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將她體內的毒素全引到胎兒身上……”
花千色聞言,有些難以置信的小聲道:“皇上,你想用胎兒的命來換左相的命?”
琳琅沒有說話,衣袖下看不到的手緊握成拳,雲止有孕是他萬萬不曾想到的。那一刻,終於找到了一心想要尋找之人,可除了欣喜還有震驚……
“皇上,看得出來左相她……她很在意自己的孩子,若真這樣做……”
花千色見琳琅一直沉默不語,在明顯猶豫了一下後忍不住小聲說道,希望琳琅能夠改變主意。
琳琅頓時回過神來,眸色陰冷的剮了一眼面前近在咫尺、有些多話的花千色,同時面無表情的冷聲道,“倒不知你突然多話了。”
“皇上,我……”花千色連忙低下頭去,再不敢多言一句。
“你現在只需要清清楚楚的回答朕,這樣做,成功的機率到底有多大?朕要的,只是左相的安然無恙。”琳琅緊接着道。
‘只是’二字語氣明顯的加重,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花千色聽着,豈有不明白琳琅話中意思的道理?他要的,顯然是雲止的安好與孩子的死。下一刻,不敢有任何的違抗,花千色認真的想了想後回道,“現在左相體內的毒已經發作,若用皇上說的辦法來救左相,就必須在將毒素全引到孩子體內的三天內令孩子誕生下來。因爲孩子的生命比較脆弱,我頂多只能保他三天的命。到時候,若孩子一旦死了,毒素就會很快重新擴散出來,屆時左相危矣。”微微一頓,花千色擡頭望了一眼認真聆聽的琳琅,再小心翼翼的銜接道,“可是,依左相她現如今的身體,她根本沒辦法生下這個孩子。除非……除非……”
“除非什麼?”對於花千色的吞吞吐吐,琳琅皺眉。
“……除非……除非用剖腹的辦法直接將孩子給取出來。”花千色猶豫着將話說完。
琳琅片刻沒有說話,以前從未聽說過此辦法。半響,冷靜的問道,“此方法取出孩子,成功的機率有多少?”
“以前並非沒有人嘗試,只是從未成功……”聲音越說越低,花千色覆在輪椅把手的手不自覺握緊,“可眼下這樣的情況,除了此辦法已再沒有其他辦法了,只能……只能孤注一擲的試……”試……
“朕要的是左相百分百的安好,左相的命容不得試。”
一剎那,琳琅面色陰沉的猛然打斷花千色,絕冒不起這個險來讓雲止試。
·
兩日後,附近城中但凡快臨產的孕婦全都突然間消失不見的事情傳入了正尋找雲止下落的花千葉耳內。
花千葉覺得奇怪,那些孕婦明顯是被人給抓走了,只是會是誰抓了他們,又有何目的?
“……查查。”吩咐下去,花千葉尋找雲止之餘,讓人留意此事。
夜深,客棧內,花千葉獨自一人負手而立。
月光傾瀉入屋內……
“雲兒,你到底在哪?可知我此刻正在到處找你?”
“雲兒,如果你只是躲起來了,給我一點消息可好?我已經不生你的氣了,讓我知道你的下落……”
“雲兒,我真的很擔心很擔心你!”
花千葉望着窗外的月色,心中與腦海中只有那一抹白色身影。想着她此時此刻到底是與他一同看着這一輪彎月,還是正在哪裡受苦。而每每想到‘受苦’二字,花千葉的心便似乎被什麼東西壓住了一般很是難受。
·
與此同時,隱蔽的小山莊中,所有抓來的孕婦全都囚在一起……
花千色……
另一邊,琳琅如之前一樣徹夜不眠的守在雲止牀邊,不容雲止有任何的閃失。
雲止體內的毒素,此時此刻已全部引到胎兒體內。胎兒在明日日落之前必須取出來,否者雲止就危險了,“左相,琳琅不會讓你有事的,絕不會。”
說話間,琳琅情不自禁的伸手撫摸上雲止蒼白無血色的側臉,堅定的道。
雲止沉沉的昏迷着,氣息薄弱,脈搏若有若無,自那一日醒來一次後便再沒有甦醒過。
“如果早知道宮宸戔會這般對你,我一定不遺餘力的早殺了他,也絕不會離開你半步。左相,只要你能夠好起來,要琳琅做什麼琳琅也願意。”
次日中午——
緊閉的房門打開,濃郁的血腥味伴隨着花千色的出來而一下子自屋內涌出。
“如何?”琳琅早已等候在屋外,見花千色出來便立即開口詢問道。花千色之前說,剖腹的辦法雖早有先例,但成功的例子卻一例也沒有,而她也沒有一點把握,從沒有做過這種事,但他絕不可能拿雲止來嘗試,故連夜命人抓了附近城中的所有孕婦前來供花千色做試驗。
花千色此刻自覺罪孽深重,望着琳琅遺憾的搖了搖頭,一臉疲憊與憔悴。
琳琅看着,面色隱隱一變,衣袖下的手一寸寸收緊起來。花千色沒有成功,但云止已經不能再等了……
另一間房間內,昏迷了兩天多時間的雲止悠悠轉醒,相信沒有人會比她自己更清楚自己的身體情況……
琳琅聽得侍衛的稟告,立即轉身返回雲止的房間,欣喜道,“左相,你醒了!”
“……琳琅,真的是你,我沒有在做夢。”
雲止望着匆匆忙忙到來的琳琅淺淺一笑,蒼白的臉上劃過一絲劫後餘生。
琳琅在牀沿坐下,想伸手扶起躺着的雲止卻又怕傷到雲止,柔聲道,“是我,是我,左相是我,沒事了,以後再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害你。”
“……謝謝你,琳琅。”雲止淺笑依舊,帶着一絲喘息平靜道。
“我說過,永遠不要對我說這個‘謝’字。”琳琅伸手輕輕的堵住雲止的脣。
親暱的動作令雲止微微一怔,想避卻又動彈不得。片刻,在琳琅將手緩緩移開後立即冷靜的道,“琳琅,請你幫我,請你立即找一名醫術好的大夫與兩名有經驗的產婆前來……”雲止來自另一個世界,而云止所在的那一個世界,剖腹產是再尋常不過之事,也基本上沒什麼危險,可這個世界不同,醫學設備是一個問題,再加上基本沒什麼先例,她必須親自交代大夫與產婆待滿十月生產之時才能放心,以確保腹中胎兒安好。
琳琅聽着,一時間脫口道,“左相,你也聽說過此辦法?”他還以爲只有花千色知道這個辦法。
雲止一愣,‘也’?難道有人已經想到此辦法了?
“琳琅,現在……現在只有你可以幫我了,我現在只能……只能依靠你,你答應我,一定要確保孩子沒事。”暫顧不得琳琅之前的消失是出了事還是另有目的,也不顧的琳琅怎麼會找到她,雲止懇求道。
“放心吧左相,我一定會幫你的,一定不會讓你有事。”
雲止說的是‘不讓孩子有事’,但琳琅回的卻是一個‘你’。在琳琅心中,他要的始終只是雲止一個人安然無恙而已,但剛剛醒來身體還太虛弱的雲止根本沒有聽出這一點。
話落,琳琅立即派人將花千色給叫來。
雲止一眼看到花千色的時候,與在洞中朦朦朧朧間聽到的聲音重合在一起。
一時間,雲止有些難以置信,詫異的脫口道,“琳琅,你怎麼會與她在一起?”花千色不是早已經死了嗎?還有,她的腿怎麼了,她怎麼會坐輪椅?
一剎那,雲止心中佈滿疑惑。
“左相,你認錯了,她只是長得像花千色而已,她叫‘素素’。”
素素就是花千色,花千色就是素素,琳琅面不改色的睜眼說瞎話。既然雲止與花千色的想法不謀而合,那雲止要找的大夫絕對非花千色莫屬,剩餘的便是時間問題了。雲止想確保待滿十月後孩子能夠安然無恙的取出,但不知毒早已引到胎兒體內而等不到滿十月了,再面不改色的撒謊道,“左相,你體內的毒已經影響到胎兒了,所以必須馬上將孩子取出來,讓素素來幫你……”
花千色沒有說話,只是轉動輪椅靠近,心中沒有一點把握。
雲止動彈不得,身體早已差到了極點,對琳琅的話並沒有懷疑,只是望着花千色的目光難免複雜,難道世間真有長得如此相像之人,就好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花千色伸手爲雲止把了把脈,繼而望向琳琅,那目光似在問,“真要這麼做?”
琳琅相信雲止,她既然都這麼說了,那這辦法一定可行,“左相,我這就派人去找產婆,你有什麼地方要交代的,現在就交代素素,我怕時間再拖延下去會越發傷到胎兒。”
雲止聞言,略沉默了一下後,細細交代與吩咐道。
花千色認真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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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半個月後,恍若歷經了一場生死大劫的雲止慢慢甦醒過來。一時間,儼然有些不知身在何處的茫然。隨即一眼便看到了趴在牀沿入睡的琳琅,而渾身上下依然動彈不得,還很是疼痛。
“左相,你終於醒了。”
琳琅忽然驚醒,見雲止終於睜開了雙眼不由欣喜道。
雲止想點頭卻沒有辦法,隨即虛弱地問道,“……孩……孩子,琳琅,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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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晚些,大概十一二點鐘左右,二更,二更的字數會多一點。好久不見的小葉終於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