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帶着皇太子、胤禛、胤祥啓程南巡,在寬大的馬車裡他暗暗的打量着隨行的三個兒子,胤礽心神不定,胤禛有些悶悶的,胤祥則一臉喜色。他閉上眼睛養神,腦海裡回想着胤禩那日在南書房說的話。
“皇阿瑪,兒子左思右想還是決定說出心中的想法。”胤禩一臉恭敬的說。
康熙的目光固定在他的臉上,發現他的眼神沒有絲毫的慌亂,“你想說什麼?”
“回皇阿瑪,兒子只是擔心十三弟,一個人重情重義、用情至深是優點,但同時也是缺點。紅顏禍水,兒子倒不是說朵兒有什麼不好,只是十三弟如此鍾情於一個女人未必是件好事。”
“那麼你呢?”康熙的聲音不大卻有着極大的壓力。
胤禩一震,一股寒意瞬間擴張到全身的血脈,他忘了皇阿瑪對他拒不納妾的行爲一直耿耿於懷,他忘了他自己同樣只鍾情於一個女人。儘管強自冷靜可是額頭上還是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即使指甲早已嵌入了手掌裡還是無法抑制住雙手的顫抖,他咬着牙兀自站立在那裡,可是眼神卻再也無法平靜。
康熙揉了揉太陽穴,眼光又看向馬車外的胤祥,馬背上的他少了一絲文氣,多了幾分英武,眼眸裡滿是勃勃的生氣。胤禩的話讓他心裡的不安越發放大起來,無論如何老十三都是他最珍視的兒子之一,他決不能眼看着胤祥像當年皇阿瑪清世祖那樣爲情所困,爲了一個女人而斷送自己的一生。閉上了眼睛,他的心裡有了一絲猶豫,胤祥與朵兒的婚事……唉!
宮裡的消息從來都是張着翅膀會飛,即便康熙命令不許提半個字,可是在有心人的安排下,宮裡還是到處都在竊竊私語的議論着朵兒拒嫁胤祹的事情。胤祹一時成了所有人關注的笑柄,流言蜚語、冷嘲熱諷不時的飄進他的耳朵裡。阿扎姑心疼他,想讓他暫時不要去上書房,可是他卻笑着回絕了。他心裡最清楚,逃避不是辦法,這樣的結果他早已有了心裡準備,更何況還有什麼會比被朵兒當面拒絕更糟糕的呢!
烏爾錦噶喇普離京了,他放心不下家裡,可也放心不下朵兒,因此他把丹津多爾濟留了下來。
朵兒真是喜憂參半,皇上的承諾讓她欣喜,父親的理解讓她安心,胤祥的深情更讓她感動。可是胤祹的受辱卻讓她心疼,而蘇麻喇姑的避而不見更讓她心中有愧。不過,不管怎樣她都選擇相信十三。爲了避免給胤祹造成更大的傷害,她將自己禁足在慈寧宮裡,靜靜的等待着胤祥的歸來。
南巡的隊伍在德州停了下來,因爲皇太子病了,病得很重。康熙十分憂心,隨行的太醫更是日夜都守在胤礽的房間裡。
“皇上駕到。”太監在皇太子的房門外輕聲唱和。康熙一走進去便發現太醫已然跪在地上迎駕了。
“起來吧,皇太子的病情如何?”康熙沉着聲問。
太醫站起身卻依然彎着腰,恭敬的回話,“啓稟皇上,皇太子胸悶氣短,心痛時發時止,有時牽引至肩背,汗出,四肢厥逆,舌質暗紅,此乃心血淤阻之症。臣用了活血化瘀,理氣通絡的方子。”
“嗯。”康熙細細的聽着,認可的點了點頭,他轉頭對跟在身邊的小太監吩咐道:“傳朕口諭,人馬準備立即回京。”
“皇上,”太醫搶上前出聲阻止,“臣以爲皇太子眼下不宜舟車勞頓,暫時應以靜養爲主。”
康熙忙向小太監擺了擺手,拉住太醫的手臂,神色憂慮地說:“太醫,朕可以信任你嗎?朕可以把皇太子的身子交給你嗎?”
太醫一愣,擡眼看向康熙,不禁被那種舔犢之情深深的震撼與感動,拱了拱手,太醫鄭重地說:“請皇上放心,臣用項上人頭擔保一定會盡力治癒皇太子。”
“好。”康熙欣慰的拍了拍太醫的肩膀,彷彿鬆了口氣似的,臉上的神情也輕鬆了許多。
走近胤礽,康熙斜身坐在了牀榻邊,伸手按住想要起身的兒子,目光中透着滿滿的疼惜,“胤礽,今兒可好些了?”
胤礽重新躺好,虛弱地說:“兒子不孝,讓皇阿瑪惦念了,今日已覺得好多了,兒子想明日就可以隨大隊出發了。”
“胡鬧。”康熙微嗔,可是語氣裡卻聽不出絲毫的慍怒,“你的身子要靜養,安心養病什麼都不要想知道嗎?”
“可是兒子不願意成爲阻礙皇阿瑪南巡的絆腳石,如果皇阿瑪想讓兒子安心養病,就請皇阿瑪讓兒子留在德州,您帶着四弟與十三弟繼續南巡,等兒子好一些就快馬加鞭的去追您。”
康熙思忖了下,有些遲疑,“把你自己留在德州朕不放心呀!”
“皇阿瑪不必擔心兒子。”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就說吧!”康熙鼓勵道。
“兒子……兒子是想……”胤礽的眼神飄忽語氣遲疑,終於他深吸了口氣,對上康熙的眼睛,大聲地說:“兒子想念叔老爺,想讓叔老爺來侍疾。”
“索額圖?”康熙微怔,“好,朕答應了。”看到胤礽高興的神情,康熙的嘴角也帶上了笑意,只是他除了不想讓胤礽失望外,心裡還有其他的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