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新婚

日趕夜趕,三天之後,蘇靜姍所乘坐的馬車終於抵達蘇州,但劉家並未安排她直接上花轎進府拜堂,而是讓她住進了劉家名下的一間外宅,稍事休息,待妝扮齊整後,再才遮上大紅的蓋頭,在喜娘的攙扶下登上花轎,由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開路,朝着劉府而去。

本來照着蘇州一帶娶親的規矩,女家的嫁妝應是在成親前一日送到夫家,名曰“送嫁妝”,但因蘇靜姍婚期倉促,嫁妝就緊隨花轎之後;不過因她是遠嫁,所以此舉倒也並未惹人議論,倒是那綿延幾條街,一看就沉甸甸的紅木箱子陪嫁,引來蘇州人傾巷圍觀,將好好的一條路堵得水泄不通,以至於到後來要將劉尚書的儀仗請來,才得以順利抵達劉府。

劉家此次娶婦,雖爲沖喜,但卻並未因此有絲毫馬虎,攔門,撒谷豆,跨馬鞍……除了新郎倌一直沒露面以外,該有的儀式都有,一樣也不缺。劉家對於此次的婚禮如此鄭重,倒是出乎蘇靜姍的意料之外,她原本以爲劉家會爲了省事,進門就直接讓她抱上一隻公雞拜堂呢。

蘇靜姍想到這裡,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既然劉士衡重病在牀,劉家不會真讓她抱上一隻公雞拜堂罷?或者,是讓劉士衡的某個兄弟來代替他拜堂?

還沒等蘇靜姍猜測明白,禮官催促新人拜堂的聲音就已響起,她只得懷着既忐忑又好奇的心情,在喜娘的引導下進入堂中,剛站定,還沒弄清楚方位,就聽得周圍衆人一片譁然,緊接着,便見到一雙軟弱無力的,穿着大紅繡金鑲珍嵌寶綢鞋的腳,在許多人的簇擁下,於她身旁站定。

而竊竊私語聲,在她周圍此起彼落,不用支起耳朵也能聽見——

“士衡怎麼出來了?不是好些天起不了牀了麼?”

“許是聽說要娶親了,一個高興,就起來了罷?”

“一定是因爲這個,要不怎麼非要衝喜呢?”

自己剛進門,還沒拜堂,劉士衡就能下牀走路了,這該是個好兆頭罷,也許有助於自己在劉家立足?哼,若是不能立足,就找劉士衡算賬去,誰叫他把我拉上賊船的。蘇靜姍低着頭,從紅蓋頭底下盯着那雙華貴無比,極爲符合劉士衡風格的大紅綢鞋,恨恨地想着。

由於劉士衡的突然出現,吸引住了衆多的目光,以至於蘇靜姍這個本該成爲衆人焦點的新婦,受到了冷落。不過,這也正是蘇靜姍所希望的,所以她不但沒有失落,反而鬆了口氣。

大概是因爲擔心劉士衡的身體,拜堂很快結束,蘇靜姍牽着紅綢帶,跟在劉士衡身後,垂着頭進入新房。由於劉士衡有病在身,新房裡的儀式一切從簡,在禮官撒帳,合髻之後,衆人便漸漸散去,僅留下兩名丫鬟,服侍劉士衡躺下。而這兩名丫鬟在安頓好劉士衡後,衝蘇靜姍屈膝道一聲“奶奶有事叫我們”,然後也掩門退了下去。

新房很大,佈置得富麗堂皇,配着滿屋的紅燭燈火,足能晃花人的眼;臨窗的小桌上,擺有酒水和吃食,應是給新人準備的。雖說蘇靜姍對新環境滿心好奇,腹中又是空空,但此時的她,既不想打量屋中陳設,也不想坐到桌邊飽餐一頓,她更感興趣的,是——牀上的那個人。

消瘦的面頰,蠟黃蠟黃的麪皮,乾枯開裂的嘴脣,蘇靜姍站在牀邊細看,簡直快要認不出劉士衡的模樣。她不由得暗自心驚,難道劉士衡是真的病入膏肓了?

真病?假病?“劉士衡”蘇靜姍俯下身去,在劉士衡耳邊輕聲呼喚,但牀上的那人卻一動不動,連眼皮下的眼珠子都不曾轉動一下。

蘇靜姍越發琢磨不透了,想了想,決定出一狠招,她擼起袖子,伸出胳膊,一手捏住劉士衡的鼻子,一手捂住劉士衡的嘴巴,然後睜大眼睛,一動不動地盯住他,並在心裡默默地數着數。

一、二、三……四、五、六……蘇靜姍足足數到一百多下,就在她快要失去信心的時候,牀上的劉士衡終於咳嗽着推開她的手,坐了起來,但還沒開口講一句話,就又雙眼一閉,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怎麼回事?難道是真病了?該沒把他給捂住毛病來罷?蘇靜姍正心驚不已,卻聽得門外丁零哐當一陣響,緊接着一羣大小丫鬟捧盆的捧盆,提壺的提壺,拿手巾的拿手巾,呼啦啦全涌了進來,瞬間將整個牀圍住。

蘇靜姍險些被擠得沒了位置,在恍然劉士衡爲何剛起身又倒下的同時,又不禁大怒:“我還沒叫人呢,你們就亂朝新房裡闖,這就是你們劉府的規矩?我在東亭時,常聽說蘇州劉府詩書傳家,最是尊禮守矩,卻沒想到竟還不如我們小戶人家至少我們小戶人家進別人房門前,還曉得先敲門問一聲”

大小丫鬟被她這一番話罵得面紅耳赤,一羣人你推我,我推你,最後一個穿銀紅比甲的丫鬟擡起頭,怯生生地道:“奶奶,奴婢們只是擔心七少爺,心裡一急,就忘了奶奶在這裡了,還請奶奶不與奴婢們計較……”

“擔心七少爺?是夠擔心的,剛纔我只不過是嗓子癢,咳嗽了兩聲,你們就不管不顧地衝進來了。”蘇靜姍看了看仍擠在牀前的一大羣丫鬟,大皺眉頭,乾脆離了牀,到桌邊坐了下來。

“剛纔是……奶奶咳的?”穿銀紅比甲的丫鬟臉上有明顯的不相信的神色,質疑道,“可奴婢聽着是七少爺的聲音……”

蘇靜姍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道:“天天趕路,嗓子沙啞難免,可總與男人的聲音有所差別罷,這你都能聽錯,平日裡是怎麼服侍七少爺的?”

聽她講得這般篤定,銀紅比甲羞愧的垂下頭去,而挨她站着的另一個穿桃紅比甲的丫鬟,則不動聲色地翹起了脣角。

蘇靜姍看在眼裡,打量了她二人一會兒,突然出聲道:“還不都給我下去,杵在這裡作甚麼?”

大小丫鬟顯然是被她剛纔的痛罵給嚇着了,爭先恐後地朝外跑,只有那穿桃紅比甲的丫鬟站着沒動。不但沒動,還甚爲恭敬地問蘇靜姍:“奶奶,奴婢打水來服侍您洗臉罷?”

蘇靜姍頂着一臉的濃妝,的確需要卸一卸妝,而她自己又沒有帶丫鬟來,因此這丫鬟的提議,真是深合她意,不過儘管如此,她還是冷冰冰地道:“剛纔我的話,沒有聽見麼?”

那丫鬟獻殷勤不成反受責備,臉上紅一塊,白一塊,連看都不敢看蘇靜姍一眼,趕忙退了出去。

她剛一走,蘇靜姍就跳了起來,去把門給栓上了,邊栓邊道:“還是鎖上放心,你家的人太不懂規矩。”

“其實她們挺懂規矩的,只不過生了一雙勢利眼。”劉士衡慢吞吞地從牀上坐了起來,半靠在牀上,懶洋洋地道。

蘇靜姍走過來,斜瞥他一眼,道:“就曉得你沒病。”

劉士衡笑嘻嘻地道:“你猜到了?看來還有幾分聰明勁兒,算我沒看走眼。”

“你以爲人人都跟你一樣呆傻麼?”蘇靜姍白了他一眼,走到桌邊坐下,給自己斟了一杯酒,開始吃喝起來,“如果你真病入膏肓了,那那封指手畫腳的信是哪個寫的?”

“甚麼叫那封指手畫腳的信?再說我哪裡呆傻了?”劉士衡一個翻身下了牀,摩挲着拳頭走到蘇靜姍旁邊坐下,咬牙切齒地問。

蘇靜姍瞥了他一眼,道:“又是叫我燒賬本,又是叫我抄嫁妝單子的人是哪個?這不叫指手畫腳?至於呆傻嘛……”蘇靜姍拿筷頭指了指窗戶,道:“窗戶雖說關着,但卻會有影子印在窗紙上,你這一起牀,任誰都看見了。”

劉士衡的確沒想到這個,算是裝病途中的嚴重失誤,但他哪肯在蘇靜姍面前就此認輸,硬是嘴硬道:“看見了不正好,明兒就會有人對你感激涕零,說你一進門我的病就好了。”

“只怕有更多的人要開始懷疑你的病,和娶我的動機了。”蘇靜姍吃了一口酒,嗤道。

“我娶你能有甚麼動機……”劉士衡很是懊惱,嘀咕道。

蘇靜姍欣賞着他的表情,暗笑道:“你的病若總是不好,倒也罷了,好的這樣快,別人能不懷疑我一個破落商戶家的閨女,哪來的錢置辦那樣豐厚的嫁妝?你打量別人都和你一樣傻呢?還有……”蘇靜姍說着說着,湊近了他的耳朵,壓低聲音道:“說不準現在外頭就有人偷聽呢。”

“這個倒不必擔心,我耳朵靈得很,就算院門口有人,我也能聽得見,更別說這窗外了。”劉士衡輕鬆地道。

耳朵這樣地靈?怪不得剛纔丫鬟們還沒進來,他就已經先知先覺地躺下了。蘇靜姍正想着,就見劉士衡在端起她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後,“啊”的一聲仰面而倒,而那杯子則先被摔了出去,在青磚地面上跌作幾瓣,發出清脆的聲響。

蘇靜姍反應極快,不去扶劉士衡,而是飛快地奔去打開房門,朝外大喊:“快來人哪,七少爺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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