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驗身

風挽裳心頭一顫,也跟着看向他,心裡慌急了。

眼下的局勢,誰能來救他?

太后早就知曉子冉是異族的身份,而今,紙上顧玦親筆所寫自己與子冉是兄妹,也就是表明了他也是異族人芾!

顧玦鳳眸輕擡,淡淡地勾脣,“太后怎不說奴才這些年都爲太后做了些什麼?即便是異族又如何?樅”

太后面色一怔,有些難看,“你若不做得那般盡心盡力,哀家倒不會那般信你了。”

顧玦微微合眸,風華一笑,“無妨,太后手裡不還掌握着奴才體內心碎之毒最後解毒的解藥嗎?太后要奴才死,奴才又豈敢不死。”

太后一時語塞,他過於平靜,一番問心無愧,忠心可昭日月的樣子,瞧着真是氣人。

若非他這番模樣,她也不至於會寵信他多年。

“既然你說是異族又如何,那哀家便再給你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只要你供出其餘異族同黨,哀家便信你是真的忠心於哀家!”

顧玦還是優雅從容地勾脣,鳳眸微微擡起,徐徐看向蕭璟棠。

蕭璟棠被他這般一看,微微蹙眉,心起警惕。

太后凌厲的目光也跟着瞥向他,而後又看向顧玦,“你莫不是想要告訴哀家,你要供出之人是駙馬?”

“是。太后可信?”顧玦微微仰眸,笑問。

“顧玦,你竟敢戲弄太后!”蕭璟棠惱羞成怒,拔刀砍向他。

跪在地上的身影,想也沒想地起身撲過去抱住他,那麼堅定地以纖細柔弱的身子爲他擋刀劍。

蕭璟棠不過是想拔刀架在他脖子上,卻沒想她會這般緊張地衝上去。

舉高的刀僵在半空半響,回鞘,冷眼看着他們,壓下心中的狂瀾。

而今的他,不再是爲擁有她而活,他爲的是要取代顧玦,成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顧玦僵着身子,顰眉,緩緩地低頭看着懷裡的人兒。

柔軟的身子撲過來的剎那,熟悉的馨香迎面撲來,柔軟的髮梢拂過他的臉,他微闔着眼眸,靜靜地看着抱自己抱得很緊、很緊的女子。

半響,勾脣冷笑,“這般急着要以死同爺謝罪?爺當初撿回你的時候說過說什麼來着?這年頭救條狗都比救個人實在,你這是要同爺證明,你連條狗都不如嗎?”

陰柔的嗓音輕輕地在耳畔響起,聽着很溫柔,但是,風挽裳卻是渾身一僵,沒等到刀鋒落下的疼痛,他的話卻比刀還鋒銳,砍得她滿身傷。

一個衝動的舉止卻能讓她如此靠近他,抱着他,其實,真的不想鬆手。

可是——

“爺當初就不該救回我。”她輕輕放開他,低頭退開,自責到想死。

“是爺沒那個眼力看出你有成爲白眼狼的資本。”他冷睨着她,嗤笑。

“放肆!你們當哀家不存在嗎!”太后怒然拍案,狠瞪了眼莽撞的蕭璟棠。

風挽裳低頭,默默地退到邊上。

顧玦擡頭,從容自若,“奴才方纔供出駙馬了,太后不也沒信?太后若非要說那些事是奴才在背後推進的,那麼,自從緝異司成立,駙馬當緝異司指揮使開始,所有的事情纔開始一樁比一樁糟糕,奴才是否也可以認爲,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駙馬在背後推進的?”

聞言,蕭璟棠臉色陰狠,隱忍不發,面向太后拱手,“回太后,顧玦這是信口雌黃,不過是想以此來脫罪。微臣姓蕭,族譜可追尋到三百年前,與異族無半點瓜葛。”

“誰規定只有異族人才能幫異族?”顧玦又微微揚眉。

“好了,你也別想試圖轉移哀家的注意力了,你是琅琊族後人這點,毋庸置疑!哀家也給你機會了,這幾日,也大約是你體內心碎毒發之時,你若不供出其餘異族人,哀家就讓你活活受毒發之折磨,三日後,再押赴午門,斬首示衆!駙馬,將人帶回緝異司,想方法讓他開口!”太后斷然下令。

聞言,風挽裳臉色駭白,心急如焚。

心碎已解,她倒是不擔心。

但是,交給蕭璟棠?

不!絕不能讓他落入蕭璟棠之手,到時,一定會將他往

tang死裡折騰的。

回頭瞧了眼外邊的天色,她毅然跪上前,朗聲道,“太后,莫非您就僅憑一張紙就否認九千歲這些年來爲您鞠躬盡瘁嗎?”

太后不悅的眸光掃過去,“風氏,哀家已看在揭發九千歲有你一半功勞的份上,饒你欺瞞之罪了,你還敢這般質問哀家?!”

“民婦不敢,就如同九千歲說的,是異族又如何,這些年來,太后可不就是因爲相信他的能力才這般寵信於他的嗎?他……”

“夠了!”太后憤怒地拍案,“他若不取信哀家,又怎能暗中助那些意圖造反之人!既已證明了他的身份,若他供出其餘異族人,哀家且饒他不死!若不然……”

“縱然九千歲隱瞞自己是異族人有錯,但也不能就代表他與異族人有所勾結,倘若沒有勾結,又何來供出一說?九千歲之所以隱瞞,也是知曉太后極爲忌諱異族人,倘若太后早就知曉他是異族人的身份,當初還會重用他嗎?”風挽裳擲地有聲,仰眸,勇敢無畏。

“你給哀家住口!”許是被她說對了,太后氣得顫抖。

“不會!也因此,太后就會失去一個能盡心盡力替您分憂解勞的人才!九千歲從十六歲入宮,十九歲便受太后重用,二十歲弱冠還得到太后賜了皇姓,其才華,其謀略都無人能比!太后而今因爲九千歲的欺瞞而寒透心,如此處置他,從事發到現在,他卻沒有多餘的解釋,反倒是嘴角勾着淡淡寒涼的笑意,他也許是對太后您對他過往的忠心做了全盤否認而感到心寒!”

一番慷慨陳詞,說得不卑不亢,擲地有聲。

靜,整個廳堂內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柔柔的嗓音,卻透着波瀾壯闊的威力。

站在她身後的顧玦,依舊微低着臉,收斂眉目,靜靜地站在那裡,彷彿女子那般激昂的一番求情,全然與他無關。

“風挽裳,哀家不追究你的罪,你反倒找死是吧?”太后帶着尖銳護甲的手指,威懾十足地指向她。

風挽裳毅然低頭一叩,“民婦句句發自肺腑,太后若覺得不中聽,便請太后賜死民婦吧!”

太后氣得在正要開口,蕭璟棠忽然幽幽冷笑——

“是否忠心,脫下九千歲的褲子一驗便知。”

聞言,風挽裳猛然擡頭,臉色刷白,全身的血液彷彿凝結成冰,沒有知覺。

蕭璟棠居然會趁此提出驗身!當着太后的面!

她之所以不能讓他落入蕭璟棠手中的最重要一個原因也是在此。

他一旦被抓走,這秘密也藏不住了。

他異族的身份再加上驗出他並未淨身的話,說再多都沒用,再也沒法力挽狂瀾。

她回頭看向他,看到他原本從容的臉也泛起蒼白之色,她大慌,不知該如何才能扭轉這個局面。

“脫下褲子一驗便知?”太后頗爲詫異,懷疑的目光落在顧玦身上,往下,“你是指,顧玦並未淨身?”

蕭璟棠看了眼臉色微白的顧玦,陰險地勾脣,對太后拱手,“回太后,此事,微臣懷疑已久,畢竟,微臣是從風挽裳十歲多看着她長大的,她溫柔乖巧,恪守男女授受不親之禮,嫁人後斷不可能與人珠胎暗結。何況,當日微臣與她一同遇險,曾……”說着,他猶豫地看了下風挽裳,道,“曾親耳聽見她在意識迷糊時說過,要帶着他們的孩子等九千歲回來!”

“回太后,民婦也曾同太后解釋過,孩子是民婦一念之差懷上的,這幾年來,民婦一人孤苦伶仃,想到自己嫁了個太監,這輩子都無法再有爲人母的機會了,所以……便生了那樣驚世駭俗的想法,至於駙馬說的那句話,不知太后可曾記得,九千歲當日也是在此殺了那個姦夫,也親口說過他正好缺一個孩子的話!危難之際,民婦說帶着孩子等他回來,又有何不妥?”風挽裳冷靜地反駁回去。

“說得再多,倒不如直接驗一驗,太后覺得呢?”蕭璟棠沒有看她充滿恨意的目光,直接對太后道。

風挽裳喪氣地垮下肩膀,確實,說再多已是多餘。

可是,身後的他,爲何不發一語?

她微微回頭看去,看到他帶着手鐐的手緊攥成拳,墨發披散下,白皙的俊臉青筋若隱若現。

他在怒,很憤怒,鳳眸裡有着可怕的陰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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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是在生她的氣?

忽然,他鬆開緊攥的拳頭,冷銳的目光掠過她,像是掙扎了一番終不得不接受,沉靜地看向太后,“太后當真要如此當衆侮辱奴才?”

“是否侮辱,驗了才知。”蕭璟棠篤定地道。

顧玦鳳眸輕闔,看向他,冷笑,依舊柔腔慢調,“駙馬就這麼肯定嗎?倘若並非駙馬所說的那般,此事又當如何算?”

“即便不是,你的身份是琅琊族已不容再辯。”他就是要殺他一個措手不及。

顧玦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看向太后,“太后要奴才……脫褲子嗎?”

後面刻意停頓的三個字聽起來很粗俗,可從他嘴裡說出來,再加上他那樣的停頓,竟叫人覺得優雅,及帶着一絲玩味。

從來雍容威儀的太后也不禁有些不自在,但是,蕭璟棠如此篤定,甚至不顧風挽裳再犯欺君之罪,確實很可疑。

雖然而今兩人似乎已反目成仇。

“既然駙馬言辭鑿鑿,驗一下也無妨。”太后端正威儀道。

“也是,太后都可以要奴才死了,這區區的屈辱又算得了什麼。”顧玦哂笑一聲,“不過,奴才希望太后能替奴才清一下場。”

太后當下同意,擺手,揮退所有,只留下蕭璟棠一人陪同。

風挽裳緊張地看向他,真的,一切都要完了嗎?

倏然,他眸光一轉,落在她身上,修長的手指緩緩擡起,指向她,“你來。”

她瞠目,以爲自己聽錯了。

他要她上前幫他……脫褲子?

“怎麼?要你最後伺候爺一次委屈你了?”他站得筆直,居高臨下地俯視她,狹長深邃的鳳眸嘲弄地看着她。

“……”她抿脣,無言以對,眼裡全是焦急。

很快,廳堂的門窗關上,太后淡淡地催促,“挽裳,還不動手?”

風挽裳渾身一震,看了眼太后,見太后已面露不耐,她低頭領命,緩緩起身,轉身面向他,心裡七上八下,不知所措。

明明只有兩小步的距離,可她卻好像邁不出去。

他面沉如水,在她站起來面向她的時候,已偏開臉,別開視線,不願看她。

她心尖鈍痛,彷彿用了畢生的力氣才站到他面前,微微昂首看他。

她到至今都還未知曉當初爲何自己會看到他那個地方空空如也,試着問過一次,被他取笑,之後也沒再問過了。

今日,他有來得及做準備嗎?

至少,昔日,他隨時隨地都可以對她使壞。

但願,這一次,也能如在綴錦樓初見那般。

還是沒等來他的目光,她失落地咬脣,緩緩屈膝蹲跪下去。

他依然站得挺直,即使接下來發生的事有多屈辱,他也依舊淡定閒適,見她蹲下了,他很配合地微微分開腿,好讓人待會能夠瞧清。

她擡手,顫抖地輕輕撩開他的長袍,去解他的褲子,細白的手抓緊後,她昂首看他,這一次,他恰好俯首,四目交對。

一貫溫柔的鳳眸深邃如冰,冷銳如劍,沒有一絲溫情。

她心裡頭悶疼,因爲這雙惑人的眼眸裡望向她的時候,再也不會流露出讓她臉紅心跳的脈脈溫情。

“往日也不知見過幾回了,這時候纔來跟爺玩害羞?”他譏笑,伸手幫着撩起一邊的長袍。

聽得人面紅耳赤,太后臉上也閃過一絲不自在,“挽裳,磨蹭什麼!”

風挽裳心裡一顫,微一咬牙,用力一扯——

上等的白色長褲時滑落,堆成一堆在腳踝處。

四周靜得似乎連呼吸都聽得見。

她瞠大雙目,看着眼前的畫面,不敢相信地搗住嘴,震驚得頭皮發麻。

真的沒有!

就連切的痕跡都清晰可辨!

這是……怎一回事?

“挽挽,別擋着!”蕭璟棠出聲。

挽裳回神,擡頭看了他一眼,對上他嘲笑的眼眸,想到自己這般盯着他那裡瞧,忙低下頭,小手將他的長袍固定在他腰側,蹲着挪開身子,好讓太后瞧個清楚。

她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也徹底落定,暗暗鬆了一大口氣。

這一讓開,蕭璟棠瞠目結舌,臉色就像吞了什麼一樣。

太后到底是女人,還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即便是太監,她也沒法正眼去瞧,匆匆一瞥,便別開視線,急忙擺手。

得到允許,風挽裳聰明地先放下他的長袍做遮掩用,然後又迅速挪身子到他身前起到遮擋的作用,刻不容緩地低頭拉起他的長褲,就恐他一不小心又露餡。

替他提好褲子,她又細心地爲他拂了拂衣襬,這才站起身,此時,蒼白的臉也迎來遲來的紅暈。

蕭璟棠還未從親眼所見的畫面中回過魂來。

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真的淨了身!

可那裡卻明明不容質疑的存在!那上邊的痕跡壓根做不得假!

他的目光緩緩移向風挽裳,是他太堅信她剛烈堅貞,所以才這般篤定,卻原來……

她說的是真的,爲了體會一把當母親的滋味,當真與別的男人……

她說的是真的,誰都可以是她孩子的父親,唯獨他不行。

他錯就錯在,堅信她不會……紅杏出牆。

錯就錯在,他錯以爲顧玦因爲挽挽流掉他的孩子而休掉她,是因爲那個孩子是他的骨血。

顧玦緩緩擡頭,在太后面前,臉色是從未有過的冷意,“奴才今日所受之屈辱,還望太后日後記得!”

太后心裡也覺得頗爲過意不去,這顧玦有多傲她知曉,這些年來又是高居九千歲之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今當衆驗身,對他來說,是覺得屈辱了,本身太監就比較在意這種事,那攸關男人的尊嚴。

但是——

“顧玦,你此話何意?”太后聽出他話裡的弦外之音。

“太后不是給奴才三日期限嗎?興許奴才受不了毒發之痛,受不了酷刑折磨,招了也不一定,奴才只希望太后再重用回奴才之時,記得今日奴才所受。”顧玦淡淡地說。

風挽裳心裡燃起一絲希望,他的意思是,他有方法全身而退嗎?

若是這樣,那太好了!

可是,絕不能讓他落入蕭璟棠手裡,若不然,不是真太監也會變成真太監。

可是,距離她預想的事估計還得等上些時辰。

怎麼辦?

太后極爲不悅地瞪了眼蕭璟棠,道,“好,哀家記着!顧玦,莫要辜負哀家這些年來的寵信!哀家相信你知道如何抉擇纔是對你最有利的。”

“太后,還有一事可證明九千歲是否忠心!”蕭璟棠下了狠心,拱手道。

“你到底還有何沒說完的,統統給哀家說!”太后不耐地厲聲喝道。

風挽裳看到蕭璟棠投過來的詭異目光,她心裡發麻。

顧玦是否淨身之事已得到證實,異族身份也得到證實,接下來,蕭璟棠所說的也就只剩……

“回太后,琅琊族的由來您也清楚,琅琊族始於遙遠的東海,世代嚴守一批寶礦,不外娶,不外嫁,與世隔絕。琅琊族離開那片海域後,因爲海上險峻,他們將寶礦所在的地方畫了份地圖,已備不時之需。後來,在南凌紮根後,有族人被外邊的金錢地位所惑,便帶人回去挖礦,最終死於海難。以防再有人生異心,族長有了對策,將地圖畫在四張帛絹上,選出四個女子外嫁,嫁到哪一家,哪一家便世代守護着那份地圖。微臣收到消息,那份破解地圖的字謎就在九千歲春夏秋冬都從未離手的小狐狸身上!只需取到那份字謎再對照幽府裡的無字碑,一切也容不得他抵賴!”

果然!

風挽裳袖子下的手,憤恨地攥緊,指甲陷入肉層裡,很深,似乎只有這樣,她才能抑制住想不顧一切撲上去殺了他。

如果她此時手裡有把刀的話,也許,已經撲上去了。

一個人,怎能卑鄙無恥至此!

一個人,怎能讓人恨到噁心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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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她的眼神,分明是在說,沒食言,他確實沒拿那封信當證據,可他卻打小雪球的主意!

“寶礦?駙馬,你此話當真?”太后眼前一亮,似乎對那寶礦很感興趣。

“請太后容許微臣傳一個人。”蕭璟棠胸有成竹地說。

“準。”太后看向顧玦,雖早已習慣了他何時何地都泰然自若的樣子,可此刻,他也平靜得過分了些。

只是微一挑眉,似乎也感到很新奇的樣子。

蕭璟棠沒有去看風挽裳,倒是得意地看了顧玦一眼,朝外喊,“李良。”

很快,門開,李良進來。

等到他站在身邊,風挽裳扭頭看去,這一看,整個人受不了地癱軟在地。

“不!!”她撕心裂肺地喊,不斷地搖頭,“那不是小雪球,不是……”

那麼活蹦亂跳的小雪球怎麼可能會躺在那人的手上,血淋淋,全身髒黑,而那雙眼機靈的大眼睛永遠再也不會睜開。

她撲上去要從那人手中奪回小雪球,卻被他擡臂揮開,她站不穩地倒退幾步,背撞上身後的顧玦。

他伸手從後邊扶了她一把,她轉過身來,擡頭看他,就見他也是盯着那個李良手上的小雪球瞧,一瞬不瞬,俊臉如霜,鳳眸裡隱隱跳躍着痛苦的不捨。

“爺,你告訴我,那不是小雪球……”她像是抓到救命稻草,抓着他的衣袍,搖晃地問。

可是,他緊抿着脣,抿成很冷酷的弧度,拳頭一點點攥緊,緩緩收回目光,冷冷落在她身上,不語。

她不信,她不要信!

小雪球是她給取的名,小雪球也是她和他之間美好的一部分,怎可能就這樣被殘忍地殺害了?

她整個人都是恍惚地,眨着眼,落着淚,鬆開緊攥在他袖袍上的手,指尖在上邊留下點點血跡。

“李良,東西呢?”蕭璟棠問。

李良面露遲疑,蕭璟棠眼眸微眯,心裡有不妙的預感。

“大人,屬下並未在此狐狸身上找到任何東西。”李良低着頭道。

蕭璟棠臉色微變,上前一步,確認,“你確定?”

李良慚愧地點頭,“屬下里裡外外都找過了。”

裡裡外外!

風挽裳渾身一震,微微一晃,目光沉重地看向那雙手上躺着的小雪球的屍首,分不清是污水還是血水,一滴,一滴,滴落在大紅牡丹的地毯上,滴入她的心裡,化爲刀刃,生生颳着她的心。

一陣眩暈襲來,原來她怕血。

小雪球,那隻愛同她撒嬌的小東西,沒了。

孩子沒了,皎月沒了,而今,小雪球也沒了,都沒了。

兩行清淚洶涌滑落,她僵硬地擡頭,恍恍惚惚,目光落在李良別在腰側的佩刀——

不做思考的,她衝上去拔出那把刀砍向蕭璟棠。

“蕭璟棠,我殺了你!”

沉重的刀見了血,卻只是砍中他的臂膀,他閃得太快,她舉刀再砍,像瘋了一樣。

蕭璟棠舉掌,卻還是對她下不去手,只能閃避着。

廳裡動了刀,驚動了外頭,很快就有禁軍進來制止她,奪走她手上的刀,將她押跪在地上。

風挽裳恨得咬牙咬出血,“蕭璟棠,你不是人!我恨老天爲何讓我在九年前遇見你!”

爲什麼要讓她失去她所在乎的一切,她做錯了什麼?老天要安排她與這樣的禽獸相遇!

太后也沒想到風挽裳會瘋狂至此,着實嚇了一跳。

她捻着帕子,瞥了眼李良手上的狐狸,再看向狐狸的主人。

那張臉此時此刻,有着她從未見過的陰鷙,即便是她看着也不由得感到一陣冷意拂過。

良久,他冷冷出聲,“太后還有何要證實的?乾脆讓人將整座幽府翻過來,如何?”

太后從他眼中看到了心灰意冷,熟話說,狗急了也會跳牆。她不由得看了眼門外邊的禁軍,其實她大可馬上當場殺了他的,可是,又恐他這背後還有何

陰謀。

兵馬還未調來,她必須謹慎些。

“駙馬,你在哀家面前做了多少沒有真憑實據的蠢事了!”她假意厲喝了句,看向顧玦,“這隻小狐狸就好好厚葬它吧。至於你……”

她看向風挽裳,“念你是重情,哀家就不計較你方纔在哀家跟前動刀的事了。”

說着,起身,作勢要擺駕回宮。

風挽裳一句話也沒聽進去,直到肩上一鬆,她趕緊起身上前要抱回小雪球,可是——

“走開!”

冰冷的聲音傳來,緊接着,是一陣鐵鐐的聲響,她已經被狠狠揮開,踉蹌地退了好幾步才能站穩。

她淚眼朦朧地看向他,就見他背對着她,擋在那裡,不只不讓她碰,連讓看都不讓她看了。

他不讓她碰小雪球,他的聲音那麼痛恨和憎惡,她沒有資格去碰小雪球了。

小雪球陪伴他多年,雖然連名字都懶得取,雖然他總愛將它關在門外,可是,她知道,小雪球也成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若不喜,又怎會同它生氣,捉弄它。

小雪球的死對他的傷害不比她少,而且還是以那樣殘忍的死法。

都是因爲她,若非她認識蕭璟棠,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他們孩子的死,皎月的死,小雪球的死,再是他方纔所受的屈辱,以及而今的局面,都是因她而起。

也許,在當初知曉孩子的真相時,她就該死去的,就該。

太后也因這一聲厲喝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眼,邁步離開。

蕭璟棠看了眼痛不欲生的女子,然後,別開視線,捂着手上的手,下令,“來人,將九千歲押回緝異司,幽府所有人也帶回去!”

“太后方纔不是說了讓奴才厚葬這隻小禽獸?”顧玦冷冷出聲,朝外喊,“霍靖!”

走出門外的太后停下腳步,沉吟了下,擺手同意。

霍靖得到自由,忙不迭進來脫下外氅覆上李良手裡那團小小的被地上雨水弄得髒兮兮的東西,哀傷地接回。

蕭璟棠也只能照做,揮手擺停,“一盞茶!”

風挽裳的目光一直盯着霍靖雙手抱着的那具小屍首,失魂落魄。

霍靖走出去,她也跟着走出去,緊跟在後頭,跨過門檻的時候,因爲太過恍惚,險些跌倒。

此時此刻,她的心只沉浸在失去小雪球的悲傷裡,以及自責。

“太后起駕回宮!”太監尖銳的嗓音響起。

然而,就在太后快要走到府門口時,門外響起了異動,兵荒馬亂般的響動。

所有人的腳步幾乎在同一時間停止,注意力都被門口的響動吸引,唯有風挽裳依然沉浸在失去小雪球的悲傷裡,無可自拔。

太后猛地止住腳步,神色丕變,赫然回身看向站在廳門口的男子。

是他的人?

他要造反?!

兩千禁軍,調動的人馬只怕還在路上,若這時候他當着要放手一搏的話……

“太后高估奴才了,除了廠衛,奴才哪來的人?”顧玦冷諷地勾脣,眼裡卻也是閃過一絲意外。

須臾,門外響起一道清潤的嗓音——

“微臣薄晏舟有事急稟!”

聞言,太后鬆了一口氣,臉上的慌色瞬間褪去,朝外道,“丞相進來說吧。”

得到太后准許,門外的禁軍纔敢讓薄晏舟進府。

一身官袍的薄晏舟撩袍而入,清逸俊雅,不慌不忙地來到太后跟前,行禮後,拱手道,“啓稟太后,微臣此次前來是帶着邢部尚書一道前來抓人的。”

“抓人?”太后皺眉,以爲他是來帶走顧玦,顧玦知曉她那麼多事,斷是不能讓他跟這薄晏舟走的,“九千歲是異族的事,歸緝異司管,所以,哀家已下旨讓駙馬將他抓回緝異司受審。”

“太后誤會了,微臣要抓的人並非九千歲。”薄晏舟不緊不慢地道。

“不是抓九千歲,那你如此興師動衆要抓的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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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太后,微臣要抓的人是駙馬。”聲音溫溫淡淡,卻像快巨石,投起千層浪。

蕭璟棠上前一步,“不知本官犯了何罪,丞相大人要抓本官?”

薄晏舟微微直起身,淡淡一笑,“駙馬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熟話說,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的。”

太后擰眉,“丞相,速速將話說清楚!”

薄晏舟拱手,“是。”而後,直起身,看向蕭璟棠,“不知駙馬可有聽說過九山十八澗?”

蕭璟棠駭然一震,故作鎮定地道,“那是令朝廷最頭疼的土匪窩,本官又豈能不知道,難不成,丞相大人要說本官所犯之罪與那九山十八澗有關?”

“駙馬真聰明。”薄晏舟還很讚賞地給予一笑,“於半個時辰前,天都城門大開之時,有九山十八澗的土匪扮作普通百姓入城,將駙馬府上搶奪一空,蕭家在天都四街的藥鋪均被燒燬。難爲駙馬如此盡忠職守,卻不知府上遭逢如此大劫。”

蕭璟棠瞠目,怎可能會這樣!

不可能!

但是,薄晏舟說的又怎可能會有假!

九山十八澗裡的人怎麼可能會冒險入城將蕭府搶奪一空,還燒了所有藥鋪。

雖然知曉那裡的土匪行徑一向瘋狂,但也不可能會突然這麼做,除非……

他猛地回身看向唯一有可能知道這一切,策劃這一切的女人,可是,她此時就像傻了一樣,亦步亦趨地跟在霍靖後頭去埋葬那隻小狐狸。

可是,也不可能!

單憑她一人之力,不可能做得到,何況,她昨夜就離開蕭府了,也跟他耗了大半夜。

即便可能,蕭府這麼大的動靜,爲何沒人來報……

沒人……

孫一凡!

是孫一凡!

孫一凡背叛了他,所以這一切事情發生他都沒收到消息!

該死的,他千算萬算也算不到孫一凡背叛了他!

好個挽挽,真是好樣的,連在蕭府多年的孫一凡都能聽她的,他還真是低估了她的本事!

收斂震驚,他冷靜地問,“如此說來,本官是受害者纔對,丞相何以上門抓人?”---題外話---謝謝大家的荷包和月票,羣麼麼噠(づ ̄3 ̄)づ╭

第154章:小挽兒,你認命吧第142章:找到夫人了第124章:不是有話要對爺說?第90章:你確實取悅到爺了第41章:殘花之印第235章:爺的小挽兒果真暖心第286章:舟沉魚歌(4)第39章:盡給爺丟臉第202章:你一個人跳給爺看第258章:她怎可能會有心疾第238章:不再爲我顧玦妾第276章:琴瑟在御,歲月靜好(3)第111章:爺對夫人越來越上心了第14章:惡貫滿盈的九千歲第201章:小挽兒,別一副欠爺的樣子第237章 :你倒懂得如何治爺了第96章:本督要女人第281章:琴瑟在御,歲月靜好(8)第259章:由我來同九千歲說第1章:我不糟蹋自己第12章:連同我成親也是假的嗎第234章 :九千歲的身世之謎第82章:爺可不會讓你守活寡第70章:九千歲的心頭寵第15章:奴婢求去,請爺恩准第132章:小挽兒,爺真的愛聽第171章:她何時愛吃糖蓮子了第160章:看來真是被爺養嬌了第136章:你說她是誰?第299章:願爲西南風,長逝入君懷(17)第152章:妾身求去第161章:這個女人動不得第85章:爺有說擔心你了嗎第122章:爺再說一次,過來!第38章:你乖,別賭氣第151章:爺來接你回家第234章 :九千歲的身世之謎第267章 結局篇:閻羅將軍莫孤煙到第79章:大喜之日第212章:爺正妻的位子正好缺個人坐第56章:心寒第133章:爺不該在外邊胡來第251章:爺的小挽兒好似越活越蠢了第89章:好好伺候,記得溫柔些第80章:他寢房裡的秘密第166章:那碗藥的真相第23章:九千歲,你眼裡可還有本宮!第205章:抱緊,爺送你羊入虎口第120章:這是要開始抵抗爺了嗎第2章:爲一株草卸了一人的腳掌第147章:與他的約定只剩一年第28章:嫁給爺這個太監可是委屈你了第72章:總比跟你這個太監好第31章:這與爺此刻的興致有關係嗎第198章:乖乖等着爺去找你第164章:小挽兒,你好樣的第40章:一紙休書第55章:他的賞賜第102章:原來,真相是這樣第144章:與爺形影不離第91章:爺還扶不了你了?第192章:逆轉第164章:小挽兒,你好樣的第214章:爺可不就在拆禮物第134章:竟懷了身孕第62章:誰敢掃本督的興致第11章:她與他相守八年第190章:本督沒興致了第247章:她腹中懷的是你的骨肉第4章:影響了美感第103章:你還可以再蠢一點第11章:她與他相守八年第203章:原來是他在背後默默爲她做的第223章:從未嫌棄過爺第170章:幽府是我的家第46章:妾身是爺的妻第81章:你倒是懂得替爺省事第95章:爺帶你做太監第29章:對她最好的安排第74章:你是在考驗爺的耐性嗎第167章:顧玦的消息第249章:等爺完全屬於你的時候第269章 結局篇:小挽兒,爺這就帶你回家第186章第255章:上樓去幫爺取個東西第109章:你在這,爺豈能不來第21章:九千歲到第94章:顧玦還有什麼秘密第255章:上樓去幫爺取個東西第271章 結局篇:小挽兒,爺陪着你第144章:與爺形影不離第99章:爺去見那個人第290章:願爲西南風,長逝入君懷(8)第75章:很美第201章:小挽兒,別一副欠爺的樣子第20章:真是天作之合第213章:今日,是爺的生辰第200章:乖,就一會第18章:請太后發落第80章:他寢房裡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