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想到用它,把臧舶烈整個人綁在大牀上。
待她把他的雙手牽制在牀頭邊上,她的心跳已經超出了自己能夠承受的極限,她抹去了額上的冷汗,勸解自己不要緊張,她這麼做,也是以牙還牙,爲父親報仇!
所以,她在暗夜裡又找出了一把匕首來,將鋒利的刀鋒對準了臧舶烈的雙腿,只要一刀狠狠地捅下去……
臧舶烈這雙腿肯定會報廢了,雖然她不知道到底有多痛,但血濺當場是肯定的。
只是她真的要這樣做嗎?
因爲仇恨,他害死她的父親,因爲仇恨,她也要用他報復她的手段來懲罰他嗎?
她不知道,也不敢再往下想了。
她害怕自己想得越多,會越沒有力氣下手!
但是想想爸爸無辜的枉死,想想一路走來她受的那麼多委屈和痛苦,她的心就如被人狠狠地捅了一道,血流如注,疼痛萬分!
所以,走到這一步,她沒有選擇了。
臧舶烈,你也別怪我心狠!
她下定決心,閉上雙眼,舉起手中的匕首,狠狠地戳下……
“尹沅希……”
“尹沅希,你爲什麼要騙我……爲什麼要那麼做?”
臧舶烈的嘴裡突然迸出幾聲模糊的低吟,他睡的很不安穩,額際滲出微量的細汗,似乎在做一場很不愉快的噩夢。
尹沅希拿着刀子的手僵在了半空,她的心徒然一抖,初初還以爲他已經醒過來了,嚇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此時聽見他嘴裡喃喃,她不禁俯下身子湊近他的嘴邊,想聽聽他到底在說些什麼?是不是睡夢中,他會暴露自己社麼不爲人知的秘密?
“尹沅希,你不是不知道我對你……要不是你也在場,我根本不會同意……但是你父親真的有心讓我死……我真的對你太失望了……”
他在睡夢裡,還是一個勁辱罵她的父親,他的手緊緊的握成拳,勒住他身體的繩子將他手腕上的肌膚割裂出一道紅痕,足見他此時內心的激烈掙扎。
尹沅希怔愣的盯着他此時的模樣,一雙手還僵在半空,凝水般的眸子緊緊的盯住他蒼白的俊容,內心此時已是五味雜陳。
臧舶烈緊張憤怒的面部表情和不停計較的說話,讓她陷入到一個巨大的迷霧中,爲什麼在他的記憶裡,他死活都要咬住是她參與過這件事的事實呢?可是她的記憶裡,卻從來沒有父親讓她做過欺騙自己下屬的事,父親對她的保護很好,根本不可能讓她參與幫派之間的明爭暗鬥的,到底這裡面,出了什麼問題讓臧舶烈對她產生了偏見?
是不是解決了這個誤會,他們之間的仇恨也會消除?
從思緒中回來,尹沅希此時的心中已是百轉柔腸,她握緊刀柄的手已經開始顫抖,最後當她狠心要一刀落下的時候……
只聽“哐當”一聲,刀子還是落在了地上。
她終究還是不忍心下手,傷害他,她的心會痛,所以她的手是自覺反應的鬆開刀子的。
淚水也在同時滑落了,她蹲在地上,兩手捂着臉,無力的抽泣起來,她要怎麼辦?殺不了他,她對不起逝去的爸爸,但殺了他,她又不忍,下手!
內心陷入極度矛盾掙扎中,她一個人坐在地毯上,靜靜的發呆……
天色微微發亮,淡淡的暮靄飄散在窗外,房間裡迴盪着某人憨實的呼吸聲,天邊第一絲柔光衝破了嵐雲的夜籟,映在大牀上那面色平靜的男人臉上直到這一刻,尹沅希才站起身來,看着牀上臧舶烈沉睡的面容,她只能暗自深嘆一口氣,對他她還是無法做到完全的絕情絕義,即便他已經傷她徹底,她還是沒有勇氣一刀解決了他,甚至只是狠復的捅他一刀,她都做不到。
何時被眼前的男人如此牽動情緒了?
她不知道,但有一點她是知道的,就是她必須離開了。
既然殺不了他,又不能報仇,她唯有選擇離開。
將牀上的一切收拾乾淨,恢復到原來的樣子,尹沅希掀開被子躺了進去,重新進入了夢鄉。
接下來的日子,每一天尹沅希的內心都在煎熬中度過,但是表面上她力求佯裝,做的很好,儘量避免了跟給逝蕩的一切衝突,看似安心的扮演了一個乖巧的妻子形象。
她這麼做的目的,無非是爲了給自己爭取一個機會。她知道溫鬱琳的父親親自到巴黎來,除了視察工作,也會如顧新宇所言,打鐵趁熱讓臧舶烈和溫鬱琳把婚事定下來,如果這一切順利,他們接下來的日子會很忙,所以她必須穩住他,讓他不限制她的自由,這樣她纔能有機去跟顧新宇會面,商量逃離的事。
離開他是她現在心中唯一所想的,再這樣跟殺父仇人相處下去,她一會瘋掉的。
寒冷的夜,冰涼的冷風吹在人臉上猶如倒刺一般,尹沅希一身貂毛呢子大衣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但走在街上還是凍得身體瑟瑟發抖,巴黎的冬天來得快且冷,讓第一次在這裡過冬的她,着實有些受不了。
今晚見臧舶烈被溫家父女纏着沒有回來,她才壯着膽子答應跟顧新宇見一次面。
當趕到約定地點的樓下,擡頭看着眼前高大的酒店建築,有種無力感在心間滋生。
顧新宇爲什麼會選擇在酒店裡悅她見面?難道……
她不敢想下去,男人約會女人在酒店,是想幹什麼,這動機不言而喻,只是她真的希望是自己想太多,顧新宇不過是爲了大局着想才選擇這裡見面的吧,她深深地舒了口氣,邁步走入了酒店。
她沒有搭乘電梯,而是選擇走樓梯,儘管她心裡清楚,顧新宇約她見面的房間是這家酒店的最高層,但她還是選擇自己走樓梯,只因爲她想給自更多的考慮時間。
站在808號房間的門口,尹沅希已經累的氣喘吁吁的,但身體的疲憊遠比不上心靈上的緊張,她幾乎已經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快要衝破心臟,跳到自己的嗓子眼了。
她深吸了幾口氣,剛淮備敲門,沒想到下一秒房門已經被打開了,顧新宇偉岸的身影出現在房門口。
“啊……那個,我來了!”她臉色一白,勉強揚起嘴角,心頭的觸動簡直可以用震驚來形容。
此時的顧新宇上半身袒露,什麼衣服也沒穿,露出結實的胸肌,下身只圍了一條浴巾,黑色的短髮上還有水珠,顯然他纔剛剛洗完澡從浴室裡出來,這樣放肆又隨意的他,尹沅希還是第一次見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性感,都帶着成年男人的魅力。
“親愛的,你終於來了,我還以爲要等到花謝了你纔會出現呢……”顧新宇伸出一隻手撥開尹沅希遮住眼睛的髮絲,然後捧她的臉頰,在她額頭上飛快的留下一吻,似笑非笑道:“去洗個澡,換一套睡衣,我在臥室的牀上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