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那八阿哥便把我帶到了八爺府。
到了府上,他對我說:“小顏兒,我們既是有緣做了兄妹,你也就不要生分了,到了哥哥這裡來,你只管在這府上好好住下即可,不用再去想別的。儘管你不要那主子的身份,但是吃穿用度什麼的你嫂子自是會親自幫你料理,不會象丫頭一般地,你嫂子是個熱心腸的人,她會好好待你的。回頭我會找了擅長治療語疾的好大夫給你看病,讓你變回那個活潑伶俐、會唱歌的小顏兒去,你那時候親口跟我們說謝謝也不遲。”
聽了他這些話,我心裡真的還是很感動的。我和他實無任何的親情,能夠得到這樣的照顧,能夠在這裡有一個稍微像家的地方,也算是我的福分吧---不管這種關心是不是因爲錦娘。
八福晉這番也和八阿哥一起來了,跟着八阿哥一般“小顏兒,小顏兒”地叫我,十分親熱。她對我說:“小顏兒,胤禩很小的時候,就有高僧和他說過,如果見了這有玉的人,一定要和他(她)做最親密的朋友。你是這有緣人,自然就和我們是一家了,以後你可要安安心心地在這裡,就像我們府上的人一樣,可不要生分了纔是。婉兒剛纔想起來,原先我們也是見過的,錦貴人把你帶到這宮裡來,真的是我們的緣分啊!可那天你來的時候,我卻不知你就是胤禩的妹妹,實在是怪嫂嫂我眼拙了,小顏兒心下可不要怨怪了嫂嫂纔是。你且安心住下,象你哥哥說的一般,哥哥和嫂子一定會請了好大夫來爲你治病的。”一番話說得我心裡舒服極了,這八福晉真是個機靈的嘴巴子。
我笑笑,搖搖頭表示沒有什麼。然後又點點頭,表示相信她的話。八福晉見我這樣又搖頭又點頭的,便很有些豪爽地笑起來,這笑聲不似那些脂粉味環繞的女子,並不曾刻意掩飾什麼。總的來說,我對八福晉的印象還是不錯的。
於是我暫時就在這八爺府住下了。雖然我沒有要那主子的身份,但我住的地方,以及各種生活條件都是八福晉親自過問的,都安頓得十分好。我心裡確實也是甚爲感激的。
但實際上我還是很想念錦娘他們,纔在八爺府裡呆了不到三天就開始想了,就好像想家一樣。雖然大家非親非故,但畢竟她們給過我很多很多,大家都相互依靠慣了,也就感覺像親人一樣。
說到底我現在不過是個十多歲的孩子,雖然穿越過來的時候我的心智已經成熟,但我所表現出來的,總的還是很嬌嫩的樣子,而且我在現代時候,也是一個喜歡直來直往的人,所以這些心情還是會寫在臉上的。
八阿哥是個心很細的男子,見我這樣,就大概知道我心裡所想,於是在我吃藥的間隙,就會叫八福晉經常帶着我到長春宮裡走動一下,和錦娘、輕蘿她們見見面,算是對我極好的。
我雖然口不能言,但總是閒不住的,這個時代緩慢的生活節奏,和單一的生活方式,還有淑女需要遵循的規範……總是有些難以完全適應。我很想念那些可以大笑,可以敲擊鍵盤,可以爬山,可以游泳,可以打球,甚至是可以打撲克的日子,可是現在的我,卻不具備這些條件。經過我的總結,我發現要麼就是遊戲沒有硬件,要麼就是自己根本無法跟她們說明白遊戲的規則。
首先是這宮裡沒有這些良好的健身設施,打球吧,哪裡有網球?可能他們聽都沒聽過;打撲克吧?這個我倒是可以依葫蘆畫瓢地畫出來,可是我口不能言,那麼多的玩法、規則,我怎麼和他們解釋?其次就是我這些念頭,雖然在我心裡還沒有說出來,但我已經暗自知道恐怕不太符合實際。比如你說去爬山、游泳吧,在這宮城裡恐怕不是一個小丫頭可以隨便做的事情,似乎也太沒有規矩了?
可是我又不能老是做些手工活兒來消遣,總之還是覺得生活太單調了。
我還是沒有放棄我的玩,於是就使勁往那種最簡單的遊戲上想,往那些以前小時候玩過的簡單的東西上想。老鷹抓小雞?不行,這院子裡終歸是宮城,不是操場,不好跑動,而且好像也不夠新鮮;丟手絹?呵呵,我一啞子怎麼唱怎麼玩?跳過跳過不予考慮;那跳皮筋?我上哪兒去弄橡皮筋啊?如果改用別的材料又彈性不足;打沙包?對對對,這個又簡單,又不費嘴皮,可以試試!
我便用布頭縫出一個沙包的樣子來,然後裝了一點兒米在裡面,因爲遊戲很簡單,輕蘿她們幾個丫頭一會兒就學會了,沒事的時候,她們就很喜歡玩,每每我到長春宮去的時候,就會加入她們的戰局。
這天八福晉陪我回到長春宮去,這天天氣不錯,大家便玩起打沙包的遊戲來,錦娘和八福晉也坐在院子裡看着我們,晴雪在一邊着。這會兒輪到我和輕蘿在擲沙包,綠窗在中間輕快地躲閃着。到我擲了,我心想:“看你哪裡逃?我就不相信,這種當年玩的少兒遊戲我也玩不過你?”對準了綠窗使勁擲過去。綠窗這些日子來因爲常玩這個,對閃避已經訓練有素,身子輕靈地一躍,躲過了我的投擲。
我很使勁,所以那沙包擲的遠了,飄忽忽地在空中一劃,不偏不倚地打在了一個路過的身影之上!
我趕快跑過去,天哪,中招的正是路過的四阿哥!
我心底一顫,趕快跪下謝罪,他卻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寒冰一樣地凍人。你說我怎麼這麼倒黴?爲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得罪了他?從起先的冰冷到後來的輕視,到現在……幾乎是惱怒!
錦娘遠遠地看見了,趕快跑過來解釋: “四阿哥對不起,請您不要和小孩子們計較,小丫頭不是故意的。”
小孩子?現在我便也管不了這麼多了,倚小賣小能過關也不錯!我一直低着頭,不敢看四阿哥,他的臉色一定很難看。給我的感覺是,這種沉默而凝重的氣氛好像持續了很久,他扔下話說:“既是錦貴人這麼說,我便不和這些小孩子計較就是。不過她們以後不能這樣頑劣了,即使還小,也應該有女孩子的樣子!”
“好的,以後我會管教她們。”錦娘說。
“好的,既然沒什麼了,就都散了吧!”四阿哥說。我就知道,他不得不給錦貴人這個面子的。
四阿哥一走,輕蘿便開始數落我:“你看你,總是闖禍,現在也長大了,改好好學學規矩了!”
錦娘見到輕蘿教訓我,不免“撲哧”樂了,說:“輕蘿也是好心,你不要怪了她去。以後你就在八爺府好好呆着,請八福晉好好管束你一下!”
嘿嘿,那非管成有一個悍婦不可,我心裡笑着。
於是從這天開始,我便天天乖乖地呆在八爺府裡讀書、寫字、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