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二心否

蘇棋棋見芷蘭心靠在華其謙懷裡, 愣在當場。芷蘭心一副被捉姦在牀得窘迫樣子,匆忙從華其謙懷中滑了出來。又哎喲一聲倒回華其謙懷裡,眼裡滿是委屈傷心, 喃喃說道:“蘇姐姐, 你別誤會其謙表哥, 他救了我。”

蘇棋棋張口結舌看着華其謙不悅的神情, 心道, 我什麼都沒說啊,也沒有誤會誰罷。忽略華其謙的神情,問道:“蘭心表妹, 你怎麼樣了?剛纔實在是兇險。”

芷蘭心輕咳兩聲,才說道:“恩, 要是沒有表哥, 我便被燒死在火場裡了。”華其謙總算是開了尊口:“你別這麼說, 要不是你替我擋住了掉下的橫樑,我恐怕早就壓在哪兒, 無法逃脫。”

蘇棋棋一聽,驚呼一聲,便想瞧瞧華其謙的是否有受傷。華其謙一臉不耐煩:“我沒事兒。你將車趕到什麼地方來了,荒郊野外的,怎麼尋大夫!”蘇棋棋一愣, 張嘴想爭辯, 卻嚥了下去, 只淡淡說了句:“我實在不曉得方向。你去趕車罷, 我看着蘭心表妹就是。”

華其謙點頭, 將芷蘭心小心翼翼放平,脫下外套輕輕蓋在她身上, 溫柔說道:“別擔心,去瞧了大夫就好了。”

蘇棋棋委實是太過莫名,到底自己做什麼了,讓華其謙這麼對自己甩臉子。何況,說句老實話,那芷蘭心瞧着也沒什麼啊,剛纔說話那麼溜,擺明就沒事。“華其謙,你怎麼了?心裡有什麼不痛快的。”蘇棋棋見華其謙坐去前面車伕位置,想了想還是追了過去,和他坐並排,低聲問出心裡困惑,“你幹嘛要衝我發脾氣。”

華其謙冷冷哼道:“我怎麼敢對公主你發什麼脾氣?”蘇棋棋聽華其謙並沒將聲音減低,明顯車廂裡的芷蘭心能聽個一清二楚,何況又覺得他語帶嘲諷,心頭火氣,也提高着聲量說道:“你到底怎麼了?這火也不是我放的,我也拼命想衝進來救你啊。”

說着心裡又是委屈,又是後怕“你知不知道,我看着那火燒得厲害,真怕你出不出來。看到你出來時,我都不知道要怎麼感謝老天爺,可你卻對我發脾氣。”

華其謙冷笑:“要不是你故意讓蘭心獨自回客棧,她怎麼會崴腳。要是她的腳不受傷,又怎麼會逃不出火中?”蘇棋棋很想指出,其一自己不是芷蘭心的保姆,其二那個芷蘭心還好端端的躺在車廂裡聽他們倆吵架。只是看着華其謙的冷臉,念頭轉了半天,只能說出“強詞奪理”四個字,其他的話語,一時間都不想說了。

擡頭看看前方,天色已暗,嘴角扯了扯:“你告訴我方向,我來趕車,你去陪蘭心吧。”華其謙怔了怔,仍是冷冷說道:“恩,你往前便好,見了醫館就停下來。”蘇棋棋不瞧他,看着前面只點了點頭,卻忽然覺得手被人握緊,扭頭看去,就見華其謙擠眉弄眼。

不由想開口說話,華其謙卻小雞啄米似得,在蘇棋棋嘴上輕點一記,又揚聲冷冷說道:“我進去照顧蘭心,你好好趕車罷。”說完,看着蘇棋棋摸不着頭腦的樣子,嘴角硬忍下笑意,眼中流轉片刻留戀,不過眨眼功夫,又恢復冷冰冰的神情,轉身進了車廂。

蘇棋棋摸着自己嘴脣,心裡明白華其謙是自有打算,必定是故意讓芷蘭心以爲他們兩個鬧了矛盾,雖然不知道這到底是爲了什麼,不過好歹是鬆了口氣。華其謙對自己冷冰冰的樣子,實在是不習慣的很。想到剛纔華其謙的一吻,手摸着嘴脣微微一笑,卻突然發現不曉得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對華其謙這麼患得患失。回頭看看車廂,努力不去想象裡面情景,卻狠狠一揮鞭子,將車駕得飛快。

這一路狂奔,沒見到半個醫館,可這天色越來越暗沉,路徑也越發的偏僻,蘇棋棋猶豫片刻,將馬車停了下來。還不等她進去說話,就見華其謙掀開簾子出來,向裡努努嘴“睡着了。”坐在蘇棋棋身邊,握住她的手,湊近她耳邊輕聲說道:“別生氣,我見你難受,心裡也難受的要命。”

蘇棋棋愣了愣,向車廂裡看去,華其謙點點頭,又低聲說道:“不便多說。你去休息會兒,我來趕車。”見蘇棋棋眼中將信將疑,拉過她的手放在脣邊一吻,“去罷,明兒要打起精神。”蘇棋棋點了點頭,沒由來的安心,輕抿嘴脣,擡頭在華其謙脣邊一啄,吐吐舌頭,轉身鑽進車廂。

“蘇姐姐,你來休息會兒?”芷蘭心微微睜開眼睛,露出一抹虛弱的笑容。

蘇棋棋聽芷蘭心突然開口,嚇了一跳“你沒睡着?”仔細探究她的神色,倒沒什麼異常,不像是剛纔窺視了她和華其謙的舉動,便放下心。又想着既然都撕破了臉,若是敷衍,反而顯得假惺惺的,不像自己平日脾氣,倒要讓她懷疑。便冷下臉,冷笑一聲,坐在另一邊打算休息。

芷蘭心見蘇棋棋臉色不愉,小心翼翼的說道:“蘇姐姐,你可是在生蘭心的氣?”蘇棋棋最煩芷蘭心叫自己姐姐,要叫也要叫嫂子好不好!閉上眼睛不搭理芷蘭心的話。芷蘭心非常執着的自言自語說道:“其實姐姐何必生氣,表哥本就是風流人物,就算沒有蘭心,也會有其他女人相伴。可是他心裡最愛得卻是姐姐你。”

蘇棋棋默默運氣,什麼意思,話裡話外華其謙那廝要收了你做小?還有什麼叫心裡最愛,你的意思是我要知足嗎!

“何況蘭心從小和表哥相伴,若不是姐姐,呵呵,蘭心不是那個意思。表哥早就與蘭心成親,大表哥也是早就允了的。”芷蘭心笑了兩聲,“所以,姐姐,您真是有福。”

哥可忍嫂不能忍有木有!

蘇棋棋笑了兩聲:“真是笑話。就像你之前說的,你們從小相伴,若是華其謙真要和你成親,早就成了。哪裡有我今天和他的這出。再者說了,華其謙早就答應了我,此生就娶我一個,所以不論有多少個芷蘭心都沒用。”

芷蘭心掩嘴輕笑,卻湊近蘇棋棋耳邊低語道:“表哥在火場時已答應娶我爲妻,只是怕你一氣之下,偷跑了出去。”蘇棋棋瞪大眼睛看着她,就見芷蘭心看着自己手指,慢悠悠吐出:“這裡匪徒甚多,若是獨個兒在路上行走,怕會不測。”扭頭用一臉真誠的蘇棋棋就想一巴掌抽過去的表情繼續說道:“表哥真是關心姐姐,姐姐要惜福啊。”

蘇棋棋內心的怒火猶如火山噴涌啊,恨不得就衝出去找華其謙問個清楚,又恨不得立時片刻就衝出馬車,將這兩人甩在腦後,眼不見爲淨。可又想起華其謙那個輕吻,倒讓她稍稍冷靜下來,本想怒吼兩句“不可能”之類的廢話,卻見芷蘭心眼神詭異,似乎正在等她發火。

蘇棋棋心道,哈,老子纔不上你當呢。只是內心還是不由自主忐忑,難不成華其謙看在她救過他的份上,打算以身相許?那他幹嘛好像防着芷蘭心的樣子,不通啊。

這麼想着,雖說憤恨那個芷蘭心,但卻暗自寬慰自己,要以不變應萬變,衝動是魔鬼,衝動是魔鬼。

芷蘭心見蘇棋棋不說話,卻用力點頭,慢條斯理的說道:“姐姐果然曉得這眼前人的珍貴。雖然蘭心聽說,姐姐之前不願和大表哥在一起,是因着白姑娘的事兒。只是吧,如今瞧瞧,姐姐也不是小心眼的人。”

“好了!”蘇棋棋忍不住喝道,“大晚上的,你要叨叨到什麼時候,我還想睡一覺呢。你嘴裡說的那些事情,如果不是華其謙親口來說,我是絕對不會相信的。所以你省省吧,哼。”

芷蘭心被這句頂得說不出話來,眼神向轉過蘇棋棋臉上,嗤笑一聲,再不作聲。蘇棋棋總算是舒了口氣,也不曉得車廂外那華其謙聽到裡面的爭執了沒有,見芷蘭心不再說話,倒也像是出了口氣似得,仰頭嘴角掛了一抹冷笑。

等蘇棋棋醒過來時,發現天已矇矇亮了,心道還是要讓華其謙來休息一會兒,才發現早就有人捷足先登。掀開車簾,就看見那個號稱差點沒命的芷蘭心正控着繮繩,而華其謙則將頭靠在她的肩膀上打盹。一時間,朝陽晨曦,灑在他倆身上,倒真是一對璧人。

不過眨眼功夫,芷蘭心就見到蘇棋棋的臭臉,忙溫柔笑道:“姐姐醒了?噓,輕點兒,表哥剛眯一會兒。”

芷蘭心的表情要有多溫柔就有多溫柔,好像昨晚和蘇棋棋爭吵的事情全然沒有發生過似得。蘇棋棋曉得這人是演技派,擔憂的看了眼華其謙,希望華其謙也要曉得纔好。不過她自是心疼華其謙,見華其謙睡着了,也不再說話,只點了點頭,退回車廂。

回了車廂,擺在蘇棋棋面前就有兩個問題,一,芷蘭心怎麼辦?二,姑且認爲昨晚是有人故意縱火,那麼到底是衝着誰來?

蘇棋棋撓撓頭,最後決定壤外必先安內,首先要把芷蘭心搞定了。大方向是搞定了,可怎麼操作又是一件難事?原本只要等到七月然後送她回去就得了,如今七月可能遭遇不測,芷蘭心又爲了華其謙受了傷,這擺明是要跟着他們一路南下啊。如果芷蘭心不是那麼討厭,她倒也無所謂,只是現在是太討厭了有沒有!

“蘇蘇?”蘇棋棋還在那裡愁眉苦臉的想怎麼搞定芷蘭心,就聽華其謙在車廂外叫她。蘇棋棋忙掀開車簾,探出頭,華其謙見她出現,手本能想來摸她臉頰,伸到一半,卻忽得改了軌道,轉而拍拍她的肩膀:“我有事想和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