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臧舶烈受過傷的那隻胳膊扛在自己的肩上,託着他沉重的身體,依照他指示的方向住前走。
果真,在一片幽暗的樹林後面,真的有個隱秘的山洞,只是洞口很小,細長而向下,平時不注意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這裡會另有乾坤。
他們躲了進去,出乎尹沅希意料的是,洞裡面卻是很寬敞的,不知從那個地方還能透進一些月光來照明,不算太暗,是個藏身的好地方。
尹沅希扶着他坐到了一塊石頭上,他的臉色已經蒼白,血還在一直的流,任何人受了槍傷都會很虛弱,況且他昨天還把不少血給浪費了。
尹沅希四下看了看,突然想起了什麼,她立即跑到洞口找了一些樹枝遮住洞口。
臧舶烈此時已經閉上了雙眼,應該是失血過多,體力嚴重透支了。
看着他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她的心裡像被劃裂了一道傷口,痛的生疼。
他左肩胛骨處的傷口很深,離心臟只有兩三公分的距離,猩紅的鮮血滋滋流淌下來,須臾,就已經染紅了他的大半片衣衫。
她學着上次從老鼠那兒看來的,把自己的腰帶脫下,爲他緊緊地困住肩懷到胸下的位置,以防止血液肆無忌憚地流下,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了?
他們在這裡沒有藥物,也沒有其它的工具,想去醫院治療就更是不可能,何況外面還有很多的追兵,以這次敵方派的人手來看,鐵下心要她的命了,她要想救他,就必須先引開那些人。
她皺緊眉頭仔細的想了想,視線落在在那個玻璃襯衫的扣子上,她立刻有了主意。
拿下他襯衣的鈕釦,又扯了幾片他襯衫的碎布,沾着地上的血液,她帶着這些東西一個人走出了山洞。
在距離洞口不遠處的樹枝上,她看到了臧舶烈的血跡還殘留在上面,立刻折斷了這幾根樹枝,用樹技把地上的腳印掃掉,再用泥土把血跡遮蓋住。
最後,她將臧舶烈的襯衣鈕釦和沾着他血跡的襯衣碎布片,扔在了與洞口相反的方向。
如果追擊他們的人目標是她,就不可能事先不做調查,知道她身邊有個臧舶烈,先要她的命,也必須對臧舶烈做一些功課。雖然她也不確定這樣的辦法是不是有用,但她的衣服是不能再脫了,眼下的情況也只有這樣姑且一試。
當她故布迷陣地做完這一切,回到山洞的時候,發現臧舶烈已經從昏睡中醒來了。
他斜靠在一個石壁上,意識剛剛有些請醒了,只是看起來非常的疲憊,臉色蒼白的幾乎下一秒又可以昏睡過去一般。
從她回到山洞後到現在,他的目光就一瞬不瞬的停留在她的身上.幽暗的眼眸裡多了幾分探究的深意,他這樣的眼神看得尹沅希全身直發毛。
“你的傷口,痛嗎?”尹沅希走到他身邊蹲下,看着他蒼白的面容,心痛無比地問道。
臧舶烈微微側過頭,眼中合着複雜的冷漫,幽幽開口問道:“你去哪了?趁我受傷,想離開嗎?”
尹沅希輕扯了一下嘴角,“我的確是想離開,還特意出去將那些追擊你的人都叫進來,把你殺了以後就沒有人再纏着我了。”
聽到尹沅希的解釋,臧舶烈灰暗的臉色終於有了光亮。
“你真的不會走?”他緊握住她的手,緊張又不安的看向她。
很多經歷,讓他已經變成了一個不太願意相信別人的人,尹沅希幾次的逃離,更加重了他對她的戒備,這次暗殺,她也幾次想要擺脫他的帶領,是不是想犧牲自己不知道,但他想來,也應該不外如是。
尹沅希握緊他的手,知道他的憂慮,她只是淡然的一笑,“你放心,我不會離開你的,就在這一直守着你。”
他原來還沒有想到這些人是衝着誰來的,是啊,她一向與世無爭,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爲什麼跟人接下仇怨,還被人聘請那麼多的殺手來殺她,但衝着他兩次都沒有拋下她,爲她擋下子彈的心意,她也不想做縮頭烏龜,臨陣脫逃,如果這一次他們不能活着出去,她也願意他們一家三口死在一起。
“你說真的?哪怕他們有可能找到我,也不會放過你嗎?”臧舶烈的眼中立刻閃過一抹光亮,他緊扣住她的手腕,將自己的身體貼近她的。
“當然……”尹沅希很誠摯地點了點頭。
“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就姑且相信你一次。”臧舶烈面部的線條稍稍緩和了些,故作輕鬆地咬牙道,“你幫我把傷口裡的子彈取出來吧。”
“啊?”尹沅希驚得一怔,眼睛瞪得不是一般的大,“你要我幫你取子彈頭?”
“不敢嗎?”他微揚起眉頭,有些睨視地看着她。
尹沅希受不起刺激的,但顯然這個任務又太過於艱難了一些,她猶豫了很久,才淡淡道,“我真的不敢!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啊?!”
她實在不敢拿他的性命開玩笑,別說要她拿刀幫他取子彈了,光是看着他傷口邊上的那些血,她就已經毛骨悚然了。
臧舶烈大手扣住她的纖腰,將尹沅希欲要逃開的身體扯了回來,親近她的面道:“做我臧舶烈的女人,怎麼能這麼膽小?連刀子都不敢拿,以後要怎麼拿槍?”
尹沅希臉色一紅,立即推開他表明立場,“我什麼時候答應做你的女人了,再說你哪一點看出我膽小了,我只是怕我要是弄的你太痛,你的慘叫聲把那些追捕的人引過來怎麼辦!”
“那就試試……”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隨身攜帶的匕首,交到她的手上。
尹沅希嚥了口唾沫,怔怔的看着他,“你隨身攜帶這麼多武器嗎?我怎麼平時都沒發現呢?”
“這說明你一點也不關心我知道嗎?還好意思說出來讓我生氣,要不是我現在虛着,一定把你吊起來暴打一頓。”
尹沅希莞爾一笑,雖然聽他說話心裡很痛很糾結,但是她知道,他從來也不捨得對她動手,越來越是。
“真的要試嗎?”她還是不放心地瞥着手裡的匕首問道。
臧舶烈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
雖然她知道子彈在他的肌肉裡,如果不拿出來的話,他會流血不止的,但這樣的話,他可以自己來的啊,雖然是有些自殘的感覺,可也好過讓她從來沒做過的人操刀吧,她對自己根本一點信心都沒有,更不想讓他傷上加傷,如果此時聶譽在就好了。
“來吧……”臧舶烈巳輕將自己染滿鮮血的襯衫徹底脫了下來,露出健碩結實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