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珠當然知道駱垚很聰明，但就她瞭解，駱垚一直沒有接觸過電池方面的研究，怎麼這纔看了一個小時就找出問題出來了？
“小垚，是什麼問題？我怎麼之前沒有發現？”駱珠和其他人還是不一樣，聽到駱垚看出問題後，她此刻好奇心爆棚，更關注駱垚看出了什麼問題？
“你應該知道鋰空氣電池的負極是金屬鋰，正極是空氣中的氧氣對吧？”
駱珠點頭。
“整個過程中，鋰離子都是在與氧氣之間發生電化學反應。”
“你們有沒有想過，鋰離子不光能和氧氣發生反應，也能和其他的物質發生反應？”
“所以，按照你們這一層設計，活性物質氧來源於整個電池體系之外，結構爲開放式或者開放式，由外界來提供氧氣。”
“這氧氣怎麼來？”
“從空氣中來的話，空氣也會有其他活性物質，比如二氧化碳？”
“如果按照伱們資料上的設計，其中一種辦法就是在整個裝置上安裝一個氧氣罐。”
“就是不知道哪一種電池還要自己背氧氣罐，電車用這個還好，移動手機如果使用這種電池，那消費者買手機時還會附贈一個氧氣罐，性價比還挺高的。”
駱垚慢悠悠地說完之後，駱珠指着資料下面說道：“那設計一個空氣阻隔層？”。
“想法是不錯，但你們真的能夠研發出來嗎？”
“阻隔層可不是單單一層膜就能搞定，時間一長阻隔層上也會堆積被過濾的物質，這些物質也會擠佔隔斷層的孔隙空間，所以還需要集成監測系統，才能定期檢測阻隔層的狀態。”
“有了監測系統還不行，還需要重新更換整個阻隔層。”
“你們怎麼更換？”
“總的來說，鋰空氣電池確實可以研究下，但實用性非常有限。”
“除非你們能夠研究出一款可循環的密閉氧氣裝置，這樣的實驗纔有意義。”
“否則你們這樣繼續下去，就是在浪費時間。”
駱珠臉憋得泛紅，偏偏又找不到詞來反駁駱垚。
“可陳教授說的，我們能夠通過量子云計算平臺來找到更多可能性。”
“你知道量子云計算平臺嗎？我聽說是一位量子領域的牛人搭建的，現在只有幾個領域的研究所可以用，我們陳教授之前有申請過，都沒有申請下來。”
“不知道這次能不能行？”
駱垚臉色複雜地看着駱珠，說：“你說的量子云計算平臺，是我搭建的。”
駱珠看着駱垚的眼神逐漸由呆滯變得清醒了起來，眼睛也漸漸瞪大。
“小垚，你別開玩笑啊，我知道你帶頭研發了量子衛星，但量子計算和量子衛星技術應該有很大的不同吧？”
駱垚看着她不說話。
在駱垚眼神的注視下，駱珠很快察覺到了不對勁。
因爲駱垚這個表情她太熟悉了！
每次只要駱垚做對了事情不想解釋，他就會這樣！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駱珠心中升起！
駱垚是量子云計算平臺的研發者！
“小垚，你真太厲害了！”反應過來的駱珠忍不住爲駱垚歡呼起來！
“你腦袋裡面究竟裝了什麼，爲什麼就這麼聰明！”
“真想不到陳教授一直申請不到使用資格的量子云計算平臺就是你製造的！”
“如果我把這件事告訴陳教授的話，他一定會高興的！”駱珠站起來蹦躂了兩下後，突然糾正了她的話：“不對，外面都不知道是你研發的，我現在應該還不能告訴其他人這件事吧？”
駱垚欣慰地點頭。
幸好駱珠還不算太笨，不用他特別叮囑。
“所以，小垚你剛纔說的都是真的？”
“鋰空氣電池實用性不強？”
駱垚點頭。
爲什麼他這麼篤定？
因爲系統之前出過一個任務和電池有關。
那個電池可不是鋰空氣電池，而是氫負離子導體電池。
系統雖然偶爾會抽瘋，給他一個人工智障，但經過駱垚的分析，系統發佈的任務中所涉及的科技技術，絕對不會讓他點歪科技樹。
所以，根據這一點駱垚可以判定，電池要發展，絕對不能在鋰上面一條道走到黑，換個方向纔有可能突破。
“你們死磕鋰離子是跟它有多大仇？實在不行，鎂空氣電池這個方向也比它好。”
駱垚地點評道。
“你是不是覺得帶我的陳教授……很蠢啊？”駱珠臉色糾結地問道。
“唔，你也不能這麼說。”
“他還是挺聰明的，不過把聰明勁都用在了資料排版上。”
駱珠尷尬一笑，心想幸好陳教授聽不到駱垚說的話，這還不如不誇呢！
“那現在我該怎麼辦？照你這樣說，我豈不是也沒有了跟組的必要。”
“除非你的課題是享受人生的失敗。”駱垚一張口就讓駱珠無話可說了。
她想了想，決定先跟陳教授討論下鋰空氣電池的技術難點再說。
畢竟她準備了那麼長時間，不能說放棄就放棄了。
駱珠把她的想法告訴駱垚之後，駱垚心想這有什麼好討論的？
對方專業技能，不是都能從資料中看出來嗎？
上面就差沒有標記出“我就是來騙經費”的幾個字了！
駱垚剛要脫口而出吐槽下駱珠，但看見對方一臉認真的樣子，他艱難地把話忍住了。
“行。”
駱珠對於他來說終究是不同的。
下午，駱珠被陳教授叫回了學校，駱垚則回公司繼續訓練小苔蘚。
經過駱垚的調教，小苔蘚現在能夠理解的人類語句越來越多了。
根據觀察公司裡面的人的行爲，她現在也學會了主動向駱垚打招呼。
【駱總好！您吃早餐了嗎？】
一走進辦公室的駱垚就被小苔蘚給嚇了一跳。
但表面上，他依舊面無表情。
“小苔蘚，以後這種沒有營養的話題就不用說了。”駱垚一進公司就要聽到三四遍這樣的問候，實在不想他的人工智能也被別人同化掉了。
通過系統中的核心代碼可以得知，小苔蘚並非現在世面上常見的chatgpt類的生成式人工智能。
而小苔蘚是通用型人工智能。
Chatgpt與其說是一臺人工智能，但在駱垚看來，更傾向於是一臺優秀的數學機器，因爲它代表的是統計方法的勝利。
它會根據人類的問題，從大數據中抓取最大概率的答案作爲輸出結果。
但它只有基於規則的邏輯思考能力，而沒有創造能力。
這也是爲什麼，它只是個生成式人工智能。
小苔蘚就不一樣了。
它的系統框架註定了它具備基於經驗的直覺創造能力。
這也是爲什麼，它的進步會隨着數據越來越多，而更偏向於人類的思考方式。
小苔蘚的智能體現在兩個方面。
一種是分析性的理性，可以根據邏輯證據推導產生，另外一種是經驗性的直覺，需要通過經驗自動形成。
這兩個方面的基礎，當然是大規模的數據了。
駱垚考慮到小苔蘚目前的狀態，心想與其讓她去學習人類的行爲，還不如讓她開始接觸專業數據了。
好歹這樣顯得“務正業”了一點。
領航科技手上的數據除了量子通信的，還有量子領域相關的技術，駱垚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像小孩子一樣，先把基礎知識給教了再說。
於是，他在網絡上查找了小中初三個階段的教科材料數據，統統丟給了小苔蘚。
果然，小苔蘚在進入學習狀態後，立刻對模仿公司人類沒有了興趣。
趁着這個功夫，駱垚也對小苔蘚的決策制定模塊做了一次升級。
駱垚正在那敲代碼敲得廢寢忘食，辦公室門突然被王野打開了。
“三土，不好了，駱珠那邊出問題了！”
駱垚整個人的思維都還在代碼裡面，腦中一堆代碼裡面突然蹦出“駱珠”來兩個字後一下驚醒了。
“怎麼回事？”駱垚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先去東理工，我們邊走邊說。”
王野帶着駱垚就往一樓走。
走到大門，駱垚發現公司的保安隊早就準備好了車等着他們。
上了車後，王野才說：“我之前加了駱珠小組其他人的維信，今天我發消息去問駱珠有沒有去實驗室的時候，她小組的人跟我說她被陳教授罵了。”
“說她研究心態有問題，指責說她一個大四學生什麼都不懂就在那胡亂指點問題，敗壞整個小組研究氛圍，陳教授脾氣不好，我擔心一會兒他要把駱珠給說哭了就不好收場了。”
駱垚根據王野提供的信息，很快理清了事情的由來。
不用說，一定是駱珠在請教陳教授的時候，讓陳教授心生了不滿。
“聽說過很多研究小組的導師都很喜歡罵人，有些學生還被罵成抑鬱，所以我這次就想找你過去，以防萬一。”
“駱珠能進這個項目組不容易，她前段時間特別高興，還跟我多說了兩句話。”
“在這個組上被自己的導師罵，駱珠心裡肯定難受。”
王野一路上都在念叨，一個小時左右，他們來到了東理工。
王野對於駱珠所在實驗室的位置瞭如指掌，到了地方，他們就聽到裡面傳出了隱隱的罵聲。
“你別仗着你弟弟是天才，你就在這跟我叫板！”
“駱垚是天才，你可不是！”
“你才學了幾天的專業，就在這質疑我的理論？”
“別說是你了，就是駱垚在這我也照說不誤！”
“你們瞭解電池行業多少啊，就敢在那說鋰空氣電池實用性不強？”
“既然你覺得不強，那可以造一個跟我們看看！”
“我倒想要知道，你能研究出個什麼東西出來！”
駱垚再也沒法忍了，直接快步走了進去，王野立刻緊跟其後。
在其他研究員的目光下，駱垚走到了陳教授的辦公室門口，打開了門，走進去，雙手插在兜裡，他看了一眼眼神露出驚訝的駱珠，說：“陳教授，如果我們真的研究出了新型的電池，你會辭去你的職位嗎？”
王野一驚，想要捂住駱垚的嘴已經來不及了。
大哥！我是想讓你來幫忙的，你怎麼還加一把火啊！
這不是火上澆油嗎？
我們造什麼電池？
整個公司都找不到一個會做電池的！
他看向陳教授，果然，對方臉色不好看了起來。
陳教授眉頭一皺，正要訓斥面前沒有規矩的人，突然看到那張和駱珠眉眼有些相似的臉，冒出了一個驚人的想法：“你是駱垚？”
駱垚不吭聲。
毫無意義的問題他不想回答。
陳教授看他不回答，有些尷尬地扶了扶眼鏡，試圖拿出自己當教授威嚴，說：“不管你是不是，這是我的辦公室，我現在在跟我的學生交流，請你出去。”
駱垚臉難得冷了下來，說：“交流？我只看到了一個教授利用自己導師的身份對學生進行欺壓，而你面前的學生一句話也沒有說。”
“對於你來說，這就是交流？”
陳教授脾氣暴躁，平時說學生說習慣了，還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面前頂嘴，現在駱垚的話，無疑是犯了他大忌，他眉毛一豎，說：“從古至今，尊師重道，你們老師難道沒有教過你們嗎？”
駱垚冷笑一聲，說：“你配嗎？”
“我從來沒有見過哪位老師對待自己的學生冷嘲熱諷的？就你這樣的人也配做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