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39

校場上。

南燭對白及說:“你先趴下給我揍一頓。”

“啥!”白及以爲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過兩天維郡王大壽對不對?”南燭問。壞笑的南燭很可愛。此時的南燭,心情如同雲雀般歡快。

“對。”白及不知不覺就被南燭牽着走。

“你姐姐要參加,我要跟你姐姐見面的話就得跟她見面對不對?”南燭又問。

“對。”白及點頭點得很實誠。

“我要跟她見面是不是得出去?”南燭問。

“是。”白及繼續點頭。

“可我現在是秦子敬的屬下,無緣無故地他會放我出去嗎?”南燭問。

“好像……不會。不過我可以求情。他就算不賣我面子也會給我爹爹面子的。”白及自信滿滿地道。

“呵,理由是什麼呢?你想毀你姐姐名節嗎?如果編造謊言的話,秦小公爺有那麼好騙?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你被我打一頓,打得你快快樂樂的,省得王爺見你魂不守舍地他瞎擔心,這樣一來我自有辦法要王爺幫忙。”南燭道。

白及明顯覺得自己今天晚上腦袋不夠用。

“那……好。”這二愣子索性答應了。他橫想豎想愣是沒想明白哪裡不太對勁。

南燭大吼一聲:“倒下!”

白及一臉茫然地看着南燭,然後合作地趴下。

遠處的人看傻了眼:

“這算哪門子功夫?手腳都沒碰着,白及怎麼就趴了?”老將們眼睛瞪得雞蛋大。

沐王捂頭。

“是不是暗器?”有人有些驚懼地問。這裡不是龍朝也不是成國,會暗器的人都會引起同爲習武人的忌憚。

“絕對不是暗器。”高程肯定地說,“你見過哪個中了暗器的人笑得跟見了萬花樓的大姑娘一般的。”

“是喲。”衆人順着指點一看,白及正在被南燭揍,被揍就算了還不還手,不但不還手,視力好的還能看見白及被揍得眉開眼笑。與其說像是見了萬花樓的大姑娘,不如說更像是萬花樓的大姑娘見了恩客。一臉的笑容好比久旱逢甘霖,喜不自禁,春暖花開,簡直跟剛纔清場時判若兩人。

“白及沒事吧。”一個文官果斷地問杜若。怎麼說杜若也是職業的。

杜若一本正經又很客觀地表達自己的專業見解:“不排除腦袋壞了的可能。”

事實上,這小子會脣語,最清楚事態發展的就是他。可見杜若壞得跟魯冰花有得一拼。

“額滴個乖乖,怪不得他爹給他介紹京城的小姐們他說他麼有興趣。原來他有這個愛好,早點說麼!額家這樣滴女娃娃多滴是!”一個關中腔的將軍興奮地說。

衆人都打了個寒顫。這個關中腔的將軍名叫江守德。家裡有十八個女兒就是沒有兒子。不知道是不是望兒心切,江家的十八個姑娘都被當成兒子養着。打小習武性格彪悍,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揍起人絲毫不拖泥帶水。長到如今,堪稱江家的十八條女漢子,甚至有說是江家十八銅人的。最可悲的是,因爲這十八個姑娘名聲在外,至今統統待字閨中沒嫁出去一個。十八位姑娘也不着急,還耀武揚威地放了話說要娶她們首先就得經得住揍。折騰得江守德成天都想着給自家女娃娃找夫婿。可天下有幾個喜歡被揍的男子?就算有,十個裡面也有八個不成器的。如今看白及被揍得春花蕩漾,江守德也笑得像春天的油菜。長得俊俏,職務不低,還是白閣老家的孩子。“哎呀呀,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額以前咋就忘了他呢?都怪他來滴時候太小了,額都麼注意他已經長大哩。這個好,這個好啊!”江守德兩眼放光地道。

衆人聞言皆遙遙向白及投以哀悼的目光。

不多時,眉開眼笑鼻青臉腫的白及快樂地回到了沐王身邊。

看着白及晃來晃去的臉,以及江守德對白及的“深情凝視”,沐王的嘴角有些抽搐。

罪魁禍首南燭也走了回來。朝沐王眨眼睛。

沐王立刻發現今晚的南燭很不一樣,眼睛裡全是快樂的神采。沐王的眼睛在看到南燭的盈盈笑眼時,突然有一種掉進去的錯覺。情不自禁地,也跟着微微一笑。

“我到底是怎麼了?”沐王真不明白自己看見南巖風的臉時的那種從心裡流淌出的快樂。按道理,漂亮好看的人他自幼見得多了。可是從沒有像現在這樣,一見到他的臉就像陽光照進了心裡。看見這張臉着急時會着急,看見他笑時會感到快樂,甚至不去教他騎馬一連幾天沒見到這張臉時會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難過。

沐王想笑,又強行壓抑住心裡幾乎滿溢的笑意。

“王爺言而有信信守諾言言出必行!”南燭暗示道。

沐王嘴角又忍不住上揚。

“你要什麼?”沐王問。

南燭看了白及一眼道:“可否讓小的近一步說話?”

白及聞言可勁點頭,這二愣子已經發現自己可能被南燭忽悠了——怎麼看着這小子都像是跟王爺有約在先的樣兒啊?那莫名其妙揍我一頓是個什麼道理?可是既然南巖風說話算話,那白及自然是要幫腔的。——話說回來,沐王待南巖風真是與衆不同。這麼些年了,沒見過王爺如此由着人使性子對人好的。

“過來吧。”沐王指指自己的耳朵道,“借耳。”

“南小兄弟又打什麼鬼主意?”衆人樂得看南燭壞兮兮地去跟沐王耳語。說來也怪,要是換任何一個人這樣當衆去王爺座前耳語,衆人可能都會覺得彆扭,偏偏南巖風,他擺明了要“使壞”衆人卻討厭不起來。南巖風率性也有率性的好處,連幹壞事都成了一件理所應當的事。

沐王要南燭耳語,很快沐王就後悔了這個決定。因爲南巖風的嘴脣一沾到他的耳朵,他的心就跳得飛快,南燭口中的熱氣再輕輕地往耳朵上一噴,沐王就有一種莫名其妙難以自已的衝動。沐王的腦海中不自覺地出現南巖風柔軟粉嫩的脣瓣。南燭的指尖輕輕碰上沐王的耳朵,沐王一個激靈猛地別過頭,跟南燭打了個照臉。南燭哪裡知道沐王的想法,見沐王突然轉過頭看自己便傻乎乎地一笑。沐王便什麼都沒說地轉過了頭去。

南燭不會明白,就在剛纔那一剎那,沐王的心臟幾乎停止跳動。

南燭嘀嘀咕咕嘀嘀咕咕了好一會。

沐王點頭:“就這樣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