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悽悽聲中,凌夕猛然回頭,看着身後白茫茫的一片風雪山脈,大雪浩浩,越危險的地方越是美麗,可在方纔,她是不是聽到了什麼聲音?
那聲音好熟悉。
到底是誰在呼喚她,那麼的怨念與哀悽,似乎要讓她死無葬身之地。那就儘管來吧,讓她拭目以待。
“小夕夕,你怎麼在發呆呀。”月軒在凌夕的面前晃盪着手,一臉好奇的模樣,又道:“我們還是快些趕路吧,要死雪峰山的山路被掩埋了,到時我們就得被困在山上變雪人了呢。”
“呃……”凌夕愣愣的看着月軒充滿好奇的眼神,點點頭,道:“走吧。”
大步一邁,頭也不回的進了這風雪山脈的雪峰山。
月軒在前面帶路,故意會將腳印弄得很大,好讓後面的人能順着腳印跟上來。凌夕冒着風雪擡頭,白茫茫的一片連盡頭都看不到,她本是順着腳印進去,可是隨着偶爾吹來的風雪竟是將腳印完全的蓋住了,一點痕跡都沒有了……
這裡的風雪,太詭異了。
不過也就走了幾十米的距離,一回頭,來時的路就不見了,一腳一腳踏進那白雪之中,深度直埋到膝蓋。
“孤影,抱緊寵兒。”凌夕提醒了一下,有些擔憂的看着孤影懷裡的寵兒,那張熟睡的小臉,到底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竟然還可以睡得那麼安然。
“放心,主人,我拼了命也會保護寵兒的。”孤影緊了緊手臂,將風寒的大雪都擋在外面,不讓寵兒受到一點的沾染。
一行人走出很遠,拼命的往上爬,由於這座山處的地勢位置太低,周圍被其他高聳的大山跟環環包圍着,捨得這裡的氣溫偏低,像是怎麼也走不出去的風雪困地。
凌夕一甩頭,看着這浩瀚無垠的風雪山脈,眼中強烈的光芒忽閃,不過區區一個雪峰山,她凌夕偏偏就闖了又如何?她難道還會葬生在這裡?
真是笑話,她已經經歷過多少磨難,現在都大難不死,這點風雪自也是難不倒她。
就在積極往上爬的時候,前面傳來月軒一記驚呼的聲音,“大家快躲開。”
擡頭一看,前面一碩大的雪球,朝着他們滾着下來,要是被滾中的話,必定隨着雪球朝着下面墜去,最後粉身碎骨也是意想中的事。
白茫茫的一片,月軒能準確的撲捉到大雪球的出現,眼裡也算是非常的好了。由於他的提醒,大家很快的就躲開了,避免了這一次的突發災難,惹得他抱怨連連,“他奶奶的,那個混賬扔的雪球,是不是找死啊。”
這裡他走過好幾次,都相安無事,而且風雪也沒有現在的那麼大,也就是毛毛小雪,更不可能有這樣大的雪球滾下來,而且還是準確的朝着他們滾來,這顯然是有人動了手腳。
由於周圍的溫度很底,根本察覺不到任何生物存在的氣息。
唯獨樓紫臣,他微微蹙起了眉頭,朝着側邊橫掃過去,冷冷道:“是誰?”
他是焚香城的人,更是樓族的第一百零九代繼承人,對於城裡人的氣味是異常敏感,也就是帶有腐屍、遊魂……等等氣息,都會顯得敏銳。
似被察覺到蹤跡,嗖的一聲,兩三個白色的影子來回有規律的竄動,沒人能準確撲捉到他們的影子,因爲眼前白蒼蒼的一片太影響視線了。
“都閃開。”
就在兩三哥白色影子篤定之後,樓紫臣突然喊了一句,他自己已經連連躍出好幾步,其他的人,包括凌夕都沒來得及反應,落進了一道白色編制而成的雪網中。
看似毫無特別的雪網,卻根本不可能被砍斷,因爲這雪是凝聚了有幾萬年的雪編織的雪網,刀槍根本奈何不了,需要用至純的三味真火。
這樣的三味真火,只有幾千年的上古神獸中的一類纔有辦法吐出來,否則別無他法。
“你是什麼人?”
緩緩走出來一個孩童,頭髮有些凌亂,面色蒼白,眼睛呆滯的直視正前方,雙手攤放在自己的前面,十足缺失靈魂的傀儡,再仔細看那些指甲,滲透着淡淡的血絲,扯着讓人發涼的笑聲。“呵呵呵……”
所有人毛骨悚然。
“咦,什麼玩意啊,太噁心了。”月軒嫌惡的說。
這個時候的寵兒,朦朧中看到白茫茫的一片,還看到一個不算很大的孩童,那模樣怪嚇人的,可是她卻不是很害怕,只喊着:“孤影叔叔……”
“寵兒別怕。”孤影緊緊護着寵兒,不讓她再去看孩童。
沒有被套住的只有樓紫臣,但他也並不好過,雙腳現今了雪沼澤,根本拔不出來,而且還往下沉,讓他忍不住汗顏,居然那麼不小心,便衝着凌夕大聲道:“你們小心,那是屍童,專門吃人器官的屍童。”
他記得屍童已經被禁錮在焚香城的禁地,因爲實在是太危險,而且感化不了,所以被永遠的禁錮,以免放出來禍害人,可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屍童?”大家異口同聲。
凌夕聽到了關鍵字眼,立馬召喚了紫嫣,才瞭解到屍童的情況,是一個經常活動在人羣裡的鬼孩,多數爲生前身體有缺陷,狠心的父母親將其拋至無人地活活餓死,爲此他們的怨念很深,雖然並不太懂仇恨二字爲何意,但卻因爲身上怨念太重,死後遊蕩在西陵大陸,以人的器官爲食,攻擊性特別強。
“我要吃……”屍童喃喃自語着,然後她的手舉起來,指着凌夕,又道:“我要吃……”
雪網慢慢的收縮,不管月軒跟孤影再怎麼想破除雪網,畢竟是凝聚了幾萬年的雪網,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破開的。
凌夕眯着桃花眼,冷冷的望着這個屍童,瞥了一眼角落沉在雪沼澤的樓紫臣,聽着耳邊風呼呼的聲音,冷冷一聲,道:“是誰派你來的。”
“嘻嘻呵呵,她說,這裡有美味的食物,我就來了……”屍童陰森森的說,已經靠得很近,那蒼白的手指縫隙裡頭,還參透着血。
凌夕眉頭一鎖,道:“她?她是誰……”
“我不會告訴你的,嘻嘻呵呵呵……”屍童的笑聲讓人發麻,她站在了凌夕的面前,雙目還有血絲,可是笑意很濃,想必是遇到這樣可口的食物了吧。
下一瞬,她笑着張開嘴巴,原本只是一個小小的嘴巴,瞬間變成血盆大口,能一口吞下整個雪網裡的人,但她只想吃掉凌夕。
“找死!”凌夕眼中冷意不減,語氣比雪峰山的雪還冷上幾倍。
“主人,小心。”
“小夕夕……”
凌夕忽然,手指放在脣邊,一道細而長的口哨聲便傳了出去……
從她的袖子裡,炎子飛竄出來,從它的嘴裡噴出三味真火,燃燒了整個雪網,燒得一乾二淨,而那屍童張開的血盆打開,直接咬住了炎子的身體。
炎子墨綠色的眸子,突然一變色,似是在嫌棄,你那口水真是髒死了,找死的,嘴轉了一個方向,朝着屍童一個噴火,屍童完全沒來得及躲開,被燒焦了。
嗯哼。
炎子得意的甩了甩尾巴,敢吃我家主人,簡直不要命了。
“回來。”還沒得意完,凌夕就召喚它回到袖子,它真是抓狂得不行。
原來在方纔召喚紫嫣的時候,紫嫣還說了對付雪網跟屍童的辦法,同樣都是三味真火,但這三味真火只有上古神獸炎子纔有。
具體並沒說,爲何一條巨蛇會有三味真火,但有解決的辦法已經足矣。
“哎呀,這就解決了?”月軒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還以爲會在這裡葬身,沒想到這就得救了。“小夕夕,你怎麼知道要用這個辦法解決的,好厲害哇。”
一副崇拜的模樣。
凌夕自是沒理,朝着樓紫臣走過去,他已經半身陷進了沼澤,她俯視着他,說:“你到底是誰,跟着我們到底有何目的。”
樓紫臣一愣,閉着嘴巴並沒有說。
“如果想我救你的話,你最好是說實話。”凌夕早就察覺樓紫臣的不對勁,一個小孩竟能知道那麼多,而且還能在寒冷的天氣護體。
這顯然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樓紫臣低着頭,緊閉着嘴巴,不言,他即使是死在這裡,也不會說出他的身份。
“不說?”凌夕冷冷問,又道:“那便隨你自生自滅。”
轉身,不再理會,走了。
月軒一直在旁邊打轉,還翻着白眼,可他總覺得樓紫臣眼熟,轉悠了好幾圈,嘴裡呢喃着:“不對呀,我好像在那裡見過他,到底在那裡呢?”
在凌夕走出很遠,他才突然驚呼出來,“哎呀,原來是你這個臭小子,樓紫臣,可算是讓我找到你了,我還以爲你這個縮頭烏龜藏了十幾年,都藏到你爹的褲襠下面去了。”
凌夕頓住腳步,朝着樓紫臣看去,只看到他黑一臉白一臉的,沉得剩下一顆頭而已,再往下沉肯定得沒了人影的,寵兒大叫出來:“小哥哥,孃親,你的未來女婿快沒了,你趕緊救他呀,嗚嗚嗚……”
寵兒掙脫開孤影,拽着凌夕的衣袖不停的求着,兩眼淚汪汪的模樣,真是可憐。
凌夕額冒青筋,小小年紀居然……她以爲不承認這小妮子是她女兒麼?迫於無奈,她最後還是讓炎子出來救了樓紫臣,畢竟炎子在沼澤待習慣的人。
樓紫臣被救了上來,她站在他面前,冷冷說:“這條命,就當是你欠我的人情,早晚得還的。”
寵兒嘀咕着,後媽,你太無恥了,居然主動跟人要人情,腹黑得不行啊。
“小夕夕,他他他,樓紫臣,就是那個死不要臉想要娶你的樓族少爺,嘖嘖,真是太不要臉了,居然還學着僞裝,以爲這樣你就會喜歡他,真是臭不要臉的。”月軒氣憤的通篇罵了一頓。
樓紫臣自知是沒辦法再繼續隱瞞,站起來,小俊臉抹不去的傲然,道:“是,我是樓紫臣,樓族的少爺,但我並沒有僞裝,也不是爲了欺騙你。”
月軒叉腰,指着樓紫臣,大聲道:“什麼,沒僞裝,沒僞裝你變那麼小,趕緊給我變回原樣,我還要跟你算算十幾年前的漲,就是因爲你那一句死人妖,還得本殿下給多少人取笑啊,本殿下今天非得好好扒了你的皮不可。”
樓紫臣的臉色極其難看,擡頭,氣憤的看着月軒,憤怒道:“算賬?僞裝?”笑了兩下,道:“月軒殿下,您真是貴人事忙,當年您把我的生長素給封印了,讓我十幾年來都保持這個孩童的身體,受盡所有人的欺凌跟嘲笑,你居然還敢跟我算賬?”
月軒愣了一下,指着自己的鼻樑,說:“你說……是本殿下害你變成這樣的?”
樓紫臣沒有回答,眼神卻已經證實了事實真相。
下一瞬,月軒倒在雪地上捧腹大笑,“啊哈哈哈,本殿下居然那麼有能耐,哈哈哈……”
樓紫臣拳頭握緊,正想跟月軒大幹一場。
凌夕無趣的擺擺手,道:“你們的事,我沒興趣知道,現在,我只想到迷城,月軒,你如果沒能力帶我去迷城,我勸你,最好在我還有耐性的時候離開,否則……”
月軒三兩下蹦起來,道:“走,這就走。”咳咳,現在的小夕夕不是開玩笑的嚴肅,得悠着點。
樓紫臣愣了一下,在還沒回神的時候,凌夕扭頭道:“還有你,欠我一個人情,在還沒還清之前,跟着。”
“呃……”
沒想到事情是這樣結束的,他沒有被凌夕趕走,還是繼續跟着,而凌夕沒有繼續問他爲什麼跟着她,有什麼目的,這一切都沒有問。
可他卻不知道,她的手裡有萬通冊,萬通冊裡面住着書魂紫嫣,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
估計其中最失望的是寵兒,樓紫臣居然就是要當她後爹的男人,這太讓她接受不了了,什麼世道……“不要不要,小哥哥居然是要當人家後爹的男人,嗚嗚嗚……”
風聲掩埋了稚嫩的聲音,而在他們身後尾隨的依舊是雪歌,她嘴角上揚,輕慢道:“凌夕,這纔剛剛開始,好好期待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