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站在門口不吭氣,井錚似乎挺滿意的。
他繼續保持着臉上的那份假笑,掂了掂手裡拎着的那袋子東西,“潘大小姐要是不敢進來,那我就回家了,還得抓緊時間給我女朋友做晚飯呢。”
我剛剛因爲他那句話幾近潰敗的神經,在“我女朋友”幾個字的刺激下,重新緩了過來。
我側過身,搶先一步邁腿進了院門裡,好奇地擡眼四下打量,“有什麼不敢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膽子有多大……我也沒吃晚飯的,能蹭頓飯嗎,順便瞻仰一下井少爺的女朋友長什麼樣子。”
並沒聽到井錚的回答,我背後只有哐噹一聲,重重關上大門的響動。
嘴上雖然說得滿不在乎,可是在跨進屋門的那一刻,我還是猶豫了的。我害怕,怕一進去就會看到五年來一直迴避着不去觸碰的那些黑暗過往。
“現在後悔,麻溜兒滾蛋還來得及。”井錚慢條斯理的把那袋子東西擱在桌子上,歪頭盯着我,眼神裡幽幽深深的一片暗光,看得人心裡發寒。
我使勁咬咬嘴脣,探頭走進了屋裡,目光沒敢四下看,就直勾勾盯着井錚,咧着嘴角問他,“你跟女朋友同居啊,在一起多久了?”
井錚垂頭,動手把買回來的新鮮蔬菜從塑料口袋裡往外拿,看起來沒打算回答我的問題。
“她是做什麼的呀。”
我盯着井錚用他那幾根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擺弄着那些菜,身上突然就起了一層寒慄,突然就想起來他用這麼好看的手,撫過我皮膚的那種滋味。
“潘茴,你這樣有意思嗎。”我走神胡思亂想的當口,井錚停下手上的動作,問了我這麼一句。
想都沒想,我脫口而出,“有意思!跟你有關的,都有意思。”
一個紅得透亮的大個西紅柿,隨着我這句回答應聲從井錚指間落地,噗嗤一聲悶響後,摔破皮流出來的汁液濺在了我的限量版小白鞋上。
我低頭看着弄髒的鞋,無所謂的繼續說,“井錚,我們和好吧。”
“行啊……我還挺喜歡進你裡面的。”他說着,目光朝我兩~腿之間瞄了一眼。
我皺緊了一下眉頭,以我過往對眼前這個男人的瞭解,他這麼回答一定還有轉折性的下文在等着我。
果然,半秒過後,後話就來了。
“只要你能讓我弟生龍活虎的從那個骨灰盒裡爬出來,我就跟你好……你去試試?”井錚說着,擡手朝客廳左手邊的屋門口指了指,目光筆直不帶任何情緒的看着我。
我隨着他的手指看過去,那扇門半掩着,裡面黑漆漆的一片。
好大一顆冷汗,順着我的後脊背正在迅速下滑。
井錚也不等我回答,拎着那些菜往廚房裡走,很快就係上圍裙,熟門熟路的在裡面忙活起來。
我嗓子眼乾到發癢,幾次想開口說話都沒說出來,腳底下也沒動過就站在原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井錚在圍裙上蹭着手上的水,從廚房裡走出來。
我們兩個之間隔了不過幾步的距離,可感覺像是隔了千山萬水……由他弟弟井天揚一條人命隔出來的距離,我覺得這輩子可能都無法逾越。
他恨我,恨到親口對我說過讓我去死。
“你走吧,我女朋友要回來了。”井錚很平靜的對我下了逐客令。
我吸吸鼻子,撇開腦子裡盤恆不去的那些悲傷回憶,繼續擺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對着他笑,“怎麼,怕我跟她說我們之前做過什麼啊?”
“滾蛋。”井錚又拋出來這兩個字,說的很平淡,說完轉頭又進了廚房。
陣陣菜香往我鼻孔裡直鑽,我覺得自己眼角發澀,擡腿朝廚房走過去,手扒着門框看着井錚的背影。
我記得,我跟他第一次在一起的那天,一開始他也是在廚房裡做飯。
飯做好了,我們吃飽了,後來我說應該運動一下消化消化,結果……
腦子一熱,我悶聲到了井錚身後,動手把他身體給扳過來,隔着襯衫都能感覺到他身上緊繃的肌肉。
井錚並沒反抗,低頭俯視着我,手裡還拿着鏟子。
“你後背的傷,怎麼樣了?”我眨眨眼睛,看着他問。
井錚沒回答。
他這種無動於衷沒反應的樣子,頓時讓我心裡一直努力剋制的怒氣竄了上來。
我盯着他烏黑的眼睛,手上猛地一用力,沒怎麼費勁就把他推到了廚房的門上,他的後背結結實實的和門板接觸上那一刻,我聽到很清晰的嘶的一聲。
我把他弄疼了。
就像我們兩個的第一次,也是我笨笨的弄疼了他。過去這麼多年,我一直還記着那時發生過的每一個細節。
“井錚,我……”
話音未落,井錚突然就把手伸到了我的背後,輕鬆幾下反轉局面,把我按在了廚房的門上。
我們兩個看着彼此,呼吸都微微有些喘。
外面,突然傳來了有人敲大門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