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註定了至此之後的一切,兩人聽言僵硬的身體越發緊繃,眼中盡是對於慕容蘭溪話語的不敢置信。
混亂在兩人心中不停斷的滋生,帶着淹沒人理智的速度,讓本是守規矩的二人,在這一刻出口妄言。
“這件事恐怕也不是太后說了便能算數吧?”冷冷的質疑,魑突地旋身走開到一旁,面對着面前尊貴的女子,雙膝一動跪下地來。
與此同時,魅也跟着跪下地來,雙眸清冷,卻是異常的恭敬。
是,那對於任何人而言,或許都成了可笑之言,就像魑剛剛的言語,亦是如此。
但再深思一想,才發覺可笑的卻原來是自己。
一切似乎發生的太過突然,讓慕容蘭溪都沒能想到,時至如今他們還能夠這般堅守,護衛的不過是她的兒子龍曦。
一直都知道,她這個兒子是萬人所不能及的,同時也一直是被懼怕着的。
三年前的禍端,爲她得來的是一個全新的兒子,也同時毀滅了他原本該存在的一切。
冷酷,無情,殘暴,嗜殺,便是成了衆人對於他的猜測,或許還要更加不堪。
對於一個帝王,這是必須該擁有的一切,可對於是她的兒子,他是委屈着的。
所以在面對龍蕭的堅決之後,她會同意,會放手,會希望丟棄一切的龍曦,可以尋回曾經的自己,而不是終身便是要犧牲在這些權利鬥爭之中。
幾個月的清靜生活,並沒讓她領悟太多,但最是讓她想清楚的卻是,不入宮門,不當諸侯,不涉險境。若是有幸能夠與那陰謀權利擦身而過,便是不要回頭張望,然後讓自己活得很好。
這是奢望,一直都是,而今也從未更改。
緩緩擡頭張望宮門之外浩瀚的天際,一番思量之後,在靜默而緊張的氣氛中,慕容蘭溪在一旁的桌邊坐下身來。
又是幾番嘆息之後,纔再度開口。“這宮中的一切,本是無可留戀,而今既是有此事端,便不如就此收手,倘若能夠因此而得一份清閒,也未免不可。”
魅聽之,心下一番思慮,眉目緊蹙之間,眼神正巧與魑在空氣中相撞。
心中又是緊緊一顫,焦急道:“太后有所不知,這宮廷紛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怕只怕屆時王爺要的是皇上的性命。”
一旦江山落入他人之手,如龍曦一般的男子,又豈能存活於世間,屆時各方曾經忌憚過錦國的人,就會大面積出動。
殘留的也不過是鮮血淋漓的事實,或許,她這話還算是輕的。
而慕容蘭溪
又是何等人,既然有此一言,又豈會讓龍曦陷入窘境,此時聽魅一言,立即沉聲回道:“對於你等心中顧忌,哀家早已有所猜測,龍蕭若是不按哀家之言,對於曦兒仍舊不肯放手,屆時哀家自會有辦法對付他。”
此時兩人在聽言之後,對望了一眼,皆是低垂下了頭,不再言語。
對於錦皇,乃至整個錦國,他們無權力訴說些什麼,唯有的是對主上的遵從。
……
龍曦接到慕容蘭溪的信件,是在兩天之後。
那一天,是他打算要離開的時刻,但接到信件之後,便是沒有急着要離開。
他細細地盯着那封信看了許久,最終無所謂的將信粉碎在掌心之間,用着天地間渾然的力量,讓所見之人心驚不已。
歌木蓮本是從外頭回歸,見此一幕,心中一驚,腳下快速上前之間,便是張口問道:“發生何事?竟是讓皇上這般的心中惱怒。”
他總是那般的安靜,安靜的讓她都要以爲剛剛一瞬間,不過是錯覺。如若把握的不及時,便是要因此而錯過。
“一些小事。”將碎屑飄然於空氣之中,他對着面前十分緊張的她,回的極爲簡單。
而也便是這份簡單,便是讓人覺得十分虛假,不知爲何,這一次便就是如此覺得了。
輕輕拉過他的手,將上面殘留的紙屑揮去,她放開話題問道:“倘若讓妾來猜測,怕是錦國出了事端,讓皇上心中煩悶了。”
她一言擊中他心中所想,此時不待他開口否定,又是接連道:“皇上在何處,即便天涯海角,妾亦是跟隨。”
陽光暖暖,這一室的明亮,清晰的讓他看清她眼中絲毫未有遮掩的情愫,帶着讓他心動不已的魅惑,瞬間便是激起他心中的渴求。
伸手將她拉入懷中,他緊緊閉上雙眼,即便不想承認,卻不能掩飾這份心中的壞情緒,而她卻能瞬間讓他丟棄這些世俗的煩躁,讓他重歸安靜之中。
“倘若朕不再爲皇,天地間任由你行,朕亦跟隨。”將下巴抵在她的頭頂,迷戀的聞着她的髮香,他輕微僵硬的身形傳至她的感官,讓她莫名的心中緊張。
“皇上的意思?”她低聲問道,卻在見到他眼中太過淡然的笑意之後,臉色重重一沉。
“請皇上莫要與妾開這等玩笑,妾會生氣的。”分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卻被他一言,說的如此之真。
他見之,緊摟着她身體的手倏地鬆開,驀然旋身走向殿外之間,大聲回道:“母后傳來信件,要將錦國的一切交於龍蕭,從此本皇無需再
迴歸錦國。”
……
另一邊,鳳臨國。
在藥材不能及時送達的情況下,大批因打戰而受傷的士兵,在得不到因有的治療之後,皆是心中憤怒而起,但也不敢真正做出些什麼來,偶有人私下唸叨,被他們的將軍聽聞之後,又是一片竊竊私語。
毫無置疑,這件事必須要有一個交代。
施震豪在從軍營回到府邸之後,心中便是如此想到,也是說出了心中的煩躁。
他的夫人樑燕知書達理,平日裡也是極爲聰明,在聽聞此事之後,便是想了些法子給他,但能用的實在太少,更是不能幫上什麼大忙。
此時再次見他面露苦惱之色,上前之間便是開口道:“夫君還在爲藥材之事煩惱?”
她一張極爲秀氣的臉,在施震豪面前顯得極爲柔和至美,讓他見着心中之氣才稍稍得以減輕。
“這件事已經拖延三天了,藥材仍舊未到,恐怕是途中出了事端。”
說話間,施震豪重重將手掌拍在桌面之上,神色之間的凌厲更是讓樑燕心有駭然,成親以來,她從未見過這樣的他,此時見到,不免臉上有所蒼白。
施震豪見之,便是道:“你先下去吧,這件事你無需操心,本將軍自會查清事實真相。”
說罷,便是對自己的妻子揚了揚了手。
然而此時,房門口突地有下人來稟報道:“將軍,門外有人求見,說是姓許。”
……
“師父,龍樊一直在哭,徒兒怎麼逗他都不行。”
位於某處山間的小道上,一輛馬車以着能夠碾死螞蟻的速度緩慢的行駛。
不一會兒,便是從中透出一個小腦袋來,對着外頭駕駛馬車的老者抱怨道,氣呼呼的嘟着嘴,模樣甚是可愛。
離開靖國之後,洪豐便是一路帶着兩個徒兒和龍樊,前往了鳳臨國居住了一些時日,在未曾見到鳳塵之後,又是踏上了遊歷於世間的旅途。
此時,見辰墨再度抱怨出聲,又是將馬車在路邊停下,問道:“平日裡如此精明的你們兩,怎地面對一個小娃娃,便是無了能耐?”
從軒墨懷中抱過龍樊,洪豐又是搖了搖頭,眼裡僅是對於兩人的失望。
這娃兒在靖國時,一直好好的,不哭也不鬧,怎地離開了母親,便是這般哭鬧不止?
難道他也知道自己被母親拋棄的事實?
爲龍樊一番診脈,確定無誤後,洪豐心中極爲荒謬的想到,又是看了一眼端正坐在馬車內的兩人,焦慮的面色即刻恢復柔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