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特殊禮物

按照慣例,阿哥們生日這天要去給母親磕頭,因爲子女的生日也是母親的受難日。

八阿哥依然是先去惠妃那裡,然後纔到生母良妃這裡來。

良妃穿戴整齊,端端正正坐在上首,受了兒子三拜,含笑叫他起來:“若不急着去,就陪我說會子話。”

母子倆聊了會兒天,良妃就問今日府裡可有什麼安排。

八阿哥回說寶珠張羅的,請了些兄弟朋友來喝酒看戲,叫了新近紅起來的一個戲班進府。

良妃點點頭,說讓寶珠受累了。

碧萼走進來,奉上一個小包袱:“有人託奴婢把這個交給爺,祝爺生辰快樂。”

八阿哥接過來,本來還有兩分不確定,見到額娘和碧萼都是一臉打趣的笑,帶着幾分好奇的窺探,已經知道送禮的人是誰了,耳根微微發紅,訥訥地就要揣進懷裡。

良妃興致極好,不打算這麼輕易地放過一個取笑兒子的機會,笑問:“你也不問就知道是誰送的?是什麼好東西?看着象本書。”

碧萼抿嘴微笑,附和道:“奴婢掂量着也象本書。”

八阿哥有些不甘心,看看額娘少見地帶了一點使壞的暢笑,終於還是乖乖地打開了那個包袱。

三個人都是一愣,是本厚厚的手抄書冊,封面正中兩個娟秀的中楷:論語。

良妃與碧萼面面相覷,看看八阿哥也是一臉迷惑不解,就沒再說什麼,更不敢要求翻看內容。

八阿哥微一沉吟,猜到書中必是另有乾坤,想到她古靈精怪,這下分明把額娘糊弄過去了,不由暗地裡好笑,不動聲色地把東西重新包好,又陪額娘說了一陣子話。

回到府中,八福晉正在盯着底下人在廳裡擺放桌椅,清理出一片地方,掛起幔帳,給戲班用。

遠遠看見他進來,走過來笑問:“額娘還好?我聽說,近日,額娘精神頭挺好,要是能請額娘出宮一塊兒給你過生日,多好!”

八阿哥有些意外,含笑道:“額娘很好,還提起你,說讓你辛苦了。”

八福晉很想繼續說些什麼,再看他的態度雖然溫和,卻隱隱透着客套疏遠,不由有些失望,心頭泛着各種滋味,一時也理不清。

夫妻二人臉上都帶着笑,相對無言。邊上的人偷偷看着,有些奇怪,來來去去小心地繞過他們,就算有事情要問要回,一時也都忍住了。

八福晉定了定神,笑道:“客人怕是快來了,你要不要先去換身衣裳?”

八阿哥含笑點頭:“是,我去去就來。”

目送他走開,八福晉強壓心中那抹失落,悄悄嘆了口氣。他的性子也是極高傲的,只能慢慢來。一轉身,面對下人,面罩冷霜,眼角含煞,柳眉微挑:“磨磨蹭蹭,還不趕緊點!爺們就要到了。”

自從那日發過威,雖然對楚言保證寶珠不會再有什麼動作,他自己心裡仍是警惕着。她的反應有些出乎意料,沒有吵沒有鬧,這一個月來,就連對下人的打罵也少了,一如既往有條有理地處理着府內的事務,對他的事情尤爲上心,卻又小心地不觸犯他的禁忌和底線。以她過去的記錄,這樣的表現實在好得過頭,深怕她另有所圖,暗地裡謀算着什麼,他這邊更加小心戒備。只要她不讓額娘難堪,不試圖傷害楚言,其他的事情,他都可以掙一隻眼閉一隻眼。

又想到那本“論語”,內中會是什麼?她曾允諾給他一樣獨一無二的禮物,他毫不懷疑以她的玲瓏心竅,一定會做到,暗中期待着,不知會是怎樣的驚喜。

書房門口,卻有幾個手下人在等着回事情,順便向他祝賀,臉上一如往常堆着令人如沐春風的笑,給每個人三言兩語,打發了他們。

待屋內只剩他一個人,掏出那個包袱打開,翻過印花藍綾的封面,扉頁上以小楷寫着“論語乃孔子與弟子交流之記錄”,朦朦朧朧地有了一絲感覺,正要往下翻,聽見院中傳來陳誠的聲音:“奴才給十爺,十四爺請安。”

然後就響起了老十的大嗓門。

嘆口氣,急急忙忙把包袱原樣裹起,收到一個安穩的地方,房門被推開,十阿哥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後面跟着笑嘻嘻的十四阿哥。

十阿哥心裡有事,特地來得早一些就是要找八阿哥商量,誰知十四阿哥也來的忒早,自家那點芝麻綠豆的事情,還真不好意思當着小他幾歲的弟弟說,腦子裡轉着心事,也沒弄清楚另外兩個人都在說什麼,哼哼唧唧地胡亂答應。

那兩個人奇怪地看了他好幾眼,都沒有說破。

過了一會兒,九阿哥也來了。他兩個一般年紀,在一起的時候最多,打過的架最多,也最不知道客氣。見十阿哥心不在焉,明顯沒有往日的爽快,九阿哥就有幾分不耐煩:“老十,你要是安心來給八哥祝壽,就給我放自在點兒,要惦記着別的,就給我滾出去!”

八阿哥見慣老九教訓老十,眉毛也沒動一下,淡淡說了句:“既知道是我的好日子,就別在我眼前幹架。”

十四阿哥大爲驚奇,輪流看看三個哥哥,突然笑了起來。

九阿哥十阿哥都瞪了他一眼,明顯是把他當作外來戶。

八阿哥仍是淡淡的:“十弟,有什麼話就直說,十四弟不是外人。”

十阿哥呆了一呆,下了決心:“老十四,哥哥家裡這點破事兒,不是怕你知道,可你聽了就聽了,不許到外面去說!”

十四阿哥忙道:“八哥,九哥,十哥,你們有什麼事兒,只管商議,就當小弟不在。就算聽到什麼,弟弟我這耳朵進,那耳朵出。”

十阿哥的心事和綠珠有關。當初,爲了霸住府裡的管事權,綠珠挑了個事頭把若柔趕走,大概是後來孩子的事讓她心力交瘁,沒有了爭勝的心思,前幾天又提出來,要把若柔請回來。若柔家裡是十阿哥舅家的人,頗受看重,本不是讓人呼來喝去的。爲了當初那一攆,他舅舅親自把十阿哥叫去討說法,給了一頓教訓,也放了話,以後十爺府的事情,他們是不管了。如今,又說要請回來,這中間該怎麼斡旋?對綠珠的心性,十阿哥自己也有些拿不準,要是請回來,過幾個月再攆一回,不但若柔,就是他,也不用見人了。

九阿哥奇道:“當真是綠珠自己說要請若柔回來?她的性子,就算知錯,亦不會認錯,怎麼可能拉下這臉?”

八阿哥慢慢地喝着茶,沉思片刻,問道:“最近,她與什麼人走得近?”

十阿哥撓撓頭,不大有把握:“她最近身子不是太好,也不怎麼出門,能見到的也不過是家裡的幾個人。我那裡也少有客人,這個月也就是五嫂來探過她兩次。”

“五嫂?”十四阿哥搶着問:“可是以前摛藻堂那個懷湘?”

“是啊,她有什麼不對?”十阿哥一臉疑惑。

另外三個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都約摸猜到這後面的文章。

八阿哥沉吟道:“這事兒,十弟顧慮的有道理。能壓住綠珠的怕是隻有宜妃娘娘。如果有宜妃娘娘的話,讓綠珠立個保證,再請五嫂和九弟妹出面,舅爺那裡和若柔家裡佔足了面子,就容易說話,也不怕綠珠反悔。不過,到了你府裡怎麼處,外面人可就都管不了了,十弟自己要拿定主意。”

又對九阿哥說道:“宜妃娘娘那裡,你幫十弟說說話。既然綠珠知錯,十弟也願意請若柔回來,咱們做哥哥的能幫襯就幫襯着點。另外,她既是這個意思,想必有她的道理,不需說的話,就不必說了。”

九阿哥點點頭。十四阿哥本來眨着眼看熱鬧,被八阿哥目光淡淡一瞟,連忙笑着應是。十阿哥只聽見八阿哥替他安排妥當,大大鬆了口氣,哪裡還會多想,忙不迭地點頭。

四人又聊了幾句,聽見外面有人回報說四爺十三爺裕親王府的兩位爺還有另外幾位都到了,福晉請爺前面去招呼客人。

見到十四阿哥和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一起,有說有笑地從後院過來,四阿哥眼中有一絲不快,卻沒有流露出來。

這些人裡,四阿哥身份年紀都居長。八阿哥躬了躬身,賠笑說道:“四哥來得早,小弟怠慢了。”

四阿哥擺擺手,笑道:“咱們兄弟,用不着客套!十三弟先到了我那兒,我看今兒天氣好,正想散散步,就同十三弟一起溜達過來,反正離得近。”

八福晉湊趣笑道:“可不是。要是後院那面牆上開個門,連出門的工夫都能省了。”

十四阿哥笑着插嘴:“我看是該開個門,兩下也好常來常往。”

四阿哥擺擺手,笑得有些無奈:“大人們方不方便不好說,我家裡的猴崽子過來搗亂,倒是方便。只怕我每天一回家,就見到八弟妹坐在廳裡告狀呢。”

周圍的人無不大笑。八福晉臉上笑着,卻有些尷尬,悄悄瞥了一眼八阿哥,有些哀怨責怪,也有些無奈輕愁。

八阿哥渾然未覺,溫潤地笑着,與衆人把話。

寶珠安排的壽筵很妥帖,酒菜氣氛無不合適,分明花了不少錢不少工夫,卻不顯得鋪張,點的幾齣戲也都是他平時的最愛。

只是,他心裡惦記着那本“論語”,也沒認真聽,分不出好壞,其他人說話也只是含笑聽着,簡單答一個是或者不是。衆人都知道他是戲迷,只當他的心思都在看戲上,也不計較。

好容易熬到散場,送走客人,八阿哥對八福晉欠欠身,笑道:“今日偏勞你了,多謝!”

八福晉笑道:“你的生日,一年也就一次,應該的!你若還有事兒,忙你的去吧。”話雖這麼說,眼中分明流露出幾許期待。

八阿哥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說:“我還有些事。你累了一天,早些歇着,有什麼事情交給底下人去辦。”

八福晉努力地笑着,壓抑着心中的酸楚:“我明白,你去吧。”

終於可以一個人清清靜靜。

他取出那個包袱,拿出那本冊子,果然如他猜想的,第二頁也是兩個中楷“心語”,一頁頁地翻下去,“心語是兩顆心靈溝通的記錄 歡迎補遺修訂”,從此往後,蠅頭小楷一點一點記錄着他們相處的點滴。大多是草原上定情以後的事情,偶然也有在那之前的一些事,沒有順序,看來她是想起什麼就寫下什麼,一件事後面常常附着她一句話的簡單感想或評語。每一頁都留了三份空白,等着他補遺。

他一頁一頁地讀下去,嘴角含笑,過去一年裡的美好的瞬間,一幕幕再現在眼前,到後來,忍不住提筆補上被她漏掉的一兩句對話。

讀完記錄,下頁是“喜歡的很多個胤禩”。他心中溫暖之極,迫不及待地往下看,一張張他的白描肖像,下方題着小字:“微笑的胤禩 喜歡”,“騎馬的胤禩 喜歡”,“吹簫的胤禩 喜歡”,“打架的胤禩 喜歡”,“看書的胤禩 喜歡”……

最後一張卻是空白,只有一行小字“放聲大笑的胤禩 最喜歡 可惜沒見過”。

彷彿看見她站在面前,皺着鼻子表示不滿,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歉然,他可曾經哈哈大笑?也許,應該試着這麼笑一回,不可太讓她失望。

楚言將出宮十多天的細微小事,向太后太妃娓娓道來,添油加醋地講了一個多月。有她自己的事情,有她親眼所見的,有聽其他人說的,再加上以往電視小說裡看來的,當真個繪聲繪色,栩栩如生。

太后太妃都是十四五歲就進了皇宮這個大籠子,偶然有放風的機會也不過是換個籠子呆幾天,何嘗見識過這些,就算有人略略對她們提過平常人家的生活,又哪裡能夠象楚言講得這般有趣。

在講述老百姓生活的時候,楚言不忘提點他們的艱辛,使得太后太妃不至於一味羨慕,而是產生從高處俯視的興趣。

她的原意不過是給自己已經快開不下去的故事會增加一點題材和樂趣。一年三百六十日地講故事,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她已經把記得的武俠小說言情小說神怪小說甚至童話傳說都講過一遍,一本《紅樓夢》拆成小故事講過大半,還拿出當年對付兒童病房小病號的手段,編起了大森林裡小兔子大灰狼紅狐狸的故事。太后太妃又豈是小朋友那麼好對付的?何況周圍還有許多記性上佳的聽衆,有時一個故事講到一半,就會有人嚷出來說以前說過了。出宮之前,她已經在考慮講荷馬史詩了,故事大略是記得的,可那些□□字人的名字,說齊是不可能的,就是當初看書,也是前前後後翻了無數次,才囫圇吞棗地看下來。

講完見聞以後,楚言再次犯難,太后太妃倒是對她做生意的事情感興趣,可這是個危險的話題,一不小心講多了露了形跡,太后太妃未必能聽出來,傳到精明人的耳朵裡,她怕是要糟糕!

愁眉苦臉了兩天,央求着冰玉幫她講幾日。冰玉做聽衆做得開心,自忖故事沒有她多,口才沒有她好,見她都撐不住了,哪裡肯接手。

這日,她兩個正在屋裡玩笑打鬧,翠雨走了進來,笑道:“楚言又得了個天大的恩典,快去謝恩吧。”

太后不知是不是聽故事聽得上癮,真的擔心有朝一日把她肚子裡的故事掏空了,日子不好過,居然和太妃商議,親自去同皇上說,許她每月初一十五出宮。

太后太妃初一十五禮佛,已是定例,楚言陪着去了三次。第三次,請了兩位高僧講經,卻被她攪了個稀爛。其實,她本意不是搗亂,只不過從小受的是唯物主義科學觀的教育,對宗教的東西一直心存好奇一知半解,想不通的地方多多,聽兩位高僧說得頭頭是道,大爲欽佩,起了求知之慾,徵得太后許可開始發問,一問一答,來去幾次,辯論的癮頭上來,就剎不住,直到兩位高僧面如土色閉目不語狂宣佛號。對於佛經中的故事,高僧從神性佛性理性的角度來看,她從人性心理分析和醫學解剖來想,能夠說到一起纔是怪事。

只那一辯,皇城中各處供奉的僧侶都知道了有這麼一個魔頭,個個提心吊膽,生怕她哪日興起問到自己頭上。太后聽不懂她和高僧辯論的內容,卻是從此再不讓她進佛堂,每月初一十五由着她在皇城裡放羊。今後,每月兩天,太后禮佛的日子,她就在京城裡放羊了,禁宮開門即可出去,下匙之前必須回來,遇到宮內有慶典活動更要早回。

這個恩典直把冰玉羨慕得要死,後悔沒有幫着她講故事,要不然興許一個月也能出宮一兩次。德妃也很高興,溫憲公主正懷着身孕,身爲母親一個月只能在女兒進宮請安的時候見上一面,當着許多人,說話也不方便,故而拜託楚言多去探視溫憲,捎些東西去,帶些消息回來。

算起來,楚言是額附的妹妹,進出額附府沒什麼不合適,嬤嬤們用來約束額附的規矩對她也不起作用,常常是打個招呼就登堂入室。成嬤嬤心中不忿,卻拿她沒有辦法,管得了公主,管得了額附,管不了太后身邊的紅人,也知道,這位就是乾清宮也是來去自如。常言道,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惹惱了她,逮着個錯,小事變大,自己也沒什麼好處,皇上太后德妃那裡興許還可以辯白,最怕的是她鼓動了幾位阿哥來與自己家裡爲難。

楚言拿出了從老媽那裡耳濡目染來的孕婦保健知識,對溫憲的日常生活從飲食到作息提了一套建議,溫憲很認真地聽着,可是有嬤嬤們在旁作梗,能落實到行動的就不知道會有多少。楚言能做的就是督促管家多給公主送牛奶堅果和新鮮的水果蔬菜,每次來探視先拉着公主一起去花園散步,鼓勵她運動,一邊慢慢地對她說一些分娩時的情況。溫憲相信她的話都是從醫書上看來的,並沒有覺得任何不當,悄悄地記在心裡,很慶幸能有這麼個可以談心的妹子。

從額附府出來,楚言直奔“清粥小菜”。她第三次出宮那日,玉茹的小飯館開張了。名字就是“清粥小菜”,門口匾額上是她得到胤禩的引薦,上門去向何焯求來的隸書,黑底綠字。店內白牆之上,也是黑底綠字,掛着一塊塊小竹牌,寫着當天供應的粥菜,連報菜單都省了。玉茹和她僱來的幫手都是綠色系的衣褲,圍着黑底繡綠花的圍裙,清新雅緻。

開張的儀式很簡單,頭天晚上把匾額掛了起來,當天一早,放了一串鞭炮,玉茹親手把覆在匾額上的綢子挑下來,打開大門,如常營業。

因爲是楚言張羅的小店,與她相交的幾位阿哥都來捧場。五阿哥帶了懷湘來的,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十阿哥是一起帶了朋友來的,八阿哥九阿哥讓許多手下人來,三阿哥四阿哥十二阿哥是晚了幾天路過時進來的。科隆多看在靖武的面子上,也帶了手下幾個軍官過來坐了坐。佟爾敦旗下的掌櫃朝奉也有出現的。芸芷通過同仁堂的關係,也拉來了一些客人。靖武和玉茹與浙江會館有關係,也有不少同鄉過來慶賀。

楚言早早向玉茹和芸芷灌輸了這樣的自信:只怕他不曾邁進門,來了一次,就會來第二次,她們只要保持小店特色可口,整潔衛生。玉茹對她心服口服,所有指令一一服從,指令沒有關照到的地方,有機會就問,見不到她就同芸芷商量。

果然如楚言預料的,小店的生意越來越好,回頭客越來越多,因爲有點來頭,附近的“黑社會”也不敢來招惹,進門的大都有點身份,又確實是來吃飯,打架吵鬧的事情也是沒有,小生意做的順風順水。

玉茹聽從了楚言的勸告,不貪心,每天一大早開門,供應早點中飯,下午看差不多沒客人或者一天準備的吃食都賣完了就關門,爲第二天的營業做好準備,交待僱的那一對年長夫妻幾句,自己回家。那對夫妻也是南方人,進京投親不遇,得到玉茹收留,自是千恩萬謝,謹慎小心。男的負責砍柴挑水燒火採購,女的幫助準備食材兼跑堂洗碗,關門以後負責清潔打掃,二人就住在後面空出來的一間屋子裡。至於獨家制作的臘味和小菜,玉茹都是在家裡做好再拿到店裡來,也不需要防着他們。

附近還有不少飯館,眼紅“清粥小菜”的門庭若市,可是人家把晚飯的生意全讓出來了,還有什麼可不平衡的?

因爲沒有店租和前期的大額投入,所有的開銷不過是那對夫妻少量的工錢和食材的成本,再有芸芷隔三差五來幫忙管賬,玉茹經營起來很輕鬆,幾乎是立刻地有了利潤。雖然楚言並不缺錢,更沒要與她分成,玉茹仍是把一半的利潤都交給婆婆,替她存起來。

楚言一直認爲自己不是個經營型的人才,“清粥小菜”卻是從策劃,市場定位,鋪面設計,親自做了一遍,對餐飲業有了點經驗,就想開一家大的酒樓,實現會南北豪客,發滾滾大財的美夢。

佟爾敦對這個小飯館別具一格的成功,頗爲驚訝,但是,並不因此願意出錢支持她再玩一次,對於她貸款的要求甚至有些刁難。楚言一盤算,發現利息倒不算高,可是,經營得不好,她要還錢,經營的好,酒樓也是佟家的,不能歸她管。想來不支持的主要原因,是不讓她經商,最多是在家族企業裡面玩一票,大大有悖於她想建立一個獨立集團的願望。

試探了另外兩家錢莊,且不說女子去貸款有多麼離奇,有誰敢頂着佟家大家長們的壓力,借銀子給一個年輕女孩子玩耍。

正愁沒有頭緒,九阿哥來報,有一處原來有些名氣的酒樓,因爲經營不善,東家家中有難,急着脫手,是個極便宜的買賣。

顧不得多想,一邊讓九阿哥出面說要了,一邊從宮裡把她值錢的東西包了一包,帶了出來。她時常出出進進,不時會替太后太妃德妃帶點東西,況且以她的身份,也沒人來查她。順順當當地在佟爾敦的當鋪換出了八千兩銀票,把那個地方買下。

這才坐下來與八阿哥九阿哥商議,這個酒樓不可能憑她一己之力辦起來,不如找兩個好相處的合夥人。

八阿哥聽她說過這個想法,早知道佟家不會支持,沒想到她鐵了心,說幹就幹,對她的莽撞堅決,不知說什麼好。九阿哥倒是很高興有機會把觸角伸進另一個領域,本來是想從他現有的生意裡抽調銀錢,可惜大宗錢財都套在木材生意裡了。

最終定下分工合作的方式:還是她來設計改裝店面,九阿哥負責出人出材料並承擔這部分費用,八阿哥幫着找人手並承擔開業前培訓期間的工錢,三個人合夥湊一湊開業頭一個月的花銷。股權按照五,三,二分,她佔大頭,控股。

計劃初定,楚言信心重又大振,興致勃勃地投入新的工程。

==〉酒樓名字:大豐收!夠一超級餐飲集團的。留着慢慢用,自己開不過來的,可以留着去吃,過兩章就要伴駕南巡了,一路上……

個人偏愛四個字的,無他,和前面兩個放在一起整齊。“香格里拉” 4票,可JMs,這是英國人?提出的名字,當時沒有人看得懂哦。“人間煙火”4票,加俺1票,勝出。

那個,綠茶不要罵我,如果需要,想拿“滿庭芳”做妓院的名字。

P.S. 這段有個小小番外,先貼在貼吧,聽聽那邊大大們的意見。

底下有兩條留言,一點說明,有興趣的可以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