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歡無力的靠在座椅上，閉着眼，長髮擋住了她的側臉，看上去像是累到了極致睡着了。
***在車門前，盯着她的側臉看了一會兒，薄脣一點點抿緊，神色暗沉。
她不相信他。
從別墅裡出來，他就感受到她的情緒不對，是因爲剛纔宋曼說的那句話？
還有和俞子墨告別時她對他的稱呼……他知道她和俞子墨什麼都沒有發生，可她對那個男人的態度有了明顯的變化。
下頜的線條緊緊的繃起，他什麼都沒有說，關上副駕駛座的車門，他才擡腳繞到了駕駛室，發動引擎離開。
車子開上了主道，閉着眼睛的女人突然打破了沉默，低啞的聲音響起，“送我回麗雅龍城吧。”
“歡歡……”
還沒等他說什麼，她就有氣無力的打斷他，“我想回去洗澡休息，現在我很累，累到什麼都不想思考，腦子裡很亂，什麼消息都無法消化，等我休息好了，我們再談吧。”
池涼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一路上，橙歡都不再說話，安安靜靜的閉着眼睛靠在座椅上，像是睡着了。
男人偶爾偏頭看她憔悴的倦容，心底對她的心疼都快溢出來。
……
車子剛停在公寓樓下的時候，橙歡就醒了。
她坐直身體，解開了安全帶，伸手推車門剛想下車的時候，突然頓住，回頭朝男人道：“你也沒休息好，回去好好睡一覺吧，我們……晚上聯繫。”
池涼看着她，沒說話。
於是，她又開口，“我看你很疲倦，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上去，再見。”
男人始終看着她，沒給出迴應。
她頓了兩秒，她剛下車走了幾步，腰突然被一隻手扣住，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男人從身後扣在裡懷裡。
“你不相信我和她真的沒什麼？”
耳畔是男人低沉壓抑的嗓音，溫熱的鼻息灑在頸窩裡，她身體微微一僵，還是啞着嗓音回答，“池涼，我很累，我現在只想休息。”
池涼把她的身體扳過來對着自己，注視着她的臉，“很累？”
她點頭。
“那我抱你上去。”
“不用，我自己……”
還沒等她把話說完，她已經被男人抱了起來。
她靠在他的懷裡，擡眸看着他俊美的臉，最終什麼都沒說，任由着他抱着自己走進公寓。
展晴晴沒在家，但家裡還算整潔，男人把她放在沙發上，把客廳裡的窗戶打開透氣，又去了浴室給她放洗澡水。
整個過程，橙歡蜷縮在沙發裡，閉着眼睛休息。
“水放好了，去洗澡，嗯？”
“……好。”她睜開眸看着男人，輕聲道：“你也回去休息吧，開車注意安全。”
“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橙歡，“……”
四目相對，她很快收回了視線，起身去了臥室。
等她洗完出來的時候，男人已經給她買了一份早餐回來。
她看着拎回來擺在桌上的粥和小籠包，挑了挑眉，“你怎麼只買了一份？”
“我不餓，你先吃了再睡。”
橙歡看着他眉眼染上的倦意，心裡有些酸，什麼都沒說，走了過去坐下，“你也吃一點，太多了我吃不完。”
說完，她拿起小籠包塞到他嘴邊。
男人注視着她，眼底染上了淡淡的笑，他張嘴，吃掉了橙歡塞過來的包子。
他準備走的時候，橙歡已經躺在牀上睡着了。
池涼坐在牀邊，低眸注視着睡得很沉的女人，他擡手想要輕撫她的臉，可手卻頓在了半空，最終還是嘆息一聲，給她掖好被子，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這才輕手輕腳的離開。
回到車上後，池涼沒有發動引擎離開，而是拿出手機撥通了亞男的電話，“橙歡在麗雅龍城，你過來保護她，不管她去哪兒都跟着，有情況跟我聯繫。”
直到那頭亞男迴應後，他才掛了電話。
車窗是開着的，他擡頭看向橙歡住的樓層，好一會兒後才啓動車子離開。
……
橙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這一覺她睡得很沉，卻總是噩夢不斷，起來的時候，天已經黑盡了。
她不知道池涼是什麼時候走的，在牀上坐了一分鐘，她才緩緩起來，打開臥室門的時候，外面的燈是亮着的。
橙歡一怔。
“你醒了？”展晴晴突然從廚房裡探出腦袋看她。
“嗯。”她淡淡應了一聲，走了過去，“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中午，見你還在睡覺就沒打擾你。”
“嗯。”
話題就這樣結束了，空氣中瀰漫着尷尬。
好一會兒後，橙歡看向她，“如果我在這裡會讓你感到不自在，我待會兒我出去住酒店。”
“不用……”展晴晴神情有些僵硬，對上她的視線，她低頭，小聲道：“這本來就是你的房子，要搬的人也是我。”
橙歡沒說話。
她和展晴晴實在找不到什麼好說的。
“橙歡，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問。”
展晴晴坐在她對面，雙手不安的垂放在膝蓋上，遲疑了還一會兒，擡眸看着她的眼睛，終於問出了口，“媽媽的死……真的和我爸爸有關係嗎？”
聞言，橙歡一怔，擰眉看她沒說話。
她其實沒想過把這件事情告訴展晴晴，畢竟她現在才二十出頭，郭夢剛去世沒多久，她還沒從悲傷裡走出來，如果知道這件事情跟展越脫不了干係，她怎麼承受？
見她不說話，展晴晴吸了口氣，咬着脣又說，“今天有律師找我了，聽說……爸爸已經被抓了。”
好一會兒後，橙歡才淡淡開口，“誰告訴你的？”
“律師。”展晴晴沒有隱瞞，“這個案子重新審查了，律師找我瞭解情況，所以把什麼都告訴我了。”
橙歡想也沒想，幾乎用肯定的語氣道：“是莫林律師？”
“是。”
“……”
那麼說，莫林告訴展晴晴這一切，都是池涼的意思？
好半響，她才輕聲道：“這件事情我也是昨晚才知道，具體情況也不清楚，你安心讀書，後續有什麼結果我再告訴你。”
“橙歡……”
展晴晴看着她，眼圈紅紅的，像是個犯了錯的小孩，“對不起，我之前說的那些話……是因爲我以爲媽媽是被你害死的。”
橙歡沒作聲。
她實在不知道說什麼。
可展晴晴的情緒一發不可收拾，說着說着就開始掉眼淚，“我怎麼都沒想到，害死媽媽的人……是我爸爸，我沒想到他會這麼惡毒。”
雖然感情破裂離婚了，可好歹也是十幾年的夫妻情分啊！
她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簡直難以置信，甚至覺得是天方夜譚，直到展越真的被抓走後，看着莫律師給她看的證人證詞，她才逐漸承認這個事實。
“等結果吧。”
哭了好一會兒，展晴晴情緒穩定了下來，抹了一把淚，看着她，“你今晚……不會走吧？”
橙歡看着她，像是想從她的眼底看穿什麼。
“我買了菜，如果你現在餓了的話，我可以去做飯。”
其實，她只是怕一個人。
孤零零的一個人。
橙歡懂。
她點頭，淡淡吐出一個字，“好。”
展晴晴起身去了廚房，橙歡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回到臥室，拿起手機給池涼撥了一個號碼。
好一會兒，都沒人接。
她微微擰眉，又重新撥了過去，可接電話的人不是池涼。
“嫂子。”
“宰輕凡？”橙歡微微驚訝。
“嘿嘿，是我。”那端，宰輕凡痞痞的笑，“是想池涼了吧？他現在可沒空接你電話哦，因爲他正在脫衣服上……”
後面的話還沒說完，手機已經人搶走，隨即傳來男人低低沉沉的聲音，“歡歡，怎麼了？”
上什麼？
橙歡還在琢磨宰輕凡沒有說完的話。
“你在哪兒呢？”她回過神來，淡淡的問。
“在家。”男人說得很簡短，頓了頓，又問她，“吃晚飯了麼？”
“沒有，展晴晴去廚房做了。”
“嗯。”
沉默。
瞬間陷入了沉默。
隔着手機，橙歡似乎能聽到他的呼吸聲有些沉重。
一分鐘過去了，她遲疑了一下，問他，“是你讓莫林告訴展晴晴的？”
“是。”男人平靜的迴應，“不想讓她誤會你。”
上一次，展晴晴對她說的那些話，雖然她表面上看起來不在意，可只有他清楚，所有的委屈，自責，她都默默的放在心裡，自己承受着。
橙歡實在沒什麼好指責他的。
畢竟。
他是爲了她。
“行，我知道了，你先忙吧……”
“歡歡。”
她剛要掛電話，男人低沉的嗓音再度響起，“晚點，我能來見你？”
橙歡，“……”
“你早上說，等你休息好後，我們再談。”
“好……”
掛了電話，橙歡呆呆的盯着已經息屏的手機，好一會兒後，她走出臥室，去了廚房。
廚房裡，展晴晴正慌亂無措的炒菜。
她從小就過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家裡有保姆伺候，哪裡會做飯？長這麼大恐怕進廚房的次數都少之又少。
聽到腳步聲，她回頭看着橙歡，有些尷尬，“我最近才學做飯……”
她在爲自己解釋。
橙歡沒有吭聲。
別說展晴晴不會，下廚這種事情她自己都不擅長，能煮個面都很不錯了。
擡眸掃了一眼鍋裡已經糊到看不清到底是什麼食物的東西，她收回視線，對展晴晴說，“要不，我點外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