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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鬧。”突然聽見老王爺說。卻有笑意。

原來郡主帶頭,白絮等幾名女眷也寫了詩上來。 其中也有林家的兩位小姐。

“難得郡主一片孝心。”衆賓客笑道。

老王爺極是受用這話,笑得鬍鬚直抖。

“花開富貴明月賞,福澤綿延百年長。--這是郡主的祝詞。”無愁公子念道。

衆賓客都拍手稱好。郡主寫得再俗,那也是好的。

“咦,這首也不錯。”無愁公子指着其中一首新穎小詩道。信手拈了出來,念道。

“道是飛花落萬家,望斷春秋到冬夏。瓊門緊鎖風不擾,忍看鏡中添華髮。素手細研胭脂冷,欲掃蛾眉丹青瑕。恨盡託心與明月,劍分黑白魂歸鄉。”無愁公子念道。

南燭猛地擡了頭。這首詩是龍朝風俗雜記上一位詩人寫的,南燭品詩能力一般,當年在家時對兩位哥哥說過喜歡龍朝的詩。二哥說,寫這首詩的人不久之後死於毒酒。本國極少有人看這些風俗雜記,知道這首詩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是有人不小心拿了這首詩應景?還是白絮在跟她傳達某種信號?寫信的人是白絮嗎?

果然。

“署名是墨白。有趣,隱了閨閣名稱。起筆溫婉,結束時竟一掃閨閣氣,而且頗有些魄力。”無愁公子道。

果真是白絮。白絮不是有些魄力,這女子是極有魄力。當着這麼多人傳遞信號,她好大的膽子。

她是想說--小心毒?

“我們被比下去了。”無愁笑道。

衆賓客也紛紛說好。

而在花廳之外,一扇月洞門後的假山上,賓客們的反應被盡收眼底。儘管聽不見,卻也猜得到。幾名女眷一邊賞月一邊說話。“這些男兒,不過如此。還比不上白姐姐。”一個女娃娃道。不知道是誰家的千金。

白絮微微一笑。

林家大小姐則使勁地想看南燭,偏偏南燭所在的位置不是正座,總也看不清。“爹爹沒爲難他纔好。”林家大小姐心裡想。

她的舉動悉數落在白絮眼底。

白絮的眼睛不是波瀾不驚,而是有一絲哀傷。“能看得見心上人的影子,總比一生一世再看不着強。這片天下,既然容不下他,那麼覆了也罷。”

白絮的心思,林家大小姐哪裡知道

花廳中。老王爺呵呵道:“有沒有人能寫出更好的詩詞?本王有賞。賞這個!”

只見王爺擡了擡手。端起一爵碧華青。

“完了。”魯冰花捂臉,“我們剛纔說錯話了。”

南燭立刻笑得像是春天裡的貓。“我試試吧,不過一爵酒可不夠我們三個喝。我兩位好兄弟都喜歡這酒。要就要一車!”南燭張口道。

“一車酒,你是喂牛還是洗澡?”老王爺被氣笑了。

“留着慢慢喝啊。”南燭答得理直氣壯。

“先寫,寫得好也給你一車!”老王爺丟出棒棒糖。

杜若跟魯冰花頓時有種看貓撲魚的錯覺。“諾!”話音剛落,就看見南燭屁顛顛地去拿紙筆了。

只見南燭拿着筆唰唰唰一陣寫。

寫完之後,自信地朝王爺一拱手:“小的謝王爺賞!”

魯冰花都不敢看南燭那得意的小模樣。

“好快的速度!”

“一氣呵成呢。”

老王爺笑道:“南巖風,你寫得挺快。你就這麼自信?若是不好,本王就下令罰你酒!”

“罰吃酒?橫豎有酒吃,也是很不錯的。”南燭小小地賴皮一下。衆賓客聞言大笑,這個南巖風實在有趣。更難得他對勝負看得雲淡風輕。

老王爺也樂了。

官場待久了,很少看見這麼少年心性的人了。南燭的言談舉止讓人覺得莫名地舒服自在。

“咦,你這寫的是?”無愁公子看見南燭的詩不由一愣。

原來南燭寫的跟白絮的幾乎一樣。

“我這個要這麼念:道是飛花,灑落萬家。望斷春秋,流到冬夏。瓊門緊,鎖風不擾,忍看鏡中添華髮。素手細,胭脂冷,欲掃蛾眉丹青瑕。恨盡託心與明月,劍分黑白魂歸鄉。”南燭道。

“好!”無愁公子首先讚歎。

這詩改了小令後更加朗朗上口。哀婉處更加細膩動人。確實比詩吸引人。

“好,好啊!”老王爺也忍不住連贊。

小令傳到後山上。白絮不說話,倒是林家大小姐笑得臉上泛起桃花。“南公子真是好才華!”她忍不住道。

這小妮子春心動矣。

白絮看着她一笑,抿了一口茶。她知道,南燭在迴應她:“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但願小丫頭福大命大。白絮看向天邊。雲黑星明之處,有濃黑肆虐之象--要開戰了。

她欺騙了南燭。她隱瞞了二皇子就是巖風的事實。她的任務也不僅僅是傳信,二皇子是要她保住南燭,將南燭帶往成國。帶南燭去成國很容易,只要給南燭機會立點功,然後點名南燭送親即可。

可是白絮目前還不能這麼做,她覺得南燭留在軍中,對她將會很有利。一方面牽絆住那個人,另一方面說不定未來可以從南燭那得到有用的東西。

只不過現在,似乎秦家要對南燭打主意。今天下午南燭走後,竟然有黑衣人潛進了她的小樓,要不是她用了“那東西”,恐怕現在早就是一具死屍。虧得她早有防備才得以全身而退,而且刺傷了那人的手臂。那人是秦子敬。

秦家的人,真是讓人覺得厭惡呢。她沒有留住心上人,卻不代表她沒有能力護住心上人的妹妹。

現在的白絮,早不是幾年前那個只知道對着月亮哭的白絮。

秦子敬應該已經知道她會武功的事,該知道的遲早都會知道。較量開始了,看看這次誰勝誰負吧。

白絮從容地抿了一口茶。

花廳中,老王爺忍不住的對南巖風道:“南巖風啊南巖風,不如你就留我這吧!這碧華青,本王答應送你一車子!”

衆人有些吃驚,這已經是老王爺第二次明說留南巖風了。

南巖風若是再拒絕,就真是不給老王爺面子。

“老某我也加贈一罈子。”林節度使突然開了口。

這兩個人都開了口,花廳裡的人變知道南巖風一旦留下,必是維郡的新貴。

魯冰花跟杜若相對無語,這是他倆早就預料到的結果。魯冰花看着手中的酒盞一臉哭笑不得。若是自己跟杜若不說喜歡這酒好,南燭就不會去爭酒。說到底,南燭是爲他倆。魯冰花不知道說什麼好,卻莫名覺得很溫暖。這個世上,會爲他一句話就去冒險的人不多。南燭對他是真心實意的好。

南燭現在是留還是不留呢?

不管南燭留還是不留,魯冰花發現自己已經不會去計較南燭的決定,無論南南的決定是什麼,他都會相隨。他的人生軌跡,似乎離他最初的想象發生了偏移。

“王爺,這買賣不太划算。”南燭笑道。

“不划算?”老王爺問。

“要是我留在這,你豈不是虧了一車子酒不說,連以後的酒也保不住不被我蹭?這買賣不划算得很吶!”南燭笑道。

衆人鬨堂大笑。

這便是婉拒。

老王爺自然能明白南燭話裡的意思,卻喜歡南燭幽默的說話方式。這年輕人乖巧之處,實在討人喜歡。

老王爺打了個哈哈,然後輕聲對南燭道:“上沙場拼命有什麼好的,要是想留下來,你就說,不要怕你家的王爺,老某好歹也是個王爺。當侄子的,怎麼都會賣叔叔幾分面子。爲了自己前程想,你在這比較好。”

“我答應了他早些回去。他信我,我就得守信。”南燭認真地回答。指了指腰間的小劍。

無愁公子聞言,眼中閃過真心實意的羨慕。他的眼神何曾逃過老王爺的一雙鷹目。老王爺自然明白無愁公子的想法。

這個南巖風,他是真不想放走。

年輕人啊年輕人,是不是該給他一點甜頭引誘一下?

對了,哪個少年不愛美人,林家大小姐似乎對南巖風很是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