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第168章

氣溫漸漸回暖, 艾雪星的北半球終於告別寒冬,從千里冰封中甦醒,迎來初春時節的萬物復甦。

春風中依然帶着些許寒意, 西琳裹緊了皮衣,在草原上快速飛掠, 她一邊小心翼翼護着背上的包裹,一邊警惕地注意四周的環境。

初春, 到處都是剛剛從冬眠中甦醒過來的星際獸。

它們經過一個冬天的消耗, 現在最是飢餓的時候, 攻擊性提高不少, 雖然力量相對變弱了, 但對她而言也十分的危險。

尤其現在, 她運送的東西至關重要,容不得半點閃失。

即使是在平坦的草原上,她也不敢直線飛行,只能不斷迂迴行進, 避開前方可能的危險。

幸好, 風是她最好的夥伴和嚮導,遠遠便將肉眼發現不了的危險傳遞給她, 讓她一路有驚無險。

這將近兩個月的時間裡,爲了修復基站,她一直在趕路。

在他們目前棲居的地下洞穴附近,一共有三座基站,距離最遠的一座, 她全力飛行也需要三四天才能到。

幸好, 這四年裡她並沒有懈怠,提前摸清了基站的方位和安全路線, 纔不至於在沒有導航地圖的情況下兩眼一抹黑。

這三座基站都慘遭星際獸破壞,其中有一座甚至成了星際獸的巢穴,破壞情況可以想見。

小機器人在將三座基站掃描後,最終選定了破壞程度最小的一座進行修復。

而這一座基站,也是距離最遠的。

大概是因爲距離正面戰場比較遠,所以保留得相對完整,但這也給修復造成了很大麻煩。

沒有工具和零件,唯一有所改善的,是有了小機器人的指導,雖然這樣精細的活,對西琳等人而言依舊是個挑戰。

現在,西琳便在連夜趕路,從另一座基站拆了還能使用的零件,利用風元素師的優勢,將這些零件和收集到的,運往最遠的基站。

她已經很久沒回地下洞穴了。

那邊留了人守着,只要不出來,安全方面不是問題,就是她偶爾會想念皇兄,擔心他的狀況。

西琳停靠在一處灌木,趴在地上,取出水囊喝了口水,精神依然緊繃地留意着周圍的風吹草動。

就是,她總忍不住往天上看一眼。

距離小五說的飛船迴歸日期,也不遠了……

“嗡——”

她手上的通訊儀震動了一下。

【西琳姐姐,不要看啦,專心趕路吧】

一行小字在通訊儀的光幕上浮現,是小機器人的提醒。

【就算飛船回來啦,沒有通訊信號也聯繫不上的,還是要趕緊把基站修好】

小機器人看着軟萌單純,但作爲智能生命,卻比西琳這些大人要理智得多。

【姐姐不能再去追飛船了】

【開春後大量星際獸開始活躍,且處於極度飢餓狀態,姐姐如果再像上次一樣追趕飛船,危險程度將數倍增加,完全是自殺式行爲】

西琳看着小機器人的勸說,深吸一口氣,將注意力收了回來。

【放心,我明白的】

她編輯了回覆,然後收起水囊,再次揹着零件繼續趕往目標基站,速度又比之前快了幾分。

女子的身影化作一道風,馳騁於草原之中,繼續爲未來而努力。

與此同時,在高高的雲層上方,穿越危險複雜的磁場和大氣層,漆黑深邃的外太空之中,一艘飛船的身影緩緩從躍遷通道中飛了出來。

經過兩天時間的航行,星空號終於成功回到了艾雪星所在的星域。

因爲本身黑色的塗裝,讓它看上去十分的不起眼,剛剛出現,它的身影忽然開始消融——

小五謹慎地開啓了隱形模式,並且開始掃描艾雪星附近的領域,最後還真的被它發現了異常。

那是一艘躲藏在隕石之間的迷你型飛船,飛船之中連活物都沒有,在被小五入侵後,就完全在小人工智能的掌握之中了。

這艘飛船,不用猜都知道是貝瓦特的蜥蜴人留下的。

估計是上次的戰艦被炸成了煙花,直接嚇破膽了,不敢再派戰艦過來,只留了一艘迷你飛船在這裡監視。

這飛船太小,小五都提不起興趣。

截住星空號的信息後,它就沒管這飛船了,只留了段分-身程序在這裡,一有異常就會啓動。

許思立也認同它的做法。

羅蘭德猥瑣發育需要時間,而貝瓦特的針對無可避免,要是做得太絕,可能會逼得蜥蜴人改變策略,到時候更麻煩。

還不如讓它們在這裡“監視”着,反正有小五在,不會讓蜥蜴人找到安全通道的入口。

將一切交給小五安排後,許思立轉頭看向司盛。

“盛哥,帶我去薇爾姑姑的房間吧。”

司盛點頭,伸手攬住他,兩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控制室之中。

而兩個突然被餵了一口狗糧的飛行員……

他們彼此對視一眼,然後便各自低頭,完全當做沒看到了。

至於兩位大人物的戀情,在經歷陛下被擄走之後,早已經成爲公開的秘密了,大家也覺得挺好的,畢竟……

失去陛下的元帥大人,真的太可怕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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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爾·羅蘭德所在的船艙之中,許思立和司盛的身影緩緩浮現。

丁博士不在,只有女子安靜地懸浮在營養液之中,長至腳踝的銀色長髮無聲浮動,唯美中帶着幾分莫名的哀傷。

許思立緩緩嘆了口氣。

在經過艾娜女士的解釋之後,他終於知道,眼前這位薇爾·羅蘭德,竟是先帝的妹妹,也就是思諾的姑姑。

後面他還聯繫了珍妮絲,甚至找上菲爾頓大公,才大概瞭解了這位姑姑的事蹟。

當年,星際聯盟剛剛將安全通道打通的時候,這位薇爾姑姑便和已經成爲皇帝的兄長產生了分歧。

先帝認爲應該專注本身的發展,不能過多借助外力。

而薇爾姑姑卻覺得應該尋求其他星際國家的幫助,並且學習其他文明的先進之處,才能更好地讓羅蘭德擺脫困境。

雙方爭執不下,誰也說服不了誰。

最終,薇爾姑姑決定跟隨星際聯盟的飛船離開,孤身前往外太空,用實際行動證明給先帝看。

因爲聯絡困難,在離開之後,她便音訊全無了。

先帝對妹妹的做法很是失望,一度認爲她是逃兵,對外宣傳卻只說她生病了需要休養。

漸漸地,因爲不曾再出現人前,民衆許多都不記得皇室還有這麼一位長公主,記得的也以爲她病逝了。

對此,先帝未曾多做解釋,大概也是抱着維護妹妹名譽的想法。

這是他從菲爾頓大公那裡瞭解到的過往,但根據艾娜和丁博士的講述,他又知道了事實的另一面。

薇爾·羅蘭德並不是逃兵。

最初她的確花了許多時間在學習外星文明,適應星際社會上,但後來等她熟悉起來之後,便開始爲羅蘭德的復甦奔走。

羅蘭德流落在外的遊子,以及其他艾雪星古國的遺民,幾乎都收到過她的邀請。

她一個身份尊貴地位僅次於皇帝的長公主,厚着臉皮,戴着面具遊走在星際的各個國家,爭取所有可以爭取的力量,不放過一絲機會地爲母國賺取資源。

可以說,羅蘭德近三十年來收到的援助,其中有八成都是她通過各種方式爭取來的。

畢竟時過境遷,就算出身艾雪星的老人們還惦記着故國,也經不起百年歲月的磋磨,沒有人維繫着,時間總會淡化一切。

薇爾長公主,便是將他們和羅蘭德聯繫起來的紐帶。

只不過,資助的人大多通過星際聯盟施以援手,星際聯盟也不會特地提到薇爾·羅蘭德,甚至不清楚她的作用。

所以消息閉塞的羅蘭德帝國,竟是無人知道這位長公主對帝國的奉獻。

她二十歲離開艾雪星,時隔三十三年,終於回到了故土,卻是以這樣的狀態,實在令人感嘆。

而從菲爾頓大公那裡,許思立也知道了一個秘密……

小瓊,其實是薇爾姑姑的孩子。

“大約十年前,薇爾殿下的影衛帶回了一個孩子,以及……她的死訊,那個孩子便是瓊殿下。”

許思立回想起菲爾頓大公的話,還知道那個影衛在將孩子交給先帝后,便自請去了前線,後來再也沒有回來過。

應該已經死在四年前的獸潮之中了。

“阿立?”

這時,司盛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許思立側過頭,就看到他擔憂的眼神,他眨了眨微酸的眼睛,搖頭道:“沒什麼,就是覺得羅蘭德這一大家子,真會戳人心窩子。”

雖然沒有死,但這個不死不活的樣子,又好得到哪裡去?

“你說這件事,我要告訴小瓊嗎?”許思立道。

他之前就覺得奇怪了,先帝四個孩子,有三個都是銀髮紫眸,唯獨小瓊是黑髮。

他還以爲是先後去世後,先帝那老色批又娶了一個,現在看來,應該是錯怪他了,難怪當初在試煉世界,說到小瓊時他那麼驚訝。

司盛看着青年苦惱的樣子,他能感覺到,青年對羅蘭德皇室的重視,即使他們並非他真正的親人,他也時常因爲他們而難過。

雖然不太能理解,但既然是他所重視的,他便也不會怠慢。

“瓊殿下年紀尚小,或許可以等他再長大一些。”司盛說道。

許思立點頭,“你說得沒錯,他還太小了,就算不等他長大,也得等薇爾姑姑清醒過來的時候再說。”

他擡眸望着營養艙裡的女子,輕聲道:“小瓊成長得很快,聽李哲城說,他已經突破了一星,正在朝一星半努力了。”

“薇爾姑姑,如果您不想再錯過他的成長的話,就快一點醒過來吧。”

說這段話的時候,他還在聲音中加入了音元素,就想試試能不能刺激一下她,結果……

“滴——滴——”

營養艙的監控儀,忽然發出了尖銳的警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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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許氏集團總部。

許玉衡推開總裁辦公室的大門,意氣風發地走入辦公室,來到許風卿的面前。

“星空紀元的第一批遊戲艙,全部配送成功,三天後將準時開服……”

許風卿認真聽着他的報告,輕點了點頭。

經過幾個月時間的努力,許氏的危機在殷尹兩家的幫助下,終於徹底解決,他也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

“大哥,公測的時候,你應該有時間可以進遊戲了吧?”

許玉衡做完報告,便說出自己此行真正的目的,“別想再拒絕,不然我就告訴老爸老媽。”

許風卿撩眼瞥他,“許玉衡,你還是三歲小孩嗎?”

許玉衡纔不管他的嘲諷,他在二測結束時就答應了小立,就算拽着也要把許風卿搞進遊戲去見他!

最後,許風卿實在被他纏得沒法,只好丟出殺手鐗,“沒有遊戲艙了。”

許玉衡一愣,然後想通了關節。

“你不是吧?之前給你配備的那臺,你拿去賣了?”

見許風卿沒有否認,許玉衡不禁哀嚎,“你也太喪心病狂了吧!”

現在遊戲艙是真的一臺不剩了,其他的還在工廠連夜加工生產中,絕對趕不上公測了啊!

“給需要的人,比放在我這裡積灰強。”許風卿聳聳肩說道。

許玉衡看着他,忽然眯了眯眼,“如果我能給你搞來一臺遊戲艙,你是不是就跟我進遊戲?”

許風卿擡眸看他,頓了頓,點頭應了一聲可以。

見他態度竟然鬆動了,許玉衡有些驚喜,“行,你給我等着!”

說完,轉身就走。

“不準去騷擾買家。”許風卿肅然道。

“放心。”

許玉衡頭也不回,只跟他擺了擺手。

看着他離開的背影,許風卿有些失神,隨後自嘲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