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掌門,可是有何不妥?”鳳棲大殿中,良辰見姬紅雨一直盯着自己看,半天也不說話,便開口問道。
“你•••讓我想起了一位故人。冒昧地問一句,聽聞你是一個孤兒,對於自己的身世,可還有什麼印象?”姬紅雨回過神來,突然問道。
“師父是在升州境內的一座廢棄道觀裡撿到的我,當時我尚在襁褓之中,對自己的身世一無所知,完全沒有任何的記憶。”良辰聽到姬紅雨問及自己身世,也陷入了對往事的追憶,對於此事,他又何嘗不想弄清楚。
“升州麼••••••那應該不是了。”聽了良辰的話,姬紅雨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道。
“師父撿到我時,這塊長命鎖便掛在我脖子上。”良辰說着,將鐵鎖取下,遞到了姬紅雨的面前。
姬紅雨拿過鐵鎖,仔細打量了一陣,這黑漆漆的鐵鎖入手溫涼,外觀雖似惡金,質感卻如玉石一般,除了鎖身上刻着良辰二字,再無任何特別的地方。姬紅雨仔細回想了一陣,之前從未見過此物,毫無半點印象。“是我多想了,這長命鎖我從未見過。”姬紅雨說完,將鐵鎖還給了良辰,神色略有些黯淡。
“姬掌門,若是想到什麼,儘可對我言說,勿要有所顧忌。”良辰知道姬紅雨肯定是想到了什麼,試探性地問道。
“算了,不說這個了。此次我鳳閣能得脫危難,不至傾覆,多虧了你,這個大恩,我鳳閣定當永遠銘記。”姬紅雨想了想,終究是覺得有些不合適言說,便轉移了話題,再次鄭重向良辰道謝起來。
“姬掌門太客氣了,此行我也是奉了師命,前來相助貴宗。此前我青雲宗也是遭受到很大的打擊,傷了元氣,抽不出更多的人手,所以纔派我只身前來,還望姬掌門見諒則個。”良辰講了些場面話,拱手作揖,以作答禮。
“我們確實聽聞青雲宗先前也是遭到了圍殺,損失慘重。在此艱難多事之秋,貴宗仍掛念着援手於我鳳閣,這份雪中送炭的恩情,實在太過貴重了,請代我向御風掌門表達鳳閣的無盡感激之意。”姬紅雨對於青雲宗的仗義援手,很是感動不已。
“姬掌門的善意,我一定帶到。對了,此前我向您詢問的關於醉師祖的事,可否告知一二?”良辰心中一直對那瘋瘋癲癲的醉道人感到好奇不已,此人的實力,在青雲宗內,絕對算得上是頂級的存在,可他卻是從未聽聞過關於此人的任何信息。
“醉真人曾經是青雲門人,後來可能是因爲一些隱秘的原因,脫離了宗門,此事的詳細原委,只能問過御風掌門了。醉真人與我鳳閣師祖頗有淵源,在我很小的時候還得到過他的指點。只是高人行事,神龍見首不見尾,所以你纔不曾得見。醉真人已經銷聲匿跡多年了,未曾想今日在我鳳閣危難之時,能夠再度現身相助••••••”事關青雲宗內部隱秘,姬紅雨也是知之不祥,概略地對良辰述說了一番。
雖然姬紅雨沒有明說,可良辰依舊聽出,這醉道人多半也是個愛惹禍的主,當年肯定是幹了什麼糊塗事才被趕出了青雲宗,這種背後揭人短的話,姬紅雨作爲鳳閣掌門,當然是不會去說了。“多謝解惑。此次魔宗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定會再次捲土重來,姬掌門還要早做打算。”良辰沒再糾結醉道人的事,而是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虎視眈眈地魔宗身上,出言提醒道。
“是啊,滅魔盟雖已成立,可還並未起到任何的作用,魔宗也絲毫未將其放在眼裡。我定會派人去聯絡其它各大宗門,魔宗勢大,情勢危急,必須聯手,纔有勝算。”此刻姬紅雨心中,對於魔宗,有着徹骨的仇恨,同樣,對於滅魔盟的後知後覺,不甚滿意,但鳳閣勢弱,又不得不將希望寄託於滅魔盟。身爲掌門的她,思考問題,習慣性地便有着很強的全局意識。滅魔盟原本定在重陽節對冥宗發起進攻,現在看來,這個日子,怕是要提前了。
“家師也是這個意思,只有大家同心協力,才能共渡難關。有句唐突的話,事關貴宗至寶,不知當不當問?”良辰知道此時姬紅雨對自己還是比較有好感的,不如就趁熱打鐵,直截了當地正面問問。
“說吧,你想知道什麼?”姬紅雨思索片刻,很是乾脆地說道。
“魔宗隱忍多年,突然發難,先是圍殺我青雲宗,想要奪取祖師留下的三尺青鋒,如今又爲奪取九天涅槃而對貴宗下手,想必這其中,定是有着什麼原因。所以我想借九天涅槃一觀,試試能否尋找些線索,可與不可,全憑姬掌門做主,這只是我個人的一些想法。”良辰將心中想法說了出來,他自是不會去主動提及龜甲天書之事。世人皆知九天涅槃是鳳閣至寶,可究竟有何神異之處,外人無從知曉。
“此物便是。”姬紅雨沒有猶豫,從須彌戒中,拿出一個尺許見方的盒子。
“多謝。”良辰雙手接過盒子,細細觀賞起來。盒子是一種漆黑的木材製成,盒身鏤空雕飾有鳳紋,線條優美,極富神韻,經由縫隙處,向外散逸着微茫的金色光輝。
“實不相瞞,九天涅槃,不單單是一門玄技,更是一件高階的道器,其內保留着一套完整的傳承。遺憾的是,多年以前因傳法器靈受損,導致了傳承的斷層。此時我閣中衆人所修行的,僅僅是金簡之上所記載的玄技,至於完整的傳承,再無人能夠繼承。也正因此,我鳳閣慘遭圍殺才沒有使用九天涅槃的底牌,想來敵人這次也已經探知了我們的底細,後續將會更加肆無忌憚。”姬紅雨說起九天涅槃傳承的斷絕,心中悵然不已。
“這盒子中,就是金簡吧,可否打開看看。”良辰發現這黑盒子完全就是一個整體,根本就找不到接縫之處,彷彿渾然天成一般。
“這盒子是由上古神木烏桐製成,堅比金石,水火不侵,萬年不腐,經由我鳳閣歷代掌門神念加持,形成了天鎖,因此只有掌門本人才能將其開啓。”姬紅雨說完,利用自身念力,與黑盒產生了感應。她是明者境中品的高手,雖未修出神識,可自身的念力卻也很是強勁。
良辰好奇地盯着黑盒子,在姬紅雨的控制下,盒子發生了變化,如活物一般,收縮摺疊成了一個托盤的形狀,將金簡承託其上。金簡整個形狀如一節竹子從中間劈開,表面半圓,彎曲微拱,上面密密麻麻刻劃着許多蝌蚪般大小的篆字。在神識的掃掠下,良辰感知到了金簡中器靈的存在,其能量波動很是紊亂,氣若游絲,斷斷續續。
“這器靈受了很重的傷,此時正是休眠狀態。”金簡有着靈力屏障的加持,良辰不好去破開屏障,只是粗略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神識。
“沒錯,此事發生在我師祖時期,是我閣中隱秘,距今已有數十年了。傳到我這一代,九天涅槃的傳承,已經算是斷絕了三代。聽聞你已經修出了神識,看來並非傳言。”姬紅雨笑着說道。
“可否暫時撤去屏障,容我深入探查一番?”良辰試探性地問道,這裡面放着的是鳳閣真正的核心機密,姬紅雨能將烏桐盒子打開將金簡與之觀看,已經是很不容易了,此時再提更進一步的要求,良辰也略微感覺有些不妥。鳳閣門人的高傲,那可是出了名的,高傲的人,往往脾氣都不怎麼好,沒什麼耐性。
“不是我小氣,這裡面的器靈已經被關押多年,早已不受控制,此物暴躁易怒,兇悍異常,貿然闖入,怕是會有兇險。”姬紅雨提醒道,器靈早已失去了它原本的作用,因此姬紅雨纔會將之示於良辰。
“無妨,比這更兇戾的我都見過。只是一縷神識,不會出大問題的。”良辰笑着說道。
“那好吧,自己當心些。”姬紅雨說完,便撤去了靈力屏障。
神識進入金簡後,良辰看清了器靈的真實面目,是一頭雌凰的元神,趴伏在地上,一動不動。良辰小心翼翼地靠近,生怕將其驚醒。這頭雌凰的體型比月兒鳳鳴劍中那頭雄鳳的體型大出了好幾倍,渾身的五彩顏色也更加的鮮明,更具威嚴與氣勢。
雌凰元神之中的爽靈和幽精二魂有些殘缺破碎,顯然受過很重的傷,導致其神智受損,已不受控御,只剩下了暴戾的本性。良辰能清晰的感覺到雌凰身上那滔天的怨戾之氣,那是對於天地間一切的怨戾。雌凰緊閉着雙眼,赤色的火焰從其眼中不斷噴涌而出,口中時不時發出一聲空靈的尖嘯之音。鳳與凰都屬於靈獸中頂級的存在,是傳說中的天階神獸,眼前雌凰身上那種桀驁與強橫的威壓,令得良辰都是感覺有些忌憚。這頭雌凰雖受了很嚴重的傷,可其實力依舊是毋庸置疑地恐怖,良辰輕易並不想招惹於她。
良辰注意到,這頭雌凰似是在守護着什麼東西一般,佔據着中間一處刻畫着八卦符紋的石巢,雖是神智不清,卻依舊憑藉着本能在堅守着自己的本職工作。那種本能,是經由強大的外力加註於雌凰的元神之中,凌駕於其本身意志之上,這種外力,良辰也很是熟悉,那是道境的力量。這雌凰的元神是被一名領悟了道境的強者煉化禁錮於此的,也只有領悟了道境的強者,才能將這等兇獸煉化爲器靈。
這種場景似曾相識,良辰沒想到,在這裡又見到了類似水月陣的空間陣法。良辰開啓了道境,熄滅身上三火,再次打開了自己的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