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問題剛浮現在腦子裡的時候, 身後的電梯門突然打開,丹麥爾急切又陰沉的警告聲跟着響起,“橙歡,快躲開!。”
橙歡和女服務生的距離僅僅只有幾步的距離,在聽到丹麥爾的聲音後,她一愣,沒來得及反應,女人已經撲了過來。
想退,想躲已經來不及了。
銀光一閃,她看到了女服務生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來的水果刀……
也是在她撲過來的同一時間,她眼前就被一道高大的陰影籠罩着。
下一秒。
耳邊充斥着刀刺入身體的聲音,很快,濃濃的血腥味幾乎覆蓋着她所有的嗅覺。
只是這些都不是她……
而是在那一秒快速抱住她的俞子墨……
血。
鮮紅刺目的血從他後背滲透出來,浸溼了一大片衣服。
“俞子墨……”
俞子墨低頭看着她震驚而驚惶的雙眼,劇烈的疼痛讓他閉了閉眼,緩了幾秒,壓下抽氣聲,艱難的吐出三個字,“我沒事。”
他的手圈着她的腰,在那把水果刀刺過來的時候快速擋在她面前,將她抱在懷中。
刀刺進了他的後腰。
血大量的從後腰涌出來,疼痛和失血讓他摟着橙歡腰肢的手逐漸鬆了下來。
他頭埋在她的肩膀上,意識開始模糊。
好像從認識到訂婚以來,他和她都沒有這麼認認真真的擁抱過。
“俞子墨!”
在他緩緩閉上眼睛徹底倒在橙歡的身上時,她尖叫着喊他的名字。
……
醫院裡。
橙歡低着頭坐在長椅上。
她衣服上沾滿了俞子墨的血,血跡已經變深。
手上的血也已經幹了,她低頭看着攤開的手,指尖還在顫抖。
池涼第一時間就得到消息,很快趕了過來。
剛走出電梯,就看到長廊那頭坐在手術室門口神色呆滯的橙歡,出門前精心整理過的長髮有些凌亂。
他瞳眸緊縮起,邁腿快步朝着她走了過去。
池涼在她面前停下,俯身剛想跟她說話,她就擡起頭看着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聲音很沙啞,“我沒事……池涼,我沒事。”
她在告訴他。
卻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她話音剛落下,池涼長臂一伸,緊緊的把她抱在懷裡。
手臂收得很緊,讓橙歡覺得疼。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懷抱……
橙歡把頭埋在他懷裡沒有掙扎。
就這樣吧。
只抱一會兒就好。
只貪戀一小會兒就好了。
這樣擁抱的機會,應該不多了吧。
嗅着他的氣息,一直緊繃的神經徹底斷了,她整個人軟在他懷裡,眼眶一熱,淚水直接涌了出來。
雖然只是無聲的流淚,也因爲擁抱而看不到彼此的模樣。
但池涼知道她在哭。
她哭,是因爲俞子墨受傷麼?
在來的路上,他已經發生的事情摸清楚了,丹麥爾告訴他,是俞子墨爲她擋了一刀,情況嚴重。
這個時候,他甚至無法質問她,爲什麼她會和俞子墨在一起。
池涼擡起手輕輕的撫摸的她的頭髮,雙眸透着陰鷙的狠厲,但跟她說話的聲音是輕柔的,“我讓亞男帶了一套衣服過來,我陪你去換,待會兒再過來這裡。”
橙歡埋在他懷裡搖了搖頭。
“聽話,換了衣服我陪你在過。”
她還是搖頭,吸了吸鼻子,鼻音濃稠,“不用,我就在這裡守着,等他出來。”
男人眸色一暗,抿了抿脣,最後還是妥協,拿出手機撥通了亞男的號碼,“把衣服拿上來。”
“好的池先生。”
收起手機,池涼蹲在她面前,看了一眼她擱在一邊的手提包,從裡面翻出了溼紙巾,撕開後又拿起她的手,仔仔細細的擦。
男人的視線始終盯着她滿是血跡的手,直到把她的手擦得乾乾淨淨,尋不見一點痕跡。
手術室的燈還在亮着。
整個走廊裡就只有他和她,誰也沒再說話,空曠而而又寂靜。
橙歡低頭,看着他英俊冷沉的臉。
素來淡漠的眉眼此刻覆蓋着一層濃濃的暗沉和壓抑。
輪廓的線條緊繃着,冷沉而不悅的情緒表露無疑。
在給她擦手的整個過程彼此都沒有交流,一直到男人將幾張血跡累累的溼紙巾扔進一旁的垃圾桶。
最後,他才擡眸看着她。
四目相對。
他的聲音平淡得沒有任何起伏,“我想知道,你跟我說去蘇茜逛街,演一場戲騙我,又費盡心機的甩掉亞男和保鏢跟俞子墨見面,到底是爲什麼,嗯?”
橙歡沒有回答他,整個人平靜下來,淡淡的看着他。
她的沉默終於點燃了男人壓抑許久的怒火。
在感情中,冷戰是最有殺傷力的武器,尤其是在關鍵時候選擇沉默。
池涼平靜的嗓音逐漸冷了下來,一字一句說得緩慢,卻能聽出他刻意在壓制的憤怒,“橙歡,回答我。”
她看着他陰沉的臉,在這一瞬莫名冷靜,思維也逐漸變得清晰。
半響後,她才淡淡的開口,“我現在不想跟你討論這個,先等俞子墨出來吧,只要他沒事了,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越是這樣輕慢的態度,就越傷人。
【只要他沒事了,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自從她提出分手這段時間以來,她對他的態度都是冷淡疏遠的,什麼也不願意告訴他。
可現在……因爲俞子墨受傷,她反而願意什麼都告訴他了?
橙歡始終看着他。
男人淺棕色的瞳眸裡逐漸皸裂出裂痕。
這大概是她鬧分手說了比這還難聽的話以來,第一次成功的傷害了他。
在今天以前,不管她怎麼鬧,跟他說什麼,他始終都認爲她只是被瓊斯逼的,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不管她說多少次分手,他都斬釘截鐵的保持自己的態度。
他的心硬,人硬,她很難會做出什麼事情來真正的傷害他。
傷害不了,也甩不掉。
她因此無奈過,但心裡其實更多的是慶幸。
雖然提出分手是被迫於無奈,但女人大多心裡都是希望對方能挽留。
如果他真的選擇放手,她知道自己會傷心得要死。
池涼看着她,緊抿起的薄脣勾出一抹冷笑的弧度。
他微眯着眼睛,冷冷淡淡的吐出一句話來,“如果手術室的俞子墨沒搶救過來,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再開口說話了?”
橙歡先是一怔。
兩秒後,她瞪大眼睛,聲音乾啞而驚惶,“什麼意思?”
男人冷淡的嗓音極致低沉,一字一句說得很緩慢,“我說,如果他死了,你是不是準備下半輩子都刻骨銘心的惦記着他,再也不會跟我說話了?”
她心一窒,錯開了視線。
雖然她對俞子墨不可能會有什麼刻骨銘心,但她無法接受他會死這個可能……
畢竟是因爲她。
如果他真的沒有搶救過來,那就是因她而死。
不會刻骨銘心一輩子,但會讓她永遠活在內疚裡。
下頜驀然一痛。
男人捏着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扳過來對着自己。
下一秒,緊跟着是他陰沉又狠厲的聲音,“橙歡,你最好是沒有揹着我跟他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否則那一刀沒讓他死,我也不會放過他。”
她下巴被他捏的很疼。
再次四目相對,她看着他的眼睛,忽的輕笑出來,“他爲了救我連自己的命可以不要,你以爲你如果真的對他做了什麼,我會原諒你嗎?池涼,你大可以這麼做,試試看我會不會做出什麼更過的事情來。”
呵。
呵呵……
池涼雙眸直直盯着她的臉,腦海裡重複着她這句話。
【他爲了救我連命都可以不要。】
【如果真的對他做了什麼,我會原諒你嗎?】
他捏着她下巴的手逐漸收緊,越來越用力,到最後連陰沉的聲音也跟着緊繃,幾乎是從齒縫裡溢出她的名字,“橙歡!”
池涼從來都是一個很能管理自己情緒的人。
但此刻,他覺得自己生平,第一次無法剋制內心翻騰的怒火。
這也是橙歡跟他鬧分手以來,他第一次有了慌亂的感覺。
俞子墨爲她擋了一刀,人還在搶救室。
他太清楚,這種戲碼對一個女人而言內心會有怎樣的情緒。
感動?
呵。
這個人,還是她曾經的未婚夫,曾經一起穿着新婚禮服,站在教堂裡差點就成爲夫妻的男人。
就在氣氛冷到極致的時候,亞男提着換洗的衣服走了過來,“池先生,衣服我已經取來了。”
池涼對她的話充耳不聞,始終低頭看着自己面前的女人,好一會兒,他才伸手接過亞男手裡的袋子,冷聲吩咐,“去女洗手間把人清空。”
亞男看一眼垂着頭的橙歡,很快的點頭應道,“好的,我這就去。”
在亞男走開後,池涼突然一把橫抱起坐在長椅上的女人。
橙歡一怔,“你幹什麼?”
男人抱着她,邁着長腿離開長廊,視線沒有看她,但還是冷冷淡淡的迴應了一句,“去把衣服換了。”
“我說了我不換!”
男人突然就停下了腳步,低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眉眼覆蓋着薄薄一層淡漠,“橙歡,你現在最好不要再惹我。”
她看着他淡漠的臉,還是沉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