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惡魔的罌粟

惡魔的罌粟花,是罪惡的花。

傳說每死一個骯髒的靈魂,地面上就開一朵惡魔的罌粟花,但是它竟然必須在有光有水的地方發芽,而幾乎所有的惡魔都無法在陽光下現身,所以因惡魔而開放的罌粟花,竟然沒有惡魔見過。或者說,見過的惡魔都沒有活着回去。所以,在黑暗中流傳着罌粟花的傳說,傳說罌粟花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存在,有多少,就有多少罌粟花。

又有傳說,如果惡魔找到自己的罌粟花,就會發生一個奇蹟。

索斯說:“那簡直是一個混賬的傳說,如果已經死掉了,又哪裡有機會再尋找自己的罌粟。也許有軀體的時候還能抵抗陽光,但是隻有靈魂的話絕對無法在一夜之內達成這個願望的。我聽說在神魔戰爭中有無數的惡魔死在天空神殿,所以想去看看。很單純吧?但是沒有想到,當我死去的時候,我發現奇蹟離我越來越近了。”

那是一首歌謠,他深情的聲音在風中迴盪,如果不看他的樣子,誰都會以爲他是天使。

“罌粟你爲什麼開?爲什麼在我的屍體上盛開?你的容顏那麼嬌豔,就像是我心高氣傲地死去……”

特的手掌麻木了,但是他可以感受到索斯的驕傲。曾經強大得連天使也不放在眼裡的火魔神,遵循着惡魔之王拜德的足跡妄圖爬上山頂,去看看遠古的戰場,其實也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就算死了,也沒有什麼好自豪的,但是索斯很自豪。也許惡魔天生比天使更加驕傲吧?

年特突然這樣想,他的手掌麻木了,被他的體溫融化的雪水很快就結成了冰,將他的手掌和那株罌粟花凍在了一起。年特忍耐着,不以爲意:“索斯,幾千年的等待有回報呢。這一定就是你的罌粟花,雖然你沒有看到天空神殿的罌粟花,但是卻看到了自己的罌粟花。”

索斯的聲音在風中迴盪着:“但是一直都沒有開。幾千年了,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只有花苞而已。”

年特一呆,隨即想到:“對哦,怪不得他的靈魂一直不甘心離開。”

索斯的聲音充滿了期待:“我的靈魂沒有溫度,所以我真的好盼望有一個你這樣的人類前來。也許有溫度,它就會盛開。開吧,我的罌粟花。讓我看看你盛開的樣子,一切的迷惑都將煙消雲散,來,讓我看看你!”

“這種事當然不好意思求天使啊。”年特算是明白了,哭笑不得,在惡魔的腳跟後,柔軟的雪中悄悄盛開的罌粟花在等待,等待一個不虔誠的人類到來。安排這一切的是神還是惡魔?這都已經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在執着面前,天使和惡魔都越發接近人類。

“還不行嗎?我會很感激你,如果有一天你墮入黑暗,我會保護你。”索斯已經非常興奮,幾千年的期待就要來到盡頭,一團黑色的霧影從凍僵的軀體中游離出來,在年特周圍忽遠忽盡近。

年特的笑容僵硬了:“我的手,凍住了!”

“什麼?”索斯巨大的頭顱靠近了仔細觀看,那花苞非但沒有綻開的意思,反而有些蔫了。年特的體溫不足以維持所需的溫度,反而使蓬鬆的雪結成了冰。索斯意識到他們犯了一個可笑的錯誤,驚慌失措地拉住年特的胳膊,“快把手放開!”

“慢着!不……”年特說晚了,他的手被索斯從地上拉起來的時候連着一塊冰,罌粟花被連根拔起,暴露在風雪之中。

“不……”索斯淒厲的吼叫聲連山風也爲之顫抖,他不想再看那景象,他迎着風雪咆哮,暴風雪也要在他面前分開。

“索斯!你看着!”年特小心地捧着那顆也露在外面的罌粟花,冰塊終於開始融化。他小心地摩擦着,手掌也漸漸有了些知覺的時候,罌粟花昂起了頭。

“啊!”索斯的靈魂如同黑煙一般的手掌和年特捧在一起,共同呵護那朵花蕾,他的手掌沒有溫度,但是至少擋住了寒風。

融化的水從指縫裡一滴一滴地滲了出來,變成珍珠一般的冰晶灑落在雪地上。飄落的雪花因爲兩個火熱的靈魂而融化,落在罌粟花瓣上,應了那句話,嬌豔欲滴。漸漸地,花苞動了,綻放了。那殷紅的花瓣掛着淚水,就好像一個姑娘深情的喜極而泣。

“索斯!你看!”年特忍不住發出喜悅的呼喊,“開了,那麼美麗!”去***,管他是不是什麼惡魔的花,年特想,美麗就是美麗。

一團光在索斯胸膛中炸開,索斯喜悅地發出吼叫。那是黑色的光,在那光芒中,就連巴斯廷的風雪也不再寒冷。

“啊……”年特下意識地擋住自己的眼睛,黑色會晃眼?他從來都沒有想到過。當他慢慢睜開眼睛時,索斯不見了,身邊響起簌簌的聲音。年特扭過頭,那火魔神凍僵的軀體正在抖動。他全身包裹在黑色的光幕中,就像是黑色的空洞,風雪也被吸引着灌了進去。

突然間,索斯發出咆哮,一對翅膀從那裡探了出來,抖動着,不是蝠翼,是羽翼。接着又是一對,又是一對,一共有三對黑色的羽翼在拍打着,驅散黑幕,現出索斯全新的姿態來。黑色的光華流轉,索斯抱着雙臂,暗紅的膚色不像過去那麼奪目,卻有黑色的火焰在瞳孔中燃燒。

※※※

如果說迷惑會讓天使墮落,那麼執着就足以讓惡魔成爲天使。

“啊!”年特突然醒悟了,被黑色的霧所包裹着,他感到暖和多了,額頭便流下汗來。

“我在幹什麼?我要打倒拜裡安格,卻復活了另一個惡魔!不,是造就了一個更可怕的墮天使!”

“你爲什麼感到不安?人類。”索斯的聲音依舊,讓年特鎮定了許多。

索斯說道:“惡魔的諾言和神的諾言一樣有效。我感激你爲我做的一切,更感謝你能夠拋棄成見。你不是個好的聖徒,但是一個能讓惡魔也欣賞的男人。我保證你死後你的靈魂將在黑暗中得到庇護,但是你還活着,所以我將給你更多的承諾。說吧,你想要什麼?力量?更長的生命?”

年特嚥了一口唾沫,冷靜地望着眼前的一切,說道:“你在這裡太久了,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

索斯想了一下,回答說:“太久了,大概有五千年?難道……”

年特點點頭:“是的,不瞞你說,你們的惡魔之王拜德就快復活了。黑暗想要君臨大地,但是,作爲人類,我必須反抗。我和拜裡安格有解不開的仇恨,我要和他決鬥,爲了尋找力量來到這裡,想不到造就了你的存在。”

索斯點點頭:“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人類。難道你以爲黑暗的生物就沒有自尊?你錯了!你怕我許下不能承擔的諾言?你是個愚昧的人,但不是因爲你的誠實和驕傲。讓我說給你聽,信不信就由你了。”

※※※

有否見過空中飄浮的樓閣和倒流的泉水支撐的花園?

巨大的神話中的城堡像是陀螺一樣緩緩轉動在紫色的樹海上空,上百頭巨龍在周圍盤踞飛舞。騎着龍的聖殿騎士從伸出外牆的盤龍樁上起飛,把長槍大旗揮舞在凜冽的風中,驅趕偶爾犯境的小精靈。用紫羅蘭裝點的宮殿即使是最高大的神詆也不會覺得狹窄,光芒萬丈的旗幟從每個跺口伸出來,向着神殿山的山頂耀武揚威。

米蕾尼婭站在祭壇上,數萬的精銳部隊盡在眼底。聖騎士、大魔法師、祭祀、聖弩手、魔法工兵、重甲聖劍士,還有龍騎士。

這是真正的魔法部隊,將魔法有效地融入了戰技當中,不論是個人還是團隊的技術都已經發展到了極致,魔法部隊像是正規軍隊一樣衍生出了兵種和戰術,甚至花了十幾年的時間實現了龍騎士這一夢想。當鎧甲華貴的花紋在隨風飄擺的布襯下若隱若現的時候,米蕾尼婭遲疑了。

“這樣的一支軍隊打一次仗要消耗多少魔力?如果一個大型創造魔法代表一塊一畝左右的土地一年的生機,那麼連弓弩都已經魔法化的部隊一年的練習要消耗多少生機?如果把他們帶去地面……”米蕾尼婭面沉似水,如果得不到新的魔法源泉,把他們帶到地面,也許比惡魔的軍隊對自然環境的破壞性更大。而現在,這支軍隊正在向她效忠。

“米蕾尼婭小姐萬歲!”

“萬歲!”

那聲音此起彼伏,米蕾尼婭的名聲在這與世隔絕的領域裡是神聖毫無玷污的,人人都在期待着她的到來。而與這風光的場面相反,他們所取得的成就十分有限。

在這裡已經領導了二十年的老神官自豪地向她介紹:“我們已經有了三百聖龍騎士,可以頂得上三萬精騎。這裡沒有馬,我們的騎士從來也不需要馬匹,您會看到,祭祀和騎士們的合作那麼親密無間,就連天使也沒有這麼強大的戰鬥力。我敢誇口,萬年以前的神魔戰爭,人類就是以這樣雄偉的姿態追隨光神大人出現在神殿的大門外,將惡魔的軍隊……”

米蕾尼婭一點兒也不高興,她只是冷冷地說:“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妄動,除非教皇大人告急,否則不許離開崗位。這幾天隨時做好下界出征的準備,但是不要再浪費魔法了。”

神官恭順地說,“我們考慮到地面魔法稀薄的因素,準備了魔力的儲存裝置,可以保證至少三天的全戰鬥力。”

“那種裝置已經開發了?”米蕾尼婭曾經有所耳聞,那隻能讓消耗的程度加劇而已,而且存在潛在的隱患。她曾經見過一個原型,是用巨大的屏蔽所形成的能量空間,但是一旦失控爆發,那後果……

“是,現在安全了。”老神官回答,“如果失控,會自動傾注於外空間,不會波及到控制者自身。”

米蕾尼婭不是很感興趣,這種治標不治本的辦法不是她前來的目的。她望着這宏偉的聖堂,真正的聖堂,竟然全是用魔法凝結而成,比起天空神殿也不遜色。人類是不是本來就不能甘於清苦?若是以往,她會很高興地看到這景色,但是現在,她只擔心魔力的源泉突然枯竭的時候,那聖堂突然倒掉該怎麼辦。

“準備一下,我們要沐浴更衣,立刻去覲見月光女神。”米蕾尼婭覺得不能再耽擱了,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見到月光女神,但如果見不到的話,她覺得教會的法典也一樣適用。

“神啊,既然我們法雷塔家世代承受着這命運,是眷顧也好,是懲罰也好,都該結束了,您必須讓我見您。”

※※※

爲什麼會有光?是因爲有暗。當黑暗的世界裡那些齷齪的生物仰望着光的方向無盡嘆息,天使也在望着黑暗中迷惑。終於,黑暗的王想要用黑暗去理解光明,而光明的主想要用光去照亮黑暗。

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黑暗的世界捐獻出了地和火,光明的世界捐獻出了風和雷,當這四種元素遇到一起的時候就產生了水,於是,大陸誕生了,沒有太多的光,也沒有太多的暗,日月交替着,白晝和黑夜交替着,那是理想的中土世界,是黑暗和光明的世界都向往不已的地方。

問題產生了,善於創造的光神比善於毀滅的惡魔之王更適合管理這個世界。那一天,普休斯高興地說:“世界應該這樣……”萬物就產生了,人類成了中土世界的主宰,他們因此崇拜光神,唾棄黑暗。

惡魔之王拜德憤怒地說:“怎麼會這樣!”惡魔們不甘心,他們想要回屬於他們的一部分中土世界,按自己的意願進行通知和教導,當然人類本身都已經不肯接受。從那時起,惡魔更加痛恨天使,戰爭從未停止。

人類雖然是光神所創造,卻獨立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他們的身體完全由“地水火風雷”五種元素構成,如果死了,五種元素就要回歸於本土沉淪。有的人地和火元素較多,整體就呈現出黑暗的傾向,死後應當下地獄。有的人風和雷元素較多,就成了天生的聖徒,他們秉承着光神的教導,引導更多的人通過虔誠的信仰改變後天元素的比例,進一步壯大了光明的力量。幾乎水元素居多的人類全部都被教育成了聖徒,對於這種潛在的流失,惡魔世界更加憤怒不已。

終於,神魔戰爭爆發了,人類站在光神一邊,使黑暗的軍隊遭到了慘敗。但是,在那場戰爭的背後,實際上並沒有一個贏家,因爲在宮殿的大門內,普休斯和拜德的戰爭到底帶來了什麼,那是太多的秘密,都隱藏在那扇門的背後。

※※※

索斯說:“不管人類能不能接受,沒有黑暗就沒有光明。單純執着於光明或者黑暗的一方終將自食其果。有光明的時代就必然要有黑暗的時代,這是命運之輪所規定的不變的道理,神和魔都不能違背。”

“又是命運之輪?”年特敏感地問,“那到底是什麼?”

索斯回答:“是軌跡,是命和理運轉的軌跡,也許神能看到,但是神也沒有辦法改變。”

年特說:“雖然我相信你所說的,但我還是不能接受中土世界被黑暗所控制,人死後是死後的事,靈魂的歸宿也許傾向光或者暗,但是對活着的人來說,那都是不可分割的整體,在獨立的意志下存在着。說真的,不管是被神或是魔統治,我們都不願意,至少我不願意。”

索斯點點頭:“如果你這樣說的話,我願意幫助你。但是,如果有一天你成了光明的僕人,我也將會成爲你的敵人。”

“好的,索斯。”年特高興地說,“遇到你讓我看到了中土世界的未來,就像是光明和黑暗是一對一樣,抗爭和迷惑也是一對。我答應你,不論人類如何,我的意志永遠中立,就如同黑暗中的人仰望光明,光明中的人俯視黑暗,那中立是衆望所歸。”

索斯說:“拜裡安格在紅魔族中是最強大的,他現在的力量應該還不完善,因爲相傳三大魔使的靈魂和我王拜德是相連的,在封印尚未打開之前,他們至少有一半的力量無法發揮。你還是有機會擊敗他的。拿好那罌粟的果實。”

年特低頭看看手中,那罌粟在索斯復活後不知何時枯萎了,留下一些圓形的黑色果實。“真是惡魔的花呢!”年特聽說過,罌粟的果實吃了會讓人上癮不能自拔,是很可怕的興奮劑。年特表示懷疑:“這個能用來幹什麼呢?”

索斯回答:“我的罌粟果實很特別,你知道,它是在這冰天雪地裡長了五千年才能開花結果,更特別的是,它是在這聖光充斥的地方,惟一的惡魔的腳後陰影裡發芽,所以充滿了光和暗的精華。拜裡安格的血魔爪你嘗過了嗎?當他的力量完全的時候,你就算接近他,靈魂也會被黑暗所吞噬,更不要說和他面對面地決鬥了。”

年特想起來拜裡安格最初現身時候的感覺,不禁有些顫抖。他曾經清楚地看見他踩過的地面綠草都枯死了,森林之神已經明顯不是他的對手,全靠湖神異常強大的力量才保了他們一命。其實,認真地說,不是因爲拜裡安格打不過,很可能只是因爲血魔天生討厭冰水的緣故,更何況那是他不到一半的力量。

索斯繼續說:“大概你也明白了,人類討厭黑暗生物,是因爲和死亡太接近,低級的黑暗生物思維和習性都太齷齪,其實次等的光明生物還不是一樣固執得讓人受不了。日後接觸多了你的感覺會更加明顯,越是高等就會越接近於人類,力求光和暗的平衡,那焦點就是人類。幸福吧?也許,戰爭的根本僅僅是因爲妒忌呢!”

年特有些驚訝:“你是說,就連光神其實也是在羨慕着我們?”

索斯點點頭:“是的,所以他纔會甘心把一切就交給你們。很快你會明白。我們說回來,這些罌粟的果實就像我們所說的讓人羨慕的平衡體,吃掉它,你就再也不用懼怕拜裡安格的黑暗氣息和血魔爪了,那時,你就可以平等地和他交手。

不過,有兩個問題我必須提醒你,第一,拜裡安格是不死的存在,只要我王拜德要他活着,他就會不停地復活;第二,你必須克服罌粟對你的誘惑,這是獲得力量所必須的考驗,但你完全不必擔心,這冰雪會幫助你保持理智,而你爲它貢獻過的靈魂的熱會保護你。”

年特點點頭:“謝謝你!戰爭就要爆發了,你要怎麼辦呢?”

索斯回答:“黑暗的種族對背叛有更深刻的定義,我必須去追隨我王拜德,但是對於你,只要不違揹我們的約定,我就會永遠保護你,但是隻限你一個人。也許我可以避開這種奇怪的衝突,但是對於命運之輪的安排,你我一樣無能爲力。快把果實吃掉吧,天使就要來了,我要回到黑暗中去,暫時告別了。”

年特和他揮手告別,索斯縱身躍到空中,怒吼着,他已經不再爲聖光的侵蝕而煩惱,就那樣拍打着六翼,墜入黑暗的山淵去了,眨眼間便已經不見。年特看了看那些果實,覺得這種邂逅很不可思議,那些恐怖故事曾經讓年幼的他啼哭,但是現在真的遇到惡魔,居然有些溫馨。

“如果說大家都是在爲自己的信念奮鬥着,就不太難理解呢。偶爾也會有很善良的騙子,很有品格的惡魔,很笨的聖女……”年特一把將罌粟的果實吞了進去,風雪不再寒冷。漸漸地,年特眼前出現了幻覺。

“米蕾尼婭?”他拔腿在風雪中狂奔,漸漸迷失了。

“神是我們的避難所,是我們的力量,所以地雖改變,山雖搖動到海心,其中的水平復翻騰,山因海漲而顫抖,我們也不害怕……”

隊伍詠念祈禱詞行進在石階上,荒蕪的斷壁殘垣萬年依舊,祭祀們穿着整潔的聖袍,將米蕾尼婭送到了神殿的入口處。那是傳說中被柔和的光芒所包裹着的聖殿,如今看上去卻有些沒落。有人傳說神的新宮殿重建在更加偉大的地方,惡魔再也不能靠近,沒有任何可乘之機。

但是米蕾尼婭知道,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新宮殿。她仰望着輝煌的宮門,那蒼穹下連綿不斷的長廊維繫着堪稱光輝的殿堂。太陽在哪裡?太陽本該從這裡出發,那傳說中的天馬金車呢?米蕾尼婭一陣心酸。

霹靂擊落在石階上,兩名高大強壯的天使突然出現在宮門,手中揮舞着風和雷的寶劍站在面前,聲音像鐘聲一樣洪亮:“站住!你們只能走到這裡了。今年聖徒覲見的時間還沒有到,你們回去吧!”

“這……”老神官悄悄對米蕾尼婭解釋說,“近年來允許覲見的機會越來越少了。不要說我們從來沒有見到過光神大人,就連月神都很久沒有見到了。”

米蕾尼婭點了點頭,對他們說:“大家都回去吧,剩下就是我的事情了。”

年邁的神官躊躇地問訊:“小姐不和我們一起回去嗎?我們還是再等一下吧。”

那天使卻已經非常不耐煩:“你們這些有罪的人類,不要再玷污神聖的殿堂!雖然月神對你們寵愛有加,但她本人亦是人類,不能代表神聖的光芒。聖殿不需要你們再來打掃,你們今後都不要再來了!”

米蕾尼婭站了出去,四天王想要擋在她的面前,但是米蕾尼婭制止了。米蕾尼婭望了望那個發言的天使,毫無懼色。她又轉頭望着另一個天使,問道:“你也是一樣的意思嗎?”

另一個天使點了點頭,所有的人都爲米蕾尼婭的無禮和傲慢感到吃驚,很多人張大了嘴合不攏,額頭上汗水直流。

米蕾尼婭厲聲問道:“那麼你們能代表全部天使和主神的意願嗎?”

“放肆!”天使的眼中燃起熊熊的火光,手中的寶劍揮舞,狂瀾席捲大地亦不能形容他的憤怒,“你身上沒有聖潔的光,你甚至不是一個聖潔的信徒,快點兒離開,否則神的雷會將你們全部殺死!”

話音落下的時候,“轟”的一聲,一個巨大雷鳴動着從天而降,如同瀑布一般澆落在天使的頭頂。那天使淒厲地叫喊着,轉眼間成了灰燼,連同殘餘的幾片羽翎一起在風中飄飛。

米蕾尼婭右手高舉,手掌向外,左手持着教典,面無表情地說:“神的雷?按照教典對聖女無禮者,五雷轟頂。”她扭頭望着另一個天使,那天使已經驚呆了。米蕾尼婭大聲說:“若不是人類守護着聖殿,萬年前這裡就被移平了,一個低級天使,憑什麼敢對我無禮?立刻去通報!我要見月神!提醒你一下,我不需要帶路!”

“你……”那天使緊咬着牙齒,眼中兇光閃爍,翅膀邊緣的羽毛都豎了起來,卻不敢再造次,“哼”了一聲,正要離去,一道柔和的光從天幕中照了下來,和這世界裡本來有些發紫的基調相混合,在翡綠的草葉上竟然映出了眩目的彩虹。一張恬靜的面孔出現在那光芒中,那是月亮皎潔的光,在那光芒前,所有的人都拜倒在地。

“是米蕾尼婭嗎?”月神的額頭上有光芒的印記,那是她的丈夫光神普休斯的吻痕,作爲人類的第一代聖少女,月神藍鈴就是人類利益在諸神中的代表。

米蕾尼婭失神地凝望着,忘記了禮節。曾經用潔白的歌聲召喚勇者的少女,贏得了普休斯的愛情,卻沒有贏得諸神的尊敬。她的眼中滿是憂傷,怪不得月亮總是那麼悽美絕倫。她的眉頭緊縮,怪不得人們凝望月亮就會平添幾分惆悵。那是一種對命運和責任的無可奈何,是那樣的相似,透過那細長美麗的眸子,米蕾尼婭感到一種緣分的共鳴。

“憤怒嗎?米蕾尼婭?”月神的聲音那麼溫柔,“你的委屈,你的哀愁,我都知道。來吧,我們到那溫情的地方去談。”

難道在這光的世界裡,竟然沒有溫情嗎?米蕾尼婭向前走了幾步,月神從光幕中伸出手攜着她,就那樣消失了。

“啊……”神官和祭祀們從地上擡起頭,騎士們張着難以置信的嘴巴,一種難以言語的興奮鼓舞着他們。難道人類也可以指責天使嗎?難道人類也可以和神這樣親密嗎?

“哼……你們立刻離開!”那天使的憤怒無處發泄,手中的雷火將幾株無辜的雜草焚燒,而人類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大流伊冷漠地望着他,擡手間一個巨大的石柱已經消失在時空的裂縫裡:“住口!你想在異次元漂流嗎?”旁邊三個人在竊竊私語:“找他去看學校大門應該很威風……”

那天使色厲內荏地跺着腳,飛起來消失在天際。四天王一點兒都不奇怪,天使沒有自己的力量,如今最大的主神光神已經死去,精華散落在大地上,天使只是一個虛弱的名字,如果不是還有其他的次級神明在支撐着這裡,他們甚至沒有存在的資格。

然而,天使的態度和話語所體現出的立場讓他們心驚。難道在這光的世界裡,竟然沒有和睦?難道這裡如今的最高神——月神藍鈴,竟然在受着歧視而無法主持大局?

人們一面在爲自己的強大沾沾自喜,一面在暗自擔心。是人類太強大還是天使太虛弱?無論如何,指望現存天使的力量似乎已經不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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