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磊的如意算盤全都算錯了,他絕沒有想到九皇叔會親自來到西陵領兵。本來東城借兵給南昭一事就讓他很是不爽了,要不是看在檸馨給他偷偷傳信的份上,定然是不會放過她的。這樣的和親意義何在,本以爲東城就算不偏袒至少也該一碗水端平,可是卻這般堂而皇之的拿了君北齊的好處。
再者,江天磊對琛西之戰非常有信心,雖然兩軍將士旗鼓相當,但琛西地勢易守難攻的自然條件讓他十分得意。東城與南昭大軍已經在琛西城外紮營十幾日了都沒有半點動靜,想必是苦無頭緒,一直尋找不出攻破琛西的辦法吧。
第二日一早,當江天磊還躺在牀榻上之回味與顏沐依那晚共度的春宵之時,營帳外的侍衛焦急的闖了進來,連通傳和禮數都顧不上,雙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顫顫巍巍的說道,“太子殿下,不好了,出事了,出事了。”
江天磊不悅的皺着眉,翻坐起身,一腳踹向那個侍衛,憤怒的說道,“狗東西,本太子好着呢,出了什麼事,讓你竟如此大膽,敢在本太子面前大呼小叫。”
被踹到的侍衛又連滾帶爬的回到江天磊跟前,趴在地上稟告道,“太子殿下,南昭的兵馬……攻過來了,已經快到城門下了……”
這句話讓江天磊氣血上涌,所有的怒氣一下子衝破了腦門,咬牙切齒的怒吼道,“你說什麼。”
“太子……殿下,南昭。”
不等那名侍衛說完,江天磊已經急急忙忙的披上戰甲,抄起佩劍,嘴裡罵罵咧咧的出了營帳。
營帳外,西陵的兩位將軍早就已經等候在那裡,見江天磊怒火沖沖的走了出來,紛紛單膝下跪行了個大禮。
“都什麼時候,跪什麼跪,趕緊起來。”
兩名將軍哪敢有半分猶豫,立馬站起身,爭相稟告道,“太子殿下,這可如何是好,南昭的大軍已經攻到了城下。”
“啐,說點實質的,別他/媽的竟說廢話。”江天磊怒目圓睜的訓斥着剛纔進言的那名將軍。
見江天磊如此惱怒,另一名將軍立刻接着說道,“預估南昭這次攻城的有不下三四十萬大軍,眼看就要快到城門下了,看樣子他們是想要硬攻。”
“打就打,琛西城易守難攻,我西陵將士也有四十萬,量他南昭軍有東城撐腰又如何,本太子照樣讓他們有去無回。”
雖然對於南昭突如其來的攻城舉動感到意外,但江天磊卻依然信心滿滿,覺得這一役定然十一南昭軍落敗而告終。
氣焰囂張的向着校場走去,突然停住了腳步,江天磊回過身問道,“這次南昭出兵,領兵的將領是誰可有查看到。”
聽到江天磊的問話,兩位將軍對視了一眼,怯怯的回答道,“回太子,是東城的九皇叔宇文城。”
聽到這個回答後,江天磊心下一震,雙腳竟不由自主的有些發顫,他不可置信的又問了一遍,“你們可確定?”
“屬下確定。”
不知爲何,江天磊對九皇叔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懼怕感,或許是因爲九皇叔天生的氣場,又或許是因爲幾次博弈都輸在了九皇叔的手上,論謀略,論氣魄,江天磊都不是他的對手,只有一點,那便是九皇叔沒有江天磊這樣的厚顏無恥。
好不容易定下神來,可心裡卻始終有一股不祥的預感,也不知是不是因爲九皇叔的出現讓江天磊本能的害怕起來。
“兵馬是否清點完畢。”
“回太子,已在校場等候,隨時準備出軍。”
“好,傳本太子令,全軍戰備,用火石抵禦,絕不留半分情面,誓死保衛琛西,讓南昭軍和宇文城有去無回。”
江天磊親自登上了城門,一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每一個方陣都高舉着南昭的軍旗,偶爾還能看見幾個東城的戰旗,照這個情況來看,南昭和東城那四十萬大軍該是悉數出動了。而且九皇叔還親自領兵,是什麼樣的戰法讓他如此大張旗鼓的趕來攻打琛西,這一點,讓江天磊很是疑惑。
轉眼,南昭的大軍已經到了城門下,戰火紛飛,硝煙四起。南昭大軍採用最常見的攻城戰法,遠攻。一時間,漫天飛舞的箭矢和鋪面而來的巨大石塊向着琛西城的城門涌來。
但也如江天磊所料,琛西的城門甚高,又頗爲強固,這樣輪番的進攻雖說氣勢磅礴,但威力卻很是一般。而西陵的弓箭手輪番交替的向着城門下射去點燃的箭矢,南昭軍前列的士兵們哀嚎聲震天,一波又一波的倒下。
江天磊心裡正得意,暗自想着,看來九皇叔也並非如此高深,許是實在不願坐以待斃,只要拼死一搏纔會冒險出兵的。
“李將軍,投石。”江天在瞭望臺上吩咐着,在他看來,似乎這場戰鬥剛開始就已經有了結果。
戰鬥約莫持續了半個時辰,南昭軍的損失已經近萬,攻勢也不似先前那麼強悍,但西陵軍卻越戰越勇,漸漸佔據了上風,把控了整場戰鬥的局面。
“太子殿下,出事了。”剛離開的李將軍過了沒多久又折了回來,一臉焦急的看着江天磊,向他稟告道。
江天磊心裡一沉,彷彿被一塊大石頭擊中一般,悶悶的。
不等江天磊回話,李將軍焦急的稟告道,“軍營後方被敵軍突襲了,現如今,糧草營及兵器營都已經被燒燬了,那些突襲軍正試圖燒燬我軍其他大營。”
聽完李將軍的話,江天磊狠狠的跌坐在凳子上,根本不敢相信這一切。目光空洞的呆愣了許久,突然站起身,大聲的呼喊道,“快,快開城門,舉白旗,快,趕快投降。”
照江天磊的吩咐,西陵軍停止了反抗,從城樓上拋出一面巨大的白旗。
而南昭軍在看到這一面白旗之後也自動的停止了攻勢,將士們一片歡呼雀躍,吶喊聲震天響起,齊聲高呼道,“君上萬歲,九皇叔萬歲,君上萬歲,九皇萬歲。”
迎着這震耳欲聾的歡呼聲,琛西城打開的大門,江天磊在侍衛的攙扶下,走到了城門外。
而城門外的南昭軍則自動的讓出了一條道路來,九皇叔騎在一匹高大的駿馬之上,緩緩的向着江天磊踱來。
江天磊在九皇叔的眼裡看出了輕蔑之意,胸中翻江倒海的向喉嚨口涌起一絲甜腥味,但他卻極力的剋制住了這份怒氣。用極爲顫抖的聲音說道,“西陵願降。”
九皇叔騎在馬上俯視着江天磊,極盡蔑視輕薄之意,用不屑的口吻問道,“降何人。”
“降,九皇叔。”
“哼,到底降何人。”
江天磊捂着胸口,調整了呼吸,又說道,“降東城。”
這句話更是讓九皇叔感到好笑,轉身大聲的詢問道,“你說你降東城,你有沒有問過本王身後的四十萬大軍。”
聽到九皇叔的話,身後的將士們執起手中的刀劍,再一次高聲吶喊道,“不同意,不同意。”
這一次,江天磊再也抑制不住的側向一旁吐出一口鮮血,用極其微弱的聲音說道,“我西陵,願降南昭。”
“聽不見。”九皇叔冷冷的說道,甚至不願多看他一眼。
江天磊漲紅了臉,用足了力氣,大聲呼喊道,“我,西陵,願降南昭。”
“撤軍。”九皇叔頭也不回的調轉馬頭,回到隊伍裡,大軍也隨着九皇叔的一聲令下準備撤離琛西,而身後的江天磊卻再也支撐不住跪到在了地上。
西陵這次的投降意味着十年之內,他不可再向南昭發起反攻,而且,明日一早,江天磊要帶着投誠書去到九皇叔的大營,商談這次的戰敗賠償。這樣的戰果,對於西陵來說,是一種損失,更是一份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