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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遠眼簾低垂，連正眼都不看縱橫真君一眼，像是根本沒看到他的心痛。
不是他趁火打劫，故意爲難縱橫真君，實在是，縱橫真君這個人就很讓人一言難盡。
倒不是說他性格惡劣或者品行不佳，而是……
縱橫真君這人毛病太多，除了喜歡到處招人挑戰，到處收徒弟，到處偷雞腿吃之外，最爲人詬病的一點，就是“摳門”。
摳門到什麼程度呢？
舉個例子。他前天找你挑戰時押注的法寶，如果你當時沒有直接拿到手的話，他轉天就會假裝失憶，企圖把這筆賬賴掉。只有當實在賴不掉的時候，或者被人逮住了揍上一頓，他纔會乖乖把東西交出來。
如果一定要概括的話，他的這種行爲，就是在能賴賬和不能賴賬的邊緣反覆試探，能賴掉一點是一點。
而且，他賴賬的行爲跟東西的價值無關，哪怕是一塊低階材料，他照賴不誤。
也不知到底是什麼毛病~
最奇葩的是，他賴賬的對象，通常都是同階修士或者同層次的修士。
與之相反，他對低階修士反倒是一向很爽快，從不賴賬，對徒弟和屬下更是慷慨，幾乎是不遺餘力地在培養他們。要不是這樣，滄州府的官吏和他的徒弟們也不會一邊嫌棄他嫌棄的要死，一邊還對他死心塌地。
姜遠緩緩撇着茶沫，腦子裡卻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了來之前，他無意中和青麟真君聊起縱橫真君時的情景。當時青麟真君臉上糾結的表情，哪怕是現在回想起來，仍是讓人忍不住想笑。
青麟真君此人心機深沉，一向喜怒不形於色，能讓他提起名字就露出那樣的表情，縱橫真君也算是獨一份了~
而姜遠，雖不是神通真君，但作爲姜氏這個龐然大物的主宰，姜遠十分確定，自己在縱橫真君眼裡是跟他屬於同一個級別的人物，肯定會成爲他賴賬的對象。
有那麼多的前科累累在目，他又怎麼可能給縱橫真君賴賬的機會？
當然是先把報酬拿回來再說。
輕鬆甩鍋的姜遠選擇性地忘記了，如果不是他來滄州府，青罡宗的事兒根本就不會被翻出來，縱橫真君也不至於如此焦頭爛額。
焦灼和等待中，時間彷彿變得格外漫長。
經歷了一番痛苦的煎熬和抉擇，縱橫真君終究還是沒熬住，選擇了繳械投降。
“好吧~好吧~算你厲害，我先把情報告訴你就是了~！”縱橫真君一屁股坐到姜遠對面，咬着牙像是要上刑場般悲憤道，“你剛來滄州，可能還不知道，這次出世的上古遺蹟需要鑰匙才能進入，而且有人數限制和修爲限制。”
說着，他朝身後的符光示意了一下。
符光當即掏出一塊玉佩，託在掌心裡恭恭敬敬地遞了過去。
姜遠隨手接過玉符，拿在手裡把玩了一下，隨即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向縱橫真君。
老狐狸~
表面上裝得心痛得跟什麼似的，結果居然還想用這種稍微一查就能查出來的消息矇混過關。當他姜氏的情報網是吃乾飯的嗎？
縱橫真君被姜遠看得心虛，緊張地挪了挪屁股：“怎，怎麼了？”
姜遠沒搭理他。
他隨手把手裡的玉佩丟在桌上，隨即擡手朝凌緋煙示意了一下：“緋煙，給大人看一看我們這幾天的收穫。”
“是，家主。”
凌緋煙恭敬地走上前，朝縱橫真君施了一禮，隨即擡手一拂，一個雕工精美的木匣便出現在了桌上。
暗色的木匣裡，整整一匣子白如羊脂的玉佩被碼放得整整齊齊。符文燈的光芒籠罩下，它們溫潤的表面像是散發着光暈，襯着裡面如雲海般翻滾的白絮，說不出的奇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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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匣子，起碼十五六個，全是上古遺蹟的鑰匙。
縱橫真君兩眼瞬間瞪得溜圓。
他看向姜遠，眼神不可思議：“上古遺蹟出世的消息穿出來這麼久，流出的鑰匙大部分都已經被各大勢力搜刮去了。這麼短的時間，你是怎麼收集到這麼多鑰匙的？我怎麼連一點動靜都沒發現？”
姜遠能查到鑰匙的事情不奇怪，他原本也就是想着，姜遠纔剛來沒兩天，就算查到消息也來不及收集鑰匙，他正好可以勻幾個出來，賣姜遠一個人情。卻沒想到，姜遠的效率居然這麼高，早就已經把鑰匙的問題搞定了。
你這麼厲害，讓他這個地頭蛇情何以堪？！
“我是怎麼做到的您就不用管了。大人只需要知道，鑰匙的事情我早已知曉，收集的數量也已經足夠。”姜遠敲了敲桌子，提醒縱橫真君，“如果您要說的只是這件事，那未免也太沒有誠意了。”
“這哪能呢~”縱橫真君嘿嘿一笑，“老夫這不是怕你來不及收集鑰匙嗎？既然你早有準備，老夫也就不擔心了。”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經調整好了表情，無比順暢自然地接着姜遠的話說了下去。那表情，那模樣，就好像剛纔企圖矇混過關的人不是他似的~
姜遠也懶得計較，隨手端起了桌上的茶盞，慢條斯理地說道：“既然如此，就請大人拿出點誠意來吧~姜某可不相信，以府君之能，居然只能查到這麼點東西。”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縱橫真君摸了摸後腦勺，笑得一臉真誠。
他心知自己如果再試圖耍賴，搞不好姜遠就撂挑子不幹，或者乾脆撇開他單幹了。
以姜遠過往的履歷來看，他完全有可能這麼做，也完全有這個能力。畢竟，青罡宗的對頭還是不少的，想要取而代之的勢力更是多不甚數。
姜遠甚至都不需要上門去找，只需要稍微放出點風聲，那些人都會屁顛屁顛地上趕着來給姜遠當槍使。等青罡宗倒了，他們再把青罡宗的罪證放出來，頂着大義的名頭，很快就可以取而代之。這麼一來，既討好了姜遠，又壯大了自身，可謂是一舉兩得。
不過，這樣一來，就沒有他府臺什麼事了~
這不符合府臺的利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