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卜卦

孟離疏抱着書曬着太陽睡着了,草廬內外靜寂無聲。師徒兩人從林子裡回來,鬆鳴鶴攤開算紙開始演算。虞子蘺眼看着先生動筆,心裡卻被那事困住。那日在什剎海茶館上,虞子蘺清楚記得是紀成有用劍攔住她的去路,還是杜振聲出現讓她解了圍。那人明明是太子的護衛沒有錯,太子的護衛怎麼會做出這種齷齪之事?虞子蘺又想到太子在欽天監時看她的樣子,想起紀成有說的讓她去服侍一個人的話,事情便明白起來。只是虞子蘺難以置信,堂堂一國太子,居然也會教唆下人做這樣的事情。有一處她想不明白,紀成有又是怎麼知道她今天會來白雲觀?虞子蘺實在想不明白,朝桌上一看,先生已演算出一卦來。

那是“山下有澤”的《損》卦。《損》卦卦辭:“有孚,元吉,無咎,可貞,利有攸往。曷之用?二簋可用享。”此卦象徵減損,算不得吉利之卦。虞子蘺看着那六爻,又看看鬆鳴鶴,鬆鳴鶴圈了第二爻和第六爻。虞子蘺便知這兩爻是老陽,需要變成兩陰爻。這兩爻一變,原來的《損》卦就變成了《屯》卦,《屯》卦比起《損》卦來更加不好。《說文》上解釋“屯”的意思是:“屯,難也,象草木之初生,屯然而難。”意思即是,屯象徵着草木初生時遇到的困難,即是“難”的意思。但這一卦的卦辭並不差,卦辭是“屯,元亨,利貞;勿用有攸往,利建侯”。

卦辭後兩句意思是告誡不宜出行,但利於建功立業。鬆鳴鶴指着第二爻六二說道:“屯如,邅如。乘馬班如,匪寇婚媾;女子貞不字,十年乃字”。他說的是六二的爻辭,講的是一羣人騎着馬來搶親,正合虞子蘺所遇之事。她茫然看着先生,先生又指着第六爻說道:“乘馬班如,泣血漣如”。這說的是騎馬去求親的人沒有搶親成功而泣血,又合紀成有的下場。虞子蘺不知先生如何卜得這樣準,愣愣地站在那裡。鬆鳴鶴放下毛筆,讓她到外頭說話。

鬆鳴鶴黑袍輕晃,虞子蘺同孟離疏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鬆鳴鶴:“我卜卦也不是時時準確,替你卜的這卦也不知怎麼這麼離奇。”虞子蘺決意不再隱瞞,要將這事說給先生聽。“先生所卜皆合今日子蘺在白雲觀遭遇之事。確係有人搶親,亦確實有人泣血喪命。”孟離疏半睡半醒聽見“泣血喪命”四個字,不禁坐起來說道:“有人死啦?”虞子蘺點了點頭,便從在欽天監見到太子之事說起,講到今早遇到的事情。孟離疏聽了驚愕不已,鬆鳴鶴神色平靜。

“這可是件大事,不知現在有人發現那人的屍體沒有?”孟離疏說。虞子蘺讓他這緊張的神色弄得也有些慌了,本來楚客交代她時她只覺得這事過了便過了。師兄妹都朝先生看去,等着先生的主意。鬆鳴鶴不問其他,先問那救了虞子蘺的劍客,“你可知那人叫什麼名字?”虞子蘺答:“楚客。”

鬆鳴鶴臉上當即顯出令人難以捉摸的神色,這讓師兄妹兩個更加不安。虞子蘺問道:“先生聽說過這人?”鬆鳴鶴點了點頭道:“這人名氣大着。”“什麼名氣?”孟離疏問。鬆鳴鶴回身道:“湖廣第一劍客,楚客。”

孟離疏:“湖廣第一劍客?那怎麼到京師來了?”鬆鳴鶴腦子裡想了幾遍,語帶懷疑道:“走江湖之人,今日這裡明日那裡到處飄遊也是常見,只不過他如何就這麼巧在那偏僻之地遇上子蘺?若不是事先跟蹤,哪裡能有這麼巧合的事情。”虞子蘺:“我並不認識他?他爲何要跟蹤我?”孟離疏插上話:“你怎麼一時竟轉不過彎來了?他只能跟蹤你麼?跟蹤那個綁匪不也能遇上你麼?”虞子蘺這才恍然大悟,但又有了新疑慮:“怪不得他走的時候說這是樁大案,原來他早知道那死了的身份。可是他一個劍客能跟皇太子的下屬有什麼瓜葛呢?”

鬆鳴鶴:“這個你不用管,他們之間自有是非。既然你惹上了這人,少不得以後要小心謹慎,無事少出門,這邊若是有事我會讓離疏去接你。”這可就分明是要把虞子蘺憋死,她哪裡是能少出門的人,況且舜英又在病裡,她還想着沒事到姚家去探望她呢。鬆鳴鶴也知她是閒不住的人,但眼下也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誰讓她連當朝皇太子都惹上了。

虞子蘺沉吟一會,問鬆鳴鶴道:“先生可認識那位楚俠士?”鬆鳴鶴不知她是什麼意思,答道:“曾有一面之緣。”孟離疏不等她說話便接上話道:“你該不是想跟她學武吧?”虞子蘺不答,孟離疏哈哈大笑起來:“師妹!你可真敢想,先不說人家楚俠士收不收你做徒弟,單說虞大人要是知道你這想法想必也饒不了你。”

虞子蘺臉漲得通紅,鬆鳴鶴看了孟離疏一眼,孟離疏當即閉了嘴。虞子蘺嘴上不說什麼,心裡卻暗怪孟離疏,“你明知我不好意思跟先生說這事還拿這事來取笑我。”孟離疏一直當虞子蘺是個假師弟,不防她還有羞澀一面,心裡覺得好笑,不由得嘴上又笑出來,虞子蘺不滿地瞥了他一眼。鬆鳴鶴倒不反對她學些武術防身,只是這事又不得不考慮虞銓那邊,畢竟虞子蘺不是他的女兒,有些事自己不能干涉太多。虞子蘺將這事告訴鬆鳴鶴後心裡輕鬆許多,無論如何總有個人知道她遇到的事情,不至於獨自承受。

轎子來將虞子蘺接了回去。孟離疏又問鬆鳴鶴道:“先生何時見過那個劍客?”“十年前在武昌府知府衙門。你那時年紀尚小,恐怕記不清楚了。”孟離疏仔細想了想,隱約記得他跟先生似乎確曾到過湖北,只是去的什麼衙門卻記不清楚了。“怎麼會在那裡見着他呢?他不是走江湖殺過人的麼?怎麼還敢去知府衙門呢?”鬆鳴鶴不由得嘴角浮出一絲笑意,說道:“他那時還只是十六七歲的少年,還不是湖廣第一劍客。”“啊?”孟離疏不覺大驚,“原來剛纔子蘺說的那劍客現在不過二十六七歲?我當他三四十了呢!”

鬆鳴鶴點了點頭,他望着遠處隱隱峰巒,心想:“那時誰能想到他日後會成爲名聞天下的劍客,當時只覺得他通身有一股豪放之氣,與那二公子的溫文之氣反差強烈罷了。”孟離疏不禁對楚客心生敬意,自言自語道:“這樣的年紀就能練到這種火候,想必是有高人指點吧?”鬆鳴鶴聽見徒弟的話,又是一笑,說道:“那個高人,實是他的母親。”孟離疏不覺大驚:“他母親?他母親也是走江湖的麼?”鬆鳴鶴點點頭:“他母親原是武昌第一女豪傑。”“難怪難怪,人家說‘虎父無犬女,這該是虎母無犬子了吧。”孟離疏方纔敬慕楚客,這會又崇仰起楚客的母親來。

話題已經挑開,孟離疏不免又多說了幾句。他又說道:“這劍客的姓氏也真巧了,他是楚人,偏偏又姓楚,真是巧了。”因虞子蘺來提到楚客,讓鬆鳴鶴又想起了十年前的許多往事,加上今日天氣着實不錯,故鬆鳴鶴話也比平日裡多了些。他在剛纔孟離疏坐的那塊石頭上坐下,說道:“誰人說他是楚人?就算他是楚人,他也不姓楚。”

孟離疏納悶地問道:“方纔先生不是說他母親是武昌第一女豪傑麼?不是在武昌府的府衙見的他麼?”鬆鳴鶴一拂長袖,將手放到膝上來,說道:“她母親確實是武昌人,我也確實是在武昌府府衙見到的他。但這並非是說他就是武昌人,他父親是哪裡人他纔是哪裡的人。”孟離疏這才轉過彎來,剛纔想直了。於是他便接着問:“那這劍客是哪的人?他父親是誰?”鬆鳴鶴道:“他父親是浙江人,當時的武昌府知府。”

“原來他是知府家的公子!難怪先生會在知府衙門見到他。這麼說來,那位知府老爺是在做知府時娶的他娘啦?”鬆鳴鶴搖了搖頭:“那時楚客已經十六七歲,一個地方知府任上誰做那麼長時間呢。這位知府老爺原來曾在湖廣一帶遊歷,到武昌時聽聞這女中豪傑的名聲,兩人才結了連理。後來這位老爺幾經調任,又到了武昌做知府,楚客大約就在這時間裡同他母親學藝。”

孟離疏聽到這有些迷糊,問道:“先生的話弟子聽不大明白,怎麼是那老爺在做武昌知府的時候楚客纔跟他母親學藝的呢?難不成這女中豪傑一直都沒離武昌?沒跟他兒子在一起?”鬆鳴鶴點點頭:“確是這樣,這位夫人只跟着丈夫幾年便回了武昌。”“是知府把她休了麼?”孟離疏急切想知道其中情況。鬆鳴鶴也不再深說,只答不是。孟離疏便猜測是因爲這夫人是江湖中人受不得官家的約束才走的,鬆鳴鶴也不反駁。“那這劍客不姓楚是姓什麼?”“複姓司馬,司馬楚客。”

虞子蘺回去跟父母隻字未提白雲觀之事,只是後來到欽天監當值都帶上虞赫的小廝柳歌。虞赫只當她是一時興起,也沒多問,任她將柳歌借去長用。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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