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另一番玄機

第八十四章另一番玄機

事情發生後, 寧檬一時無法相信。

那樣口口聲聲說着傾慕自己、做不成情侶恨不得結拜做兄妹的翟老闆,居然就這麼用實際行動背棄了他的口口聲聲。

他改了遊戲的名字,以此繞過合同裡與網劇同步上線的約束。這擦邊球打得叫寧檬氣得冷笑。

寧檬約了翟老闆見面。她是理智的,在沒有弄清來龍去脈之前, 她沒有惡語相對。

而在從翟老闆那裡弄清了來龍去脈後, 寧檬一時間愕住了, 她竟不知道應該對誰去出惡語泄心憤了。

翟老闆說:“寧檬, 這麼做, 真不是我拿的主意, 是蘇總啊。蘇總說, 只有把遊戲發出去了,賬面做出利潤, 纔好往上市公司的殼裡裝。”

寧檬愕住了幾秒鐘後, 盡力扼住自己心底最後的一絲希望,問翟老闆:“他說的上市公司的殼,是哪一個?”

翟老闆的回答即刻戳破了她的這最後一絲希望。

“就是你說的那個ST股。”

寧檬對翟老闆連聲討的力氣都沒有了。

和他相比, 現在真正給她帶來暴擊的, 已是蘇維然。

寧檬立刻約見蘇維然,以很公事化的方式。

她去了蘇維然的公司。進了蘇維然的辦公室, 她喚了他一聲“蘇總”。

蘇維然平和怡然得叫人生氣,彷彿明知道她爲什麼來,卻不覺得讓她來談的這件事是件什麼大不了的事,而她這樣一番來勢洶洶真是不至於。

一剎那間, 寧檬覺得自己在這個水深似海的職場,還是太嫩了, 儘管她已經被人叫了快一年的寧總。

她沉住氣,不讓自己泄了氣勢。現在誰先急, 誰就落在下風。她很平常地對蘇維然提起遊戲公司的事。

她說:學長,我是和遊戲公司已經約定好了的,《爲所欲爲》的遊戲要等網劇上線後同步發。

蘇維然給她倒了杯水,坐在她身邊。他沉穩大氣的樣子讓寧檬懷疑自己是來無理取鬧的,而不是來聲討他慫恿翟老闆做了一件違背信諾的事。

蘇維然溫和地說道:“寧檬,拋開私人關係,以公事身份,我對你說句話。像你這樣做投資,永遠也做不大,你被道德綁架住了,做事縛手縛腳瞻前顧後的。你就能保證網劇重拍上線後一定會火?你拿什麼保證呢?你的眼光、你的預測、你的分析,這些都是虛的,是充滿變數的,萬一它不火呢?遊戲還值得拖到那時候嗎?所以你應該能保一樣就先保一樣。”

寧檬一時語塞。她心裡有點懊惱——怎麼搞的?明明合同上白紙黑字地有着彼此承諾的事項,遊戲要等網劇同步發,因此網劇才授權遊戲公司可以用一部分劇本內容做遊戲腳本。可現在被蘇維然這麼一說,她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無理取鬧了。

她被繞暈了。她決定先進行下一個問題的聲討。

“那麼那個st殼資源呢?那是我的資源,可你繞過我,直接去聯繫了。學長,你這樣讓我有點難過。”

蘇維然搖着頭一副失笑的樣子:“傻姑娘,你以爲金融圈這個圈子能有多大?st殼公司的老闆,不只你認識,我也認識的!不只你和他是朋友,我和他也是朋友。寧檬,拋開私人關係,你想想看,他想往自己的殼裡裝資產,這麼大的買賣,他一定不只找了你一個人的,他會找很多人,通過比較看誰的資源合適、價位合理他才選擇與誰合作。”

寧檬又被繞暈了。

聽起來蘇維然是那麼的有道理。

可是她總覺得哪裡不對。

一時間寧檬感到滿心滿肺都是憋屈,卻又找不到發泄的由頭。她感覺自己就要在她偉大能幹的男朋友蘇維然蘇總面前憋屈到窒息了。

“可是學長,你怎麼、怎麼也該提前和我說一聲!”她憋了半天終於憋出句話來了。

蘇維然還是笑,笑得溫柔又大度:“寧檬,我們拋開私人關係,公事公說,遊戲公司雖然是你前期開發的項目,但最後它是我投的,那麼它的投後管理就該由我負責,它之後的運作發展也都由我接手管理,它所有一切事項都已經讓度到我這裡來了,對嗎?從這個角度來說,關於遊戲公司的一切後續運作,你覺得我有必要和你提前說一聲嗎?”

寧檬發現蘇維然真是一個詭辯天才。他說得聽起來都對,話全都在理。可是如果真的像他這樣行事,在資本市場沒幾天就要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吧。做買賣誰跟你講的是理呢?不都是賺着彼此的情面錢。

他不該是這麼不懂情面的人。

“那從我們的角度呢?好,這種事,不提前說一聲是本分,提前說了是情分。你這樣,是連情分都不顧了嗎?”

蘇維然笑得更溫柔了。他說:寧檬,不是你自己說過的,公是公,私是私,公事上你不想過多地扯上我嗎。

寧檬一下怔在那。

她知道了,他反覆地重複那句“拋開私人關係”、他笑得如此溫柔大度,都是爲什麼了。

他在怪她遇到事情不肯讓自己的男朋友幫忙。

她的心一點點地往下沉。

他心有怨怪她倒可以理解。可他眼下卻用這種方式發泄他的怨怪,這樣是不是太賭氣些了?

※※※※※※

當晚蘇維然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那樣,真的隔離了公與私的界限,提出下班後帶寧檬去吃海鮮的建議。

寧檬覺得自己苦苦修煉的幾年職場道行在下午和蘇維然的一番對陣中已經消耗殆盡了,她精疲力盡,需要躲回家好好休養。

於是她告訴蘇維然,晚上已經提前約了柳敏薈。她在心裡爲自己撒了謊鄙視自己。

蘇維然說那好吧,其實我今天也有點事要忙。那麼我們明天再見。

寧檬回到家裡,衝了個很涼的涼水澡,想把自己澆得清醒一些。

雖然對人性還是有點灰心,但她告誡自己,於理來說,蘇維然說的是沒錯的,萬一網劇火不了呢?

這樣想着,她的大部分氣消掉了。可那一點被背叛了的感覺還是消除不掉。她一連幾天都躲着蘇維然。

週末的時候,蘇維然帶着一捧紅得着火的玫瑰花來找她。

第一眼看向蘇維然,寧檬居然從他眼裡看到了一絲憔悴。

他那天跟她公事公談的樣子不見了,他的像武器一樣的溫柔面具也不見了。

他有點憔悴地對寧檬說:“好吧,寧檬,你沉得住氣,可我沉不住了。我承認這件事是我做得不地道。我承認我是在賭氣。可笑吧?年過三十的我,居然還在賭氣。”蘇維然一眨不眨地看着寧檬,說道,“我賭氣你寧願接受陸既明的幫助,也不接受作爲你男朋友的我的幫助。”

寧檬一下愣住了。原來蘇維然是在賭這個氣。

她失笑又無奈地說:“學長,你真的誤會了,我沒有接受他任何幫助,他是想投一點錢進來的,我可一分都沒要。學長,他提供給我的,真的只是個啓發而已,其他事情是我靠我自己做的,你真的想多了!”

蘇維然終於又笑起來,一種有點慘兮兮的笑。

“你這麼多天不聯繫我,是不是想要和我分手了?”他帶着慘兮兮的笑,小心翼翼地問寧檬。

寧檬怔了怔。

然後她看着蘇維然,很認真地,告訴他:“學長,你是不是把我看成了對待感情很隨便的人?還是你覺得我把談戀愛這件事看成了多隨便的事?一點不順心就要通過分手來解決?”

蘇維然笑容裡那點慘消失了,替代那點慘的是鬆了一口氣。寧檬心中一動。她竟這樣牽扯着一位資本精英的一喜一悲。可是她何德何能。

“以後有什麼事,我們都開誠佈公好好溝通,好嗎?我們都是很大很大的人了,就不要再這樣賭氣了!”寧檬對蘇維然說。

※※※※※※

寧檬又聯繫了翟老闆。她說事已至此,和撕破臉比起來還是平和地坐下來解決問題比較重要。

她讓翟老闆儘量改掉遊戲後面和網劇劇本內容相似的部分。她不軟不硬地告訴翟老闆:“畢竟我們簽過合同,您承諾過會和網劇同步發行遊戲。假如不改掉和劇本相似的腳本內容,薈影視是可以起訴您違約的。”

翟老闆說好,於情於理,他都應該改。

寧檬起身要走的時候,翟老闆猶猶豫豫地,叫住了她,又猶猶豫豫地,對她說道:“寧檬,關於殼資源的事,我得跟你承認個錯誤。殼資源的事是你有天和我聊天時說漏了st股上市公司的行業板塊,我後來把這個行業板塊告訴了蘇總。蘇總根據行業找到了該板塊下的幾隻st股,又根據需要把利潤做到8000萬這個條件最終鎖定了殼資源是哪家公司,然後他去和老闆談的後續事宜。

“他起初要去談的時候,我真的有說過,這樣直接去聯繫殼公司不太好,應該先跟你說一聲。但當時蘇總跟我說,你的做事風格他清楚,你在一個不該清高的圈子裡,做人太清高了,辛辛苦苦做項目到頭來卻等於是在給別人白忙活。這殼公司如果是他去談,他能從中間談到一筆不容小覷的好處費,到時候這些好處費的一部分會分給我。而他的那部分好處費,是他的也就是你的,畢竟你們是一對,這樣大家都有得拿纔是皆大歡喜。

“我當時爲了這筆好處費,鬼迷心竅地就默不作聲了。寧檬,我是真的很真誠地挺喜歡你的,這件事從發生就一直壓着我,我覺得我的良心在痛。我知道這次是我不厚道,跪在利益面前了。以後有機會我一定補償你!”

寧檬在翟老闆這番話裡,懵怔怔地陷入了愕然中。

所以關於殼資源事實的全部經過,是這樣子的。

翟老闆叫了寧檬兩聲,寧檬回了神。她給翟老闆遞出一個走臉不走心的微笑:“哦,好的,翟總有心了。”

——以後有機會我一定補償你。

多空的一句話。當初談得再好,再怎麼說欣賞喜歡相見恨晚惺惺相惜,最後到底都抵不過商人趨利的本能。利益面前,情意和義氣都是不名一錢的。既已選擇了利益,卻還折回來談情分,未免又當又立了。

這回的事讓寧檬再一次紮紮實實地長了教訓。

資本市場裡,談合同,別談交情,談多了交情傷錢。

從翟老闆那裡知道了蘇維然與殼公司究竟怎樣聯繫上的所有前因後果之後,寧檬一直猶豫要不要和蘇維然開誠佈公談一下這件事。

不談,她心裡有疙瘩。談了,她又怕見到蘇維然臉上再次泛起武器一樣溫柔的笑。

寧檬很苦惱。楊小揚下樓找她聊天時,她婉婉轉轉地把這件事和楊小揚說了,她需要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她是以“我一個朋友最近遇到了這樣一點事”的名義說的。她問楊小揚聽完有什麼樣的感想和見解。

楊小揚很瀟灑地一甩頭,說道:“阿檬,得了,還你朋友,我看這就是你!你的人物特性辨識度太高了。”

寧檬:“……”她有了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寧檬說:“那麼楊老師,請問你對我這件事有什麼樣的指教。”

楊小揚斜眼想了一想,然後她把眼神一收,說道:“阿檬我先給你舉一例子,就是關於吃不吃狗肉的問題。狗肉,你吃嗎?”

寧檬搖頭:“我小時候養過一條小狗,從那以後我都不吃狗肉。”

楊小揚問:“那你反對別人吃嗎?”

寧檬想了想,說道:“我沒想過這個問題。”

楊小揚一拍巴掌:“我來幫你想!你不吃狗肉,但有人吃,有的民族吃,這是那個民族的習俗。可有些極端的愛狗人士就受不了了,對所有吃狗肉的人都進行道德批判。問題是那個民族,他們也沒吃誰家寵物狗,他們都是吃自己專門飼養的肉狗。那極端的愛狗人士憑什麼要干涉人家民族內部傳下來的風俗呢?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你不吃狗肉,你也別管別人吃非寵物狗的狗肉。我這麼說你理解了嗎?”

寧檬說:“理智上是理解了的。”

楊小揚道:“而你說的那件事呢,你要這麼看,你自己有你自己的職業操守,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但你不能逼着別人都和你一樣。一是別人也做不到,二是現在這社會大趨勢就這樣,你說吃回.扣不合法,那有很多方式可以讓它合法啊,開個諮詢服務費唄,以支付諮詢服務費的方式吃回.扣,問題就這樣合法地解決了。法律都不追究,你說你還糾結個什麼勁兒。”

寧檬陷入沉思中。

其實這道理,不可不說她一早就是明白的,只是明白是一回事,認可和接受是另一回事。按楊小揚說的,關於吃回.扣,她不那麼做,但也用不着非得去攔着擋着別人也別那麼做。人各有選擇,各對自己的選擇問心無愧、各對自己的選擇負責就好。

寧檬這麼勸着自己。她彷彿勸下了自己,又彷彿還是意難平。

這件事就這樣結束在楊小揚的狗肉理論裡,寧檬沒再和蘇維然說起。

可是一時半會她心裡還是有個小疙瘩搓不平。

這個小疙瘩導致的後遺症是,當蘇維然想親她時,她總會忍不住向後躲。她在現實中躲他的距離,漸漸在心裡投下了等比例的影子。

對於她的閃躲,蘇維然有點無奈,但他很有耐心,說道:“好吧,我知道你還是有點生氣遊戲公司的事,是我做得不妥,我等你慢慢消氣。”

※※※※※※

連續幾番波折,讓寧檬從盛夏忙到入秋。這個夏天她過得有點心力交瘁。

和她一樣心力交瘁的是二級市場的大盤,起起落落,紅紅綠綠。

雙勳集團就在這起起落落紅紅綠綠中持續吃進欽和的股份。入秋後一個月,雙勳第二次舉牌,公告持有欽和的股份累計達到10%。

資本圈又熱鬧起來。人們這次的議論比上一次還要興奮一點,因爲雙勳集團假如繼續吃進欽和的股票、吃到持股15%時再舉牌一次,它的持股比例就要和欽和的第一股東國宇集團持平了。到那時雙勳就可以在欽和股份爭取董事席位,欽和股份的整個公司治理情況都會發生變化,原來的第一股東國宇集團在欽和股份的話語權就會被大大削弱了。

面對現在這個狀況,寧檬很想知道,欽和會有什麼樣的動作,它會坐任雙勳就這樣持續吃進自己公司的股票不理嗎。

下班時,蘇維然來接寧檬。

在地下車庫裡,好巧不巧地,他們遇到陸既明以及韓伊夢。

蘇維然先打了招呼:“陸總,真巧,帶女朋友出去玩?”不等陸既明回答,他又和韓伊夢風度翩翩地打招呼,“您好。”

韓伊夢迴他:“您好。”

他把陸既明該開口的話頭就這麼岔走了。

韓伊夢和蘇維然打完招呼,衝着寧檬輕輕一笑。她倒是認得出換了外形的寧檬。女人看女人,總是能眼毒地穿過一切化妝品的僞裝,看透到對方最本我的那張麪皮。

韓伊夢主動和寧檬打招呼,仙仙地誇讚寧檬:“我就知道你打扮起來準是個漂亮姑娘,謝謝你上次請我吃飯!”

寧檬聽着這溫柔好聽的聲音,覺得自己都要喜歡韓伊夢了。何況陸既明呢?

眼隨心動,她看向陸既明。

一看之下她有點怔。

陸既明的眼神有種說不出來的急,就像被人誤會以後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那種急。

韓伊夢叫他:“小明,我們出發吧。”她轉頭跟寧檬和蘇維然說抱歉,“下次有機會再和你們聊天,我們趕着去聽音樂會,要來不及了,抱歉。”

蘇維然也牽着寧檬的手走了。

上了車,陸既明發泄似的一腳油門踩下去。車輪摩擦地面,慘叫着孜嘎嘎地開出去,像在替主人發泄他沒機會發出來的壞脾氣。

※※※※※※

蘇維然帶寧檬找了家館子一起吃晚飯。

一邊吃他們一邊聊起了雙勳舉牌欽和的事情。

寧檬問蘇維然對這件事怎麼看。

蘇維然說:“看起來雙勳是不打算停的,它應該還會繼續增持。但有一個情況是很奇怪的,雙勳從第一次舉牌的5%到第二次舉牌的10%,其實已經足夠讓欽和股份董事長陸天行有所警醒和採取相應行動了,但他並沒有。你覺得這說明什麼呢?”

蘇維然丟了個問題給寧檬。

寧檬想了想,說道:“發展到這個態勢,而陸天行沒什麼動作的話……總不會這場面其實是他想看到的吧?”

蘇維然笑起來,笑容裡是滿滿的讚許:“真聰明!”

寧檬愣了下,她就那麼一說,居然還撞上正確答案了?

“可他爲什麼想看到這樣的發展態勢呢?”寧檬問了句。

蘇維然放下筷子,眼底裡有拭目以待的光:“你再想想,這是爲什麼。”

寧檬也放下筷子。她想了想,驀地眼底一亮:“我懂了,制衡!如果新進入一家大股東,就可以和現有的大股東國宇集團互相制衡了。”

蘇維然忍不住擡手去摸寧檬的臉:“聰明!說得一點都沒錯。”

寧檬下意識地想要縮脖子。但在蘇維然指尖觸碰到自己的一剎那,她強迫自己忍住了那股想要退縮的衝動。

總不能老是這麼躲着他,該過去的,也得讓它試着過去了。

※※※※※※

星期六,蘇維然約了寧檬去城郊吃農家院。寧檬收拾妥當準備出門的時候,聽到走廊裡面有聲音。她趴貓眼上看了看,是陸既明和曾宇航。

陸既明擋在門鎖前低頭開門,曾宇航站在他身後說着話,嗓門沒刻意壓低,於是隔着一道門寧檬聽得很清晰。

“你一點都不擔心你家老頭子啊?”

陸既明按錯了門鎖,有點唧唧歪歪地:“他跟個老狐狸似的,你知道他葫蘆裡賣什麼藥嗎你就擔心他?你心怎麼那麼愛往別人身上操呢?媽的,改完密碼老子沒有一次記得住,氣死我了,回回還得現翻手機!”

曾宇航問:“你這回設的誰的號?”

陸既明噴他:“滾,你管不着!”

寧檬想等他們進了屋她再出門,這樣可以避免一次不必要的碰面打招呼。於是她拐去廚房收拾垃圾。

反正閒着也是閒着,一就手就丟掉了。

※※※※※※

對面。陸既明終於找到了打開自己家門鎖的正確方式,把曾宇航領進了屋。

曾宇航繼續問他:“按你剛剛的意思,你是說,這是老陸和雙勳那老闆閆雙勳達成的默認?爲了要制衡國宇集團?”

陸既明打開冰箱找水喝,邊擰瓶蓋邊應着聲:“應該是吧,畢竟國宇在董事會裡對欽和的影響力有點大,引入另外一個和它差不多勢均力敵的股東,正好可以彼此掣肘。”

曾宇航連聲嘖嘖:“你說得沒錯,咱爹可真是隻老狐狸!”

隨口認完一個爹,曾宇航問陸既明:“大週末的,你就可着我禍害,你怎麼不找夢姐出去玩呢?”

陸既明有點沒好氣:“她和病友相約去聽音樂會了。上回我陪她聽,結果睡着了,這讓她很抑鬱,於是她再也不想讓我陪她去聽音樂會了,說不讓我有機會再褻瀆神聖的音樂。”

曾宇航哈哈地狂笑:“牛嚼牡丹啊,牛嚼牡丹!所以你就約我來解悶兒?明明不是我說你,你做人真失敗,除了我我看你也找不着別人了!”

這回陸既明沒搭曾宇航的茬,在曾宇航將將把話說完的時候,他一巴掌把人從自己面前掃走,像掃一個橫在眼前的多餘的垃圾桶一樣。

然後他衝到門口,趴在貓眼上。

——他剛剛是聽到了對面的開門關門聲。

他從貓眼裡看到寧檬出了門。她收拾得很漂亮。或者說她不管收不收拾,都很漂亮。她在等電梯。

曾宇航跟過來,問道:“我草你發什麼瘋?怎麼了怎麼了?”

陸既明眼珠子還長死在貓眼上,他向旁邊一擡胳膊,手掌很準確地呼在曾宇航的臉上。他用巴掌把曾宇航推開。

“憋說話!”他壓低聲音噴曾宇航,一着急話都走了調,從北京飄去了東北方向。

寧檬進了電梯。

陸既明這回終於肯離開貓眼了。

但他隨即又轉身往窗口衝去。他看到了等在樓下的蘇維然。

他哼了一聲。

不一會寧檬從樓洞裡走出來,和蘇維然匯合,上了他的車。

陸既明一臉的酸甜苦辣大雜燴表情。

曾宇航在旁邊受不了了:“明明啊,你這傻逼樣子簡直看得我心酸!”

陸既明從窗口把自己收回來:“你不懂,那個蘇維然給我的印象真不是什麼好人,手很黑,就認錢,雖然長得人模人樣斯斯文文似的。我擔心他對寧檬不好。”

曾宇航翻白眼:“你還是先擔心擔心你自己吧,大情聖!”

這世上看似最不懂情的人,實則最多情。這樣多情的陸既明太容易一輩子爲個情字所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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