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無言

四目相對。

恍若利箭透心而過,那一瞬的痛,清晰而甜媚。

是的。

甜媚。

這一刻沒有家沒有國,也沒有權利紛爭天下熙熙。

有的,只是他和她。

愛是如此純粹。

這紅塵光華陸離,我所看見的,卻只有你。

不用一句多的言語,便可以直達對方心底。

因爲你我都是寂寞的人,所以你,必會來尋我。

滄泓,原來害怕寂寞的不只是你,還有我,我也怕這紅塵清冷,孤魂漂泊。

世界上爲什麼會分男人女人?一個人難道不是很好麼?

人爲什麼要有感情?

無情無慾,無牽無掛,難道不是更灑脫麼?

這些問題,倏忽間從腦海裡晃過,卻被他熾烈的吻,衝得一乾二淨。

夜璃歌瞪大雙眼,眸中所見,卻只是他放大的容顏。

“璃歌,璃歌,璃歌……”他一聲接一聲地嘶喚,像是源自靈魂最深處。

淚水一顆顆從眸底涌出,溼了她的面頰。

分分秒秒,她感覺着他的痛苦,他的煎熬,他的焦灼,那種生不如死的迫切,就像一層層錯雜的網,將她牢牢困住。

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擡起手來,她用力推他,卻像是觸到一座堅硬的牆,一座堆壘的山,任憑她用盡氣力,始終橫亙不動。

“滄泓,我該怎麼辦?”終於,她伏在他的臂間,低低泣出聲來。

男子渾身一悸,更加用力地擁緊她:“相信我,我會好好地處理一切。”

“是嗎?”她擡頭,衝他恍然地笑,那笑容蒼白到極致,也慘痛到極致。

“你不信我?”

她沒有應聲,只是眉宇間,浮起絲深深的疲憊。

爲什麼,她所懂得的,她所看到的,始終比他多?

正因爲如此,她才更覺悲傷,更覺一股子深深的寂寞。

有時候,太過聰明並非福氣,而是一種深深的折磨。

清醒的折磨。

如果你能想見,有一天你所愛的人,會親手毀滅你自生命降世起,就全心依賴的一切,你,還會愛他嗎?

不會吧。

放在任何一個女人身上,都不會吧。

所以,她愛他的心,始終是不堅定的,始終飄忽來去。

只因爲他的愛太過執烈,縱然她生了翅膀,卻也難以飛天遁地。

可是最終,她終是選擇親手裂情,纔有他們之間最爲慘烈的一幕幕……

在感情的世界裡,往往沒有對與錯,沒有是與非,只有,愛或不愛。

倘若你愛着,往往反不容易瞧清所愛之人的“真面目”。

譬如,直到現在爲止,她所看到的,仍只是他的一往情深,卻看不過他骨子裡過於強勁的佔有慾,看不到他的獨斷專橫,殘暴無情。

他所看到的,也只是她過於奪目的光華,卻沒有看到她與生俱來的,對感情要求的苛刻,和凌駕於整個紅塵的驕傲。

她太驕傲。

縱然是墮入最骯髒黑暗的煉獄,卻始終牢牢地守着自己的心志;

縱然是面對這世間最愛她的人,她仍然存着最後一分理智。

或者,是出於對自己“靈魂”強烈的保護,她拒絕外來一切事物徹底的進入,始終保持着自己與整個世界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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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爲如此,當她生命流逝之後,整個世界,也記住了那個一生傳奇的女人——夜璃歌。

並非是因爲她傾世的美貌,也不是因爲她顯赫的身世,更不是她動人心魄的愛情故事,而僅僅是因爲,夜氏璃歌,這樣的女子,傾世一人而已。

從前不會有過,以後,也同樣不會有。

大約吧,也大約正是因爲她的不同,讓途經她生命的很多人,尤其是男人,深深地記住了她。

每個人生來,其實都是與衆不同的,可是隨着時間的流逝,很多人會漸漸被身邊的世界同化,而只有那些心性最堅定的人,能夠始終執守那一份不同,並因此,在這個世界上,留下自己與衆不同的風采與傳說。

如果你愛上這樣一個人……將悲喜難料,禍福無計。

如果沒有同樣堅定的心志,最好的打算,是放棄。

你我都是寂寞的人。

的確。

因爲他們都是這個世界上,站得極高的人,望盡紅塵的人。

正因爲如此,他們比普通人更害怕寂寞,更希望能找到一個人,一顆心,完美地,高度地貼近彼此,倘若找到,那便是一生一世的綰系與吸引。

哪怕山崩地裂,海枯石爛,也不能顛覆彼此對彼此的承諾。

心的承諾。

靈魂的承諾。

我答應愛你,便一生一世愛你,矢志不渝。

與紅塵喧囂無關,與功名利祿無涉。

而這樣的愛,往往也是世間最爲動人,最值得珍惜的。

它不會因一個人身份際遇的改變而改變,不會因世事變遷,而失去本身的光彩,縱然千百年之後,仍會成爲每個人,心心念念傾慕嚮往的傳奇。

一生一世,癡心如一。

執子之手,與子成說。

多少年了?

一千年了?兩千年了?那樣的傳說,何曾被人淡忘過?

只是,看傳奇容易,聽傳奇也容易,若要你成爲傳奇中的那個人,便是千難萬難了。

人人皆道,人生如戲,然而當一個人真正處於戲臺中央時,卻終究難以把握自己。

喜、怒、哀、樂、怨、愁、悲、苦……尤其是“存活”二字,往往會抹掉很多的東西,還有“慾望”……

無窮無盡的麻煩,橫亙在兩個相愛之人中間,阻隔着他們向彼此靠近,即使是情最濃時,意正深時,仍舊有一絲絲看不見的裂隙……

你能愛我,像愛你自己一樣嗎?

或許,比愛你自己更多?

不會愛的人,往往只計較於付出與獲得。

真正懂得愛的人,會深深解得,愛的真諦,在於深沉而綿長的付出耕耘,而這樣的人,到最後往往獲得會更多。

生命如此短暫,能好好地愛一場,真的不容易。

縱然你愛的那個人,未必能爲你執守到最後,至少你自己,能夠問心無憾。

“璃歌,我們走吧,從此天涯相伴,只有你和我,好不好?”

好不好?

好不好?

好不好?

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際徘徊,每一句都像是柄利刃,刺進她心深處,像是要把她的靈魂,寸寸分割。

“好……”

她終於無力地答,像是妥協,更像是解脫。

或許他真能辦得到?

或許前方看不見的命運拐彎處,會隱藏玄機?

上蒼啊,這一刻,夜璃歌在心中真誠地祈禱,倘若你能賜我一線轉機,璃歌將感激不盡!

可惜上蒼,並不是每時每刻,都能聽到每個人的聲音。

喧譁之聲忽然大作,如潮水般從四面八方朝他們涌來,一道道錯綜複雜的目光,帶着欽慕、感慨、苛刻、詰責、嘲諷,齊刷刷地射向他們。

夜璃歌一怔,潰散的理智頓時復甦,重新凝聚成一點,繼而愕然地發現,自己與傅滄泓,不知何時竟站到了鳴鸞臺的中央,正接受着來自千萬人的關注,而且,是以如此尷尬的模樣——

她仍然一身男裝打扮,卻小鳥依人般偎在身形高大的傅滄泓懷中,而他眼中的深情款款,卻並未因衆人的逼視就有所收斂。

輕嗔一聲,夜璃歌推開了他,輕輕落到地面上,神色旋而恢復清冷——這是怎麼回事?明明好好一場詩文擂臺,卻變成她和傅滄泓主演的大戲?

還有,剛纔自己同傅滄泓的言語行止,難道這些人也都瞧見了?

天吶!

白晰臉頰上不由飛起抹紅潮,幸而油膏尚在,不至於露了形跡,若不然,只怕她早已羞窘得無地自容——她不介意旁人看到他們“恩愛”的模樣,卻極不喜歡在人前泄露自己的心意。

那讓人覺得窘迫的同時,也會讓她的處境變得危險。

又一道人影跳上了高臺,臺下的觀者們頓時大譁——因爲,他們竟然看到了一對樣貌身段完全相同,且都英氣逼人的男子!

“雙生子!”

“一定是雙生子!”頓時,大規模的猜議撲面而來。

“還有那個小子男人……兩個大男人搶一個小男人?這可真是有趣!”

更有下作之人猥瑣地道:“只道金瑞國男風興盛,想不到此地也有如斯妙景,不過這小男人,也太沒賣相了吧?”

夜璃歌聽得分明,不由柳眉倒豎,剛欲發作,旁邊的傅滄泓已經擡起手來,一掌揮出。

但聽得“噗”一聲響,適才發褻論的男子身形飈起,猛然撞上一根合抱粗的石柱,頓時腦漿迸裂,血濺五尺!

“殺人了!殺人了!”臺下的觀者雖多,但大都是普通人,見此情形,個個膽寒,遂作風去雲散,只留下幾十個膽大的,遙遙地站着,仍觀望不已。

“滄泓,”夜璃歌瞥了男子一眼,忍不住輕斥道,“你出手太重了,要是招來虞兵……”

“你是覺得我過於兇殘,還是怕——我有危險?”男子卻絲毫不曾將這點“小事”放在心上,凝住她的雙眸道。

“虞兵來了。”旁邊的傅滄驁卻突然蹦出四個字。

傅滄泓與夜璃歌一齊轉頭,但見長街另一頭煙塵滾滾,數百甲冑鮮明的虞兵正風馳電掣般趕來。

“不是衝我們來的。”只看了一眼,傅滄泓便果決言道。

“不是衝我們?”夜璃歌心內一震,繼而想起什麼,遂用力將手一抽,卻沒有掙脫。

他指上的力道大得驚人,竟不顧她的感受,沉聲命令道:“不許去!”

“你——”夜璃歌眸色一寒,“你猜到了?”

傅滄泓也冷了眼:“是。”

用力一咬脣瓣,夜璃歌的話音中,已帶了三分怒氣:“放開!”

“你真要我放手?”他的眸中,隱隱翻涌起黑色的風暴,“你就不後悔?”

呼吸一窒,夜璃歌不由柔和了語氣:“你先找個地方落腳,待我安置好一切,便去尋你。”

“安置?你打算怎麼安置?又捨身護着他,然後送他回璃國?他又不是三歲小孩子!再說,他的身邊不但跟隨着夜家最精銳的力量,至少還有三十名皇家暗衛!可是我呢?”

他說着,眸中已經有了絲悲意:“我只有一個人……”

濃濃的苦澀一絲絲自心底泛起,上漾至脣齒之間。

“每一次,你只顧念着他力弱不足護己,卻不曾想過,我也是身在險地……”

“可是,”夜璃歌只覺陣陣頭痛,“他……到底是受我連累……”

“那麼我呢?我又是受誰連累?放着一國之君的寶座不坐,千里萬里來尋你,所爲的,又是什麼?”

夜璃歌的臉色頓時沉了下去,眸中的愧疚也消逝無蹤:“你後悔了是不是?如果後悔了,北宏帝君,請馬上回你的北宏去!”

彷彿兜頭一盆冰水澆下來,傅滄泓頓時透心兒涼——

他愴然一聲低笑,真的鬆了手,轉過身往後走。

看到這樣蕭索的他,夜璃歌立即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她張口想將他喚住,然而右斜方傳來的刀兵之聲,卻將她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但見數百騎虞兵,裡三層外三層地將兩個人團團圍在中間——

年少的錦袍公子面色發白,卻竭力按捺着自己的恐懼,做出副鎮定的模樣來,而他身旁的黑衣男子一身蕭寒,拔劍在手,幾個起落間,便將數名虞兵斬倒於地。

虞兵們滾落的腦袋,噴灑的鮮血,顯然很有效地鎮住了圍攻之人。

“列隊!”不知是誰,喊了一聲,頓時,虞兵們井然有序地往後退出數步,各自彎弓搭箭,對準了錦袍公子和黑衣人。

情況危急!

夜璃歌心中陣陣發緊,對夜方的身手,她當然是信得過的,縱然是十萬大軍中,他也能安然脫困,麻煩的,仍然是他——安陽涪頊!

不會武功,沒有自保之力,況且又生性膽小,縱然有個藝高膽大之人從旁護着他,若他自己不能精準地看出破綻,藉機逃遁,只怕也不能毫髮無傷地全身而退!

如果他有任何閃失……夜璃歌簡直不敢再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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