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秘見故人

西方的天際有彎淡淡檸黃的下弦月,破曉之際依舊固執地不肯隱去;風中傳來幾聲早起雀鳥的啾鳴,秦王城的風氏莊園裡一些花朵正在陽光來臨之際綻放,還有許多花瓣上點點溼露、豔色驚人,卻是凋萎前最後的一抹豔麗。

風霖身着雪色錦袍,走過一段長長的彩繪遊廊,來到空氣清新的花林中練劍採氣;兩個侍從在離他三尺遠的地方無聲地跟着,捧着他的長劍和擦汗的面巾。

這情景一如他在楚王城裡的那些日子,雲夕還在房中沉睡的時候,他便照例在太陽初升之際起身更衣,雲夕總是在夢中捉緊他的衣襟,而他就悶笑着把自己的軟枕塞到雲夕懷裡,然後慢慢將衣服從她手裡抽出來……

每次回想起那些似乎很遙遠的靜好歲月,心中的空洞便會擴大一分!一直以爲那樣的日子會很長久地延續下去……現在,細想與雲夕共同度過的每一分、每一秒,只恨當時沒有更全然地投入和珍惜……

風霖走到一片開滿紫薇花的古樹下,接過侍從遞來的長劍,努力擺正姿勢挽了個劍花,只是握劍的右手依然顫抖無力,揮出的劍力甚至不能砍斷上方手腕粗細的樹枝……一陣晨風吹來,紫薇花隨風而下,漫天起舞着,像下起一場淺紫色的蒼茫大雪。

兩個年青的僕從低下頭,他們不忍看到少族長臉上難掩的悲愴……風霖閉目嚥下沉重的失落,將長劍擲於地下,緩緩地呼氣吐氣,雖然丹田之處的內力不復存在,風氏特有的納氣之術仍然能讓他感到身心的穩定。

齊國那邊的信息他已從田公口中漸漸得知:就在他與雲夕取秦楚古道進入九黎山之際,齊王殿下‘舊疾突發’與義誠君同日而隕,公子無知誅殺反對他繼位的羣臣自立爲齊王,齊世子姜昭在齊王死後便連夜逃亡宋國,宋王子御說似乎與姜昭達成某種協議,出兩萬精兵助世子昭打回臨緇城……

想到自己奉義父之命出使楚國之前,姜小白對他表述的託位之意;風霖不由得苦笑起來,此時義父的六個親子各據一方,爲爭奪齊王之位打得不可開交,自己這個外姓義子難道要回國去分上一杯羹,將齊國的局勢攪得更亂?

他本無心天下啊,最想要的莫過於和雲夕做一對神仙眷侶,逍遙於九州的名山大川之中,同時精研風氏祖傳的五行大道之術……但是這個願望也無法實現了!

當他被花澗長老從巫王手搶回一條命的時候,花長老曾直言相告:若是他好生調養,不再耗費心力,應該還有十年八年的陽壽;但是前日田公請來當地一位名醫爲風霖請脈下藥,那位名醫當時未說什麼,與田公走出明堂時才低聲道:他診脈的那位公子,重傷後未得及時護理,病體已虛弱不堪,能再撐個三兩年就不錯了。

田公嘆息,羅安抽泣出聲;他們都沒料到風霖公子的耳性異於常人,將他們的交談聽得清清楚楚!

經歷過兩次死裡逃生,風霖似乎將生死看得極淡了,待別是從花澗長老口中得知,他與雲夕根本不能像平常人一般做夫妻,也明白了兩人初次歡好之後,雲夕一日似過一日地消沉,想盡藉口不再與他有肌膚之親的原由……

雍城風氏莊園的東門開在隱蔽的側處,走進東門便是一段浮於荷塘之上的水榭長廊;亭亭蓮葉下的流水是從城東鏡面湖開鑿渠道引流而來,貫穿整個莊園的院落。

風霖緩步走向蓮池當中的竹亭,生平第一次怨恨命運的殘忍和自己的無能……

羅安匆匆走過曲折迂環的長廊,遠遠望見風霖公子負手立在亭下凝視池水的源頭,身影清瘦得不可思議……

羅安走上竹亭,取出袖袋中的信帛遞給風霖,“少主,剛剛收到白玉鳥傳書,長桑公子和風吟夫婦已行至秦東邊界,兩日之後必到雍城!”

風霖親閱了一遍風吟手書的絹帛,輕吁了一口氣,“大哥和風吟他們一到,我們便有七成的把握救出雲夕!田公的人可有順利打入嬴忍府中?”

自從寒香被秦六的屬下遣送回府,他便失去了雲夕的近況,只得從秦六府中的下人入手,另派一個線人混入嬴忍府中。

“屬下們只截到一個做雜務的老僕從,趁他出府之機將他打暈鎖在我們莊園的庫房裡,田公派一名手下弟子易容成他的模樣混進了六公子府……老僕從只負責房外的灑掃等雜活,沒有機會接近雲姑娘;他今天一早借出府倒髒物之際傳出消息:雲姑娘安好無恙,秦六公子將她安置於前園,日夜相伴……”

羅安說到這裡,發覺風霖公子的牙關處緊了一緊,握住的拳頭連指關節都變成蒼白色;羅安暗罵自己口無遮攔,頓了頓才道,“他還說,雲姑娘身邊有十幾名高手侍衛暗護,昨晚似乎有人闖入府園,並與侍衛發生了打鬥……秦六連夜從城中的巫教門人中抽調高手,暗守於府園各處!”

“有人夜闖嬴忍府園?”風霖蹙眉,這是何方勢力出手?難道與前天引雲夕離開城東別院的那些人是一路的,又是秦五派出的人馬?

“少主!”風氏在秦王城的當家人田公匆匆來到,他手中緊緊握着一枚金牌,走到風霖身邊才攤開手,“少主您看!”

風霖接過來,正是他在楚國鳳歌公子的莊園留贈於她的風氏令牌,“你從何處得來?”

田公正容道,“有一蒙面婦人到館驛要見屬下,她持此令牌和一張畫帛,令秦王城的風氏弟子,無論用何種法子,立刻除去畫中這位女子!”

風霖打開畫帛後,大吃一驚,“她還說什麼?”

田公看霖公子的神情,小心地回道,“她說此女姓雲,居在秦六公子府的前園,時常做男子裝束,面上戴一銀帛所製面具……帛所畫之人,可否就是少主要救的雲夕姑娘?”

風霖心下明瞭:楚鳳歌嫁到秦六府中,發現夫君另有所愛,而且是之前與她有過節的女子,便起了殺機……她是否猜到自己就在雍城呢?

“那女子可還在前堂?本公子要親自會一會她!”

田公回道,“屬下藉口要進內房尋圖樣檢驗此牌的真假,請她在前堂等候。”

風霖點點頭,隨田公走向靠着鬧市街面的前堂。

看蒙面女子的身形,並非楚鳳歌,風霖向田公略一示意,田公走出屏風向黑衣女子道,“我家少主曾將此牌贈於他的一位恩人,恩人若在雍城,少主肯請當面詳談!呃,在本城任何一家風氏店坊都行,只須對掌櫃說明要面見少主,便可有人通報!”

那黑衣女子正是葉兒,她與青娥也都是習武之女,但是與梅姑相比則身手差了太多;梅姑傷重未愈,不能出府爲夫人辦事,她便改裝從後門出府,一路尋到楚鳳歌所說的那種堂內地面繪有八卦圖的風氏店鋪。

葉兒顯然是難以回覆,她想了想才道,“我家夫人出門不易……待我回稟了夫人再來通傳。”

黑衣女子走後,風霖步出屏風,田公請示道,“您當真要與秦六公子夫人一會?那楚女要是將您尚在人世的消息透露給嬴忍,則大事不妙矣!”

“楚鳳歌公子曾在郇陽城救我一命,她若有求,我斷無拒絕之理……事關雲夕的安危,本公子只得冒險與她一見,若她得知雲夕爲何落入嬴忍手中,還執意要取雲夕的性命,我只得以命相抵,求她助雲夕脫離困境。”

田公和青柏聞言同時跪下,“少主,您身份尊貴,不可輕易涉險!”

風霖淡淡一笑,“我便再小心會事,也只有兩三年好活,有什麼可擔心的……你們快起來,我自會籌劃妥當;鳳歌此舉或許並非真想除去雲夕,她可能是驚詫於雲夕出現在秦六身邊……”

午後,楚鳳歌乘坐公子府的馬車,明正言順的出了大門,說是想到東市逛逛,易些釵環和脂粉;執事當然不敢阻擋主母出門,還殷勤地派了四名侍衛騎馬相隨,他另派人知會了公子,嬴忍命暗衛跟緊楚鳳歌的車馬,看她是否會跟可疑之人接觸。

楚鳳歌頭戴紗帽,由兩名侍女和四位府中侍衛做陪,幾乎逛遍了城中較爲高檔的成衣、珠玉、燕支店鋪,最後走進一家繡衣坊,看到店內地面上的黑白八卦圖,她向葉兒示意,葉兒走近掌櫃,“夫人想試幾件新樣兒的繡裙,多拿幾件來!”

掌櫃的忙令女僕取新衣、引夫人進內房試看,葉兒又低聲對他說,“夫人想見你們少主,快一些,有眼線跟着,夫人出門時間不適過長!”

掌櫃的略一怔,便喚過店中的一位僕從來,小聲地吩咐着,那僕從急速地傳報去了。

楚鳳歌心神恍惚地喝着僕女送上的香茶,走出嬴忍的府門,她覺得自己又回到以前的鳳歌公子——心思單純、對未來滿懷憧憬……

門外傳來輕快的腳步聲,楚鳳歌緊張地站起來,她曾爲之心醉神迷的那張俊顏此時就出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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