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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姜遠一個旋身，穩穩落地。
磅礴的元氣波動緩緩散開，將他的袖擺和袍腳掀起，幾縷墨色的髮絲飛揚，更襯得他的身形格外瀟灑自如，飄飄然好似隨時都會凌空飛走似的。
吳叔和一干小廝的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
他們不知不覺張大了嘴，嘴裡幾乎能塞得下一整個雞蛋，臉上的表情更是充滿了不可思議。那表情，活像是看到了天神下凡似的。
他們不由自主地扭過頭，看了眼還在亂石堆中掙扎的李峻峰，再看看一身瀟灑，飄然若仙的姜遠，眼神莫名有幾分詭異。
都是凝元境巔峰，這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李峻峰之所以一個照面就被擊飛，主要其實是吃虧在元力和經驗上。
半部靈臺境的元力比凝元境巔峰凝實太多，已經有了部分靈臺境的威能，再加上李峻峰完全沒有應對半部靈臺境的經驗，會吃虧也是理所當然。
而姜遠因爲修煉仙經的關係，體內的元力論純粹，論凝實，都絲毫不下於靈臺境的修士，比起段熠更是強出不少，就算硬碰硬，也根本不會吃虧。
至於經驗，姜遠上輩子經歷過的戰鬥實在太多，這個級別的戰修在他面前根本不夠看。
甚至，就連戰鬥技巧，以及對戰鬥時機的把握，姜遠也完全碾壓段熠，不贏簡直就沒道理~
姜遠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對這個結果早有預料，自然不會放在心上，不過，對其他人而言，姜遠就這麼隨隨便便一腳踹出，就把一個半步靈臺境的高手踹得連爬都爬不起來，就實在是太驚人了~
“咳咳~”
段熠猛的一個翻身，單手捂着心口咳嗽起來。
隨着他撕心裂肺的咳嗽聲，一縷鮮紅的血水順着他的嘴角緩緩滑了下來，緩緩落在滿是塵土的坑底，一滴，一滴，又一滴……
聽到咳嗽聲，姜遠垂眸看了眼坑底的段熠。
這一眼看過去，他頓時看出了問題。
“原來是中了陰毒，怪不得想要搶玄黃石。”
陰毒的氣息還是挺明顯的，尤其是，在被姜遠踹過一腳之後，段熠體內原本被元力壓制的陰毒再次發作起來，氣息就更明顯了。
他緩步踱到巨坑邊緣，居高臨下地看着段熠，問道：“能說話嗎？”
“要是還能說話，就回答我的問題。你怎麼知道我是買主的？”
說這話時，他的神情一如以往的平淡，甚至有幾分漫不經心，好像一腳把段熠踹成這樣的人不是他似的。
聞言，段熠咳嗽地更加厲害了，連身體都顫抖了起來。也不知道是嚇得還是氣的~
不過，對於姜遠的問題，他卻沒有絲毫準備回答的意思。
姜遠頓了頓，見段熠不準備回答，不由勾起了脣角，眼底帶出來一絲冷意：“或者，你是想要再挨一腳，才肯開口？”
說着，姜遠就往前踏出一步，作勢就要一腳踹出去。
“等等！等等！”
段熠猛地一個翻身坐了起來，手腳並用地往後連爬了幾步，才停了下來。
“我說！”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眼底仍舊帶着一絲驚懼，手腳更是微微顫抖，顯然仍舊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捱了一腳就已經這樣了，要是再來一腳，哪裡還能有命在？
好不容易喘勻了氣，他連忙開口：“我之前一直守在拍賣行去後臺的路上。壓軸拍賣品和普通拍賣品不一樣，走的肯定是貴賓通道，貴賓通道就那麼幾個人進去了，我一聽聲音就知道是你了。”
“原來如此。”
姜遠微微點頭，眼底掠過一絲恍然。
拍賣行內部的防衛本就算不上特別嚴謹，只要有心的話，能找出他也不奇怪。既然不是拍賣行泄露了信息，他也就懶得追究拍賣行的責任了~
不過，拍賣行的責任可以不追究，卻不代表眼前這人，他也會不追究。
姜遠垂眸看了段熠一眼，脣邊勾起一絲笑意：“既然問題已經清楚了，那麼……”
“你……會放了我嗎？”
段熠仰頭看着姜遠，試探性地問道。
在被姜遠一腳踹下來的時候，他也以爲自己死定了。可姜遠的態度實在太過平淡，又讓他看到了一絲希望。
看姜遠的樣子，明顯是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跟外面那些殺伐成性的戰修有着本質的區別。也許……說不定，他還有可能逃過一劫？
想到這裡，段熠緊張地嚥了口唾沫，粗獷的臉上明顯露出幾分期待之色。
見狀，姜遠脣畔的笑意不知不覺加深。
“不，我是說，你可以死了~”
這句話，他說得很慢，語調一如既往地平淡，沒有絲毫波瀾，但那話語中的意思，卻讓人不寒而慄。
段熠期待的表情頓時凝固在臉上，整個人如墜冰庫。
驚懼之下，他下意識一個翻身，連滾帶爬地就想往坑外爬去。
然而，到了這時候，無論他做什麼，都是徒勞的。不說他本就受傷很重，體內又有陰毒糾纏，根本就跑不快，就算他能跑，姜遠也不可能給他機會。
就在他剛剛翻過身準備逃跑的時候，姜遠已經一腳蹬出，身形瞬間拔地而起，凌空一腳飛踹而下。
這一瞬間，時間好似變得無比漫長。
金屬鑄成的靴底在陽光中閃着寒光，仿如利刃般劃破空氣，激盪的空氣捲起道道迴旋的勁風，在陣陣尖利的呼嘯聲中，將他凌空而下的身影團團環繞其中。
這一瞬間，他的衣袍在空中獵獵飛舞，沐浴在陽光之中，仿如流星飛墜，又似鷹擊長空，瞬息間就掠過了兩丈的距離，旋即一腳踹下。
“砰！”
一聲巨大的轟鳴聲響起。
段熠粗壯的身軀好似龜殼般被狠狠砸進了地裡。
周圍亂石滾落，塵土飛濺。原本的巨坑邊緣，再次出現了一個巨坑，即便比起之前那個，面積也只大不小。
段熠“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大口鮮血，整個人趴伏在坑底一動不動，只有手腳還在微微抽搐。
他背部的鎧甲已經完全破碎，零落地掛在身上，裡面的衣服也在激盪的元力中完全裂開，中央裸露出來的古銅色皮膚上，赫然有着一個鮮紅的腳印。
半空中，姜遠將身一旋，飄然落地。金屬的靴底踩在坑底裸露的泥土地上，幾乎沒有任何聲息。
垂眸掃了地上的段熠一眼，他就知道，這人活不了了。
他剛纔那一腳，已經把段熠的五臟六腑完全震碎，如今氣息之所以沒有完全斷絕，完全是靠着強橫的體質和體內的元力在硬撐。
用不了幾個呼吸，這人就會徹底變成屍體。
擡起頭，姜遠轉身走出了巨坑，再也沒有回頭看段熠一眼。
直到這時候，他甚至都還不知道段熠的名字。
對他來說，段熠不過是一個小插曲而已，解決了就解決了，還不值得他特意惦記。
深知修行界殘酷的姜遠，可不相信段熠剛纔那句會饒他一命的話。在修行界，碰到劫道的，就只有你死我活一種結局。
要是在這種問題上心慈手軟，最後吃虧的肯定是自己。
何況，都殺到他面前了，他要是還輕輕放過，以後豈不是誰都敢來找他麻煩了？
從巨坑中一腳跨出，姜遠隨意地跺了跺腳，身周元氣激盪之下，沾在袍腳上的泥土瞬間被震散，化爲無數細小的灰塵，順着風緩緩飄散。
這時候，李峻峰終於從亂石堆中掙扎了出來，強撐着走到姜遠面前，“撲通”一聲單膝跪了下去：“屬下保護不力，請少爺責罰！”
他脣角掛着兩道血絲，身上的暗銀戰鎧裂開了好幾道裂紋，胸口的位置更是有一個很大的掌印，一看就知道受傷不輕，估計內府受到的震盪不小。
姜遠見狀，隨意擺了擺手，說道：“責罰就算了~這不是你的錯。你已經盡力了。”
他栽培李峻峰，本就是爲了讓他給自己辦事，而不是爲了保護自己，自然不會計較這些。
然而，姜遠不計較，不代表李峻峰自己也不計較。
他單手撐着劍，低着頭，滿臉愧色：“屬下愧對少爺！”
“行了~起來吧~趕緊找地方療傷。”
姜遠搖了搖頭，也沒再多說什麼，直接繞過了李峻峰，準備去看看那兩個掉進院子裡的擎天戰修怎麼樣了。
就在姜遠和李峻峰說話的時候，巷道盡頭的拐角處，一身白袍的劉子明兩眼無神，一臉呆滯地看着姜遠，整個人都是僵硬的。
天知道，他不過是不忿自己忽然間被姜遠甩開那麼遠，跟過來想當面問個究竟而已~誰想，居然就讓他撞到了這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他原本還以爲，姜遠也就是手下比他強，財力比他強，歸根到底還是個紈絝子弟，跟以前沒什麼區別。
誰知道，姜遠自己的實力，居然比那幫看起來就凶神惡煞的戰修還要強橫！強也就罷了，居然還強了那麼多，就連半步靈臺境的絕頂高手都不是他一合之敵！
這世界是怎麼了？
明明兩個月前還爲了一隻鬥雞跟他鬧得不可開交的人，怎麼就能一下子變得這麼強了？這還有天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