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

教堂

臨時設置的指揮中心內木瑩柳眉深鎖抱臂站在監控前,但願推斷沒有錯,他們已經沒機會、也沒時間重新判斷一次。

“木局,馬曉蘭的媽媽又哭昏過去。”下屬走進來請示道,“她的丈夫反覆要求見你。”

“不見。”還沒等木瑩張嘴吭聲,趙捷飛已經自作主張回絕了。

回頭跟木瑩對上眼,相互點頭表示認同對方,其實那是她的心裡話,只是趙捷飛替她說了。他們不是冷血、也不是漠視家屬的訴求,而是這時容不得他們分心,每分每秒的過去,形勢瞬間變幻莫測,必須專心致至去應對,安撫家屬並不是首先任務。

教學樓側面略高一點的七天酒店是唯一最近的制高點,“7INN”的巨型燈箱下一身黑衣的狙擊手趴在酒店樓頂幾乎融爲一體,燈箱散發出的高溫烘烤着他,渾身上下被汗水浸溼依舊紋絲不同,眼睛一直沒有離開□□的瞄準鏡,隨時待命。

“如果讓你狙擊,有多少把握?”

耳麥傳來木瑩的聲音,狙擊手單起眼,隨着調整準星的十字準心左右移動,高樓樓體之間的佈局是“L”型的,幼兒園左面有高樓,右面只有平房,徐正淳能猜到他們安排狙擊手在左方的頂樓,刻意地把孩子擋在他左側充當檔箭牌。

樓與樓相距有點遠,又有窗戶的阻檔,目標可射擊的範圍實在太少了,狙擊手大氣也不敢喘調整了好一會,“八成。”

木瑩“嗯”了一聲,然後讓他繼續候命。

“再等等吧!”趙捷飛輕拍她的肩,“沒到最後一刻,這種沒把握的狙擊都有可能兩敗俱傷。”

木瑩深吸了口氣,她很清楚貿然狙擊的後果,第一種情況成功射殺徐正淳救回馬曉蘭,在沒找到隱藏起來不確定的危險品前把他擊殺了,不知會引起什麼後果,萬一是危險品的殺傷力非比尋常;第二種情況成功射殺徐正淳,同時人質被徐正淳割喉,這是非常糟糕的結果;第三種情況擊殺失敗,那就是壞得不能再壞的結果。

尖頂紅磚外牆,嵌着古樸的木質十字架,聖誕樹掛滿了飾品,裡面傳來稚嫩悠揚的唱詩班孩子歌聲。

“那抹十字架圖案的油漆痕就斷定是在教堂。”此前甄亮已經跑了六間,真沒想到高樓臨立的G市竟然有這麼一間教堂,彎腰雙手撐腿,“你們確定沒弄錯嗎?”

“判官的分析也是有一定道理和依據。”李石看着源源不斷涌進教堂的人潮,大多是來湊熱鬧的,當中只有少數是教徒。

平安夜卻偏偏不平安,李石好不容易逮住一個神職人員亮了證件,“你們這有新刷漆的地方嗎?”

忙亂的環境讓神職人員的腦袋搞漿糊,一時犯蒙搖頭,幸虧甄亮天生狗鼻子,藉着風向帶過來的味道嗅了嗅,“油漆味。”

“對啊!”如夢初醒的神職人員拍腦袋,“後院剛刷完,我怎麼給忘了。”

“帶我們去。”李石和甄亮跟隨神職人員往教堂背後走去。

他們透過拱形的玻璃窗戶往裡瞧,一排排木質長椅坐滿人,虔誠的教徒雙手合十祈禱,降紅漆桌面上擺着聖經,瑩瑩的燈光下,十字架下牧師莊嚴肅穆地念着禱文,唱詩班的孩子在他的側後方安靜地聆聽,整個環境讓人感到神聖敬畏。

“這裡。”神職人員把他們領到教堂後面的鐵欄柵處,突然俯身乾嘔,“我不太舒服失陪了,兩位慢慢看。”

李石半蹲下來觀察,鐵欄柵做工的挺精巧,當中裝飾性大於實用性,暗黑色的鏤花鐵枝勾勒出一個個十字架,他用指腹抹了抹鐵枝,黑漆雖然幹了,但味道還沒散去,顯然是剛刷了沒多久。

“對比一下。”甄亮從兜裡摸出複印的圖紙擱在鏤花鐵十字架上方拓印,“吻合,是這裡!應該沒錯了。”

他們立即向總部回覆,接下來的問題是不確定到底是什麼危險品,危害的範圍、程度、時效都無法作出預計。

木瑩收到李石的消息時壓在心頭的大石終於鬆了一點,“劉華那邊有消息嗎?”

“還沒有。”陳逸凡向在南華理工學院甄別危險品的劉華確認了一遍,那邊還沒結果。

抿着脣思考了幾秒鐘她下達命令,不管怎樣先把人撤走,“通知李石他們清場。”

木瑩抱臂歪頭看了他一眼,“通知技術科做常規排查。”

“知道!”陳逸凡接了命令地退了出去。

聖安大教堂。

高底盤通體黑色,連車窗都裝上鐵網的幾輛防暴車停在教堂前,齊唰唰下來一隊拎着槍,頭摘鋼盔身穿防彈背心一身黑色制服的特警。

一時間不明真相羣衆開始恐慌擠涌,人強馬壯的特警訊速架起鐵馬拉起警戒線把人流分格成小方塊疏散並沒有造成踐踏。

“阿SIR,發生了什麼大事?”被動地推着往前走的小妹按捺不住好奇心,“是不是有恐怖分子?”

戴着半指手套的特警是個冷麪帥哥,揮手指示她繼續前行,小妹高舉自拍神器,湊近特警45度角來個合拍。

“你作什麼?”閃光燈的強光讓他不適,催促道:“趕緊往前走。”

這年頭最不缺的就是腦殘,不管何時何地、是否有危險都先來個自拍再放上微博擴散。

人潮漸漸散去,只剩下李石他們,空蕩蕩地教堂腳步聲在這座石室中迴響,帶着七分冷清,三分詭異。

“石頭哥,你家木姐姐有沒有新的指示?”甄亮跟隨他步進教堂,環顧這座莊嚴而神聖的哥德式建築物,危險卻不知隱藏在何處。

“沒有。”李石頹廢地蹲在神壇前,“主啊,我也想她是我家的。”

“精誠所至,金石爲開,她一天沒嫁,你一天還有機會。”甄亮以很沒形象的蘿蔔蹲姿勢蹲在他身旁,“唉~不像我連一點機會都沒了,小C已婚已育,過兩年小崽子還喊我叔呢!”

“嗤。”同是天涯淪落人,李石苦笑着仰視教堂穹頂的壁畫,“你說徐正淳往這裡藏了什麼?”

“鬼知道那爛人藏了啥。”甄亮斜睨着他,“咱們不會被他整死在這吧?”

“老子命大。”李石拍了拍胸脯,“起來吧,技術科到了。”

技術科帶着檢測設備、帶着搜爆犬進入教堂,領頭的人跟迎上來跟李石說道,“李隊,如果你們一點線索都沒有,咱們漫無目的地排查花的時間會很久的。”

他說話不是沒有道理,如果是炸彈還比較容易查,像當年日本松田的沙//林DU氣就能殺人於無形並且很難發現,李石無奈地戴上防病毒面具跟進去逐個角落排查。

一身金毛的搜爆犬搖着尾在帶着豬嘴面具的李石身邊踱過,不時低頭嗅嗅這裡,聞聞那邊,有那麼一刻李石真希望它扒出炸彈來,可惜金毛嗅遍了整個教堂,也只能灰溜溜地夾着尾巴一無所獲哼啾了一聲沮喪地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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