子實力地位和慵懶性子,一般地仙隨口支使就是,估計她還懶得做心理工作……
不過青鸞仙子說的對,自己實力纔是根本,修爲上去了,這些待遇都是召之即來,何愁不得？
“是該閉關一段時間,明面上借這次信風平臺青氣助推穩固假格,背地裡以少司命遺境那面的隕石收穫擴大仙境,將來時機一到就可突破到真格地仙。”
恰此時,川林筆記一動,視角恍惚下,一股信息傳了過來。
葉青一怔：“異域第一個分身,資糧上的積累已經足了,就要成仙了？希望我批准？”
怔了怔,隨手點了批准,又有疑雲：“化身成仙,需要本體批准？那芊芊又是怎麼回事？”
“青鸞仙子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