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薇兒先退下吧”,江兮淺擺擺手。
若薇恭敬地頷首,臨走狀似無意地瞥了江兮淺懷中的小傢伙一眼,眸色晦暗不明,至於心頭想些什麼,卻只有她自己知曉。
見若薇退出門後,輕手輕腳闔上房門。
江兮淺這才斜睨着房間某處,脣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手依舊搭在雪狐的下巴處,“既然來了,又何必藏着掖着。”
“素聞相府有女,江家兮淺琴棋不成,書畫不就,可不想卻還是綠林好手”,聲音傳來,清脆中透着低沉,卻好似喃喃自語般。
“誰曾想深居皇宮高閣的公主竟也有如此身手?”
看着來人一襲簡單輕便冰藍色曲裾長裙,頭戴蝴蝶青花雙簪步搖,冪離覆面,但整個人那清冷的氣息卻改變不了。
“天晴公主!”
江兮淺脣角微抿着,斜靠在軟榻上卻沒有半絲起身的架勢。
楚天晴也不拘束,自選了與江兮淺斜對的軟椅,側身挺坐,眉眼彎彎,“我是該喚你江氏兮淺”,聲音婉轉低沉,卻又帶着一股好似能將人漩渦其間,“還是喚你逍遙公子。”
“……”,江兮淺眉毛微挑,“天晴公主認錯人了。”
楚天晴擡起眼皮,直勾勾地盯着她好一會兒才抿着脣,“怎地?江湖大名鼎鼎的逍遙公子也有藏頭縮尾的時候?”
“呵,他自任他,他自逍遙,他任逍遙之事與我何干”,江兮淺低首垂眸,掩去眼中那一閃而逝的詫異,黛眉微微蹙起,卻只是短短片刻,她自認沒有任何破綻,這天晴公主又如何得知?
“哦?也許吧”,楚天晴對她的否認也毫不在意,只淡淡道,“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江小姐,談樁交易如何?”
“……民女區區閨閣女子,僥倖入得公主青眼,只交易一事卻不妥當,公主欲談交易,也該找了合適的人選才是”,江兮淺聲音幽幽,語氣淡淡,眉眼間淡雅清麗,整個人好似突然隱入空氣了般。
“找對人也好,認錯人也罷,本宮都認定了你!”,楚天晴身上的氣勢陡然一變。
江兮淺只覺心裡咯噔一下,心道,不好!
本不欲沾染皇家事,奈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事開始了,結束邊再由不得自己。
她只能在心中嘆口氣,“願聞其詳。”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與你來說不過舉手之勞”,楚天晴薄脣微抿,雖有冪離做遮擋,但對五識異於常人的江兮淺來講,有等同於無,倒是在看到那章宛若銀盤的玉面上,隱隱透着的疤痕讓她覺得有些心驚,還未待她回過神來,只聞楚天晴接着道,“太后宿疾,無解。”
江兮淺挑了挑眉梢,“宿疾?倒是個不錯的理由,可皇上如今已知蠱毒之事又待如何?更何況母蠱豈是民女想尋就能尋得的。”
“……”,楚天晴默,倒不是認爲江兮淺沒這能力,恰恰相反,她太神秘,饒是她楚天晴知道的也只是九牛一毛,她纔不信對面那慵懶邪魅的女子會當真沒有辦法尋到母蠱。
“那日清晨,刺殺之人是你派去的?”,江兮淺再次開口,語氣卻異常的堅定。
“呵呵,江小姐這是承認了?”,楚天晴不怒反輕笑出聲,“是又如何?”
“太后中毒與你有關?”,江兮淺心中劃過一絲疑惑,倒不是懷疑什麼,只是面前這個女子給人的感覺太過清澈,好似一汪清泉,任是誰也無法將那等喪心病狂之事與她聯繫起來,更何況她可謂是蕭太后一手看大的。
楚天晴晶亮的眸子閃了閃,語氣雖然輕淡,卻讓人莫名的信服,“無關。”
“那是爲何?”,江兮淺挑眉,心中卻更是疑惑了,難道這楚天晴跟當年的南疆公主有關?
“至於爲何,江小姐遲早會知曉的”,楚天晴低下頭,“只是不知江小姐可否答應,太后之毒無解。”
江兮淺冷冷一笑,“既然公主堅持是談交易,可知在商言商。”
楚天晴這才鬆了口氣,確定自己沒有賭錯,“素聞逍遙公子性子極爲刁鑽,身邊更是美婢環視,合該財色不缺,本宮送你一枚城主令如何?”
“公主當真捨得?”,江兮淺低下頭,心頭卻是盤算着這天晴公主好似並不與傳聞那般的,溫婉?懦弱?
只怕都是做出來的假象罷了。
“有何不捨?”,楚天晴絲毫不猶豫地從懷中掏出一枚不足半個巴掌大小、成人中指長,三指寬的羊脂白玉,上書無名城主令五個大字。
明明是簡單到甚至有些詭異的名字,卻讓江兮淺只覺瞳孔一縮,“無名城?”
“嗯”,楚天晴微微頷首。
“那,成交!”,江兮淺雖很好奇這天晴公主爲何會與她做這樣的交易,可偏生卻讓她無法拒絕,樓外樓漸漸浮上明面,暴露在皇室面前,楚擎天那樣的性格,難免沒有會有想法。
無名城主令,可當真是雪中送炭。
三國交界處,一座特殊的城池,三管也三不管,她不是沒試着將勢力浸入,只可惜都慘遭失敗。江湖中誰曾想,這失蹤已久的白玉城主令竟然會在這位公主的手上。
“不過此事卻是我沾了便宜,這瓶藥膏就當找補了”,說着從懷中掏出個碧玉小罐,運起內力,玉罐在空中急速旋轉着,最後卻穩穩地落到楚天晴手中,聞到其中的味道,她眉毛微挑,嘴角輕揚,“那就多謝了。”
“客氣”,楚天晴起身,在離開前回頭看了江兮淺一眼,“你的身份本宮會替你保密,本宮出現之事……”
“好說好說”,江兮淺微笑着。
話音剛落,江兮淺只覺得眼前一道藍光閃出木窗,可再仔細一看,哪裡還有半個人影,若非手上那溫潤的羊脂白玉城主令,她甚至都懷疑剛纔是不是一場夢。
楚天晴,蕭太后。
她們到底是何關係?
她明明沒有從那楚天晴身上感受到母蠱的味道,卻又是爲何會?
時間匆匆,猶如白駒過隙。三五七日,也不過眨眼的時光。
不知該說江嘉鼎運氣太差,還是嶽君海氣運正盛,只是短短一夕之間,錦蓉雙城所有賊匪流寇偃旗息鼓,被趕入深山中,不得而出;楚擎天君心大悅,連發詔令。
其間,高連曾來請若咬進宮,也被婉言推拒了,只道那南疆之毒,無能爲力。
楚擎天倒也不真的如他表現那般。
江兮淺肋下的傷口也已經大好了,只待血痂散落,抹上玉肌膏便能恢復如昔。
此刻,她正領着相府上下上百人恭敬地立在相府門口,大門前迎儀威威,兩隻威武的石獅上也繫上了新的銅鈴,是爲辟邪。
“娘,都說讓你別來這麼早,你怎地就是不聽呢”,江兮淺略帶抱怨的語氣,看着季巧萱那瘦得輕減不少的體重,削尖的下巴,心微微抽疼着,最近因着身體的原因,她雖每日都會上主院請安,但也只是請安而已。
季巧萱薄脣微抿,臉上還帶着爲人母所特有的光輝,笑意淡淡,“傻丫頭,娘還不累,算算時間你爹也該到了。”
“……”,江兮淺身上的氣勢陡然一冽。
周圍除了季巧萱其他人瞬間感覺周圍氣溫降了幾度。
“來了,來了,夫人、大小姐丞相大人回來了!”
突然從街邊拐角處躥出一名氣喘吁吁的小廝,朝着相府大門處直直奔來,還不停地大聲叫喚着。
季巧萱面露喜色,望向皇宮的方向,眼神帶着些許急切。
“行了,先下去喝口水,休息吧”,江兮淺擺擺手,對那小廝道。
欽差外出,回鳳都第一件事必是進宮面聖,這個規矩她們還是知曉的。
那小廝剛點頭應聲退下,不過半刻鐘的時間,一頂八擡大轎出現在衆人眼中,後面還跟着一乘小轎。
“落轎!”
隨着轎伕一聲輕喝,而後一大一小兩擡轎子落在相府大門前,轎旁跟着的婆子小廝立刻上前掀開轎簾,江嘉鼎蒼白略帶憔悴的連出現在衆人面前,只是在看到季巧萱時,他眉頭爲不可查地皺了皺,轉頭看向江兮淺,“明知你娘有孕在身,還讓她在這裡乾站着,你就是這樣照顧你孃的?”
“相爺這不怪淺淺,是我硬要出來的”,季巧萱趕緊上前兩步拉着江嘉鼎,而後看到江兮淺那憤怒的模樣,對着她微不可查地搖搖頭。
“姑母說得是,妹妹掌管相府多日卻未出半點紕漏,想來是姑父回來,太過欣喜所致,巧巧見過姑母”,季巧萱話音剛落,從江嘉鼎身後走出的女子淡淡道。
只見她水粉色繡蝴蝶展翅的寬衫窄裙,腰間鵝黃色透明錦紗系成蝴蝶,胸前更是波濤洶涌,往上嬌容俏顏,眉如黛,眸如墨,脣如丹,雖不是傾城傾國,卻也是天香國色。
江兮淺眉毛微調,心中詫異,她的臉、腿竟然都好了?
她竟不知這時間竟還有如此靈丹妙藥,須知那季巧巧臉上的傷口,腿上的傷口,就算是她親自出手也唯有五成把握,尤其是她腿上,那傷口經過再三折斷後,即使恢復,只怕也會留下不便,可……江兮淺隱晦地上下打量着季巧巧,若非她知曉真相,只怕看不出她有半點傷過的痕跡。
“原來是巧巧啊”,季巧萱回過神,心中雖然不喜卻還是留了顏面,“你姑父不是讓你去玄青庵靜養嗎?這是怎的,好啊,好啊”,顯然她也注意到季巧巧已經恢復如初,甚至較之以往那如詩如畫的容顏更顯張揚,“城外玄青庵果然是適合靜養的地方,瞧着咱們巧巧,這才幾日竟都大好了,姑母今日真心高興,來人吶,立刻備水備膳,爲相爺接風洗塵。”
江兮淺立刻對江城使了個顏色,“是,奴才立刻去辦。”
“咯咯,幾日不見,妹妹當真越發有當家主母的架勢了”,季巧巧捂着春,看着江兮淺好似以前舊怨絲毫不存在般,毫無芥蒂地拉着江兮淺的手,“這可是咱們相府的福氣。”
“巧巧這小嘴兒可是越發的甜了”,季巧萱心知江兮淺對她的不喜,趕緊接口道,“快,相爺想也是累了,妾特地讓人備了火盆,祛祛黴氣。”
江嘉鼎眉頭微蹙,卻也不好拂了季巧萱的面子,點點頭拉着她的手,單手掀開常山下襬,一個輕跨越過熊熊燃燒的火盆。
“越過火盆,黴氣去!”,張媽媽眉開眼笑地說着吉祥話,“夫人在主院爲相爺備好了淨衣,相爺可以先沐浴更衣了。”
“嗯”,江嘉鼎蹙眉。
看着相互攙扶而去江嘉鼎和季巧萱夫婦的背影,季巧巧眸色微微暗了暗。
“妹妹,許久不見!”
江兮淺脣角微勾,低首垂眸,“是啊,好久不見!”
“咯咯咯,姐姐連日趕路可是累了就先回竹園了,妹妹可記得爲竹園添幾牀新被”,季巧巧薄脣微勾,若說她以往是端莊賢淑,弱柳扶風,如今便是沾染魅色,媚骨天成。
“小姐,這”太不可思議了,若薇靠近江兮淺,壓低了嗓音。
“無妨”,江兮淺嘴角微勾着,季巧巧這次回來當真有什麼不一樣了,整個人渾身上下都透着詭異,而且她身上散發着的那股若有似無的香氣,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好熟悉。
若芸咬着牙,“不是說她失蹤了嗎?怎麼會……”
“個人有個人的緣法,既然上天註定她命不該絕,你家小姐我再陪她玩上一遭又何妨?”,江兮淺挑眉,卻沒有絲毫的怯意,“我們也回吧。”
江兮淺轉身,若薇、若芸緊隨其後;直到所有的主子都離開,下人們纔在楊健的組織下慢慢散去。
只是他們誰都沒有注意到,在人羣中的明柳,那雙險些噴火的眸子,還有那垂在身側,已經掐入手心的指甲。
回到汐院。
江兮淺抿着脣,皺着眉頭,這江嘉鼎隨大軍緩行都歸來了,這江文武爲何還?
“小姐爲何愁眉苦臉,若當真看不慣那季巧巧索性尋個由頭,滅了便是,還是主子太過仁慈,若是換了奴婢,在那玄青庵時就該將她直接滅殺,人不知鬼不覺,誰知她那般性子到底招惹了哪路神明”,若芸癟癟嘴。
“亂說”,江兮淺輕喝一聲,面色陡然嚴肅。
“本來就是”,若芸癟癟嘴,小聲嘀咕着。
“行了,此事就此作罷,前兩日銀面送來的人可安排好了?”,江兮淺話音陡轉,眸中飛快地閃過一道意味不明的神色。
“小姐交代的事,奴婢哪裡敢有怠慢,都已經安排好了,小姐準備哪日動手?”,若芸輕聲,若薇卻皺了皺眉,“此事若太過急躁只怕會顯得刻意了,奴婢以爲小姐可安排那人與明柳偶遇模樣,有些事,推波助瀾總比慢慢謀劃來得容易。”
江兮淺頷首,“說得不錯,就這麼辦,此事薇兒你去安排。”
“是,奴婢明白”,若薇應聲。
看着自家姐姐的背影,若芸聳了聳肩膀,“聽說陸家三公子要來鳳都朝賀,小姐可有何打算?”
“再說吧”,江兮淺此刻沒心思思索這些。
“陸家三公子在朝爲官,地位顯赫,當真說得上功成名就,對小姐又那般小意溫柔,小姐難道就真不動心?”,若芸眼中飛快地劃過一道什麼,語氣淡淡卻帶着調侃。
“哦?”,江兮淺兩道眼刀甩過去。
“本來就是嘛”,若芸撅着嘴,“小姐那什麼鳳都三公子之首的哥哥,連陸三公子一根腳趾頭都比不上,真不知到底誰纔是親生的。”
江兮淺心中淺笑,嘴角微微揚起,連眼角都帶着笑意,“陸家哥哥的確是極好的。”
“小姐也這般覺得?”,若芸眼前一亮。
“本小姐是覺得,若咬也不錯,你要不要考慮考慮跟了他去?”,江兮淺三分真七分假的問道。
“小姐!”,若芸一跺腳,面上陡然浮起兩抹酡紅,咬着牙,“哼,奴婢說得難道不是實話,陸家公子對您不好?”
江兮淺沒好氣地搖搖頭,“陸家哥哥們自然都是極好的”,只是卻不是她命中的桃花。
只可惜她話音未落,一陣嬌俏宛若銀鈴兒般的聲音驟然傳來,“哈哈,姐姐你終於想通了,怎麼看上我哪個哥哥了,不然五個一起也是成的!”
江兮淺只覺得心裡咯噔一下,死死地瞪着一旁的若芸,看着那從天而降的紅衫女子,玉膚瓊鼻,眸若星子,不足成人巴掌大的小臉上,與江兮淺同樣明亮的眸子一閃一閃的,菱脣便兩個大大的梨渦,大大咧咧的向他人展示着主人的好心情。
“陸凝兒!”,江兮淺懊惱地嬌喝一聲。
“在呢”,陸希凝湊上來,在江兮淺臉上吧唧親上一口,而後飛快地旋身,坐沒坐相地靠在一旁的軟椅上,面帶陶醉之色,“嘖嘖,姐姐還是這麼香。”
江兮淺面色唰的一下紅得能滴出血來,似笑非笑,似喜還嗔,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還是沒個正行。”
“哈哈哈哈,姐姐也知道害羞了?”,陸希凝大大咧咧,呈大字狀窩在椅子中,嘴上還嬌聲喝着,“小芸兒快倒兩杯茶來,渴死本小姐了。”
“該你的”,江兮淺回過神來,死死地瞪着陸希凝;抿着脣,雖然早知她已快到鳳都卻沒想竟然來得這麼快。
當年她女扮男裝招惹上這丫頭,她竟然非她不嫁,鬧到陸家被拆穿了女兒身。
原以爲這件事情就過了,可不知這丫頭到底那根筋搭錯了,說是做不了她妻子就要她做嫂子,反正非要她成爲他們陸家人不可,當真好笑;她原本以爲只是那丫頭的戲言,可誰知後來竟真的被逼着在陸家莊住了半年有餘,還美名其曰跟她五位哥哥培養感情。
你妹的感情是培養出來的,陸家五位哥哥也的確非常的寵她,可尼瑪那是兄妹之情,有木有,有木有!
可偏偏那情絲不知短了幾根弦的死丫頭,卻非說是她的哥哥們心悅於她。
當真是,當真是……
這個死丫頭!
江兮淺咬牙切齒。
陸希凝卻一臉嬌俏,衝江兮淺俏皮地眨了眨眸子,“姐姐別在心裡罵我哦,我能聽到的。”
“”,江兮淺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扭頭不理她。這丫頭就是這樣,你越理她,她越蹬鼻子上臉;雖然你不理,這丫頭也能自得其樂。
陸希凝一口氣喝完兩杯茶之後,這才長長地呼出口氣,順手拉着若芸收杯子的手,“嘖嘖,許久不見,連小芸兒這手都嬌嫩了不少”,說着傾身打量着若芸,神色陡然一變卻是更加邪惡,“說,是不是那小子滋潤你了?”
“……”,江兮淺只覺得身體一滯。
若芸更是滿臉羞紅,一跺腳,“凝兒小姐,你!小姐,奴婢忘了廚房還有湯煨着,先告退了。”
“這有什麼好害羞的”,陸希凝話未音,若芸已經丟下一句話一溜煙跑了。
陸希凝卻不以爲意,眼中盡是八卦,“嘖嘖,這小芸兒,肯定偷吃禁果了。”
“到底誰教你的這些?”,江兮淺只覺得快要抓狂了。
“四哥哥唄,他還以爲自己藏得多緊呢,不就基本春宮圖麼?嘿嘿,姐姐你可是要瞧瞧,不是妹妹海口,圖上那兩人的身材當真不錯”,陸希凝滿臉回味,江兮淺卻恨不能一巴掌把她拍到牆上去,摳都摳不出來。
等她終於後知後覺地覺察到到江兮淺身上翻涌的氣息,陸希凝縮了縮脖子,有些訕訕地笑着,“啊哈,那個那個,我可是收到大哥飛鴿傳信的,別以爲我不知道姐姐你做的好事,竟敢讓那個冰木頭派人攔住我,虧得本小姐聰明,找了個商隊跟着。”
“是是是,就你聰明行了吧”,江兮淺磨着牙,從牙縫兒間憋出幾個字。
陸希凝吐了吐舌頭,“啊,那個”,她起身四處打量了下,“你這房間還真是差得可以,要不姐姐隨我去城外莊子住可好?大哥哥說,在城外那個稻香村,對了,那不是姐姐的地方嗎?”
“……”,江兮淺決定不跟這丫頭置氣,要跟她較真兒,非得氣死不可,她沒好氣地,“既然來了鳳都就安安分分的,這裡可不是你們陸家莊,沒得由着你翻天覆地;你當知曉西蜀晁鳳政局張弛,誰也不知下一刻會發生什麼,若讓人知曉你的身份,別怪姐姐翻臉無情,立刻將你打包踢回西蜀去。你該幸虧如今闖的是我這汐院,若換了旁的,早被當做刺客打殺了去。”
陸希凝嘟了嘟嘴,“好在本小姐聰明,撿了個受氣包跟着,不然可當真麻煩。”
“什麼麻煩?”,江兮淺反問。
“還能什麼,進門啊”,陸希凝沒有覺得絲毫的不對,只是很鬱悶,“剛纔我可是好不容易纔躲過三重暗衛,姐姐可是將無憂谷的谷衛調來了?。”
江兮淺面色一沉,眸色暗了暗,“凝兒,此後在鳳都,君無憂三個子切莫再提。”
“爲什麼?”,陸希凝撅着嘴。
“日後你就知道了”,江兮淺低首垂眸,陸希凝卻仍舊一副沒心沒肺、嘻嘻哈哈的模樣,她也沒轍只能搖搖頭,“行了,我讓人帶你去隔壁院子,那裡是我買下來的,這幾日你自己在鳳都好好玩兒,別惹禍,聽到沒!”
“啊?姐姐,人家遠道而來,你怎麼都不陪人家”,陸希凝不開心,她可最不喜歡惹禍了,都是禍喜歡惹她。
江兮淺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她需要她陪麼,不過跟這丫頭講理是行不通的,“還是你要我通知大哥過來?”
“姐姐別”,陸希凝嘟着嘴,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江兮淺,只可惜江兮淺沒有絲毫的罪惡感,反而邪惡一笑,“不通知也行,你自個安安分分的,別以爲這裡是你們西蜀,沒人敢拿你怎麼樣,你要是再敢亂闖亂撞,小心被人當刺客拿了,可沒人救你!”
她擡了擡眸子,左右她通不通知,大師兄都一定回來的。
只是陸希凝不以爲然,“誰敢!”
“呵,真當是你們陸家莊吶”,江兮淺沒好氣的,不過陸希凝的話說得倒也真沒錯,以西蜀陸家莊的聲望,這點兒面子,人還是會給的,不過這句話可不能當着那丫頭的面說。
不說都如此得瑟,說了那豈不是要得瑟上天了。
只是看着那丫頭垂頭喪氣的樣子,江兮淺始終有些不忍,“姐姐這兩日事忙,等過兩日姐姐找機會陪你出去走走。”
“真的?”,陸希凝原本黯淡的眸子頓時晶亮,她知道江兮淺爲什麼會回來,自然也知道她要忙些什麼,不過她更感興趣的後半句。
“姐姐什麼時候騙過你”,江兮淺順口答道。
陸希凝冷哼一聲,一副傲嬌的模樣,囁囁嚅嚅,“騙大了,好不好?”
“嗯?”,江兮淺挑眉。
“明明就是,我都從小妻子變成小姑子了,你還說沒騙我”,陸希凝可不怕她,本就是事實嘛。
“咳咳”,江兮淺沒出口的話被嗆了回去,這回是真沒話反駁了;不過心裡卻是想着有機會一定要將陸希凝光明正大帶到季巧萱面前,這樣她就有理由陪着她了,可是給她安個什麼身份好呢;相信有了這丫頭,季巧萱應該會開心很多才是。
陸希凝自然不知道江兮淺的想法,大大地打了個呵欠,膩在江兮淺身旁,“姐姐,我困了。”
“行了,今個兒你就睡這兒吧”,江兮淺搖搖頭。
只要可以,她們從來都是同吃同睡的;知道陸希凝進入內間,不一會兒便傳來輕輕淺淺的呼吸,她嚅了嚅脣,輕嘆口氣,“哎,算算日子,這兩日大師兄也該來了”,只是這聲慨嘆卻被剛推門而入的若芸撞了個正着。
“小姐?”,若芸聽到她的話,微微一愣。
“凝兒還是太單純”,亦或者說陸家兄弟將她保護得太好,所以她纔不能。她回鳳都,回相府,有着前世生死之仇,她不希望她摻和進來;但如今來看,只怕已是不能,但願陸家哥哥能將她帶回去,不然她於心難安。
知道江兮淺心中的想法,若芸難得的一臉凝重。
“其實凝兒小姐並沒有我們看到的那麼脆弱”,若芸難得理智一回。
江兮淺搖搖頭,不管怎樣她都不希望凝兒因爲她而受到傷害。所以讓陸希冉將她接回去是最好的選擇。
“小姐,事情都已經安排好了”,若薇回屋,低着頭,壓低了嗓音。
“好!”,江兮淺頷首,進了裡屋,看到癱在牀上的陸希凝,哪裡有半分姑娘家的模樣,脫了外面的大紅罩衫往凳子上一扔,拉過被條整個人呈大字狀攤着;她沒好氣地搖搖頭,將她往牀裡邊挪了挪,又將被子給她理了理,這纔看看窗外的天色,只覺時間差不多了,“去主院吧。”
若薇單手捂着脣,原本看到江兮淺牀上突然多出來的人,心裡一驚,在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時又是一愣,最後想想,早在好久之前就收到陸家小姐前來鳳都的消息,拖到今日纔到,已是銀樓主他們盡力的功勞了。
到了主院。
江兮淺瞳孔微微一縮,心中劃過濃濃的嘲諷之色,正對着主院大門口的敞門大廳的圓桌旁,季巧萱和江嘉鼎挨坐着,季巧萱右下方季巧巧端坐着,時不時地捂着脣,說着什麼。
而在江嘉鼎的左下方,明珍坐在那裡,只是沉默着,在他身後立着的明柳,盈盈眸光,氤氳着霧色。
“女兒給娘請安了,娘還可好?”,江兮淺輕聲,卻驚動了廳內正在說着什麼的明柳,她擡起頭在看到江兮淺的時候,身子微微顫了顫,不自覺地朝着江嘉鼎的背後縮了縮。
江兮淺眸色黯淡,心中劃過濃濃的嘲諷之色。
“我沒去找你,你自己倒是送上門來了,我問你,你當真把你妹妹送給寧青候做妾了?”,江嘉鼎原本對江兮淺尚有些改觀,至少在見到她去大門口迎接時,不管怎樣到底與自己留着同樣的骨血;只是後來在聽到明柳的哭訴之後,好感盡去,甚至帶着慍怒之色。
季巧巧趕緊擡起頭,“姑父切莫生氣,妹妹自回鳳都之後,便是個極有主意的,只怕是明柳妹妹做了什麼惹惱了妹妹”,這話說得可當真漂亮,明着替她求情,暗地裡添油加醋。
“哼!就算惹惱了也不該這麼鐵石心腸,她可是你妹妹!”,江嘉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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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也是,麻煩江相的脾氣收斂收斂,別嚇着我拿還沒出生的妹妹”,見季巧萱面色有些蒼白,江兮淺趕緊快走兩步,走到季巧萱背後,“娘,你沒事吧?”
季巧萱強撐着扯了扯嘴角,擺擺手,“沒,娘沒事的”,她隨後轉頭看向江嘉鼎,眸中閃着厲光,“此事是我做主的,怎麼?我相府堂堂主母,連個上不得檯面的庶女的婚事都做不得主了?既然如此,這個位置我看我還是退位讓賢得好,省得有些人明裡暗裡的看我們娘倆不順眼,淺淺,我們走!”
“萱兒!”,江嘉鼎有些懊惱。
“夫人,我……不,奴婢,奴婢不是這個意思”,明柳只覺得面色一白。
江兮淺冷笑一聲,“那你是何意?江相怎麼不問問那明珠明明被禁足和園,爲何會與寧青候勾搭上?這也就罷了,當年那套雲絲雪緞的衫裙,連帶着錦帕、鞋襪可都是被相爺您賜給了您的好侄女,怎麼?您可是忘了,那明珠拿着雲絲雪緞與寧青候私相授受,你怎地不說?”
“……”,江嘉鼎被激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恨恨地瞪着明柳,“可當真有此一事?”
“這,這,相爺明察,珠兒向來是個有分寸的,又怎會做出私相授受這樣的事來”,明柳咬牙不肯承認。
“哦?那雲絲雪緞的錦帕是自己飛到寧青候手上的?”,江兮淺冷聲,“本小姐不點破是給你個面子,當年本小姐所有貼身衣物,我娘都會用滬南特有的迴旋針法繡有淺淺二字,這針法除了我娘,唯有你這賤婢有這本事,你說除了你還有誰能按照當年被拆了的痕跡再繡回去?”
明柳,“……”
“原以爲江相是個明事理的,如今看來也不過爾爾,怪不得身陷匪窩,要人相救”,江兮淺聲音陡然變冷。
“淺淺!”,季巧萱輕喝一聲,而後緊張兮兮地看着江嘉鼎,“相爺,淺淺她尚年幼,口無遮攔,你……”
“姑母說得是,妹妹才十三呢,姑父可千萬別生她的氣”,季巧萱的聲音仍舊柔柔弱弱,帶着那天成媚骨,任是哪個男子被她這般撒嬌着都會酥了骨頭。
江嘉鼎擡頭看着季巧萱,“哼!十三還小?再等兩年就及笄了,你就慣着吧。”
“怎麼?聽得旁人添油加醋,便由不得別人實話實話,這……是什麼道理?”,江兮淺可不是個怕事的,別說江嘉鼎,只要她不想就算是楚擎天也別想給她氣受。
“哼,牙尖嘴利!”,江嘉鼎咬着牙,在蓉城丟了面子,可一路回來誰都不敢在他面前提起,偏生回了相府竟然還有人拆他的臺,若不是看在她是季巧萱唯一的女兒份兒上,他真是很不得一巴掌拍死她。
“牙尖也好,嘴利也罷,總比無恥來得好,江相你說,是不是?”,江兮淺笑得輕柔,轉頭看着明柳,“既然江相這般寵愛明柳,不若擡了姨娘去,索性也讓明珠在寧青候府有個盼頭不是?若江相不滿意,便是娶了做平妻又如何?停妻再娶又如何?擔不得總相府又不會多張嘴吃飯。”
聽到江兮淺的話,明柳雙手緊緊地抓着裙襬,面色急切地看着江嘉鼎,她,她實在沒想到一向跟她不對盤的大小姐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而她旁邊的季巧萱雖然震驚,卻沒有拒絕,這是不是代表着,代表着……
“相爺”,明柳帶着吳儂軟語,尾音像是繞了無數個彎,讓人只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哼”,江嘉鼎死死地瞪了江兮淺一眼,“本想說過,這相府永遠只有萱兒一個女主人,你這該是爲人女兒該說的話嗎?你,你這樣怎麼對得起萱兒,你……”
江兮淺嘴角喂勾,眼底劃過濃濃的嘲諷之色,“怎麼?總歸不過是個信字,你堂堂當朝相丞,娶個妾室又如何了?不過是個上不得檯面的庶女,你爲了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逼問自己的嫡出之女怎麼不說了?她只道那明珠有多可憐,你怎麼不問問,若我不是尚懂得自保,我該如何自處?出了那樣的事,難道還要我犧牲了自己去給寧青候做妾不成?”
“放肆!你,你這逆女,我相府堂堂嫡出之女,豈能去給那沒出息的寧青候做妾!”,江嘉鼎氣得面色通紅,上氣不接下氣,胸口起起伏伏的。
“哼!”
兩人針尖對麥芒,誰也不讓誰。
季巧巧快速起身,拉着江兮淺的手,輕輕拍了拍,“哎,妹妹,不是做姐姐的說你,明珠妹妹所作所爲雖有不當,可以着相府小姐的身份,給寧青候爲妾的確是委屈了。”
“哼,還是巧巧明理”,江嘉鼎好不容易尋了個臺階。
“是啊,做妾是委屈了,可自古聘者爲妻,奔者爲妾,她未經三媒,不過六聘,與那寧青候私相授受,難道就有理了?”,江兮淺擡了擡眸子,“表姐這話可當真有理。”
季巧巧咬着牙,早知江兮淺變得牙尖嘴利的,手下不自覺的用力。
“啊,疼!”,江兮淺突然叫出聲,暗施巧勁將季巧巧推開順手用袖中銀針刺上她手腕間的內關穴。
季巧巧只覺得突然刺痛,猛的推開江兮淺。
“啊,表姐,你……”
江兮淺一個踉蹌,好在若薇反應及時才免去她與大地母親的親密接觸;她擡起頭雙目通紅,抿脣咬牙,“我知你不喜我,江相也不喜我,可表姐,你不覺得你如此這般太過分了嗎?”
心兒:情節拉快了啥,渣巧原地滿血復活,當然原因後面會交代的,基本上第一卷把渣巧解決了,就進入下一卷了,阿米豆腐,心兒昨天三點鐘起的牀,早上八點鐘考到十二點半,回家已經兩點鐘了,吃了飯三點鐘困得要死,寫完傳上來趕緊的,睡覺去,(~o~)~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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