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百三十章:回小院再度紮根

十一姨娘擡眼看向明煙,說不驚訝是不可能的,她以爲自己已經很瞭解明煙了,這些日子她細細觀察明煙的一舉一動,可是明煙這般痛快的答應搬進去還是讓她吃了一驚。蘭蕊的院子鬧鬼的事情誰人不知道啊,她自己也是不願意去的明煙一個嬌嬌弱弱的小姑娘居然就這麼答應了

一時間十一姨娘心頭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看着明煙的眼神越發的複雜了,她發現她還是沒有辦法看明白嫣然

蘭陵則是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自己搬進去誰進去都與她無關。蘭芳聽到明煙的話心裡也陣陣吃驚,她居然敢答應搬進去,前些日子母親跟二姐的情形明煙不是沒有看到,她居然還是答應了。蘭芳是不會相信明煙是絲毫不害怕的,可是她怎麼就那麼大的膽子居然敢住進去,蘭芳輕輕的皺起了眉頭,明煙這個人她始終沒有看透過,可是心裡卻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似乎只要明煙搬進去有些事情就會不一樣了,可是她又不能阻止,只能眼睜睜的瞧着無能爲力,她是死活也不會搬進去的,所以也不能阻止明煙不搬進去。

正因爲明煙的能體諒到達太太的難處,甘願犧牲自己的舉動讓大太太心裡有了些鬆動,看着明煙說道:“你六姐姐活着的時候讚了不少的好東西,自從她去世後她的院子就被封了起來,如今你既然答應搬進去那些東西便都給你了,你自己看着安排吧,現在天色還早,立刻讓丫頭婆子門去把院子收拾出來,該怎麼搬就怎麼搬吧。”

大太太這個人做事就是這樣令人摸不到頭腦的,突然說出來的一句話,又是讓衆人一驚蘭蕊有多少好東西十一姨娘不知道,她也不去在乎,可是蘭芳知道,蘭陵也知道,蘭蕊雖然是庶女可是當年因爲鬱惟章的喜愛,蘭蕊從鬱惟章那裡沒少得到好東西,後來蘭蕊死後大太太更是對那些東西很厭惡,立刻叫人封存起來了,沒想到如今居然一句話都給了明煙,蘭芳只覺得心口陣陣發悶,只能咬着牙一句話也不說,要是她搬去估計就會給她了吧?

蘭陵此刻跟蘭芳的想法無二,看着明煙的眼神真是又妒又恨,可是誰讓自己不去的,又不好張口索要,只能悶悶的生氣。

明煙無法說自己此刻心情的激動,她激動地不是那些東西,而是那種得而復失的感覺,院子屬於她了,以前的東西都屬於她了,一下子空空的心就如同被注滿了。明煙知道此刻不能興高采烈的就這麼接受了,有些受寵若驚的看着大太太說道:“母親,小七何德何能能要六姐姐的東西,您還是拿回來吧。”

大太太一提起那些東西就覺得無比的厭煩,若是她真的貪心那些東西,蘭蕊死之後她就會讓人把東西搬來了,可是大太太也有自己的驕傲,更何況蘭蕊在她心裡就是一根刺,她的東西她是不會要的,不管值多少錢她都不會要的。看到那些東西就如同看到了蘭蕊,她是不會願意見到的。

明煙這次做的很好,能爲她分憂的人她是不會虧待的,大太太這也是讓大家知道一個道理順着她意的人她也不會讓她吃虧得。因此聽到明煙的話說道:“這些都是你該得的,讓你拿着就拿着,好了,都去忙吧,天黑之前務必全部弄完。”說到這裡一頓,看着明煙說道:“當初你六姐姐院子裡的東西都是造過冊的,讓蘇媽媽過去拿着單子對一對,把東西覈實了再重新寫一份冊子就是了,這些東西都放進你的嫁妝裡,將來出嫁的時候就帶着走了。”

大太太笑容滿面,明煙臉上拂過一絲紅暈,點頭說道:“多謝母親厚愛,只是小七總覺得心裡不安,怎麼能平白無故的得這麼多的好東西”

“這是母親給你的你就拿着,不可再說這些話。”大太太看着明煙的態度很是滿意,沒有不滿也沒有得意,揮揮手讓大家退下了。

搬家一事火速的開始運轉,蘇媽媽帶了一大羣的丫頭婆子去了蘭蕊生前住過的金華軒清掃打理,明煙拍了雪卉跟憐雙去跟着蘇媽媽對單子造冊,明煙留下了寄容帶着元菱收拾竹隱院的東西。

十姨娘直接搬去了九姨娘那裡,十一姨娘就來了竹隱院,兩人的東西都被燒了精光,大太太又從官中的大庫裡給她們補東西,一時之間整個鬱府除了蘭陵跟蘭芳那裡,處處都是忙得熱火朝天。

大太太分派完了剛坐下喘口氣,看着回來的冬雪問道:“秋霜那邊安頓好了?”

冬雪點點頭回道:“十姨娘那邊都安排妥當了,一應日常用度都按照份例送過去了。”

大太太點點頭,看着冬雪說道:“我的話都跟她說明白了?真是個蠢東西,原來做丫頭的時候看着挺精明的一個人,怎麼做了姨娘反倒如此蠢頓了,連個十一姨娘都轄制不了反被人家牽着鼻子走,真是沒出息的。枉費我把她擡成了姨娘,沒用的東西”

冬雪靜靜地聽着默不作聲,當初她就勸秋霜別做姨娘,秋霜一心攀高枝不聽,如今落得這樣的局面,誰也沒有辦法同情她,路是自己選的,就要走下去

大太太還要說什麼,就看到鬱惟章突然間走了進來,神色間帶着凝重,看着冬雪說道:“你先出去。”。冬雪忙退了下去,不敢多留。大太太看着鬱惟章忙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說着扶着鬱惟章坐下,開口問道,心中隱隱的生氣不好的預感。

鬱惟章看着大太太說道:“我剛接到消息朝廷不知道是不是接到了密報,突然間要查當年軍備一案,這可如何是好?”

大太太面色一白,心中有根線似乎一下子繃緊了,看着鬱惟章說道:“這事跟親家說了沒有?當初老爺只是跟着鍾大人辦事,有些事情咱們做不得主的,要咬緊了纔好。”

☆ 131:究根底鬱府驚慌

鬱惟章曾經爲了鍾良做了很多的事情,當年軍備貪污一案曾引起了轟動,就是鬱惟章幫着鍾良坐了僞帳找別人做了替罪羊,鍾良才能保得住左都督的位子,大樹之下好乘涼,鬱惟章這幾年也是步步高昇,鬱惟章跟鍾良已經緊緊地捆在了一起。爲了穩住鬱惟章,鍾良這才讓鍾翌娶了蘭菊,把鬱惟章徹底的劃在了他的從屬中。

只是外人知道這些事情的很少,平日裡鬱惟章跟鍾良雖然是兒女親家,可是來往並不多,並不那麼惹眼。鬱惟章也是個老謀深算的,知道這幾年鍾良行事越發的張揚,他便距離他越遠,有意無意地想要脫離鍾良的圈子,只可惜鍾良似有察覺,鬱惟章也是有苦難言。

誰也不會想到皇上怎麼會就突然又查起了當年軍備貪污案,要不是因爲那件事情,鍾家跟鬱家又怎麼會牽連的如此之深,所以朝廷一有了動作鬱惟章便如驚弓之鳥一般,有些惶惶然。

大太太的神情也好不到哪裡去,這些事情她是知道的,這些年男主外女主內的,她沒少幫鬱惟章在京都走動,此刻聽到了鬱惟章的話大太太已經明白了其中的厲害,皺着眉頭看着鬱惟章說道:“當年的事情賬本是老爺親手做的,要是真的查起來,就怕鍾家翻臉不認人把老爺推出去做替罪羊,咱們不能不尋找後路。”

大太太在政治上的敏銳讓鬱惟章很是滿意,點點頭說道:“你說的沒錯,這些年我試圖脫離鍾家,只可惜鍾良那老匹夫看的緊,我也不敢有什麼大的動作,只怕是他一條大船沉的時候,咱們也跑不了。”

“事情是他做的與咱們有什麼關係?當初老爺是他的下屬,被他脅迫也是逼不得已。”大太太說到這裡一頓,嘆口氣說道:“鍾家這條船就是要沉咱們也不能跟着一起沉了,這些年老爺在政務上勤勤懇懇,妾身也與諸家官夫人頗有交往,現如今武寧王府與咱們也快要成爲親家,總算不是如當年要全部依靠着鍾家才能過日子。”

鬱惟章聽到大太太的話頗感欣慰,旋即又皺着眉頭說道:“明煙的婚事要抓緊了,先把這門婚事定下來也是好的,只要有了婚約就跑不了了。”

“是,妾身會看着辦的,只是明丫頭最小,上頭還有蘭陵、蘭芳兩個,總得她們出嫁後才輪得到明煙,一時之間往哪裡去尋找這樣合適的婚事。”大太太頗爲頭痛,皺着眉頭想起前些日子蘭菊的話,又看着鬱惟章說道:“鍾府那邊說的那門京府的通判我原本是願意的,可是現在這門婚事怕是不成了,一個蘭菊嫁進鍾家已經足夠了,不能再把別的女兒也栓到了鍾家的船上。”

“這事你就看着辦吧,總之儘快的把婚事定下來,我還要應付朝廷的審查這段時間會忙一些,你也趕緊的四處相相人家。鍾府根基頗深一時半刻倒不了,可是咱們得提前防備着,你心裡也有有個譜纔是。”鬱惟章交代着,總算是沒有慌了手腳。

大太太點頭應了,頗有風雨欲來的感覺,這一天其實早就想到了,只是這幾年太過於一帆風順,反倒不怎麼在意了。

“如今朝中皇位爭奪越發的激烈,鍾家是保襄親王的,咱們跟襄親王沒什麼過多的交集還是保持距離的好。”鬱惟章這人還有點清醒的頭腦的,當今聖上龍體康健,這個時候過早的排隊只會把自己過早的暴露,成爲別人的盤中肉。

大太太明白鬱惟章的意思了,是要讓她挑選婚事的時候躲開襄親王的嫡系人馬,令攀大樹,於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鬱惟章這才又急匆匆地走了,只留下大太太獨自一個人鐵青着一張臉默默發呆,她得趕緊的跟蘭菊通下消息纔好,讓她也有點準備

宋潛最近很忙,忙得幾乎都沒有睡覺的時間,直到周昊騫找上門來,這才喘了口氣,隔着書桌打量着周昊騫。只見周昊騫還是那一身紅衣綠褲的打扮,只不過顏色比往日淡了些,沒那麼扎眼了,總算覺得心口舒服了些,沒好氣的問道:“你又來做什麼?”

周昊騫斜倚着門框,看着宋潛說道:“我來看看你累死了沒有。”

宋潛抓起桌子上的青玉鎮紙砸了過去,周昊騫反手一接,嘖嘖的說道:“還真是財大氣粗,就着個東西少說也有幾百兩,就這麼砸了?既然砸了我就是我的了,不要白不要,要了也白要,等我到當鋪裡一兌,幾百兩銀子到手了,又可以花用幾天了。”

宋潛已經沒有力氣跟周昊騫廢話了,揉揉額頭說道:“有話快說,我最近忙死啦。”

“皇上重用你是你的喜事啊,你愁眉苦臉的做什麼?”周昊騫緩緩地走了過來,就在宋潛的對面坐了下來,嘴角帶着毫不在意的笑容,大大咧咧的沒點正行,看着宋潛的眼神充滿了揶揄。

宋潛冷哼一聲:“什麼好差事,別人辦不了的就扔給我,這樣的事情又不是好事情,鍾家是塊難啃的骨頭,誰咬咯誰的牙。”

周昊騫半趴在書桌上,擡起頭看着宋潛說道:“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這鐘良就是沒縫也得給他砸出個縫來,你愁什麼?”

宋潛咬牙了,誰不知道這個道理啊,問題是“我往哪裡去找這砸蛋的大錘去?滿朝文武跟鍾家有牽扯的不在少數,誰會在這個時候與鍾良對着幹?更何況鍾家的背後還有襄親王,又豈是隨便能動的?父皇雖然要查當年的軍備貪污案,只是這疾風驟雨的不知道究竟要刮像誰,能不小心嗎?”

周昊騫得意的一笑,說道:“咱兩做個交換吧,讓你母妃出面給我作個保山把鬱明煙娶進來,我就當你砸蛋的大錘,如何?”

☆ 132:難兄難弟的交易

宋潛聽到這話有了些興致,擡起頭關注着周昊騫,只見周昊騫依舊是那吊兒郎當萬事不理的模樣,嘴角永遠帶着絲絲邪魅的笑容,那賊眼一閃一閃的看着你心裡直冒火。宋潛用手敲着桌面,良久才說道:“后妃不得干政”

“保媒會是政事嗎?”周昊騫嬉笑非笑的反駁道,眼中卻有一抹堅定。

宋潛看了周昊騫一眼繼續說道:“保媒不是政事,可是你家那個的姐姐的丈夫的爹有問題,這就代表着你家的那個的爹也有問題,在我親審這個案子的時候,你讓我的母妃去給有重大嫌疑的官員的女兒保媒,你這不是要拖我下水嗎?你明知道父皇疑心病重,你還要陷害我?”

周昊騫聽着宋潛的語氣就知道宋潛並沒有生氣,而是在很認真的考慮這個問題,嘴角浮起一個得意的笑容,並不說話反而是默默地等待着,有些事情並不需要說出口。

宋潛看着周昊騫一臉篤定的模樣,突然間有些惱火,眉頭緊皺的說道:“你小子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周昊騫站起身來,一彈指笑着說道:“我只跟你說這件事情你就放手去做,皇位也不要去爭,襄親王跟肅親王爭得越熱鬧你越安全。沒事的時候溜溜狗逗逗鳥,若不是喜歡你就開塊地在家當農民也挺好。”

宋潛突然覺得周昊騫這小子有點欠揍,念在這麼多年的情分上還是忍了下來,不過還是帶着疑惑的問道:“你知道的似乎很多?你哪裡來的消息?”宋潛身爲親王都不知道的消息,周昊騫這個紈絝居然知道,讓他很受打擊。

周昊騫看着宋潛說道:“你我是姨表兄弟,我不成器,這麼多年你一直跟在我身後收拾爛攤子,你做的很好,沒有人懷疑你那是因爲你做的很真實。”

宋潛品味着這句話,眉頭依舊皺得緊緊的。

周昊騫在屋子裡走了兩圈,突然站住身子看着宋潛說道:“就因爲是真的,所以別人無從懷疑,有些事情你不知道的好。”

周昊騫的聲音突然變得無比的沉重倒是讓宋潛吃了一驚,這樣的鄭重口氣是宋潛這些年來沒有在周昊騫身上看到的,不由得自己也變得鄭重起來,雖不再問爲什麼,卻也知道這裡面一定有什麼想不通的關節。緊緊地盯着周昊騫,宋潛突然之間驚呼一聲,伸手指着周昊騫說道:“你莫非你”

周昊騫無奈的嘆口氣,說道:“這就是命,所以你什麼也不知道,我什麼也沒說,我跟你是表兄弟,打斷骨頭連着筋,只要記住這一句話就好。”周昊騫有些煩躁,走來走去的說道:‘我本來想親自進宮去求姨母出面,可是這樣的話就沒有辦法幫到你了,也達不到那一位的心意,所以只能拐着彎的走路。我跟你做交易的事情你不妨大聲的宣揚出去,我就是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有多重視鬱明煙”

宋潛沉默了,這麼多年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的這個表弟還隱藏了這麼大的一個秘密,就爲了那個女人這纔跟自己透了風,“若是不是爲了鬱家七小姐,你是不是會在這件事情上瞞我一輩子?”

周昊騫一愣,好一會才說道:“不會就算沒有她我也打算今年跟你交底的,那一位的疑心越來越重,你不知道反而更好,所以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依舊當做不知道,該怎麼做就怎麼做,我最後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寶座上的人只能是你”

“武寧王知道這件事情嗎?”宋潛問道。

周昊騫臉色微變,隨即說道:“不知道,他只是以爲那東西失蹤了,前些年他也已經上報了朝廷說是那東西失蹤了。”

宋潛這次真的被嚇到了,沒想到周昊騫居然連武寧王也給騙了,更沒有想到先頭去世的老武寧王居然會做出這種傳孫不傳子的荒謬之事,他覺得頭有點痛,這事情的軌道似乎一下子偏離了

“這些年你怎麼過來的?”宋潛的聲音突然之間就帶了哽咽,看着周昊騫的神情多了幾許的內疚。

周昊騫看到宋潛這個樣子突然之間有些手足無措,在屋子裡轉了兩圈,這才說道:“早知道你這個樣子我就不說了,我這不是還活着嗎?老頭子沒苛待我,就是手段狠了點,不過也沒有辦法,他都快要死了,再不把我給練出來他死也不瞑目的”

提起了老武寧王宋潛的神色尊重了許多,看着周昊騫說道:“你小子,這麼多年你就這哄我是吧?看着我每次被你氣的要吐血,每次跟在你後面收拾爛攤子,你自己說有多少次我因爲你被的父皇訓斥的?感情這都是你設的套,苦了我這麼多年東奔西走的,你個沒良心的”

“我說過了,我們之間打斷骨頭連着筋。”周昊騫笑了,然後說道:“鍾良的事情那一位的意思這次不會動鍾良,但是要消弱鍾良的羽翼,一口吃不了胖子,你悠着點吧”

宋潛面露深思,有些擔憂的說道:“你把事情透露給我,萬一要是被他知道了該怎麼辦?你的處境會很危險,他最討厭結黨營私的人。”

周昊騫大笑一聲,這才說道:“你明明不知道爲什麼說自己知道?”

宋潛聞言面色一亮,笑了,“你執意讓我母妃出面就是怕你的鬱七小姐受委屈,被人看不起?”

周昊騫不置一否的笑了,這次沒有絲毫的掩飾說道:“是,她的身份太低,進了府未必被人看的起,她需要一個別人敬畏的靠山。”

宋潛無奈的探口氣,說道:“即是如此,你直接把她娶爲正妃多好?做什麼只給她一個側妃的位置。”

周昊騫無奈的嘆息一聲,看着宋潛說道:“她身份不夠,一下子太高會害死她的,更何況我希望她的位置能由你賜給她”

☆ 133:爲婚事各方出手(一)

周昊騫的話讓宋潛渾身一震,那堅定的眼神中突然間又加入了一抹毅然,嘴角一勾說道:“好,若有那日必重承諾”

周昊騫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隨即又變成了那幅嬉笑的臉,說道:“就這麼辦吧,我得出去辦事了,我得想想這一大錘下去怎麼着也得敲他個地動山搖的”

一陣風似地周昊騫就走了,宋潛看着周昊騫的背影無奈的搖搖頭,今日的到的消息實在是太震撼了,這些年一直沒有聽到關於那些人的消息,原以爲已經遣散了,誰知道竟然是在周昊騫的手中

經過幾天的徹底打掃金華軒終於又變得窗明几亮,到處纖塵不染,似乎又恢復到了兩年前的時候,看着牆角的那一棵高大桂花樹明煙終於露出了一個真心的笑容!她真的回來了,這裡又屬於她了,這裡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石,一桌一椅都沒有變模樣,擦洗出來之後又閃着當初的光澤,環顧着這裡明煙一眼瞧去打心裡透出舒爽來!

憐雙看着明煙的神色,笑道:“小姐,沒想到咱們還能回來,上天對我們真是不薄”

明煙看着憐雙,只見她嘴角,眼角處處盪漾着開心的模樣,這樣的笑容讓明煙越發的開心了,點頭說道:“是啊,老天爺是公平的,她給你一些東西必定會奪走你一些東西,他不偏袒任何一個人,屬於我們的我們會慢慢的都要回來的”

憐雙扶着明煙走回了屋子裡,屋子裡那些發黃的帳幕早已經撤了去,屋子裡的全部重新整理過了,還是按照以前的模樣擺放博古架,多寶格,小書桌,大繡架臨窗的大榻上那米黃色的小炕桌,炕桌上的一角還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桂花

以前的時候這裡的顏色都是鮮亮的,現在明煙都換成了淺色的,蘭芳跟蘭陵結伴而來的時候,看着屋子裡的物件雖然還有些不舒服,可是也沒有了蘭蕊當初的影子

明煙正在賬冊,看到二人來了忙應了出去,笑着說道:“四姐姐,五姐姐怎麼來了?快進來坐吧”

門門情明雙引着二人進了小花廳,三人圍着紅木雕花小圓桌坐下,桌上鋪着天水碧的蝶戀花桌布,身下坐的錦凳上也鋪着同色的錦套,邊上垂着細細的流蘇,很是雅緻,寧靜,讓人看着就有一種令人安逸的氣息

“知道你安頓下來了,就過來瞧瞧,在這裡住的可還習慣?”蘭陵笑着說道,邊說邊還打量着四周,一副小心翼翼的摸樣

“也沒什麼習慣不習慣的,搬來搬去的已經慣了”明煙輕笑道,親手爲二人斟了茶,桌上擺的乃是蘭蕊生前最喜歡的一套青花瓷的十八羅漢套杯,這還是蘭蕊及笄的時候鬱惟章送給蘭蕊的禮物,別的不說就這一套茶杯少說也值幾百兩銀子,當時因爲這套茶杯蘭陵沒少尋了蘭蕊的晦氣,只可惜蘭蕊是個嘴叼的,蘭陵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反倒是自己吃了不少的悶氣

蘭芳也曾經幾次給蘭蕊下絆子,只是當時蘭蕊沒有防備過蘭芳,是以就算是吃了暗虧也並不知道,如今重新來過,明煙卻不再那麼傻了,所以她故意拿出這套茶具來,愜意的爲兩人斟茶倒水,姿態嫺雅,如沐春風

看着明煙如此嫺熟的姿態使用這套茶杯,蘭陵心裡很是不悅,這可是幾百兩銀子,她一個月的月例也不過才五兩,如何能氣平?因此看到明煙的模樣,半含酸的說道:“七妹妹真是好福氣,就這麼一套茶杯當初可是爹爹花了幾百兩銀子送給六妹妹的及笄禮物呢”

明煙故作驚訝的說道:“幾百兩?我就瞧着這一套似乎不怎麼顯眼纔拿出來用的”

“越是不顯眼的才越是是好東西,七妹妹這屋子裡那些個不起眼的東西件件都是價值不菲呢,少的也值十幾兩銀子,這貴重的就如同眼前的茶盞幾百兩也是有的,七妹妹可要當心了,莫要磕了碰了”蘭芳笑着說道,看着明煙的眼神油亮油亮的

明煙面露驚訝,好半天才說道:“六姐姐竟然是這麼的風光嗎?爹爹還真是疼愛她,我長這麼大爹爹還沒送我這麼貴重的東西呢”

看到明煙的模樣蘭陵越發的氣堵了,冷哼道:“那又怎麼樣?還不是一個短命的,這麼好的東西她自己個享用不了倒是便宜了七妹妹坐享其成,要是六妹妹知道了還不知道怎麼想呢”

蘭陵故意這麼說就是想要嚇嚇明煙,看她還這麼得意不?誰知道明煙一點也沒有放到心上,反而笑道:“六姐姐只怕是早已經轉世投胎了,再說了大家都說六姐姐是一個最豪爽不過的人,她怎麼會這般小氣?我定會好好的保存六姐姐遺留下來的這些東西,六姐姐知道了只有開心的份兒”

這幾句話可把蘭陵給氣壞了,張了嘴半天一句話也沒說上來,索不再搭理明煙,一個人扭着帕子生悶氣

蘭芳沒想到明煙會這麼看得開,看了她一眼說道:“七妹妹倒是想得開,東西用的這麼順手,就沒覺得絲絲不安嗎?”

明煙垂頭一笑,半響才應道:“每當午夜夢迴我總會朦朦朧朧的看到一個身影,一個人靜靜地站在那裡,就那麼站着,孤獨而絕望她看着我的眼神很安詳,我一點也不害怕,一開始我看不清她的臉,昨晚上終於被我看到了,竟然長得跟我有幾分像,她叫我七妹妹,我才知道那就是六姐姐,她對我和善的很,我怕什麼呢倒是在夢裡我聽到六姐姐不時的喊起五姐姐的名字,我竟不知道五姐姐跟六姐姐關係竟是這般的好,縱然陰陽兩隔還惦記着你”

蘭芳的臉一下子變得刷白,驚恐的看着明煙,顫抖着問道:“你說什麼?”

明煙把話又複述了一遍,看着這蘭芳的臉,心裡冷笑一聲,這次看你怕不怕?心中有鬼的人不怕纔怪!

☆ 134:爲婚事各方出手(二)

看着蘭芳狼狽離開的背影明煙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以爲我還是那個傻呼呼的蘭蕊嗎憑你幾句話就能把我給唬住了明煙也知道蘭芳是不會輕易地罷手的,只要一天這門婚事沒有定下,蘭芳就不會死心的。

最近大太太變的忙碌起來,幾乎每天都要出門,往往是很早就出去,有的時候太黑纔回來,大太太的臉上也沒有多少笑容,整個鬱府後院也變得有些壓抑。當家主母的臉就是後院的晴雨表,這個時候誰也不敢生事,要是一頭撞到了槍口上,誰也救不了你!

十姨娘自從搬去跟九姨娘住後,整個人也安分了不少,或許是因爲脫離了十一姨娘的原因,整個人說話辦事都比以前安穩了許多,人吃虧吃多了,總會學乖的。

十一姨娘越發的賢惠了,這段時間大老爺的臉也是陰沉的很,見人基本上沒什麼笑容,明煙見了他兩三次,看着鬱惟章的模樣明煙心裡有種不好的感覺定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後來明煙派憐雙她們幾個去打聽,果然探回來些消息,聽說是跟鍾家的事情有什麼瓜葛

明煙想不明白這跟鍾家有什麼關係後來還是雪卉從正院裡聽到了些消息,聽說是有件什麼案子把大老爺給牽扯進去了,朝廷正在查這件事情,難怪鬱惟章這麼着急呢。妃仁林惟

鍾家跟鬱府的關係竟然是這麼深嗎明煙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有些吃驚,她知道鬱府跟鍾府來往是很勤,其實那個時候蘭蕊也是有些懷疑的,當時不過是一個六品的小官怎麼就能跟正一品的朝廷大員走得這麼親近,鍾翌還時常到鬱府來可是後來跟鍾翌漸漸地情深義厚,這些疑惑都被她翻去了腦後,現在再回頭想起來,這件事情已經有些怪異,鬱惟章憑什麼能讓鍾良另眼相看呢

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明煙是有這個懷疑的,可是現在明煙自己也不敢確定了,看到如今府裡緊張空氣,明煙的心也越發的緊了。

宋潛按照約定來見老王妃,老王妃看到宋潛有些驚訝,宋潛笑着上前行禮,說道:“小侄見過老王妃,老王妃身體可還康泰”

老王妃看着宋潛一身玉白色暗紋直綴,腰束墨玉獅紋帶,頭戴小金冠,端的是面如冠玉,瀟灑,比自己的那淘氣的孫子還略勝一籌,老王妃忙請小王爺坐下,這才說道:“好,老身身子還好,總算沒被那小東西給氣死,王爺今日大駕光臨不知道有何事”

“小王也正是爲昊騫的事情來的。”宋潛說到這裡一笑,看着老王妃問道:“聽昊騫說老王妃似乎不喜歡鬱家七小姐”

老王妃看着宋潛說道:“也不是不喜歡,只是昊騫對一個女子這麼上心總不是一件好事情,我覺得不妥當,男子漢大丈夫還是要以國事家事爲重,你看他像什麼樣子”

“小王到覺得這是一段良配呢,老王妃可願意聽聽小王的愚見”宋潛既然是來做說客,自然是做好了準備的。

窈窈興。“哦”老王妃頗爲吃驚,相對而言老王妃對於安親王宋潛還是很信得過的,尤其是宋潛跟周昊騫是姨表兄弟,再加上這些年來宋潛的爲人也是有口皆碑的君子之風,聽到宋潛這麼說,老王妃笑着說道:“如此便聽王爺高見。”

“老王妃,小王想問您幾個問題。”宋潛已經神色鎮定,看了老王妃問道:“這些年來您可見到昊騫對哪個女人這麼上心過”

要說周昊騫這些年好色倒是好色,可是還真沒有對哪個女人如同對明煙這麼上心的,老王妃輕輕地搖了搖頭,隨即說道:“就算是當年的柳月菡也沒癡迷到這個地步,說起來還是鬱府七小姐更勝一籌。”

宋潛應道:“還是老王妃慧眼如炬,可是老王妃還有一件事情只怕不知道吧”

“哦什麼事情”老王妃有了興趣的問道。

“老王妃可否知道鬱府七小姐拒婚一事”宋潛是打聽清楚了老王妃不知道,前些日子老王妃身體不好,誰還敢把這事說給她聽,因此就瞞了下來,正好倒是方便了宋潛以此爲突破口了老王妃果然一愣,那威嚴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擡眼看着宋潛問道:“果真有此事”

“確有此事!鬱府七小姐倒是個有趣的人,不爲權勢彎腰,不爲昊騫的身份屈膝,我倒覺得是個難得的奇女子。再加上這段時間昊騫爲了這位鬱七小姐青樓也不去了,花街也不逛了,人也變得正經了許多,老王妃就沒看到昊騫的變化嗎”宋潛循循善誘的說道,慢慢的將話題拖上正軌。

老王妃這一輩子吃過的鹽都比宋潛吃過的米多,宋潛這麼一說老王妃頓時明白了,眼中閃過一絲驚喜,看着宋潛捉摸的說道:“你的意思是”

“我想既然昊騫難得動心,咱們正好可以利用鬱七小姐讓他徹底的脫離那些鶯鶯燕燕走上正軌,您說呢”宋潛想起周昊騫說過,時不與我,坐等風起。他要的時機自己現在就給他送來了,藉着迷戀鬱府七小姐擺脫以往的形象正是一個大好的機會,只要老王妃能配合,周昊騫這一步就算是一腳拔出泥潭了,至於腿上的污泥甩的乾不乾淨這就不是宋潛該操心的事情,就換成是鬱明煙該煩擾的事情了。

老王妃還有些不太相信,宋潛又說道:“昊騫昨天找到了我,他竟然託我讓我母妃出面爲他保媒,由此可見他有多重視鬱府七小姐!”

這下子老王妃心動了,宋潛趁熱打鐵,又說道:“鬱府七小姐身份是低了些不足以坐側妃,不過要是老王妃答應了給她這個側妃的位置,讓昊騫徹底的改邪歸正,只要昊騫心裡真的有鬱府七小姐我想他會答應的吧。若是他不答應您便不允許鬱府七小姐進門,昊騫只能做一個選擇的情況下,就看他如何選了!”

老王妃眼睛透亮,嘴角帶上了絲絲笑意,事情都有兩面,用一個側妃的位置能換浪子回頭,也值!

☆ 135:爲婚事各方出手(三)

宋潛看老王妃的模樣似乎並不知道周昊騫的秘密,但是他又不能說,也許周昊騫有自己的思量,他只能從一個老人家滿心期盼孫子早日走上正軌的角度來說服老王妃。不能否認的,就算是鬱家的嫡出小姐要做個側妃也是有點勉強的,不要說一個庶女了,老王妃的骨子裡其實對於這些很看重,要不然也不會這麼些年一直緊緊地護着周昊騫,就因爲周昊騫是原配正室嫡出的身份!

宋潛一直不敢小看老王妃,老王妃有一雙格外犀利的眼睛,每次面對老王妃他都會覺得心裡那根線繃得緊緊的,老王妃其實是個很好的人,她心地寬厚,善待僕役,跟去世的老王爺感情甚篤,這些年來王府的事情也對虧有老王妃掌舵,不然的話早就鬧得不成樣子,周昊騫有一個很堅實的後盾,只是要讓老王妃一下子接受明煙似乎還有些難度,老王妃的心裡對於出身是很介意的。

要是周昊騫只是納個小妾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側妃的位置很重要,老王妃曾經說過一句話宋潛一直記得,這個時候想起這句話,宋潛眼睛裡閃過了絲絲亮光。

“老王妃,我還記得您曾經對家母說過一句話,不知道您還記得否?”宋潛笑着說道,那嘴角的笑容宛如初升的太陽,溫暖和煦讓人心裡暖暖的,會不自覺地就放下心裡的防備。

老王妃看着宋潛,她一直很欣賞宋潛,也很喜歡宋潛,再加上宋潛又是她那短命的兒媳婦的親外甥,這些年跟昊騫又是不離不棄的爲他收拾了好多爛攤子,老王妃心裡明鏡似的,此刻聽到宋潛的話他就知道一定是昊騫拜託了宋潛前來做說客的,可是讓老王妃驚訝的是昊騫這次對於這個鬱七小姐的重視,腦海中突然間就想起了明煙那張倔強的小臉。

不知道爲什麼老王妃那天就一下子記住了明煙,那樣倔強的女孩子的確會做出拒婚的事情來,雖然她這樣看不上自己的寶貝孫子讓老王妃有些不舒服,可是這樣的率真本性嗎,對於富貴的不屈膝讓老王妃心生讚揚,不過這也只是表象,這個世界上會演戲的很多,還要繼續觀察纔好。

“我老婆子囉囉嗦嗦的說過了好多的話,不知道王爺說得哪句?”老王妃笑着說道,似乎臉上的皺紋都舒展了許多。

“我清楚地記得老王妃對我母妃說,妻賢夫禍少,以後爲我賜婚的時候要格外慎重,這次爲昊騫選側妃我想老王妃一定是最看中這一點的。我雖然沒有親眼見過鬱家七小姐,可是從昊騫的嘴中還是得到了一些信息,這七小姐的確是很有點堅毅的性格,我想老王妃若是不放心可以再把人請來細細的觀看一番,這次昊騫很認真,不惜懇求我請我母妃出面,他也知道老王妃看重出身,可是小王卻知道老王妃最看重的卻是品行。”說到這裡宋潛一頓,擡起頭臉上帶着很誠摯的表情,接着說道:“我不會說請老王妃一定答應這門婚事,我只是希望老王妃可以慎重的考慮一下,昊騫這些年一直吊兒郎當的過日子,他不是沒有本事,只是不肯使出來,這裡面的原因老王妃比我還清楚,現在昊騫好不容易有了改邪歸正的苗頭,我想老王妃跟我一樣,恨不得一下子將他拉上岸來,以前的時候苦無機會,現在有了機會不管怎麼樣總要試一試纔好,您說是不是?”

想起雲妃老王妃輕嘆口氣,看着宋潛問道:“你母妃最近可還好?老婆子一直掛着她,她的性子跟我那兒媳婦很像,只是君臣有別,不好常來常往。”

“母妃也總是念叨老王妃,每次見面都會問我您的情況,母妃身體還好,就是最近老毛病又煩了不愛走動。”宋潛笑着回道,神態恭謹。

老王妃點點頭,又說道:“你母妃很不容易,你多去看看她,陪着她說說話也是好的。”老王妃說這話的時候就如同一個慈愛的長輩一般,宋潛沒有覺得任何的不適,縱然他是真龍之子,有的時候還是羨慕昊騫有這樣的祖母是他福氣。

老王妃看着宋潛又說道:“娘娘那裡你先不要去求恩旨,等我再看過了鬱七小姐,若是需要自會請王爺多跑一趟。”

宋潛鬆了口氣,知道老王妃不會一下子答應,但是能說這句話他的任務就完成了一半,看着老王妃笑道:“希望老王妃能看的上眼,昊騫也就不會像只小兔子整天驚慌不安了。”

老王妃聽到這話忍不住的笑了,能讓昊騫這般地上心,還不惜去求宋潛請雲妃出面,老王妃現在對明煙是越發的好奇了,宋潛又陪着老王妃說了會子話便告辭了。

出了王府的大門,宋潛突然有些意興闌珊,昊騫都能找到讓他心動的女子,而自己卻還一直這麼遊蕩着,詩詞中對於愛情的嚮往與描繪也曾經讓他很是心動,只是這種事情強求不來,想到這裡苦笑一聲,沒有上馬讓隨從牽着馬跟着,他自己倒是有些閒情逸致的在大街上慢慢地走着。

明煙輕輕地靠在馬車裡,身旁跟着憐雙、雪卉,今日大太太突然要去上香,她就只好跟蘭陵、蘭芳一起陪着大太太出門,只是這馬車顛得有些難受,雪卉倒了杯水遞給明煙,心疼的說道:“小姐,喝口水緩緩,過會就好了,這段路有些顛,上了大路就好了。”

明煙點點頭,笑着說道:“你不用擔心,我很好。”明煙話音剛落,突然之間馬車停下了,明煙的身子頓時往前一傾,整杯水全都灑在了身上,憐雙跟雪卉也被晃得東倒西歪,等爬起來看到明煙的模樣兩人都呆了,這可怎麼好?

“去看看發生什麼事情了,順便跟母親說一下我的情況,看樣子是不能上香去了……”明煙輕嘆口氣,今兒個事事有點不順。

☆ 136:初見面宋潛吃驚(一)

雪卉是大太太身邊過來的自然是她過去把這邊的事情說一下,憐雙忙着拿出帕子給明煙擦身上的水漬,嘴裡還不停地埋怨道:“這車伕也真是的,怎麼就這麼猛不丁的停了車,一點規矩也沒有了。”

明煙輕蹙着眉頭,看着憐雙說道:“可能發生了什麼緊急的事情,你也別惱了,我正好不想去上香呢,這不就有藉口回去了?”

憐雙沒好氣的看了一眼明煙,說道:“人家都盼着出來鬆口氣,散散心,您倒好整天憋在院子裡算怎麼回事?”

明煙看着憐雙說道:“你不覺得奇怪嗎?大太太怎麼會突然之間就讓我跟着去上香?上次在藥王廟的事情你忘記了?”

憐雙一時間沒有想明白,明煙也不說破就讓她自己想,明煙今天一出門就覺得怪怪的。這幾日蘭芳整天跟着大太太出門,有的時候還會帶蘭陵出去,一般當家主母帶着孩子出去的時候就只有一個意思,那就是要說婚事了,把孩子領過去給人家看看,若是對方有意,自然就會有消息約再見面。

這次的見面地點還是在藥王廟,明煙想起來心裡就有些不舒服,按理說她的婚事已經算是定下來了,雖然王府那邊還沒有消息,可是應該也八九不離十了,偏偏的大太太在這個關口又讓自己跟着去上香,明煙就害怕大太太是不是給她挖了個坑,蘭芳一定是在大太太的身邊說了什麼,不然的話大太太今早的態度不會那麼的猶疑……

明煙想到這裡就嘆了口氣,大太太的心思善變,蘭菊最近自家的事情都忙得熱火朝天的管不到這邊,若是大太太真的聽信了蘭芳的話,明煙覺得自己的婚事只怕又要生變故了。明煙是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還不容易走到今天,誰也不能擋她的路,至少十一姨娘有句話說對了,她還有陽哥兒,她還要爲陽哥兒做打算。

想到這裡明煙看着但分的車窗簾子有些出神,簾子上繡着蝶戲牡丹花的圖案,微風拂過簾子被颳得忽閃忽閃的不時地會露出街邊一角的景色。明煙知道自己不能隨便掀起簾子往外看,可這會兒除了憐雙沒有旁人她的膽子也就大了起來,更何況蘭蕊的性子一直都在,只是被壓抑了,被隱藏了,時不時的會露出點觸角還被明煙給打壓了,今日明煙突然之間不想去打壓了,蘭蕊的性子便如同雨後春筍般呼呼的往外冒。

伸手輕輕地掀起了簾子一角,明煙擡眼往外一看,只見街上到處都是圍得緊緊的百姓,一層一層的都往前擠着不知道在看什麼,人越聚越多,明煙都感覺到自己的馬車不停地晃動着,似乎被什麼東西推着往前走一般,明煙一下子有些緊張了,她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大,百姓們的呼喊聲一層層的如同夏天的熱浪一般一波波的席捲而來。

明煙看着憐雙說道:“雪卉還沒有過來,估計是被擋在裡面了,憐雙你問問車伕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這麼多的人把路給堵了一定是發生了大事,鬱府如今正在風頭上,咱們要小心謹慎。”

憐雙忙點點頭,看着明煙說道:“小姐等會兒,我這就去問問。”

明煙點頭應了,憐雙站起來貓着腰掀起簾子走了出去,細微的說話聲從車簾外傳來,明煙聽不太清,只能掀起簾子再往外看,這次掀起的簾子一角大了些,一擡頭,明煙遠遠地看到街的對面站着一男子揹着手正聚精會神的往這邊看,玉白色的直綴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着瑩潤的光澤,看不太清他的五官,可是這男子渾身上下都散發着高貴從容地氣度,直直地站在那裡就給人一種不能忽略的感覺,彷彿這一刻所有的東西都不重要的,明煙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他的身上有鍾翌的影子,卻要比鍾翌還要大氣,從容,明煙有些失神,他真的是一個很出色的男子!

曾經在自己的夢裡,蘭蕊的理想丈夫就應該是這樣的人,那些詩詞話本里描述的可不就是這樣的風度翩翩,卓爾不羣,溫潤如玉的美男子!可是經過了鍾翌的事情,明煙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會再像以前一樣了,只是多看了兩眼便收回了眼睛,明煙收回的眼睛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了那男子的視線往自己這邊看來,不知道爲什麼明煙竟然下意識地擡起了頭,遠遠地,隔着一條街,隔着呼嘯的涌動的人羣,四目相對,明煙猛的落下了簾子,那男子的眼神像是刀鋒一樣,一個如此溫潤的人怎麼會有這般犀利的眼神,讓她的心口一顫一顫的不停地跳動着,還一會才平復下來。

一個奇怪的男人,明煙心裡暗暗的想道。

憐雙掀起簾子走了進來,明煙看到憐雙收回了自己的心思,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憐雙皺着眉頭說道:“車伕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大太太的馬車踏着人了,因此爭執起來了,具體的是不是這樣還不知道呢。車伕看的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外面圍了好多的人,看着心裡都害怕,小姐這些人不會掀了咱們的馬車吧?”

明煙聞言臉色微白,隱隱約約的覺得今天的事情很是不對勁,就算是馬車踏了人怎麼就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聚集了這麼多的百姓?

“大太太的馬車那邊有什麼動靜沒有?”明煙擔憂地問道,今天的事情太詭異了,詭異的令人害怕,想起這段時間以來鬱惟章的惶惶不安,大太太的頻繁出門,蘭陵蘭芳出門頻率的增加,明煙都在懷疑一件事情,那就是這一次鬱惟章一定是被什麼事情給牽連住了,這樣的事情肯定是朝廷上的政事,明煙不能問,也不敢去問,有種鬱府要隨時倒下的不安。

憐雙搖搖頭,正在這時簾子被掀了起來,雪卉滿臉是汗的回來了,明煙看到她的髮髻也有些鬆散,神情驚慌的心裡越發的不安起來,張口問道:“到底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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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7:初見面宋潛吃驚(二)

雪卉記過憐雙遞過去的帕子擦擦臉,喘口氣說道:“大太太那邊急的不得了,被人攔了馬車正鬧事呢,咱們的馬車碰到的那人撒潑一般的躺在馬前面就是不肯走,身上還有大片的血跡,看着就挺嚇人的……”

雪卉的說的沒頭沒尾,明煙聽得有些心急,看着雪卉說道:“你慢慢說,彆着急,究竟怎麼回事?”

雪卉拍拍胸口,努力的讓自己鎮定下來,說道:“咱們府的的馬車走到方纔的路口,一時沒看到路口有人出現,車伕來不及剎車就撞了上去,那人被馬踏着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跟着她的朋友不願意了一下子鬧了起來,說什麼咱們鬱府草菅人命,無法無天的,話說的可難聽的,好多百姓圍觀指指點點的,路被堵住了,走也走不得。”

明煙心裡有種隱隱約約的感覺今日的事情怕是不簡單,明煙看着雪卉說道:“母親說怎麼辦了嗎?”

“太太說賠銀子,那人一口就要五百兩,這不是訛人嗎?大太太氣得不得了,兩下里僵持住了,正不知道該怎麼辦呢。”雪卉咬着牙氣呼呼地說道就沒見過這麼潑皮的人,連鬱府的馬車都敢鬧事,好歹他家老爺也是從四品了。

明煙輕嘆口氣,看着雪卉細細的問道:“那人只是要銀子?有沒有說別的?”

雪卉想了想又說道:“一開始是要銀子,現在又說什麼要見官去,說咱們鬱府馬踏死人了,要咱們償命,沒見過這樣的潑皮。”

明煙看着雪卉說道:“把我的錐帽拿來,咱們過去看看。”

聽到明煙的話雪卉跟可憐雙有些着急的說道:“小姐,你可不能過去,外面擠得滿滿當當的人,這怎麼能行呢?你還是未出嫁的小姐,不能冒這個險。”

明煙知道自己這樣下車去是有些不妥,可是在這樣下去更不妥,人越圍越多,這件事情就會越鬧越大,明煙是跟大太太有仇,可是她畢竟也是鬱府的人,將來這鬱府還要傳給鬱陽,她也要爲鬱陽想一想纔是,有些事情自己能盡力的還是要盡力的去維護,只要事關鬱陽就不能撒手不管。

“母親有難,我不能坐視不理,雪卉快拿過來。讓車伕下去開道,你們兩個跟在我身邊再戴着這錐帽就好了,別人看不到我的臉怕什麼。”明煙堅定地說道。

憐雙知道明煙的脾氣也不敢阻攔,只得將白錐帽給明煙戴在了頭上,又打起來簾子讓車伕下去開路,這才轉過身扶着明煙,雪卉早已經麻利利的下了車,將腳踏放在車下,扶着明煙踩在上面下了車來。

因爲有車伕的開路,人羣裡逐漸的讓出一條小路來,堪堪足夠主僕三人並排而過。憐雙跟雪卉一邊一個緊緊的扶着明煙往大太太的馬車走去。

街對面的宋潛正在看熱鬧,嘴角帶着淡淡的微笑,他已經打聽清楚了這是鬱府的馬車,今兒個上演了這麼一出還真是令人意外。宋潛可沒有打算插手的意思,忽然間看到剛纔他感覺到有人看他的馬車裡下來了人不由得有些吃驚。眯着眼睛打量過去,遠遠地就看到了一個身穿嫩黃襖兒,白挑線裙子頭上戴着雪白的錐帽遮住了容顏的女子下了車,身姿嫋娜,娉娉婷婷,行動間宛若清波流水,裙裾飛揚,一時間宋潛竟有些看呆了眼,剛纔在馬車裡瞧他的竟然是個如此美人兒。

宋潛想起周昊騫對鬱七小姐的迷戀,如果那鬱七小姐跟眼前的女子一樣的風韻,也就難怪昊騫會上心了,這女子還沒有看到容貌,只是單看她的身段舉止就讓人覺得不流於俗,頗有幾分雅韻,下意識的宋潛就走了過去。

明煙的馬車跟大太太的馬車距離並不遙遠,中間隔了蘭陵跟蘭芳的馬車,這次不知道爲了什麼大太太沒有跟上次一樣兩人坐一輛車,而是一人一輛車,明煙邁着堅定的步伐,一步步的走到了大太太的馬車前,還未上馬車就看到前面正鬧得歡,地上果然躺着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子,旁邊還有幾個男子似乎是那受傷的男子的朋友,只見他們正在跟鬱府的家丁糾纏不清,嘴裡不時的大喊着草菅人命,仗勢欺人的話語,態度甚是惡劣,大有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架勢!

明煙幾不可聞的皺了皺眉頭,擡腳踩着腳踏上了馬車,馬車裡大太太正滿臉的怒容,看到明煙走了進來有些吃驚地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明煙看到蘭芳並未過來,心裡就冷笑一聲,蘭陵不過來也就罷了,蘭芳可是大太太的親生女兒竟然也不過來,可見有多自私。心裡這麼想着,嘴上卻說道:“女兒過來陪着母親,我在後面也坐不住,生怕母親受了委屈。”明煙邊說着就摘了錐帽然後說道:“母親不必煩憂,這些市井流民就是這般的無賴,跟他們置氣傷了身子不值當的。”

大太太聽到明煙這麼說心裡舒服了些,嘆口氣說道:“今天真是出門不吉利,碰上這等腌臢事情,這起子賤民就該扔進大牢裡去,哪有這樣當街訛詐的道理。”

明煙也有些氣憤,但是不像大太太這般的惱怒,掀起車簾往外面看了看,只見那人還在地上躺着,他的幾個朋友還在跟鬱府的家丁管事糾纏不休,明煙又細細的打量了幾個人的神色,心中疑惑頓生,漸漸地有些事情浮出了水面。

心裡有了底,轉頭看着大太太說道:“母親,再這樣下去對咱們的名聲甚是不好,不如女兒下去看看吧。”

“這如何使得?你是未出嫁的小姐怎麼能拋頭露面的?”大太太還算有一丁點的良心,這個時候還顧及到明煙的名節。

明煙輕嘆口氣,說道:“現在還有什麼辦法,總不能任由那起子無賴繼續糾纏下去,更何況這件事情未必就是我們的錯,既然不是我們的錯,我們爲什麼要在這裡受百姓的責難?父親爲官最重名聲,若是處理不當被御史彈劾可不是鬧着玩的。女兒現在雖然還未定親,可也算是有了婆家的人了,總要比四姐姐、五姐姐出面的好。”

只是明煙此刻並不知道,就在不遠處周昊騫正在看熱鬧呢,更不知道今天將會是她跟周昊騫用另一種方式的交手,今天周昊騫位鬱府設的局,就是不知道明煙能不能破得了。

☆ 138:初見面宋潛吃驚(三)

大太太聞言臉色煞是難看,這個時候纔想起來明煙都過來了,蘭陵跟蘭芳到現在還沒有露面呢,心裡一時間有些堵得慌,蘭陵也就罷了,蘭芳竟然還不如明煙?大太太心裡有些發堵可是還不放心明煙一個人下車,想了想說道:“你跟着母親一起下車去看看,萬事有母親擋在前面,誰敢對你的名節有任何的詆譭就來找我說道。”

明煙輕輕的鬆了口氣,自己剛纔故意提起了蘭陵蘭芳就是希望大太太知道自己纔是大太太可以依靠的臂膀,大太太果然和有些動容肯願意陪着自己一起下車,大太太能跟着自己一起下車明煙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一顆高提的心緩緩的放了下來。

就在這條街的斜對角,一個人影正躲在一扇窗子後面悄悄地看着外面事情的發展,門窗被打開了一條細縫,從裡面可以看到外面,可是從外面卻很難看到裡面正有人偷窺。

此刻正在偷窺的人當看到明煙的身影上了大太太的車時不由得一僵,咬着牙說道:“不好好的呆在自己的車上出來搗什麼亂?”此刻咬牙切齒的男人可不就是周昊騫,他答應了宋潛要一錘子下去砸出了大坑來,思來想去就安排了今日的事情,可是看着明煙的背影這傢伙有點惱怒了!

當週昊騫又看到了人羣中突然出現了宋潛的影子,連話也說不出來了,今兒個是什麼日子,宋潛居然在大街上晃盪,周昊騫頭也不回的對着身後的人說:“你下去盯着,不要讓人上了鬱七小姐……嗯,就是那個身穿嫩黃襖兒,白緞裙,頭戴白錐帽的那個。”

“是,屬下遵命!”男子點頭應道,然後看着周昊騫的背影有些爲難地問道:“那今日的事情如何收局?”

周昊騫眉頭緊皺,許久才說道:“看我的手勢。”

男子不再多問立刻轉身去了,周昊騫緊盯着樓下,從這裡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發生的一切,只要聲音稍大一點還是可以聽清楚對話的,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明煙不會拆他的臺吧?

周昊騫其實是有點興奮的,這是他跟明煙第一次以這樣的方式交手,他很好奇明煙會怎麼解決眼前的困局,想到這裡就看到馬車裡大太太下了車,緊跟着明煙也下了車,周昊騫的神情變得有些嚴肅起來,緊緊地盯着樓下的局面。

與此同時宋潛也擠到了人羣的前方,看着那黃衫女子扶着鬱太太下了馬車,站在了馬車的前方,隔着錐帽宋潛看不到她的容貌,卻聽到她清脆的聲音瞬間響起。

“各位父老鄉親,今日發生的事情實在是意外,我們鬱府也不會推卸自己的責任不管不顧,這裡發生的事情想必大家也看到了,請各位父老鄉親給個公道。”明煙看着這裡的衆人開口說道,明煙的聲音在人羣中清脆響亮,並沒有被百姓的聲音給壓下去。

衆人一看到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出來主事都有些驚訝,人羣很快的就安靜下來,大太太順着明煙的話尾說了幾句,表示對這件事情會負責,百姓逐漸的安靜下來,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來。

明煙剛纔已經把管事叫過去細細的問了一遍,這個時候心裡也有些明白了,她看着衆人接口說道:“我母親一向是信佛,心腸最是慈悲,可是心腸慈悲並不代表着我們一羣女眷就要被欺負,希望諸位父老鄉親都留下來爲我們鬱府做個見證。”

明煙的聲音在靜默的空氣散發出來,輕輕柔柔的卻帶着堅定,雖然隔着面紗可是明煙身上的幾乎是呼之欲出的矜貴的氣勢令人不敢輕忽,她就那麼靜靜地,腰桿筆直地站在那裡,隔着白紗一一的掃過面前諸人的面孔,迫人的壓力奪面而來。

其實明煙的手心裡已經薄薄的出滿了汗,她腰桿筆直是因爲她緊張地肌肉都緊繃了,隔着面紗沒人看到她的臉,可是明煙自己知道她真的有些害怕她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一個未出閣的,整天呆在後院的女子如何遇見過這樣的場面?可是明煙還記得鍾翌曾經說過一句話,還是蘭蕊的時候,有次蘭蕊問鍾翌:“武將上戰場的時候不害怕嗎?”

鍾翌笑了,他說:“怕!”

“既然怕爲什麼還去?”蘭蕊那個時候不懂,她只覺得怕就不要去了,爲什麼一定要去?小小的腦子裡還很單純,沒有國家大義,沒有民族是非,沒有所謂的正義與邪惡,她的全部生活只是想要與她愛的男子白頭到老,那個時候蘭蕊是幸福的。

“因爲我們有我們的責任,更何況狹路相逢勇者勝,你怕別人就不欺負你了?你怕這事就能解決了?你怕人家就會放過你了?怕是不能解決問題的,只有逢敵亮劍,勇者必勝!”鍾翌說這番話的時候,臉上帶着磅礴的氣勢,令人不敢逼視,蘭蕊第一次覺得鍾翌也有這樣鐵血的一面,心中好生的歡喜。

今日遇到這件事情,鍾翌曾經的話全部都兌現了,你怕別人也不會放過你,你怕也不能解決問題,這些無賴就是要纏上你,拖毀鬱府的名聲,明煙好生的氣惱,人若氣憤的時候,渾身上下就會散發出一種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凌厲的氣勢,讓敵人爲之一懼!

大太太看着明煙臉上露出一絲欣慰,關鍵的時刻這小丫頭看着年紀小,竟然是氣勢磅礴,頗有威武之驅,長了她鬱府的臉面。

這時那被撞得男子的朋友看着明煙冷哼道:“喲,說話還挺橫,這是天子腳下,首善之區,欠賬還錢,殺人償命!我朋友被你們的馬踐踏成這幅模樣,你們不給個公道還想仗勢欺人,沒門!小爺我今兒個就要替我的朋友討個公道,今兒個不說個子醜寅卯,就別想走人!”

☆ 139:初見面宋潛吃驚(四)

無賴也就這幅模樣了,這樣的混不吝的又愛咬文嚼字的臭德行,明煙沒見過這樣的街口上的小混混,更沒見過這樣的不講理的,明煙知道自己踢到鐵板了,她本應該害怕的,可是腦海中一想起那句狹路相逢勇者勝,就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桿,現如今明煙的身上唯一一點她自己都欣賞的東西,便是鍾翌留給她的這句話了,這句話激起了她的膽氣!

宋潛眼睛也不眨的看着明煙,他很好奇她一個小姑娘會怎麼處理這件事情,這件事情要是交給一個男人其實很容易處理。俗語說,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楞的,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只要豁出去拿出不要命的拼命三郎的架勢沒有一個不害怕的。

眼前的這些人一看就是小混混,小混混就是靠着坑蒙拐騙過日子,正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們是不要臉面的,可是鬱府要臉面,這一對陣鬱府就先輸了一截,更何況對方還給鬱府扣上了一頂大帽子,惡官欺民!

老百姓都是同情老百姓的,都是厭惡憎恨當官的,這個時候鬱府又輸了一截,天時地利人和鬱府已經全部失掉了,怎麼看這場對峙鬱府都是以失敗爲終,她一個小丫頭片子,沒經歷過這種場面的人,有什麼辦法力挽狂瀾呢?宋潛很好奇,好奇的都要抓心撓肝了,生平第一次,他對一個女子產生了這樣大的興趣,是從心裡的源源不斷的冒出來的興趣。

與他有同樣好奇地還有躲在窗子後面的周昊騫,這傢伙眯着眼睛看着明煙,手指輕輕的敲着桌面,他就想不明白明煙到底會如何做呢?

明煙這個時候哪裡還能注意到在她的周圍還有兩雙犀利的雙眸審視着她,等着她的下一部動作,明煙只想着快快的了結這件事情。因此聽到那男子的話,明煙上前一步,冷哼一聲說道:“你說的很對,這件事情就是要說出個子醜寅卯來,要不然的話我鬱府的名聲豈不是要被你們破壞殆盡?我雖然只是一個弱女子,可是也知道天理輪迴,善惡有報,爾等惡人,出言不遜,訛詐騙錢,本就是令人不齒之行爲,可是現在卻還要恃強橫行,欺負我等婦孺弱小,這裡有很多善良的老百姓,他們的雙眼如炬,定會看出你們的叵測居心!”

那男子一愣,隨即有些惱怒,看着自己的同夥說道:“喲呵,還是以一個牙尖嘴利的小姐,我這輩子還沒見過哪家的大家小姐會這般會說話的,今兒個真是開了眼界了。像你這樣的眼見嘴裡只怕沒有男人幹娶回家喲……”

男子的口氣帶着輕浮,這幾句話頓時引起了大家的鬨笑聲,大太太一見氣得渾身直顫,喝道:“放肆!爾等刁民竟然敢侮辱官家小姐,你可知這是大罪?”

“呸!你們殺了人還不興我們討個公道了?天底下還有個說理的地方沒有?父老鄉親們,你們睜開眼睛看看,這就是咱們的父母官的家眷,仗勢欺人的好不得意,我這可憐的朋友難道就白死了嗎?請大家說句公道話啊,一定要給咱們百姓自己說句公道話,這還有沒有王法了,這可是一條命啊,這些人連條人命都不放進眼裡,再想想他們平日欺壓百姓,橫行鄉里,今兒個絕對不能輕饒了她們!”男子坐在地上呼天搶地的,痛哭流涕的模樣看得人好不心酸。

周圍百姓的涌動越來越大,聲音越來越高,越來越多的人對着明煙母女指指點點,大有集體聲討之勢。

大太太看着這樣的局面不由得有些害怕了,心裡就有些怨恨明煙做什麼要逞強非要下來,現在好了,事情越發的不可收拾了。

明煙看着大太太的模樣知道她膽怯了,生怕大太太會做出什麼事情來,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萬萬沒有服軟認輸的,明煙就不信了自己還真的就不能趟出條路來!

趕在大太太說話之前,明煙立刻說道:“官有惡官也有好官,民有良民也有惡民,你口口聲聲說我家仗勢欺人,那我來問你,我們如何仗勢欺人了?我們怎麼欺負你了?今兒個不說出個道理來我們還不依呢!”

人羣又逐漸的安靜下來,那男子一見,立刻說道:“還沒欺負?我朋友都躺在這裡死活不知了,你還說沒有欺負良民?那你們非要等着人家嚥了氣纔是欺負人了不是?有你們這樣喪心病狂的嗎?”

“住嘴!”明煙喝道,又上前一步,死死的盯着男子問道:“我來問你,我們可說了要賠錢,是你們不答應,這也是我們欺負你了?”

“你們給的那點錢還不夠打發叫花子的呢,騙誰呢!”另一個男人看着明煙喊道,語氣中頗爲不忿。

“打發叫花子?哼,你們好大的口氣。”明煙說到這裡轉身看向圍觀的百姓,大聲說道:“父老鄉親們,京城米價只有二十幾文錢,五兩銀子就能買一個小丫頭,就能買一畝上好的田地,就足夠平常的一個小家庭兩三月支出。這男子不過受了傷,我們鬱府的管事也說了,這男子治病的開銷我們都會如數支付,還會補償這男子養病期間沒有收入的銀錢用以家用,難道這還做得不夠好嗎?這男子一張口就要五百兩,這不是訛詐嗎?現在的物價就是要把這男子的一家子買下來也不過只需要百十兩銀子,父老鄉親們給評評理,究竟誰是誰非?”

宋潛眼中閃出一絲欣賞的光芒,好一個伶牙俐齒,夠膽量!夠機智!夠冷靜!

那邊藏着的周昊騫嘴角一陣陣抽抽,看着明煙的眼神有些欣賞又有些懊惱,這也太厲害了些……自己要好好地想一想,要是制不服他,豈不是一輩子都要受她的壓制?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明煙看着那男子有些心虛的樣子,其實她剛纔就有些懷疑的,現在看着躺在地下渾身血污的男子,嘴角勾起一個淡淡的微笑,這次還不讓你原形畢露!

☆ 140:競芳菲只嘆無緣

“受傷的這人是你們的朋友嗎?”明煙明知故問。

“當然是。”男子輕狂的回道,滿臉的猙獰。

“既是朋友,在他受傷之後卻不急着將他送醫館救治卻在這裡胡攪蠻纏,這是爲何?”明煙的聲音淡淡如煙,輕輕柔柔的直鑽進人的心裡去,全場靜謐無聲,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那幾個人。

“……”男子一時間沒有回答上來,眼中帶着驚恐。

明煙看了他一眼,繼續問道:“流了這麼多的血你們卻熟視無睹,若說狠心,你們豈不是更狠心?這期間我們鬱府的管事曾幾次要求先把人送去醫館救治,你們卻都給推脫了,爲何?”

男子要說話解釋,明煙沒有給他時間,轉頭看向自家的管事說道:“動手!”

那管事剛纔得到明煙的暗示,這時帶着人突然發難,一個箭步上前朝着渾身是血的男子奔去,幾個人一把將男子的上衣給扯了下來,這一看全場皆驚,只見那男子身上肉皮光滑哪裡有一丁點的傷口,明煙早已經背過身去,她是女子不能看任何男子的身體,她得恪遵禮法。

周圍百姓的驚呼聲已經給了明煙答案,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這時那幾個男子撒腿就跑,人羣中引起了不小的騷亂,這時蘭芳跟蘭陵才帶着錐帽下了馬車朝着大太太走了過來。

鬱府的家丁們剛纔受了氣,這會見那幾個人要跑哪裡肯願意,就一擁而上的準備把人給捉起來送官,這樣一來場面頓時變得混亂起來,那幾個混混在人羣裡東遊西走,不一會就將人羣弄得一團糟。

人羣一涌動,大太太跟明煙頓時被擠了開來,蘭芳跟蘭陵立刻過去扶大太太,明煙被人羣一擠一個腳不穩,往後栽去,明煙大驚,忍不住的驚呼出聲,旁邊的憐雙跟雪卉伸手就要去拉明煙,只可惜她們自己也被人羣擠得東倒西歪,只能着急的喊着,近在咫尺卻無法救援,急得都要哭出來了。

明煙原以爲自己會摔倒在地,誰知道只覺得自己腰間似乎有一隻大手有力的拖住了自己的腰身,明煙止住了歪倒的勢頭,同時覺得自己的腰桿一直,穩穩當當的又站立起來,能避免當街出醜,明煙還是覺得很是僥倖。

轉過身去看着救了自己的人不由得一愣,竟然是他!就是那個跟自己隔了一條街的男人!

清風拂動,明煙正是逆風而站,錐帽的一角被風吹的揚了起來,宋潛終於看到了明煙的廬山真面目,還沒等回過神來,就被她身邊擠過來的小丫頭的一句話給劈的不能動彈,那丫頭喊她七小姐……原來她竟是昊騫心心念唸的心上人鬱七小姐!

宋潛突然之間覺得心口酸酸的,她竟然就是鬱明煙,難怪能讓昊騫念念不忘,時時掛念,悄悄地,在明煙不注意的時候宋潛離開了,待到明煙再要找他跟他道謝,卻早已經不見了蹤影,明煙心裡暗道真是一奇怪的男人!

明煙並不知道,這個伸手在她的腰間託了她一把讓她避免當街出醜的男人,在後來會有那樣深的牽絆,再回首時才知道,有些事情早已經註定,不管是她曾經愛到骨頭裡的鐘翌,還是對她死纏爛打的周昊騫,亦或者是這個奇怪宋潛,他們之間的糾葛,就在這一場周昊騫隨手設置的鬥局中走出了第一步。

場面混亂不堪,周昊騫生怕會傷到了明煙,一溜煙的從樓上跑了下來,很快的他提前就打過招呼的九城兵馬司的人控制了局面,結果不用想的那幾個小混混當然是不見了蹤影,大太太很是氣憤,正要責難幾句,周昊騫適時的出來了,看着那城門領說道:“沒用的東西,在你們的管轄之下居然還會出現這樣的事情,要是驚嚇到了小王的側妃,我立刻看了你的狗頭……”

在周昊騫的攪和下,這件事情在城門領給大太太說了好話之後才落下帷幕,百姓們很快的就被疏散了,九城兵馬司的人也很快的離去了,只剩下鬱府的人跟周昊騫。

周昊騫跟大太太說了幾句話,大太太激動的不得了,周昊騫又親自把大太太送回了馬車,這才又回過身來看着明煙故意說道:“拋頭露面的成何體統?”

明煙本來對於周昊騫解圍還有一絲感激,聽到這句話頓時蕩然無存,咬着說道:“狗拿耗子,誰讓你多管閒事!”說完帶着憐雙雪卉回了馬車,每次面對着周昊騫明煙都會忍不住的發脾氣,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她只知道在別人面前她總能很好的隱藏自己,唯獨面對着周昊騫,她不想也忍不住的武裝不起來,總是將自己最惡劣的一面給展示出來。

看着明煙上了馬車,車簾很快的落了下來,將他們之間給隔絕開來,那薄薄的軟軟的車簾,這一刻似乎有千萬斤重,幾萬裡遠,將他跟明煙遠遠的隔離開來,頓時有些惱怒,狠狠的瞪了拿車簾子一眼,暗罵自己沒出息,熱臉貼了人家的冷屁股,好一頓難堪!

鬱府的馬車漸漸遠去,周昊騫無奈的折回了剛纔的酒樓毫無意外的看到了宋潛在等着自己,周昊騫在他的對面坐下,大大咧咧的笑道:“怎麼樣?我看中的人不錯吧?”

聽到周昊騫這麼問,宋潛一仰頭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這才說道:“這一輩子都要過了一半了,你終於也算是撿了塊寶了。”

周昊騫得意的一笑,捻起一顆花生米扔進嘴裡,這才笑道:“那是,我看中的人保管錯不了!我跟你說的事情怎麼樣了?”

“老王妃已經答應考慮看看,我想這幾天她會再見鬱七小姐一面,然後再給我消息要不要我母妃出面。”宋潛忽然之間心裡就覺得有些不舒服了,腦海中又想起了剛纔微風掀起了明煙的錐帽,那錐帽下不經意的露出的容顏一角,他只記住了那雙黝黑的雙眸閃着細碎的銀光!

☆ 141:人已變往事難回

或許是因爲明煙的表現讓大太太安了心,在王府的婚事上大太太沒有出任何的歪心思,倒是在老王妃下了請柬請大太太過府一敘的時候,大太太心中明瞭了,老王妃這是要再看看明煙就定主意了。

王府那邊下帖子的事情迅速地在鬱府裡傳揚開來,金華軒的人頓時變得金貴起來,正可謂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明煙身價不同了,她身邊的阿貓阿狗也變的尊貴了。

午後的陽光悶悶地,從窗子望出去,牆角邊的桂花樹綠油油的,金色的陽光散落在葉子上,樹幹上,順着那樹間的縫隙落到了地面上,形成一個個的光點不停的晃動着,閃出耀眼的光芒。

明煙斜倚着軟枕,收回了自己有些虛無飄渺的眼神,淡淡的嘆了口氣,老王妃下了帖子,按理說她應該高興纔是,畢竟自己謀算的已經成功了,可是心口總覺得空空的,似乎有什麼東西從她的身上硬生生的剝離下來,生疼生疼的,疼的讓她皺起了眉頭,眼眶一下子就酸了,大顆的淚珠滾落下來,一粒一粒的滴落在軟枕上,很快又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個個淡淡的水痕。

手指毫無意識的握住了身上的香囊,只覺得硬硬的有些咯手,明煙的微楞,這香囊裡已經不放香料了,裡面放的是一塊紫玉,回到金華軒後憐雙收拾物件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就拿給明煙看。

這東西還是當年鍾翌送給蘭蕊的,細細的雕着一對交頸的鴛鴦,水紋盪漾,鴛鴦交頸,曾經她有多珍視這塊玉佩,曾經這玉佩帶給她多少幸福,濃濃的,滿滿的,一下一下的撞擊着自己喜悅的心房,那時心心念唸的就是想着什麼時候鍾翌會來下聘,自己會成爲他的妻子,與他一生一世的白首不相離,那個時候自己有多幸福,疼愛自己的父親,深愛自己的情郎,雖然是庶出卻從不曾受過氣,那個時候她從沒嫡庶放進眼裡,她是快樂地,無拘無束的,她總覺得上天待她很好,可是這一切都隨着那碗藥全都消失了……

深愛自己的情郎不過兩月卻娶了自己的嫡姐,疼愛自己的父親沒有對自己的死有一點的懷疑,她曾經以爲的那些幸福都是鏡花水月,一眨眼就如同泡沫般在空氣中消失,出了點點水汽再也不會留下更多的東西。

明煙不是傻子,這段時日鬱府的反常跟蘭菊的甚少回家連接起來,隱隱約約的明煙就覺得這裡面似乎還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而這些很有可能跟自己的死因有諾大的關係,可是現在她沒有辦法查到,她只能等,只能靜待時機。

明煙想要把玉拿出來再看一眼,可是她終究還是沒有那個勇氣,有些東西雖然已經失去,可是曾經的幸福卻不會一下子就抹掉,她已經深入到你的骨髓裡,伴隨着你的呼吸,刻進了你的生活中,想要遺忘也是一件艱難的事情!

淚痕已幹,面上有些乾澀,肌肉有些發緊,明煙用手用力的揉揉了臉,硬生生的把自己從心痛的漩渦裡拔出來,無人能拯救自己,能拯救自己的就只有自己的。

憐雙輕輕地走了進來,看見明煙的模樣唬了一跳:“小姐,您怎麼哭了?”

明眼看着憐雙滿臉的關切,剛平息的心情突然間又變得波濤洶涌起來,在這個世界上能知道她痛苦地就只有憐雙一個了,明煙一把抓住憐雙的手,哽咽地說道:“海棠……我難受……我難受……”

憐雙嚇壞了,聽到明煙喊她海棠心裡有些明白了,蹲下身子看着明煙,緊緊地握着她的手,堅定地說道:“小姐,您以後一定會有更好的生活,以前的就忘記了吧。他娶了別人,如今您的婚事也要定下來了,如此正好兩不相欠。爲了那樣一個薄情寡義的男人您值得的嗎?”

明煙心口一抽一抽的疼得慌,咬着牙說道:“可是怎麼辦呢,以前的事情我忘不了,明知道他已經娶了別的女人,已經跟我再無瓜葛,可是每每想起心口總是堵得難受,他是我這輩子用盡心力去愛的一個男人,如何能輕易的放下?我也想忘記,我也想放棄,可是心裡總是難受得很……”

憐雙聞言眼眶一酸,眼眶就紅了,輕輕地拍着明煙的後背,細聲的勸慰道:“小姐,奴婢雖然不明白這些情情愛愛的,可是有一點我明白,若是鍾少爺當年真的把您放到了心尖尖上,又怎麼能僅隔兩個月就娶了二小姐?又怎麼能還跟她生下了一個女兒?又怎麼能這麼輕易地把您給忘了?以前的時候小姐總說,若是兩情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就算小姐真的死了,鍾少爺也該按照他的承諾爲您守節,當年的時候他怎麼說的?生同衾死同槨,他都能食言而肥,琵琶別抱,您有何必給自己添堵……

小姐,都忘了吧,奴婢瞧着小王爺是頂好的人,至少他會爲了小姐費盡心思,您何苦還想着那個負心漢?小姐總說,生不容易,活不容易,咱們能得到老天眷顧再活一回,爲什麼還要讓自己如此的痛苦?小姐,這些話都是您說過的,奴婢記得清清楚楚,奴婢只希望小姐幸福,您以後的丈夫再也不會是鍾少爺,是小王爺,您可不能糊塗了去,小姐頂頂聰明的一個人怎麼就在這四上犯糊塗……”

明煙逐漸的停止了抽噎,憐雙的話就如同尖尖的繡花針用力地挑開了她還存在幻想的夢境,逼着她來面對現實……憐雙做的沒錯,她能重生已經不易,她不再是那個無憂無慮的蘭蕊,這一生她還有鬱陽,還有憐雙,還有沒有找回來的紅袖千香……

“大太太那邊傳來口信,二小姐回府了,讓您趕緊的過去一趟,奴婢瞧着二小姐神情怪怪的,您心裡要有個準備纔是。”憐雙無奈的嘆息一聲,什麼時候她們不用這般的小心翼翼了,她也懷念以前的生活,生活果真不容易,重生更加的不容易,身上的擔子更重了,擔負的得更多了,也難怪小姐憂思忡忡的。

☆ 142:蘭菊回府疑惑生月票過兩千二加更

蘭菊在這個當口回來外人看着也不會懷疑,畢竟發生了大街上的事情女兒回來探望母親也是應該的,可是此刻蘭菊坐在大太太的對面神情卻有些迷茫中帶着憤怒,一身淺色的衣衫遮掩不住她的憔悴,想必這段時間蘭菊過得也不好,畢竟朝廷在查當年鍾良親手辦過的案子,自己的親爹跟公公都被牽連,她的日子如何能好過,很明顯的人憔悴了許多。

大太太握着蘭菊的手細聲的安慰:“你也彆着急,這朝廷的事情誰也說不準,雷聲大雨點小也不是沒有的。”

“娘,你告訴我實話,當年鍾府肯跟咱們聯姻,同意咱們高攀,真的是因爲公公有把柄落在爹手裡?”蘭菊身體有些顫抖,想起前幾日她的婆婆言語中的尖刺,臉色又白了幾分。

大太太神色一頓,看着蘭菊的神色有些震驚,張口問道:“你說什麼?你從哪裡聽來的渾話?這樣的話也是能隨便說的?若是被你婆家知道了還了得?以後切不可說了,聽到沒有!”

“就是我婆婆說的,娘,究竟是不是這樣?”蘭菊就像是一個備受打擊的孩子,原來的她的婚姻裡也隱藏着無數的黑暗,她知道她的婚事沾着蘭蕊的血,可是她不知道這裡面還有這樣的干係,難怪這些年來婆婆對她表面上好得很,可是骨子裡卻是有些疏離的,她能感受的出來,女人的觸覺永遠是最敏感的。

大太太頓時變得有些僵硬,心口似乎被人猛的錘了一下,嘴上卻說道:“胡說八道!哪有這樣的事情?鍾府現在正在受審查,你婆婆脾氣不好也是有的,你別惹她生氣,凡事退一步,等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你爹這些日子也不好過,整天的也是被傳去問話,脾氣也大了好多。遇到這種時候你不能慌,要把家裡管得好好的別被人看了笑話去,知不知道?”

蘭菊聽到大太太這麼說心裡好受了些,嘆口氣說道:“別的我也不怕,我就怕夫君知道了誤信了這些與我生分了,婆婆的刁難我能忍,可是我就怕夫君對我有什麼懷疑,娘,你可不要騙我,要是這樣你說我如何還能在婆家立足?”

“這是沒有的事情你放心就好了,你公公跟你爹爹認識多年了,公務上有來往在所難免。更何況你公公官職比你爹高出那麼些,怎麼可能被你爹拿住把柄,這都是無稽之談,若是真的這樣,你爹還能活到在?你個傻孩子,人家說什麼你就信了?”大太太強忍着心裡的驚恐安慰着蘭菊,鐘太太這是要做什麼?就算是心裡不痛快也不能朝着蘭菊亂說啊!

鐘太太那個人向來不是一個亂說話的人,她這麼做究竟爲了什麼?故意說給蘭菊聽,就知道蘭菊一定會問她,這是拐着彎給自己警告呢!大太太想到這裡一口氣差點上不來,這些年來處處都要看着鍾夫人的臉色行事,她也真是過夠了這種日子,現如今鍾家風雨飄搖,鬱府絕對不能跟着一起沉了。

想到這裡越發的覺得武寧王府的婚事一定要儘快的定下來,以後有了王府依靠着,還能怕鍾夫人的臉子?想到這裡大太太的心裡舒服了些,只要在忍耐些日子,以後一定會好起來的!

“王府那邊你婆婆有沒有說什麼?”大太太看着蘭菊問道,她現在接到了老王妃的帖子,這門婚事已經有了一半的把握,不過還是要謹慎。

“婆婆倒是沒有說什麼,只是最近還有口風漏出來,王府那邊老王妃對於明煙的庶出身份很是不滿。王府是什麼門第,一個庶女坐側妃着實是太扎眼了些,更何況老王妃是個最注重身份的人。”蘭菊看着大太太說道,眼神中有些猶豫地說道:“原本是想要蘭芳嫁過去,蘭芳是嫡出也勉強比明煙好一些,可是偏偏小王爺看中了明煙,也令人無奈。”

大太太神色不定,眼中幽光連閃,許久才說道:“昨天的事情明煙的表現着實令人吃驚,沒有想到這丫頭還有那樣的氣勢,蘭芳比起她還差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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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菊默默的點點頭,這一點她聽說了,正因爲如此她也有些擔憂:“以前看不出來,沒想到明煙居然也是個這麼厲害的,我就怕她進了王府心高了,就有了不該有的念頭。”

這也真是大太太擔心的,只聽她冷哼道:“原本我還想着把她寫到我的名下,這樣的話也算是嫡出了,嫁過去也不會被人看不起,可是現在想想,這一步還不能走。”

蘭菊明白大太太的擔憂,明煙進了王府若是不受待見被人欺負才會越發的依靠孃家,大太太才能更好的拿捏明煙,雖然說手裡有鬱陽,可是還是多一重保障的好,庶出的終究不是自己肚子裡爬出來的,隔着心腸,沒有需求怎麼會想着孃家?

“這樣也好,明天讓蘭芳跟明煙一起去王府吧。說不定老王妃會改變主意,咱們總要試一試纔好。”蘭菊也是更希望蘭芳嫁進王府,她們纔是一母同胞,以後兩姐妹同氣連枝,自己也不用整天看着婆婆的臉色。

大太太點點頭說道:“我也這麼想的,那天蘭芳還跟我說明煙是個有心眼的,不似表面上看得那麼柔弱,還隱隱約約的提起那次落水的事情似乎另有隱情,現在看來蘭芳未必就是無中生有。”

蘭菊只要一想起上次鍾翌被設計的事情就會氣的渾身冒煙,幸好鍾翌替她瞞着,要是被婆婆知道了她的日子又不好過了,想屋子裡那兩個婆婆新送的花枝招展的丫頭,心裡的火氣更大了。

“實在不行就想個法子,蘭芳總歸是我親妹子,還是她嫁過去的好……”

明煙站在簾外聽到這句話只覺得心口漏掉了一拍,四處的打量下看到沒人,又悄悄地退回到了門口,這才加重了腳步往裡走,心裡卻掀起了驚濤駭浪,大太太跟蘭菊還是對她起了疑心了……

☆ 143:明煙巧計除蘭芳(一)

這段時間以來大太太對明煙的態度很好,明煙還曾管過家,人又沒有架子,因此在鬱府裡頗有人緣。早上起來是最忙的,看到是明煙走進來,還是跟以前一樣沒有通報,所以明煙纔會無意中聽到了那番話,若不是親耳聽到明煙幾乎也不敢相信在這個關口大太太跟蘭菊還要算計自己。

果然是利字當前,無人可擋!

明煙平靜了自己的心態,故意在外間發出些聲音來,果然聽到裡面談話聲悄然的止住了,明煙還沒走兩步蘭芳就走了進來,明眼看着蘭芳笑着說道:“五姐姐也來了。”

蘭芳淡淡的一笑,看着明煙暗諷道:“還是沒有七妹妹早,七妹妹的腳步夠快的。”

“五姐姐過獎了,哪裡是我腳程快,是金華軒距離這邊近。”明煙抿嘴一笑,卻把蘭芳給氣的暗暗咬牙,本來想要給明煙一點排頭吃,誰知道明煙非要拿金華軒她的心病說事,一下自己氣得她說不出話來。

恰在這時蘭陵又進來了,明煙笑着打了招呼,這纔跟在二人身後走了進來。

大太太的神色一如既往,蘭菊也是半點不露,明煙心裡就嘆道,果然都是成精的,現如今竟然是一點也不露端倪了。

蘭菊故意說了昨天的事情,着實把明煙給誇獎了一番,明煙聞言立刻驚慌的說道:“二姐姐可別這麼說,你是沒在,當時我都嚇得腿都軟了,若不是想着母親還在,不是爲了鬱府的名聲,我哪裡就會有那樣的膽子敢說出那樣的話來。當時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四姐姐跟五姐姐都還沒有定下婚事,根本不能露面,母親一個人總要有個陪着的,小七的婚事雖然還沒有完全的定下來,可是小王爺都說出了那樣的話,就算是王府悔婚,小七這輩子也不能再嫁別人了,所以這才撞着膽子出了面,反正是小七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人若沒有了顧慮反倒能豁出去了,幸好事情最後解決了。”

明煙揪着帕子,此刻說起來還一臉的驚慌,那雙大大的眼睛裡閃着驚魂未定的光芒,手裡的帕子都扭得沒了形狀,像是上斷頭臺的一樣,淚眼汪汪的,明煙的眼眶還紅紅的,腫腫的,一看就是哭過的,還是哭了很久的。任是誰看到,心都會軟了下來。

想想也是明煙一個弱女子,在昨天那樣的情況下還要挺身而出,蘭菊的神情就變得柔和下來,安慰的說道:“難爲你了,昨天那種情況也幸好有你在,不然的話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情來。”

明煙如玉般潔白的貝齒輕輕地咬住櫻脣,像是在忍耐着什麼,良久才說道:“當時都是存了必死之心的,我想着要是這些人敢傷害母親跟兩位姐姐,我就要跟她們拼命地,後來僥倖沒有大事,後來回來後想想我都怕的躺在牀上不敢說話。”

明煙這麼說着身子還微微的顫抖,似乎又響起了昨天的事情,怕得不得了,垂着頭低聲說道:“當時就是血涌了腦子,要是現在再讓我重來一遍,我不一定敢的。”

大太太聞言鬆了口氣,聽到這話看着明煙也順眼了許多,原來也不過是一時氣血上涌,再加上明煙又是爲了自己跟蘭芳,大太太的疑心就淡了些,看着明煙又變得親切起來。

看着大太太跟蘭菊的神色逐漸的緩和,明煙的一口氣才緩了下來,心裡輕輕地嘆了口氣,看着大太太笑着跟幾個女兒說笑,最後又說了明天要去王府的事情,頓了一頓,大太太還是說了要蘭芳一起去,明煙心裡冷哼一聲,再怎麼樣還是親生的比較穩妥。

說了好一會子話,用過了午飯蘭菊便回去了,大太太留了蘭芳說話,明煙跟蘭陵告辭了出來,兩人並肩而行,明煙其實並不喜歡跟蘭陵一塊走,每次跟她走心裡總會不舒服。蘭陵總會說些令人不舒服的話,聽着心裡膈應,可是明煙還要保持最禮貌地姿態與她周旋着,心裡卻疲累得很。

蘭陵看着明煙不走了,明煙也只好停下腳步看着蘭陵笑道:“四姐姐怎麼不走了?”

蘭陵不說話,還是盯着明煙看,明煙被他看的有些心裡發毛,眉頭微微的蹙起,擡眼打量着蘭陵說道:“若是四姐姐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回了,今兒個還是覺得有些不舒服,想着早些回去歪一會兒。”

蘭陵看着明煙淡淡的說道:“七妹妹,王府的婚事你就一定會得到手嗎?”

明煙一愣呆呆的看着蘭陵,微楞之後纔回道:“這婚姻大事自有父母做主,小七不敢想。”

蘭陵冷哼一聲,看着明煙說道:“我就最討厭你這樣,喜歡什麼厭惡什麼從不會說,別人讓你怎麼樣你便怎麼樣,你自己就沒有一點主見?你昨天倒是出了大力氣挽救了鬱府的名聲,維護了母親,可最後呢?你得到了什麼?還不是母親的猜忌,二姐姐的擔憂,如今讓五妹妹跟着你一起去王府,別跟我說你什麼都不知道,你門清,就是不肯說是不是?”

第一次聽到蘭陵說這樣的話,明煙真的有些呆了,回頭偶看看遠遠跟着的丫頭婆子這才微鬆了口氣,看蘭陵說道:“四姐姐的意思我不明白。”

“你就裝吧,都一樣是個庶女,我今兒個不過是跟你說句話,明兒個你可要小心了,仔細着五妹妹。”蘭陵壓低聲音說道,看着明煙的眼神帶着絲絲統同情。

明煙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這會子的蘭陵似乎是她沒見過的……

明煙想要問什麼,蘭陵卻搶在她頭裡說道:“七妹妹,以爲這院子裡好生存嗎?你以爲六妹妹真的是病死的嗎?別天真了,明日你多加小心吧!”

☆ 144:明煙巧計除蘭芳(二)

明煙看着蘭陵覺得有點陌生,這一刻的蘭陵似乎有些陌生了,那張明豔照人的臉上帶着淡淡的哀傷,第一次明煙覺得蘭陵跟她認識的蘭陵有些不一樣了。更重要的是蘭陵提及了蘭蕊的死因……

“六姐姐不是死於風寒嗎?四姐姐……這話是什麼意思?”明眼裝作一無所知的問道,臉上適時的露出了驚訝的神情,雙眼裡帶着些膽怯,楚楚動人。

蘭陵看着明煙冷笑一聲,說道:“你是真傻還是裝傻我不管,可是我知道你是個極聰明的人,一場風寒也許會要人的命,可是咱們鬱府不是請不起郎中,吃不起好藥,好端端的人就沒了,換你你不懷疑嗎?”

明煙一聽這話心裡有些失望,原來蘭陵不過是猜測而已,還以爲她真的知道什麼,放鬆下來後,這才說道:“這個小七就不懂了,更何況這也不是我能管的事情,我只要自己不出錯就好了,正如四姐姐說的,庶女不容易。”

蘭陵聞言頗有同感,看着明煙的眼神也親近了些,咬咬牙說道:“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的,我告訴你五妹妹是個厲害的,她想要做到的事情還沒有做不到的,你當心點。我之所以告訴你也有我自己的私心,小王那個也認準了你,你多半是要嫁去王府的,我只希望將來你在王府有了自己的權勢不要忘記我今日的提點之恩就行了。我這一輩子還不知道會被母親說給什麼人,說不定真的會有求到你門上的時候,只希望到時候你不要撒手不管就了。”

明煙有些吃驚,原來蘭陵這是要跟自己拉近距離爲將來做打算,蘭陵這麼少做其實很聰明,知道人情不如早送了,可是蘭芳究竟會做什麼?

“四姐姐,我姐姐會對我做什麼?”明煙看着蘭陵壓低聲音問道,“你可知道五姐姐的計劃?”

“若我知道這些年我還能落到這樣的地步嗎?我是鬥不過蘭芳,可是不代表我就真的傻的什麼都不知道!”蘭陵看着明煙眼角帶着濃濃的譏諷。

明煙默默不語,蘭陵繼續說道:“當年六妹妹還活着的時候,我們家與鍾家來往頻繁,母親很是相中鍾府大少爺,想要攀這門婚事,誰會知道竟會被五妹妹知道了鍾大少爺跟六妹妹暗通款曲,私定終身。鍾家大少爺是母親爲二姐姐選好的丈夫人選,然後五妹妹就‘無意中’把這事跟母親給說了出來,後來沒多久六妹妹就病逝了。”

“五姐姐怎麼會知道六姐姐跟二姐夫私定終身的?”明煙強壓着心頭的激動問道,她一直想不通她跟鍾翌的事情是怎麼泄密的,原來竟然是蘭芳。

“怎麼知道的?據蘭芳自己說是她無意中看到了鍾家大少爺跟六妹妹偷偷會面的事情,還無意中聽到了他們說話,這才知道他們竟然許了終身的。五妹妹真是厲害呢,別人都不知道的事情竟然能被她無意中撞見了,還能聽到那樣機密的話。”蘭陵語氣帶着濃重譏諷,擡眼看着明煙驚恐的面容得意的說道:“你猜五妹妹是怎麼知道的?”

明煙搖搖頭,她一直沒想通的地方現在終於通了,只聽蘭陵說道:“六妹妹有個丫頭叫做綠蘿,是六妹妹跟前的大丫頭,六妹妹很喜歡他,對她也很好,可是就是這個綠蘿她卻是五姐姐的人!有了這麼個內應,還有什麼事情是五妹妹不知道的?”

明煙知道蘭陵沒有騙她,憐雙也說過綠蘿是賣主求榮的那個,可是卻不知道綠蘿那麼早的時候就是蘭芳的人了,此刻只覺得心口冰冷得要命,可憐的蘭蕊,一腔真心待人卻被出賣。

“那四姐姐是如何知道的?”明煙看着蘭艱難的問道,蘭陵能知道這些也不簡單吧?只可笑明煙重生後還是被蘭陵給騙了,她隱藏的真好。

“五妹妹跟母親說話的地方就是後花園的小假山旁,那天我就在假山裡面尋找我的小白貓,無意中聽到了這些,當時真把我嚇得夠嗆。後來母親聽了後鐵青着臉走了五妹妹轉頭就吩咐了書蝶告訴綠蘿按原計劃行事,我才知道綠蘿竟是奸細。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才知道這個家裡最厲害的不是母親,不是二姐姐,不是六妹妹,而是這個深藏不漏的五妹妹。

我這個人天生不是很有本事的人,我知道自己是鬥不過五妹妹的,所以自從那天之後我就故意讓自己變得不知禮又驕縱,一看就是沒心眼的樣子。我一輩子不求母親給我尋一門高官門第,我只盼望着能好好找一個過得去的人家平安喜樂一輩子就知足了。所以管家的時候故意弄得手忙腳亂,王府的那門婚事,你們看着我表面上挺上心,其實我巴不得躲得遠遠地。

我想了好幾天了,我知道你是個有心計的,我今天這番話,只是希望將來我出嫁後你能多幫襯着我點。我不希望我嫁人之後還要受母親的控制,我也不希望我姨娘受到什麼傷害,這裡能幫我的,能幫到我的,有那個地位幫我壓制母親的就只有你了。所以今天我才豁了出來跟你說這些話,我寧願你嫁去王府也絕對不會希望五妹妹嫁過去。”

明煙依舊跟蘭陵並肩而行,兩人的聲音都很低,遠遠地跟着的丫頭婆子根本就聽不到,只是此刻明煙的心情卻很不平靜,蘭陵也不是蘭蕊認識的蘭陵了,重生後,蘭陵也變了,她變得聰明瞭,用了一個很好的面具保護了自己,知道她不是一個有大本事的人,大太太就不會把她嫁進高門檻,蘭陵知足而樂,她想要的就是簡單的幸福,這樣的幸福卻是明煙想都不敢想的,她揹負的太多,這些東西已經與她無關了!

只是明煙還想不通蘭芳爲什麼要這麼做?要說她看自己不順眼拆散她跟鍾翌,可是她爲什麼要對蘭菊如此的殘忍,明知道鍾翌愛的是誰,卻依舊要把蘭菊推過去……

☆ 145:明煙巧計除蘭芳(三)

明煙看着蘭陵笑道:“四姐姐放心,小妹力所能及之內定然會幫四姐姐達成心願。”

明煙的爽快讓蘭陵很是滿意,她就知道自己不會看錯人,明煙自從入了府一步步走得很穩,從被丫頭婆子看不起的外室養的七小姐,到現在人人爭相巴結的對象,至少蘭陵知道自己沒有這個本事做得這麼好,所以她纔會找明煙合作,她還有一個姨娘,她不能不管姨娘……

與蘭陵分手後,明煙回了金華軒,一路上憂心忡忡,蘭陵既然知道蘭芳不會輕易地罷休,可是卻不知道蘭芳會有什麼計劃,自己只能加倍小心了,一想起來蘭芳明煙的臉上隱隱的籠了一層陰靄,自己所有的悲劇都是因蘭芳而起,真是好,真是好啊!

蘭芳爲什麼這麼費勁心思的對付自己?明煙怎麼想也想不起來自己哪裡得罪了蘭芳,擁着被子獨自坐在牀帳內,背後靠着軟枕,呆呆的看着灰濛濛的牀帳子,光線太暗已經看不清楚上面的花紋,不曉得自己坐了多久,明煙眼睛有些酸澀卻毫無睡意,冰冷的手指緊緊地抓着錦被的一角,漠然的臉上看不出什麼神情,明煙此刻的心比數九寒天還要冰冷三分。

當年竟然是蘭芳告的密,雖然早就有過懷疑,但是今日蘭陵的話跟憐雙的話相互印證,縱然心裡還有一丁點的不相信,此刻也都沒有了理由,原來蘭芳竟是這般的狠毒,雖然想不起來自己曾幾何時跟她結下了這樣的深仇大恨,讓她這麼心狠手辣的藉着大太太的手除掉自己,可是明煙知道,重生一回,她也會讓蘭芳嘗一嘗這滋味。

待到明煙醒來的時候天已經放亮,隱隱約約的能聽到幾個丫頭走動的聲音,明煙知道她們這是在準備自己洗漱的東西,伸手揉揉發脹的雙眼,緩緩的坐起身子,伸手掀開簾子看向牀邊的沙漏已經卯時初刻了,明煙趕緊的下了榻,今日要去武寧王府不能出了錯。

寄容拿着準備的衣服走進來,一看到明煙起來了,驚訝的說道:“小姐自己怎麼就起來了?也不喊奴婢一聲。”

明煙汲上鞋,道:“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聽你說的我就跟臥牀不起的樣子似地。”

寄容就笑了,拿着手裡的衣服說道:“小姐,您看看這一身行嗎?”

明煙擡頭望去,柳綠色的杭綢遍地散花襖子,領口袖口緣了邊,繡着精緻的如意雲紋,一條十二幅纏枝菊花紋的湘裙,輕輕點點頭說道:“顏色素雅不沉悶,又不張揚出風頭,花紋也是中規中矩的,這樣挺好,挺和我的心意,就這一身吧。”

寄容服侍着明煙換上衣服,去了淨房洗了臉,洗了手,這才又回到了銅鏡前,臉上敷了薄薄的胭脂,輕輕的暈開就像是清晨的荷花一般,帶着淡淡的粉色的光澤。

雪卉梳的一手好頭,拿着玉梳很快的就梳起了墜馬髻,烏黑的頭髮上明煙也只是簪了一支通體碧綠的翡翠簪子,簪子的頭部嵌着一顆紅色的寶石,耀眼生輝,典雅中透着高貴,蘭蕊曾經很喜歡這簪子,如今明煙又可以拿着自己最喜歡的東西正大光明的戴在自己的身上,明煙心裡有着些許的安慰。

“小姐,這也太素淡了點吧?”雪卉皺着眉頭說道,“您畢竟去王府,今日的事情可是非常重要,怎麼能就這麼簡簡單單的去了?”

明煙看了雪卉一眼,抿嘴一笑,淡淡的說道:“閱盡千帆的人都會喜歡穩重的人,喜歡素淡的人,這會給她們安心的感覺。”

雪卉有些聽不懂,明煙是重新活過一遍的人,她知道像老王妃這樣年紀一大把看盡世情的人,不會喜歡那種浮躁的人,自己打扮的越是素雅,越是穩重,反而越能得老王妃的心。一個大家族但凡已經富貴到了一個階段,她需要的不再是銳意進取,而是謹慎留守,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側妃這個位置雖然不是正室,可是卻也不低,就如同現在武寧王府掌家的不就是穆側妃嗎?

最後在耳朵上戴了一對明珠耳墜,瑩瑩的散發着潤澤的光芒,給明煙增添了一絲俏皮。

很快的用完早飯,明煙便留下了寄容看家,帶着雪卉跟憐雙往大太太那裡而去。明煙到的時候蘭芳已經到了,今日的蘭芳格外的不同,一身海棠紅的遍地撒花織金襖子,散發着耀眼的光芒,淡綠色的湖錦褙子,袖口領口都想着二指寬的亮綢鑲邊,草綠色的雙膝襴馬面裙,膝襴上用金線繡着繁複的花紋,行動間如金波盪漾,耀眼生輝。

梳着繁複的垂仙髻,赤金嵌寶小金釵簪在發間,耳垂玉墜,今日的蘭芳比往日精神了幾分,眉宇間也多了絲絲英氣。明煙心裡就暗歎一聲,這有些時候還真不是你想要退縮別人就會放過你的。

大太太跟蘭芳一看到明煙的穿戴很是吃了一驚,不過母女二人卻都沒有就此說什麼,大太太笑着看着明煙說道:“坐吧,我們辰時出發,用過飯沒有?”

“用過了,多謝母親掛念。”明煙笑着就在蘭芳的下首坐了下來,臉上始終帶着溫和的笑容。

“今日去王府你也知道這關係着什麼,若是老王妃認同你也就罷了,若是老王妃不認同你,就是小王爺再怎麼做你也進不了王府的大門,所以今兒個一定要加倍的謹慎知不知道?”大太太看着明煙搬起臉來訓斥道,一雙眼睛格外的犀利。

“是,小七記下了,多謝母親提點。”明煙恭敬的說道,神情上適時的帶了些緊張,大有醜媳婦見公婆的架勢。大太太這才滿意的笑了。

“娘,今日就讓七妹妹跟我一輛馬車,您看好不好?”蘭芳抿着嘴說着,瑩潤的雙眸閃着絲絲笑意。

☆ 146:明煙巧計除蘭芳(四)

聽到蘭芳的話大太太笑道:“也好,你們姐妹兩個在一起說說話省得憋悶。”

明煙心中一凜,蘭芳想要跟她同一輛馬車這裡面要說沒有陰謀明煙打死也不會相信的,可是蘭芳會怎麼做明煙卻不知道,只能提高警惕,暗自防範了。明煙已經打定了主意,若是蘭芳真的用了什麼見不得光的手段,她也不會一個下水,死也會拖着她一起,心裡打定了這個主意頓時安心了許多,死過一次的人不會再怕生死了!

“母親說的是,只是擾了五姐姐的清淨。”明煙一臉純淨的笑道,似乎一點也沒有察覺這裡面的不對勁,大太太看了明煙一眼撇開眼去,不再看她,倒是蘭芳笑着說道:“都是自家姐妹什麼擾不擾的?你肯陪我說話我歡喜還來不及呢。”

幾人說說笑笑,屋子頓時充滿了歡樂的氣息,只是這下面喘急的洶涌大家都故意忽略掉了,沒有人去注重它,維持着一貫的平靜。這一刻明煙能確定大太太只怕是跟蘭芳已經商議好了,要奪去這側妃之位,而自己就是那擋路石!

當初蘭蕊擋了蘭菊的婚事大太太一碗藥除了自己,乾淨利落,又讓大老爺不生疑,又讓鍾翌心甘情願的娶了蘭菊,這樣的手段不可謂不高。那麼現在自己擋了蘭芳的婚事,大太太又想要怎麼謀算自己?

現在的情況跟當年還是驚人的相似,當年蘭蕊跟鍾翌是兩情相悅私定終身,大太太起了殺機,爲蘭菊徹底的剷除了自己這個隱患,現如今,當年的兩情相悅變成了現在的周昊騫一廂情願,可是越是這樣大太太只怕是越發的不安了,所以自己比當年的處境還要兇狠。

明煙現在沒有辦法爲自己尋找什麼出路,她只能隨機應變,上次是自己毫無提防纔會着了道,可是這一次,有心算計對上刻意抵擋,大家半斤八兩,接下來就要看誰的應變能力好了,明煙還有一重優勢,那就是大太太跟蘭芳並不知道自己有了防範的心態,有心算無心,她也算有了一分的勝算。

很快的蘇媽媽就進來了,看着大太太恭敬的說道:“太太,車子已經準備好了,該啓程了。”

大太太點點頭,站起身來,伸手佛了下簇新的棗紅色的織金團花褙子,這才往外走去。蘭芳跟明煙跟在大太太的身後,出了院門,各自的丫鬟婆子早已經在等着了,雪卉跟憐雙跟着明煙,詩桃書蝶跟着蘭芳,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府外走去。

大太太獨自坐了一輛紅頂垂銀繡帶青幔雲頭車,蘭芳跟明煙做的是一輛湖綠色的垂五彩繡帶的青幔雲頭車,這兩輛馬車都是嶄新的,明煙記得以前府裡沒有的,如今看來是才新做的,果然攀了王府就是不一樣了,明煙心裡冷笑一聲,還是在雪卉的攙扶下踩着四四方方的腳踏跟在蘭芳的後面上了車。

丫頭們坐的都是青幔黑油車,跟隨的人多足足坐了三輛,兩旁還有跟車的婆子與小廝,這次的出行因爲有了上次的事情所以多增加了護衛人員好不威風。

明煙靜靜地坐在蘭芳的對面,因爲有了上次落水的事情,每次兩人單處的時候總會覺得有些怪怪的。可是這一次蘭芳對她的態度很是和善,馬車裡很寬闊,中間還有定在馬車上的紅木雕花小圓桌,桌上面有着淺淺的坑,坑裡面擺着一套茶具,這樣的話就不會因爲馬車的晃動導致茶具晃動了,很精妙的心思。

蘭芳親手拿起鬥彩喜鵲登梅的茶壺倒了兩杯茶,一杯遞給了明煙,一杯自己拿在手裡,看着明煙笑道:“這時前幾日送來的新茶,天目青頂,你嚐嚐合不合口?”

明煙看了蘭芳一眼,低頭看着茶盞裡的茶湯,輕啓紅脣緩緩的說道:“茶湯清澈透亮,茶葉外形條索緊結,芽毫顯露,色澤深綠,油潤有光,聞之清香持久,果然是天目山出產的上好的茶葉。”

蘭芳有些驚訝的看着明煙,她沒有想到蘭芳張口就能說出天目青頂的好處,疑惑地問道:“七妹妹以前的時候喝過這茶?聽着似乎你很熟的樣子,若是沒喝過的人,只怕不識的此中滋味。”

明煙輕輕的一笑,淡淡的說道:“以前跟着姨娘在府外居住的時候曾喝過幾回,因爲味道濃醇就記住了,也沒什麼。”

蘭芳握着茶盞的手微微的泛白,這天目青頂雖然不是極品的茶葉,卻也很是難得,這次她還是從母親那裡得了些,這纔在明煙面前顯擺一下,以顯示自己的卓越地位,誰會想到自己的父親竟然給明煙的生母送過不止一次,一時間心頭真是翻騰的難受。

縱然如此蘭芳壓下心頭的怒火,看着明煙淡淡的說道:“難怪七妹妹不稀罕呢,原是早就見過了。”說着自己輕輕地抿了一口,姿態優雅,放下茶盞,看着明煙。

一個茶壺裡倒出來的,蘭芳又喝過的應該沒有問題了吧,明煙這才喝了一點,拿着帕子擦擦嘴角,說道:“果然是好茶,今日跟着五姐姐有口福了。”

蘭芳淡淡的笑道:“這也沒什麼,不過是一點茶葉罷了,要是七妹妹喜歡喝回頭我讓人給你包一些送過去便是了。”

明煙笑着拒絕了,蘭芳端起茶盞對着明煙一笑,慢慢地品着茶香,明煙也只好陪着她緩緩的喝了一口,車廂裡頓時瀰漫着濃郁的茶香氣息,緊緊地環繞在二人的身旁。

看着蘭芳如此的愜意,明煙心裡微微的升起不安,又把事情細細的想了一遍,覺得沒有哪個地方有了錯,正在狐疑的時候馬車突然停了下來,蘭芳跟明煙都是一愣,兩人對視一眼,幸好明煙把茶盞放下了,不然的話只怕茶水潑出來,就無法見人啦。

這突然的停馬車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麼事情,明煙心裡狐疑不定,正在這時蘇媽媽掀起簾子走了進來,一臉的急色。

☆ 147:明煙巧計除蘭芳(五)

明煙特意的不着痕跡的打量了蘭芳一眼,只見蘭芳眉眼間帶着微微的驚訝,顯然是也是被這件事情唬了一跳,難道蘭芳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還是說真的發生了意外的事情?

明煙正發呆的時候,只聽蘭芳看着蘇媽媽問道:“蘇媽媽,發生什麼事情了?”

“也不曉得是怎麼回事,太太心口痛的毛病又犯了,老奴記得五小姐身上經常帶着雪露丹的,老奴跟五小姐討兩粒過去。”蘇媽媽着急的說道,臉上還隱隱地帶了汗珠,看樣子是裝不出來的。

明煙心裡暗暗吃驚,難道大太太真的心疾發作了?還沒等她說話蘭芳就着急的說道:“我跟着媽媽過去看看,母親怎麼樣了?”

明煙也要跟着過去,爲人子女的總要表表態,蘇媽媽看着明煙也要下車忙說道:“七小姐,馬車上不比家裡,實在是裝不下那麼多的人……”

明煙明白了,停住了身子,看着蘇媽媽說道:“那就勞煩媽媽好好的照顧母親了,有什麼消息隨時送過來。”

蘇媽媽點點頭,就跟着蘭芳趕緊的去了,明煙掀着車簾看着兩人的背影迅速的上了前面的馬車,心裡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總覺得怪怪的,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

蘇媽媽的着急不是假的,那急得滿臉的汗珠,那眼神中的驚慌絕對不是可以裝的出來了的。至於蘭芳……她是慣了演戲的,剛纔的表現沒有絲毫的破綻,明煙從她的身上找不到可以懷疑的地方,可是心頭涌動的不安又是從哪裡來的?

前面的馬車動了,明煙的馬車也跟着動了起來,明煙放好了簾子坐直了身子,努力的讓自己鎮定下來,身子緩緩的鬆弛下來這才驚覺到手心裡出了密密的一層汗。

馬車的速度比剛纔要緩一些,這其實也正常,大太太心口痛自然不能像剛纔一樣速度快,這一切安排的很合理,沒有一丁點的不對之處。

馬車緩緩的前行,車外的微風吹得車簾不停地上下翻滾着,明煙一個人坐在車裡沒有顧忌也就沒去把簾子拉好,透過縫隙看着簾子外面來來回回走動的人羣,大聲叫喊的小販,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隨意,看着街頭夫妻擺攤,男的吆喝女的煮茶,明煙的嘴角微微的彎了起來,心情也好了許多,夫唱婦隨,恩愛白頭,曾經這是她想要的愛情。

“七小姐,太太已經好多了,老奴過來跟您說一聲,免得您掛心。太太說了讓您不用擔心,就是的老毛病了,用過藥就好了。”蘇媽媽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隨着馬車的步伐不停地說着話,明煙知道蘇媽媽是追着馬車邊走邊說的。

明煙這才笑道:“如此我就安心了,有勞媽媽多費心了,出門在外的實在不方便。”

蘇媽媽笑着說道:“七小姐的一片心太太是知道的,您放心吧,再有一盞茶的時間咱們就該到了,七小姐老奴就先過去了。”

明煙應了聲,蘇媽媽快步的往前走了幾步追上了大太太的馬車,因爲馬車速度很慢,沒用停車,蘇媽媽就麻利的上了車。

明煙輕輕地靠在馬車上,心裡輕輕的鬆了口氣,總算快要到了,難道真的是自己多疑了?可是蘭芳是不會放棄的,她的心思已經是昭然若揭,再加上大太太的確有了防範自己的意識,這一趟王府之行必定會有事情發生,可是這種刀懸在頭上,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落下來,這樣實在是太煎熬了,就算明煙如今心裡已經知道她們會有動作,可是到現在還沒有發現任何的可疑之處,心裡總是惴惴不安。

馬車緩緩的前行,依舊安靜的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明煙一顆心依舊高高的提着,默默的忍耐着,如果這是一種攻心術,自己一定要堅持下去,絕對不能讓對方給打倒了。

慢慢的明煙的眉頭上滲出了一層細汗,明煙拿出帕子輕輕地拭了去,這天氣越發的熱了,從窗子裡吹進的微風稍稍的覺得涼爽了些。車廂裡除了茶香氣,還有一種輕微的淡淡的花香的氣息,說不上是什麼味道,甜甜的有點發膩,明煙不喜歡這種味道,她一直喜歡清爽的氣息。

正想着突然之間馬車咯噔一聲發出了巨大的聲響,隨之馬車一震,明煙只覺得渾身一顫,身子就往一邊斜。明煙用力的抓緊馬車裡當中的小紅木圓桌,誰會知道這一用力才發覺,這桌子竟然不是釘死在馬車上的,只是虛虛的定了定,明煙這一用力去扶那桌子,卻不曾想那桌子如此的不受力,頃刻間連人帶桌倒了下去,那紅木桌子別看着小很是沉重,一下子壓在了明煙的身上,明煙頓時覺得吃痛,忍不住的痛呼出聲,伸手用力的將桌子推開,纔想着要站起來,只覺得整節車廂猛地往下墜去……

明煙大吃一驚,這車廂怎麼會往下墜?匆忙之中明煙用力的抓起馬車上的簾子試圖讓自己能穩住身子不要受更大的傷害,明煙耳邊不斷的傳來噼裡啪啦的聲音,像是木料斷裂的聲音,明菸害怕極了,第一次遇到了這樣的情況,這究竟是怎麼了?

明煙顧不得去想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下意識的用力地翻過身子滾到車廂的另一邊,靠着車廂停下,伸出手去抓不斷的搖晃的車簾,當手心攥住那柔軟的車簾時明煙的一顆心頓時的有了依靠,一下子安定下來。

還沒有喘口氣,就感覺到一聲巨大的震動,明煙緊緊地拉住車簾子,讓她承受自己的一點力量,可是這馬車是急速的往下降的,這車簾子並不能起多大的作用,明煙臉色蒼白,想要站起來卻也費勁,剛纔紅木桌砸到了她的腿,她根本用不上力,隨之馬車又是一陣劇烈的晃動,塵土撲面來,明煙只覺得呼吸一窒,馬車的車頂也坍塌下來,閉眼之前明煙只覺得這次真的完了……

☆ 148:明煙巧計除蘭芳(五)

這馬車的車頂用的全是上好的木料。鳪滹很是沉重。要比一般的木料重不少。這要是砸下來。不死也殘了。明煙可不想死了。她還要復仇。還有鬱陽。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她可不能就這麼死了。到了這個時候明煙要是在不知道自己中了圈套。那就是傻子了。

正是因爲胸中噴薄而出的怒氣。讓明煙酸軟的手腳一下子有了力氣。使勁的往外爬。可是就算是這樣那車頂還是快速的坍塌下來。明煙嚇得臉都白了。只覺得真的完了。就在這個時候只覺得後背上一緊。整個人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抓住了。身子一動給拖了出去。那快要塌下來的車子頂就在距離明煙只有半臂寬的距離停了下來。

明煙只覺得渾身上下都是軟的。站也站不住。整個人往地面上倒去。卻被一隻有力的臂膀給橫腰攔住。明煙藉着這點力量用力的支撐其身體。還沒等回過神來就聽到一聲巨響。嚇得身子一抖。轉頭看去。就看到那車頂這才塌了下去。一時間有些發愣。當她看到站在車旁的男子時一愣。這不是自己昨天隔着街道看到的人嗎?

只見他正拍着手上的灰塵。衣衫上也有一處破損。很顯然是被尖銳的東西劃壞了。突然想起自己被拽出來的時候車頂有那麼一瞬間停止了下降的趨勢。難道竟然是他硬生生的拉住了車頂嗎?。

“喂。言鍆溲覔我救你出來你都不說聲謝謝。看着他做什麼?”被忽視的周昊騫很是不高興。是他把明煙從車廂裡救出來的。她只盯着宋潛幹什麼?心裡很不舒服。看着明煙的眼神很是不滿。

頭頂突然傳來的聲音讓明煙皺起了眉頭。轉頭瞧了過去。入目的卻是周昊騫那一張帶着微怒的臉。感覺到自己的腰間那越縮越緊的力量。猛的明白過來。敢情剛纔將她拽出來的竟然是周昊騫。不過兩人這樣貼合的姿勢實在是很不雅。明煙一下子覺得臉龐似火燒。猛地推開周昊騫。往後退了一步。這青天白日。大庭廣衆之下。他怎麼能距離自己這般的近?就是救人至於靠的這麼近嗎?

明煙還未說話。就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前前後後的擁了過來。前面是大太太帶着蘭芳快步的走了過來。後面是雪卉憐雙一衆丫鬟圍了過來。憐雙一看到明煙的狼狽樣子。頓時唬了一跳。啥也不顧了快步的跑了過來扶着搖搖欲墜的明煙。着急地問道:“小姐。您怎麼樣了?”

聽到了憐雙的聲音明煙緊繃的神經頓時鬆緩了下來。雪卉這時也趕了過來。兩人一左一右的扶着明煙。給明煙有力的支撐。讓她站直了身子。

大太太看到明煙的時候神情一愣。又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周昊騫臉色變得有些白。另一邊的男子她沒見過。可是就這渾身的氣派一看也不是尋常人家的人。心裡頓時有些不安。但是還知道上前行禮“臣婦見過小王爺。”

“不用多禮。鬱太太還是先看看七小姐吧。差點就被砸死了。”周昊騫看着大太太的神色有些不善。那狹長的雙眸一眯一眯的閃着危險的光芒。隨即又加了一句:“她可是我沒過門的側妃。要是出點什麼意外我可不依。”

大太太只覺得心口一跳一跳的。臉上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忙點頭應是。這纔看着明煙着急地問道:“七丫頭。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裡?”。

明煙看着大太太虛僞的臉旁只覺得一陣陣噁心。蒼白着臉。帶着絲絲哽咽說道:“女兒沒事。母親不用擔心。”

周昊騫看着明煙微微的皺起了眉頭。這樣‘嬌弱’的明煙她還真有些不習慣。周昊騫今日穿的正常了些。不是紅衣綠褲。卻是一身花青蟒緞直綴。繡着大片的五幅團花紋。腰束青玉雕獅頭紋玉帶。烏黑的頭髮上束着紫玉冠。明明是非常有正氣凜然的衣服。卻硬是讓他穿出了紈絝的味道……旁邊的宋潛一身魚白直綴。素淡的顏色卻遮掩不去他天生華貴的氣質。隨隨便的往那一站。就無人能忽視這個人。宋潛的眼神在明煙的身上停留片刻便移開了眼睛看向了那輛馬車。眼神中透着凝重。

衆人給周昊騫行禮。周昊騫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看着明煙那蒼白無血色的臉。想起往日見到的她雖然對他刻薄無情卻是臉色紅潤的。心裡就浮起絲絲怒氣。不等衆人說話。就先開口問道:“好好的馬車怎麼就會突然出了意外?這裡可沒有溝溝坎坎的。在這樣平坦的路上也能出意外?”。

大太太聽到這話心中一緊。正欲說話卻聽到宋潛冰冷的聲音說道:“是有些古怪。小王爺還是好好地查一查比較好。”

蘭芳默不說話的站在大太太的身後。她是一個未出閣的女子。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能隨便說話。尤其是跟陌生的男子說話。縱然她想要說些什麼也只能把話給嚥了下去。手心攥得緊緊的。用的力氣很大。骨節都微微的泛着白。

周昊騫神色一整。看着宋潛說道:“連安親王都覺得不對勁。看來這事情的確有些不對勁。是不是鬱太太?”

大太太一震。這才知道眼前這陌生的男子竟然就是安親王。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足夠她意外了。這樣的事情如何能讓他們動手?因此連忙說道:“小王爺。安親王放心。臣婦必定會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這車子是臣婦才新定做的。剛上路就出了這樣的問題。是一定會弄個清楚的。”

周昊騫冷冷地看了大太太一眼。眼中閃出刀鋒般冰冷的寒光。淡淡的說道:“差點傷及我未過門的側妃的性命。若讓我知道那人是誰。小王我可不會手下留情。不管她是誰。”

☆ 149:明煙巧計除蘭芳(七)

大太太跟蘭芳聽到這話心中一顫,明煙則有些驚訝的轉頭看向周昊騫,他的聲音裡那樣的霸道,那樣的堅決,那樣的果斷,一下下的衝擊着明煙的心房。言琥濾尖伐鍾翌很溫柔,從不曾有這樣霸氣的一面,跟他在一起你會覺得幸福,開心,快樂,可是面對周昊騫,這個男人剛纔的一句話突然就讓她感覺到了心安,那個高高提着的心,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一下子落了地,激起了層層塵埃,漸漸地就像是剛伸出嫩芽的紫藤,慢慢的,輕輕地,柔柔的包圍了明煙的心房。

這時明煙才用正眼去看周昊騫,這才發現周昊騫今日的衣衫換掉了,不是她記憶中深刻的俗不可耐的紅衣綠褲,鬢邊簪花,臉上總是掛着無賴般的笑容,這一刻的周昊騫,板着臉很嚴肅,兩道濃眉緊緊地蹙着淡淡的籠罩着令人不敢逼視的光芒,那雙黝黑的雙眸閃亮如天上的星子,深邃的幽光令人心裡發顫……

恍然間,明煙驚訝的發現周昊騫竟然還有這樣的一面,如此陌生的一面,一時間竟然看呆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明煙的注視,周昊騫轉過頭來對上明煙的雙眸,看到她臉上的微驚,徒然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明煙一看到這笑容,只覺得嘴角微抽,自己剛纔一定是看花眼了,這樣一個沒正形的男人,怎麼就會有那樣威武的一面,想到這裡轉過頭去,躲開了周昊騫的眼神。

周昊騫看着明煙轉過頭,臉上的笑意頓無,抿着嘴不說話,自己就這麼招她煩?心情一下子變得糟糕起來,臉上一股風雨欲來的先兆。一旁的宋潛看着這一幕,看着兩人之間的無聲的往來,心頭不知道在閃爍着些什麼,煩躁的令他在這裡站不住腳,轉頭看着那輛馬車大步走了過去。言琥濾尖伐

大家的注意力頓時被宋潛吸引了過去,大太太心中忐忑不安,有心想要阻止又不敢,畢竟是安親王,她哪裡有那樣膽子。蘭芳扶着大太太身體微顫,雙脣緊抿的看着宋潛正在細細的查看那輛馬車,手心緊張的都出了一層細細的汗,此事哪裡還顧得別的,一雙眼睛緊盯着宋潛,看他意欲何爲。

周昊騫看着明煙一身的狼狽,又看了看大太太說道:“鬱太太不是還要去王府嗎?祖母正等着就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了,這裡的事情小王跟安親王會善後的。”

“哪裡敢勞煩小王爺跟安親王……”

“算不上勞煩,再過不久就是一家人了,這點事算不得什麼。”周昊騫打斷了大太太的話,笑嘻嘻地說道,這個時候他還是那個混混般的模樣,伸手招來了自己的護衛:“把鬱太太跟鬱小姐送去王府,一路上小心謹慎着,要是再發生意外,我剁了你們的狗腿。”

“是,屬下遵命。”男子面無表情的應道,轉過身看着大太太跟蘭芳說道:“鬱太太,鬱小姐,請上車。”

大太太跟蘭芳哪裡還敢說出一個不字,惴惴不安的轉身欲走,剛走了一步,大太太突然轉過身來看着明煙說道:“七丫頭,你過來跟我們擠一擠吧。”

明煙正要答應,周昊騫卻說道:“這個就不用了,我已經派人去駕馬車了,一會就來,她隨後就跟上。”說着看着大太太身邊的蘇媽媽說道:“把她留下來,我有事吩咐。”

大太太有些猶豫地說道:“還是讓七丫頭跟我們一起走好了,這把她一個人留下……”。

“怎麼小王還能吃了她不成?鬱太太這是信不過小王?”周昊騫不高興了,真是囉嗦,這人一不高興,立刻斂了笑容,渾身冷冰冰地看着對頭,令人渾身發毛。“明煙遲早是要進我王府的大門的,她今日遭了難,小王如何能坐視不理?更何況,我不是把鬱太太身邊的管事媽媽留下了嗎?有她在鬱太太還擔心什麼?”

難怪周昊騫要留下蘇媽媽,就是爲了要給明煙證清白的,明煙沒有想到周昊騫會這麼細心,其實她真的不願意跟大太太還有蘭芳一輛馬車,可是她又不能說話,只能垂着頭靜靜地等着,挺着周昊騫霸道的話語,堵得大太太一句話說不出來,心情莫明奇妙的就好了許多,臉上也漸漸地有了笑容。

大太太只能無奈的應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周昊騫一口一個要把明煙接進門,明擺着是要負責的,她還能阻擋不成?大太太也不想招周昊騫的厭惡,只能點頭應了帶着蘭芳上了車,臨上車之前,蘭芳回過頭來看了明煙一眼,只見明煙一身狼狽的被雪卉跟憐雙扶着,雙眼垂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咬咬牙,蘭芳還是上了車。

蘇媽媽戰戰兢兢地走到了明煙的身旁,周昊騫看了她一眼,說道:“你們站得遠遠地,去給你們小姐找個椅子坐下。”。蘇媽媽看了明煙一眼,無奈的嘆口氣,應道:“是,老奴這就去尋凳子。”蘇媽媽麻利利的去了,這裡周圍到處都有商鋪,蘇媽媽找人借了一把椅子搬着回來了,效率很高,速度很快……

把椅子安放在明煙的身後扶着明煙坐下了,周昊騫拿眼睛一瞪,就蘇媽媽嚇得兩腿一軟,立刻帶着憐雙跟雪卉遠遠地站到了一邊,既能給周昊騫明煙說話的空間,又不會聽到他們的對話,蘇媽媽的確是個聰明人,周昊騫滿意了。

明煙坐在了椅子上這才覺得渾身舒服了些,幾乎要癱在椅子上,這樣衣冠不整的樣子很是狼狽,髮髻也亂了,衣衫也皺了,臉上還抹了幾絲灰塵,很像是跌落凡塵,沾滿塵埃的小精靈。

周昊騫緩緩地走進明煙,明煙只覺得自己剛鬆弛下來的肌肉立刻又緊繃起來,擡起頭看着周昊騫,似乎在防備着什麼,不安的看了一眼就在不遠處的宋潛,不知道何時宋潛的身邊又多了一個人,正在翻着馬車檢查着,兩人不時的低聲說着話。

周昊騫一看明煙又看向了宋潛,一時間沒忍住,大步走了過去擋住了明煙的視線,開口說道:“往哪看呢?”

☆ 150:明煙巧計除蘭芳(八)

明煙一呆,隨即一愣,頃刻間臉紅如霞,怒道:“你說什麼呢?”這個人……這個人狗子裡吐不出象牙來,她不就是驚訝原來那人是安親王,不就是驚訝一個王爺居然會親自去看一輛壞掉的馬車,她好奇看一眼不行啊。言琥濾尖伐

每次遇到他明煙就知道自己一定會被他氣得血脈噴張,她就知道自己要是嫁給他,這以後肯定是雞飛狗跳,雞犬不寧的度過每一天,想想那樣的日子就很是牴觸,因此看到這個人就越發的牴觸了,看着他越發的不順眼了。

周昊騫看着明煙一臉的薄怒,臉頰紅如天邊絢爛的晚霞,那雙流波瀅轉的瀲灩雙眸正狠狠地瞪着自己,似乎隨時有可能跳起來給自己一腳,這纔是他熟悉的鬱明煙,周昊騫嘴角高高的彎起,輕笑道:“我說什麼難道你沒聽見啊?告訴你,這婚事很快就定下了,你想跑能跑得了嗎?”

提起這個明煙突然間沒有了鬥嘴的興致,整個人縮回了椅子上,意興闌珊的看了周昊騫一眼。是啊,這婚事自己不是還謀算了很久,早晚是要嫁他的,想想周昊騫的德行就忍不住的頭疼,索性閉上嘴一言不語默默發呆。

周昊騫看到明煙這個樣子,急了。在明煙的面前轉了幾圈,這感情連話也不願意跟他說啊,讓他這個情場浪子情何以堪啊,說出去以後如何還能在京都立足?猛的站住腳看着明煙,正兒八經的問道:“你不想嫁給我?”

明煙沒想到他會這麼問,擡起眼皮看着周昊騫,疑惑的皺起了眉頭:“嫁不嫁的我說了算嗎?”

周昊騫一時語噎,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睜大眼睛看着明煙,這丫頭就是想要氣死自己,就是不想嫁也不要表現的這麼明顯,忒打擊人了,讓他情何以堪啊。

“哼,的確由不得你,小爺這輩子就娶定了。”周昊騫惡狠狠地說道,本來形象就挺不好了,這次倒好這一張牙舞爪的越發的難看了,明煙看着他越發的皺起了眉頭,白了他一眼,索性別過頭去,不可理喻的瘋子。

明煙卻不曾想到,這一扭頭卻不經意的對上了宋潛帶着審視的目光,四目相對都有些驚訝,明煙沒有想到剛纔還聚精會神看着馬車的宋潛會看向他們這一邊,一時間有些措手不及,更沒有想到宋潛眼神裡面那犀利的探視令她突然有些不安起來。

宋潛也有些狼狽,他的確沒有見過像明煙這樣的女子,她居然會對着昊騫張牙舞爪,對着昊騫完全不掩飾自己的本性,對着昊騫也毫不掩飾她的喜惡,對着昊騫將自己最純真,最真實,最質樸的一面表露無遺。

他見過的名門閨秀沒有一個是這樣的,沒有一個會像明煙一眼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本性,她們都會將自己包裹得好好的,將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展現出來,從不會讓人看到她們的令一面,這樣的明煙讓宋潛有些呆愣。今天看到的明煙跟昨天見到的簡直判若兩人,昨天的明煙臨危不亂,大膽心細,一眼看穿敵人的漏洞加以擊破,她就像是狡猾的小狐狸;今天的明煙脾氣很大,也不掩飾自己的情緒,就那麼將最原始的自己暴露在昊騫的眼前……突然之間宋潛明白爲什麼昊騫費盡心力要把她找出來,爲什麼費盡力氣也不肯鬆手,爲什麼爲了她費盡心機做了那麼多的安排,這樣的女子是值得珍惜的,現在不喜歡不要緊,只要昊騫能走進她的心……想到這裡宋潛貨真價實的有些嫉妒了,昨天還只能說羨慕,可是現在真的嫉妒昊騫能尋到這樣一個別致的女子了。

周昊騫並沒有發現兩人之間那一閃而逝的眼睛對視,朝着明煙撇撇嘴大步的走到了宋潛的面前,問道:“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可疑之處?”

宋潛神色若定的站起身來,看着周昊騫說道:“問題大了去了,這輛馬車何止有問題,我看就是提前設計好的吧。”

明煙一聽這話注意力頓時被吸引過來,轉頭又看向了宋潛,渾身有些緊張,果然不出她的所料,這馬車真的有問題。

周昊騫看着明煙緊張的模樣,臉色微變,又看着宋潛問道:“怎麼說?”。

宋潛彎腰拿起一截通體漆黑的木棍,看着周昊騫說道:“你看這馬車的車軸。”。

周昊騫狐疑地看了宋潛一眼伸手接過車軸,一接到手裡臉色就變了,怎麼會這麼輕?車軸是整輛車的關鍵部件,都是用極上好的木料做成,周昊騫又低頭細細的打量,只見這車軸只是外面刷了一層光鮮的黑漆,其實裡面已經有了蟲蛀的小眼,這樣的車軸又怎麼能經得起長時間的行走,難怪會塌車。

宋潛看到周昊騫明白了,又指着已經塌掉的車體說道:“這車體車壁用的是普通的木料,還很薄,跟車軸一樣只是外面刷了新漆,裹了鮮亮的綢布,而這車頂卻是用的上好的花梨木,花梨木硬重,這要是砸到人的身上,不死也殘了。”

馬車車軸用的是被蟲蛀過的糟木,車壁薄脆沒有承重力,偏生車頂用的是硬重的花梨木……這就是明顯的要明煙的命。這事幸好他接到了密保一路沿着路線跟了過來,要是晚一步,明煙這小丫頭自己就只能看到屍骨了,想到這裡不由得握緊了拳頭,轉頭看着宋潛說道:“我接到密報知道馬車有問題,卻不知道會是這麼嚴重,更沒有想到她們這沒人性。”

“這事怨得了誰?王府的門檻誰不想進?”宋潛的口氣雖然淡,可是他也是有些怒了,看着一旁呆愣的明煙,看着她的臉上的驚恐一時間心裡也有些難受起來,別過頭來看着周昊騫問道:“這事你打算怎麼了結?”。

☆ 151:明煙巧計除蘭芳(九)

周昊騫轉頭看了明煙一眼,只見明煙眼神有些發空,呆呆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的雙手緊緊地握着扶手,骨節分明而泛白,緊抿的雙脣微微的帶出了她此刻的壓抑與憤怒,看到這裡周昊騫幾不可見的蹙起了眉頭,他不喜歡的這樣的感覺,這樣的明煙距離他太遙遠,分明只有一步之遙,卻感覺中間隔着九天銀河可望而不可及……

周昊騫還要說什麼,這時王府的馬車到了,明煙緩緩的站起身來,看着周昊騫說道:“我想這件事情不要宣揚出去,請你們裝做什麼都不知道。言琥濾尖伐”

明煙的聲音雖然極低卻摻雜着不容拒絕的堅定,周昊騫正想要說什麼,宋潛卻說道:“你放心,不會有人知道的。”

蘇媽媽跟憐雙雪卉快步的走了不過來,明煙輕輕的點點頭,想要堅強的直起脊樑,死過一次的人還有什麼可怕的?可是心口痛得很厲害,一抽一抽的,逐漸的蠶食她的心房,縱然知道她們會下手,卻不知道她們喪盡天良到這個地步。

馬車的意外事故……鬱家七小姐被坍塌的馬車活生生的砸死……宛如當年蘭蕊感了風寒,卻因病重無藥可醫散手人寰多麼的驚人相似,只可惜,明煙的運氣比較好,沒有跟蘭蕊一樣魂歸地府,想起那雙將自己拖出車外的有力臂膀,他很討厭的男人卻在她生死關頭拯救了她,她曾今深愛的男人卻面對蘭蕊的死無可懷疑……。

一剎那,眼眶微酸,大顆的淚珠似乎要滾落下來,明煙迅速的拿起帕子拭去,上車之前轉頭看着周昊騫,嘴角用力的勾起想要對他露出一個微笑,誰知道臉過於僵硬卻硬是連個微笑都拉不起來,試了一試,明煙終於放棄,輕啓櫻脣,徐徐說道:“謝謝。言琥濾尖伐”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包含了太多的含義,他又給了她一次活下去的機會,讓她有機會完成她沒有完成的夙願,第一次感覺嫁了這個男人也許並不是糟糕的事情,至少他在意自己的安全。

馬車絕塵而去,周昊騫看着馬車的背影默默的發呆,宋潛淡淡的一笑,有些傷感,這一刻起他知道明煙的心裡便有了昊騫的存在,無關愛情卻有感恩,這樣驕傲的一個女子,這樣堅強的一個女子,終其一生,與自己也只是擦肩而過的緣分。

周昊騫良久纔回過神來,又恢復了平日的懶散模樣,看着宋潛說道:“這事就交給你了,我得趕着回去了,免得王府裡又發生什麼不該發生的事情,我得防着點。”

宋潛點點頭,第一次爲周昊騫收拾這樣的爛攤子沒有抱怨一句,有些事留在心中便好……

煙一進了王府,便有一個身穿白綾襖,薑黃裙的女子迎了上來,笑着問道:“是七小姐吧?”

明煙點點頭,看着那女子問道:“你是?”

“奴婢叫白馨,小王爺讓奴婢在這裡等着七小姐。”白馨得體大方的笑道,看着明煙的眼神充滿了笑意與尊敬……

“有什麼事情嗎?”明煙低聲問道,她的腿受了些輕傷,憐雙跟雪卉攙扶着她頗有些狼狽,但明煙卻沒有絲毫的自卑,坦然的面對着周圍人驚訝的目光,和善的看着白馨。

白馨是有些驚訝的,這就是小王爺心心念唸的女子呀,在這樣狼狽的情況下還沒有絲毫的膽怯與自卑,就這份氣度真是令人讚賞。白馨看了一眼明煙壓低聲音柔柔的笑道:“七小姐,小王爺讓奴婢給您準備了熱水,新衣,您這個樣子不好去見老王妃是不是?”

又是一重驚訝,明煙沒有想到周昊騫居然會這樣心細,俏臉一紅,知道要見長輩的確不能這般的不成樣子,於是點點頭說道:“如此就麻煩了。”

白馨看着明煙的點頭一笑,雙手一拍就見一乘小轎快步的擡了過來,白馨解釋道:“小王爺傳話回來,說是七小姐受了點傷只怕是不能隨意的走動怕增加了傷勢,所以讓奴婢備了小轎。”

明煙微垂着頭,只覺得心頭暖暖的,三春般溫暖的陽關逐漸的溫暖了她冰冷的心房,臉上帶起了淡淡的笑容,但是明煙還是說道:“一點小傷不礙事的,轎子就不用了,多謝小王爺盛意。”

這是在人家王府,哪裡能如此的恣意,雖然說來者是客,可是明煙也知道遵守本分的道理,老王妃未必見得就喜歡一個張狂的人。這次見面十分的重要,明煙必須要得到老王妃的認同,所以這轎子堅決不能坐。

白馨破有些驚訝的看了明煙一眼,臉上的笑容更深了,揮揮手讓轎子下去了,親手過來扶着明煙往裡走。明煙看到這裡恍然一驚,心中大駭,這轎子只怕是不止是小王爺的美意,更還有老王妃試探自己的意思吧?看着白馨臉上別有深意的滿意的笑容,明煙覺得好險,若是自己真的就坐了,只怕老王妃會把自己定位成輕浮的女子了,自己通往王府的大路必定會崎嶇的多……

得不到老王妃的認同,在這王府裡只怕是寸步難行呢,想到這裡明煙心裡越發的謹慎了,只是臉上卻絲毫看出來罷了。

白馨扶着明煙一路往前走,憐雙在另一邊扶着,雪卉在後面緊緊地跟着,蘇媽媽也不敢隨意的離開緊緊的跟着,一行人上了抄手遊廊,走到盡頭是個月洞門,白馨笑道:“本來小王爺是想讓七小姐去他的院子沐浴更衣,可是又怕對七小姐的名聲有損,所以最後還是決定讓七小姐到這邊的新房來。”

“新房?”明煙一愣,不曉得這是什麼意思,新房就是沒人居住,沒人的地方很荒涼吧。

☆ 152:明煙巧計除蘭芳(十)

聽到明煙的疑惑,白馨抿嘴一笑,卻不解答。

過了月洞門便是整潔的青石甬路,青石已經被磨得斑斕,可見有些年頭了,卻越發的有一種歲月的滄桑瑩潤,甬路的兩邊種着各式各樣的花樹,此刻正是春末夏初,當真是百花爭豔,奼紫嫣紅,令人目不暇接。

王府的宅院極大,就這麼一個小院子看着就是氣派非凡,走到院門前,之間上房懸掛着一方匾,上面寫着無爲居,院子的確是嶄新的,似乎剛粉刷過,空氣中還有這殘存的灰土的氣息。黑瓦白牆,倒真是呼應了這無爲居的名字。

無爲居里人很少,洗澡水早已經準備好了,整個院子雖然人來人往卻聽不到任何的嘈雜聲音,一切都是秩序井然,明煙看着心裡暗暗的稱奇,由此可見王府的規矩的確是大得很啊,明煙心裡慢慢的就上了心,細細的觀察,爲以後鋪墊路。

憐雙跟雪卉服侍着明煙沐浴,白馨笑着退了出去。出了門,蘇媽媽正在門外等候,白馨笑着請蘇媽媽坐了,然後又讓人奉了茶,這才笑道:“這裡是新房,東西還沒有準備齊全,招待不週媽媽不要見怪纔是。”

蘇媽媽打量着這屋子,心裡暗暗驚恐,這還叫沒有準備周全,屋子裡擺的全是上好的紫檀打造而成雕花交椅,上面鋪着繡工精美的椅褡椅墊,只是單看那秀美的工藝就知道出自名家之手。言琥濾尖伐多寶格上錯落有致的擺放着金玉瓷器,其中有一株紅寶石梅壽長春盆景,鏨金委角長方形盆盆上敞下斂略呈鬥形,其口沿鏨如意紋,口沿下凸起如意雲紋一週盆腹以萬字雷紋錦爲地,凸鏨“壽”字一週22個。盆中主景爲梅花樹銅鍍金樹幹翡翠小葉,紅寶石花瓣,寶藍心、金蕊意態生動.樹下襯以青金石和白玉製的湖石、嵌寶石靈芝、玉葉珊瑚珠萬年青、點翠葉瑪瑙茶花以及小草等,置景生氣盎然錯落有致……

蘇媽媽只看了一眼便移不開眼睛,只是一盆觀賞的盆景便這般的豪奢,那些毫不起眼的瓶瓶罐罐只怕更是價值不菲的古董了,一下子蘇媽媽越發的拘束了,看着白馨的眼神有些不自在。

白馨似乎並未發覺,依舊笑着說道:“我們小王爺規矩大,別看着瞧着挺和善的一人,要是發起脾氣來簡直能嚇死人。”說到這裡聲音一頓,嘆息一聲說道:“這王府裡誰不知道我們小王爺對貴府的七小姐一見傾心,還不顧規矩自己上門去提親,這樣的荒唐的事情都肯做,今日打發人回來說七小姐受了傷,讓奴婢準備東西的時候,奴婢還真嚇了一跳。我們小王爺是很花心,可是也沒見他這麼失態過,幸好這次七小姐只是受了一點輕傷,要不然啊……”

蘇媽媽越聽越是心驚,手心裡都出了滿滿的汗,只能不停的應着笑聲,別的話一句也不敢多說。早就勸過大太太不要冒險,小王爺看着是對七小姐真的上心了,可是大太太不聽,幸好七小姐沒事,想到這裡真是臉如菜色,越發的有些不安了,那報廢的馬車不會查出什麼吧?想想又覺得自己多心了,太太早已經將後手準備好了,就算是看出馬車有問題也查不到大太太的身上……。明煙很快的就走了出來,換了一身海棠紅的纏枝花卉襖子,淺粉色的鑲邊團花褙子,二十四幅最新樣式的一年景湘裙,裙角繡着繁複的卷草花紋。這衣料不是平日常見的杭綢湖錦,穿在身上很輕便,柔軟細密,走起路來無風自動,越發的添了飄渺之姿。

後來才知道這便是綺羅,很是珍貴,尋常人家是穿不起的,後來她才知道,當自己二進王府的時候,當自己踏進無爲居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她這一生就再也離不開這裡,後來很多年後,她曾經問他後不後悔,卻只得他一個溫柔的笑容,後來她才明白,那一個笑容裡包容了太多……

白馨眼中閃過一抹驚豔,隨即笑着說道:“這是小王爺親自挑的衣衫,沒想到七小姐穿上後竟會這麼合體。”

明煙頓時覺得有些不自在,這竟是周昊騫親手挑的衣服嗎?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心裡怪怪的,卻不好說什麼,只能擡腳往外走。白馨知道明菸害羞也不多言,依舊伸手攙扶着她徐徐的往外走。

出了無爲居,轉頭往另一方向走去,白馨笑着解釋道:“從這裡往老王妃的居住最近了,七小姐可以少走些路。”。

明煙點點頭,她不明白爲什麼白馨會跟自己說這些,路的兩旁種了許多的夾竹桃,此時正盛開着紅色的花朵,一支支一簇簇,甚是喜人。明煙突然就頓住了腳,臉上露出一個深深的的笑容,看着白馨問道:“這裡好多的夾竹桃,開的真是漂亮。”說完駐足一觀,伸手碰了碰嬌嫩的花朵,指甲不經意的碰觸了滿是花粉的花蕊,隨即收回了手,繼續往前走……

白馨並沒有注意到明煙的小動作,只是笑道:“這夾竹桃看着挺美,卻是有毒的,平常大家都不敢碰的。”

明煙點點頭,說道:“我也曾聽人說過夾竹桃有毒,不過這一片片的盛開,真是美,我只見過一株兩株,卻不曾見過這麼一片的。”更是很少人知道的,蘭芳對夾竹桃是不能碰的,只要一碰到就會渾身的起疹子,大片大片的,很是嚇人。這個秘密蘭蕊是知道的,所以明煙也就知道。

指甲縫裡的花粉不會致命,卻能讓蘭芳當衆出醜,就算是明煙爲自己討回個公道吧,先收一點利息,本錢慢慢討,現在開始明煙不再讓她們輕易地欺負了去,有些事情該討的就該動手了,十一姨娘的建議自己也許該答應了……

☆ 153:明煙巧計除蘭芳(十一)

當明煙出現在老王妃的花廳時,很驚訝的看到了周昊騫居然已經回來了,正笑眯眯的坐在老王妃的身邊,左邊的下手坐着大太太跟蘭芳,兩人的神色都不太好,看到明煙在憐雙跟白馨的攙扶下走了進來,蘭芳跟大太太都是吃了一驚,明煙的衣衫明顯的換過了,髮髻也是重梳過了,兩人不可謂是不吃驚。言琥濾尖伐。

明煙先看了大太太跟蘭芳一眼朝她們露出一個放心的笑容,這纔看着老王妃行禮:“臣女鬱明煙見過老王妃,願老王妃身體康健,萬事如意。”

“快起來吧,可憐的孩子,傷的怎麼樣,要不要緊?”老王妃看着明煙關切的問道,一臉的擔憂。

“不礙事的,就是腿上被砸了一下,所以走路有點不太方便,過幾天就會好了。有勞老王妃掛念,民女怎麼敢當。”明煙回道。

老王妃看着明煙言詞懇切,神態端莊,回話的時候並不曾畏畏縮縮的,言辭閃爍,今日遭了這麼大的事故,還能如此的安定,沒有絲毫慌亂,是個拿的出手的孩子,想到這裡臉上的神色越發的柔和了,笑着說道:“快坐吧,別站着了,腿上還有傷。”

明煙也不矯情,端端正正的謝了座,這纔在在倆個人的攙扶下緩緩地坐在了蘭芳的下手,憐雙跟白馨就彎腰退下了。

周昊騫的眼睛自從明煙進來後就不曾離開過她,看着她的臉色比剛纔要好很多神色這才緩和了些,站起身來說道:“祖母,我還有事情要去做,就先告辭了。言琥濾尖伐”

一羣女眷說話,周昊騫的確不合適在這裡,他之所以過來也就是想看看明煙的情況好不好,現在親眼看到了就放心了,也的確不能在這裡繼續混下去了。老王妃笑着應了,道:“你忙你的去吧,我們只管說我們的話。”

周昊騫嘻嘻一笑,便朝着大太太一點頭擡腳往外走,大太太忙站起身來,蘭芳跟明煙也站了起來,周昊騫在明煙面前一站,頓住腳,說道:“你趕緊的坐下吧,要真是變成了小瘸子我豈不是要照看你一輩子?多吃虧啊。”

明煙聞言頓時臉紅如血,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沒管住自己的嘴,當着老王妃的面就說道:“不勞小王爺費心,若真成了瘸子,大不了臣女絞了頭髮做姑子去。”

大廳裡頓時靜了下來,大太太跟蘭芳看着明煙似乎不認識她一般,這樣的話……也太沖了些,不過很快的蘭芳就想到,周昊騫一個高高在上的小王爺豈能受這等折辱的話,這次只怕是要惱了明煙了,心中不由的竊喜。

老王妃頗感興趣的看着明煙,這孩子倒有個孤勇,興許宋潛說的對,也許她該拿着這件事情好好的做做文章,讓昊騫收收心纔是,老大不小了,該有自己的立足本領纔是。

周昊騫被氣的俊臉鐵青,大袖一拂,咬着說道:“別說是成了瘸子,就是你不能動了,哪怕只剩下一口氣,哪怕是埋身黃土了,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明煙怔怔的看着周昊騫,腦子裡不斷迴響着那句哪怕是埋身黃土了,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這個與自己並沒有什麼感情的男人憑什麼就能說出這樣的話,而鍾翌自己傾盡心力去愛的男人,卻在她死後都沒有任何的舉動,一時間明煙只覺得心頭揪的難受,難過的垂下頭,再也不肯說一句話。

老王妃一見,忙打圓場,看着周昊騫斥道:“還不做你的事去,在這裡混說什麼?”

周昊騫鷹隼一般犀利的雙眸裡分明捕捉到了明煙剛纔眼中一閃而逝的心痛,她在爲什麼心痛?她雖然看着自己,可是周昊騫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她似乎在透過自己看另一個人……周昊騫濃眉一皺,快步的離開了,他得好好地查一查,這丫頭是不是與別人私定終身什麼的,將一切危險扼殺於萌芽之中……

周昊騫前腳一走,大太太等人剛坐下,穆側妃就來了,這一來就沖淡了剛纔尷尬的氣氛,只聽穆側妃笑着說道:“酒菜都已經備好了,這天也不早了,母妃,這就過去吧。”

老王妃笑着點點頭,看着大太太說道:“略備薄酒,咱們邊吃邊說話,今兒個還請了戲臺子來唱戲熱鬧着呢。”。

大太太忙站起身來應了,謝過了老王妃的盛情款待。蘭芳跟明煙只好隨着衆人一起往前走。衆人坐下後明煙悄悄地打量穆側妃,只見她今日穿了一件玫紅色穿花鳳錦襖子,外套一件淺色織金褙子,十二幅鳳銜花湘裙,頭梳瑤臺髻,早已知赤金嵌寶五翅大金簪,垂着細細的細金絲流蘇,底部綴着指甲大的東珠,果然有當家人的氣派,說話就帶着笑,言辭親切,態度和善,很快的桌面上的氣氛就變得熱烈起來,就連大太太都多喝了幾杯。

明煙心裡知道這位穆側妃真是不簡單呢,心裡就記住了她。暫時放下這塊心事,看了她身邊坐着的蘭芳一眼,嘴角勾起一個緩緩地笑容,低聲說道:“五姐姐,母親的心疾好點沒有,我一直擔心呢。”

蘭芳手一抖,酒杯裡的酒灑出了些,明煙一見,忙拿着自己的帕子給她擦拭着酒跡,蘭芳也拿出自己的帕子擦拭着,嘴裡說道:“有勞七妹妹擔心,母親服了藥已經好多了。”

明煙聞言說道:“那就好,我心裡一直掛念着,看着母親的神色是好了些。”。兩人的動作都很輕柔,又像是喁喁細語的親密樣子,因此別人也沒有看出異樣來,只有明煙自己知道她的手藉着帕子的遮掩掠過蘭芳的酒杯時微彈了下,那淡淡的花粉輕輕地落進了蘭芳的酒杯裡……

☆ 154:突起疹當衆出醜

老王妃一直在細細的觀察明煙,能讓她的寶貝孫子這麼重視的一個人究竟是什麼樣的。言琥濾尖伐兩次見面明煙帶給老王妃的感覺是截然不同的,上一次見面,明煙爲了自己的聲譽不惜與昊騫頂嘴,那隻能說這個女子是個很重視聲譽的人。第二次見面,明煙帶給老王妃的震撼更大,馬車出事的事情她已經知道了,她沒有想到經歷了生死關頭的明煙還能如此的鎮定,還能談笑風生,還能舉止得體,若是換做其他人只怕早已經嚇得倒下了。

不是每一個人面對生死的時候都能這麼從容,不是每一個人面對着危險的時候都能鎮定,老王妃第一次對明煙打心裡有了興趣,她很希望自己能多瞭解一下這個女子。席間老王妃注意到明煙真是一個守規矩的人,她笑不露齒,坐不搖膝,面對長輩的詢問彬彬有禮,從容不迫,縱然是面對自己她也不會刻意的諂媚,回答的話語都是起到好處。

老王妃活到這把年紀,看人可不是隻看她的家庭勢力,她最看重的還是這人骨子裡的東西,能把一個王府撐起來很不容易,更何況將來昊騫的路還會很艱難,他需要一個能與他幫助的女人,她早晚都要閉眼,所以她總想着能爲昊騫找一個支撐起門面的女人。

老王妃雖然總是帶着和善的笑容,可是越是這種一輩子經歷了富貴的人,其實越很難與別人交心,她越是對你和善說不定還真沒把你放心上,對你冷淡也未必就是不喜歡你……

明煙自始至終都帶着淺淺的笑意,穆側妃倒是尋着機會問了明煙幾個略有深度的問題,都被明煙輕輕地擋了回去,恰到好處的回答,既不會得罪人也不會瀉露自己的信息。穆側妃這時看着明煙的眼神倒是多了幾分思量,不過她是見慣大場面的人,很多事情心裡有了思量臉上卻不會露出絲毫的痕跡。

穆側妃對蘭芳的態度要比對明煙的態度熱絡一些,這也是小小的在提醒明煙庶出的身份……

明煙對着穆側妃的試探嫁妝並不知道,只是依舊維持着自己的姿態,在算計着時間,再過一會兒,蘭芳的疹子就該出來了,好戲也就要上場了。

蘭芳突然覺得身上有點癢,忍不住地想要用手去撓一撓,可是還在人家家裡做客,只能強自忍耐着,可是越忍越是覺得癢得厲害,如同身上有幾千只螞蟻在不停的爬着,只見深深地陷入進了手心裡,想用這種刺痛緩解自己的瘙癢。

“五姐姐,你這是怎麼了?”

蘭芳猛地聽到明煙的驚呼聲,聲音雖然不大卻帶了絲絲驚恐,蘭芳下意識地看向明煙,只見明煙用帕子捂着嘴,正一臉驚恐的看着自己,下意識的蘭芳伸手去摸自己的臉,只覺得指尖似乎觸摸到了一個個凸起的小肉包,頓時覺得心跳都漏掉了一拍,整個人變得有些僵硬起來。

衆人的眼神都往這邊看了過來,大太太驚呼一聲,看着蘭芳的臉似乎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怎麼會變成這樣?

穆側妃也是唬了一跳,看着蘭芳的臉一時間有些嚇到了,還是老王妃說道:“拿着王府的帖子去請太醫過來,快一點。”……

立刻就有此後的下人去辦了,穆側妃這時也緩過神來,立刻把蘭芳送進了廂房,又讓人端了溫水來敷臉,因爲不知道究竟是什麼病,誰也不敢輕易地給她吃藥,大太太急的不得了,丫頭婆子裡裡外外的進進出出,人仰馬翻的很是鬧騰了一陣子……

明煙站在牀前的邊角一臉擔憂的看着蘭芳,只見她想要用手去抓可是又怕抓破了臉毀了容,只能不停的忍耐着,擡起手又放下,痛苦的緊緊咬着雙脣,身子不停地扭來扭曲,大太太使勁的抱着蘭芳,不停的哄勸着。

屋子裡的氣氛很是壓抑,老王妃在一旁勸解着大太太,穆側妃正裡裡外外的忙活着,好一會兒才進來說道:“我問過經事的老媽媽,說這很有可能是紅疹,千萬不要用手去抓,抓破了會留疤痕的,五小姐忍一忍就過去了,太醫很快就到了。”

蘭芳艱難地點點頭,難受的很不得去撞牆,想要用手去抓又怕毀了容,這樣的煎熬真恨不得死了算了。

太醫很快就來了,明煙避了開去,出了屋子輕輕的鬆了口氣,看着外面有些刺眼的光芒頓時眯起了眼睛,這個世界是公平的,她不認爲自己做錯了,看着蘭芳如此的痛苦她是有些心裡翻動不安,可是隻要一想到自己前世今生兩條性命都幾乎葬送在她們的手裡,那點憐憫之情就蕩然無存。

微風徐徐穿過抄手遊廊,吹起了明煙有些散亂的黑髮,也吹皺了她的心,原來動手害人是這樣的感覺,有一點點的不安,有一點點的內疚,甚至於有一點點的不忍,可是她沒有辦法,她不反抗只能任人魚肉,這一生她不會再任人魚肉。

御醫診斷的結果跟穆側妃說的不相上下,開了藥方,又留下了一瓶藥膏,就告辭離開了。出了這樣的事情,大太太也不好久留,就告辭回家,因爲馬車損毀了一輛,老王妃便讓王府的馬車送明煙回去……回到了鬱府又是一陣人仰馬翻的,蘭芳的院子裡鬧騰到了很晚才平靜下來,明煙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她知道經過這件事情,蘭芳再也沒有可能踏進王府一步。王府不會要一個有這樣被人輕易能攻擊的人做側妃的,王府裡到處都是夾竹桃,莫非爲了蘭芳要全部拔除嗎?

明煙輕輕地合上了眼睛,這一關總算是過了,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大太太,蘭菊,蘭芳,一個個的,慢慢來。

☆ 155:蘭陵哭訴救姨娘

明煙拿着粉色的繡花繃子斜坐在榻上正在繡花,如今明煙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要開始繡嫁妝了,說不清楚心裡什麼感覺,沒有很多的歡喜卻也沒有了以前的牴觸,人真是很奇怪的,經歷上次馬車的事情,周昊騫在明煙心裡的地位有些變了,他不再是以前給人感覺不能依靠的人了,雖然還是不能放心的依靠,至少心安了些。言琥濾尖伐

昨天王府的保山上門來合八字,把明煙的庚帖要走了,大太太知道這門婚事是已經板上釘釘了,也許是命吧。那天看着老王妃其實對蘭芳的印象挺不錯的,若不是後來突然起了疹子,也許這婚事還說不準呢。

大太太是有些鬱悶的,不過幸好明煙總算能進王府了,也算是鬆了口氣。那天的馬車事件後來馬車的殘骸被送了回來,是安親王的貼身隨從親自送來的,對方也沒說什麼質疑的話,態度也挺和藹,大太太一直揪着的心這才放下來。

大太太做事一向是一個滴水不漏的人,定做馬車店鋪裡面打製這輛車的師傅早已經在交了馬車後就全家搬走了,那師傅也不是傻子,知道做了這樣的事情要是真的追究下來他一定會被揪出來的,只是她們沒有想到明煙並不想把這件事情鬧大,理由很簡單,女兒總要出嫁,若是跟孃家鬧得不愉快,在婆家也立不住腳。

明煙還沒有出嫁,還沒有在王府有立足的資本,她就不能跟大太太鬧翻,她可以私底下耍些手段,可是表面的和諧還是要維持的,至少不能讓大太太起疑。至少嫁進王府後,有相當一段時間明煙知道自己是離不開鬱府的扶持的。

想到這裡明煙就越發的覺得要想完全的脫離大太太的控制就只能扶持一個可以與大太太交鋒的人物,十一姨娘的確是一個很好的人選。

想到這裡明煙放下手裡的繡件,默默地出神,皺起眉頭在思襯着這件事情的可能性。不是明煙不想與十一姨娘合作,而是她還沒有摸清楚十一姨娘的底細,還不能輕易的相信,有些事情可以合作卻不能信任。

透過窗子明煙看着院子裡一片寧靜,正在出神,突然間人影一閃,就看到蘭陵帶着覓露走了進來,手裡還端着一個填漆八角小食盒,明煙坐直了身子,有些好奇蘭陵這個時候怎麼會來了?。

正想着蘭陵就走了進來,聽到門口珠簾的晃動聲明煙便站起身來,就見蘭陵走了進來,只見她一見家常的粉色素面襖子,淡藍馬面裙,頭髮綰成了一個鬆鬆的纂兒,用一根寶石簪子綰住,這樣的蘭陵令明煙眼前一亮,笑道:“四姐姐如今也喜歡上素色衣衫了?以前你可不會穿的。”

蘭陵輕輕地笑一聲,說道:“我又不出門讓人相看打扮的漂亮做什麼用?”。明煙聽着她一如既往的犀利言語,抿嘴一笑,說道:“四姐姐怎麼過來了,可是有什麼事情?”

蘭陵眼睛一閃,伸手接過覓露手中的食盒,說道:“你去找雪卉她們玩吧,我與七妹妹說說話。”

覓露忙行了禮退下了,蘭陵將食盒放在炕桌上,這才說道:“大廚房今兒個做了豌豆黃,我吃着挺好吃,就給你送來一碗,嚐嚐看。”

明煙打開盒子裡面果然放着一碗香氣撲鼻的豌豆黃,伸手端了出來,笑道:“四姐姐這麼巴巴的就是給我送這個?”。

蘭陵看着明煙,張口問道:“那天去王府你的馬車出了問題,是意外還是人爲的?”

明煙一愣,眉頭輕皺的看着蘭陵,不知道她爲什麼會這麼問,馬車的問題應該不會有人知道啊……“四姐姐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是聽說了什麼?”

蘭陵瞧了明煙一眼,冷笑道:“看來果真是有問題,你命真大居然還能活下來。”。

明煙看着蘭陵,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不是一個小事不能隨便的說出來,明煙要考慮到大太太的承受能力,一時間便沉默下來。

蘭陵瞅着明煙,也一言不發,屋子裡靜悄悄的,長几上的金猊裡筆直的白煙徐徐升起,散發着清淡的花香氣,兩人的沉默是因爲她們知道她們都觸及了一個不能說的秘密,這個秘密太沉重,明煙不想說,蘭陵亦不想揭開,只不過她說出口是給明煙提個醒,這件事情已經不是秘密了,要做防備的還是要做的。

過了許久,蘭陵先開口了,緩緩的說道:“我姨娘病了,想要請個郎中來看看,可是母親卻說不過是一點小病死不了人的。”

明煙吃了一驚,驚訝地看着蘭陵,只見蘭陵滿臉的苦惱,滿臉的無可奈何,輕輕地說道:“你瞧,我連自己的姨娘都幫不了,姨娘白生了我一場,我想過去看看,可是母親卻說怕病氣過給我不許我去……”

大太太真夠狠心的,明煙忍不住的說道:“九姨娘什麼時候病的?”

“好幾天了,還不是給秋霜那個賤人給我的,仗着母親給她撐腰就在小院裡爲所欲爲,姨娘如今失了寵,父親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想起她,只怕想起的時候姨娘都……”蘭陵拿出帕子直擦眼角,過了好一會兒嘆息道:“命運被別人握在手裡,我就是有心也無力,可是我姨娘該怎麼辦呢?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她病死,七妹妹,你在母親跟前能說得上話,你幫幫我好不好?”

明煙看着蘭陵說道:“找母親怕是行不通,十姨娘既然敢這麼做就是得到了母親的允許,母親又如何會答應我?”

“那怎麼辦?難道就要眼睜睜的看着姨娘病死嗎?”蘭陵哽咽道,臉上滿是不安跟內疚,此刻她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纔來找的明煙。

“讓我想想,四姐姐先彆着急。”明煙攥着帕子低聲說道,屋子裡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沉重起來,九姨娘若是死了,蘭陵該怎麼辦?大太太沒了顧忌,蘭陵的處境只怕更糟了。

☆ 156:明煙設法來搭救

蘭陵看着明煙有些着急地問道:“有什麼辦法?要快點想想,我擔心我姨娘,我是真的很擔心,我真怕她支持不住了。言琥濾尖伐”

明煙看着蘭陵着急的樣子安慰她說道:“你彆着急,我想想,如今父親最常去的是十一姨娘那裡,不如去找找十一姨娘吧。”

蘭陵神色複雜的說道:“我去過了,可是十一姨娘不肯幫忙。”

明煙看着蘭陵輕嘆口氣,十一姨娘不是不肯幫忙,而是逼着明煙出面找她才肯幫忙,十一姨娘還沒有放棄要跟明煙合作的心思,甚至於……明煙都猜着馬車的事情也是十一姨娘透露出來的,十一姨娘一向有自己比較靈通的消息管道。

念及於此,明煙看着蘭陵沉吟道:“四姐姐,我問你一件事情,你跟我說實話,好不好?”

看着明煙如此鄭重的神色,蘭陵突然說道:“你是不是想問馬車的事情誰告訴我的?”

明煙點點頭,沒想到蘭陵會知道她問這個問題,看着蘭陵的眼神越發的疑惑起來,明煙猶疑的問道:“四姐姐,說句不好聽的我想你是不會想到我會問這個問題是不是?”

“我的確會想不到,我早就說過我沒有那麼聰明,跟你們這些聰明人鬥智,所以我選擇依靠你尋條出路。這個問題的確不是我能想到的,是十一姨娘說的,你必定會問起,你若問起就讓我實話實說不用隱瞞。”蘭陵雖然不知道明煙跟十一姨娘在打什麼啞謎,可是她也知道這兩人一定有什麼交易纔對,不過這事情蘭陵不想去管,她只管着她姨娘就好,別的想管且不說她不想管,更重要的她沒有那個本事管,只要別把自己搭進去就好,這些年裝傻充愣的不就是爲了自保嗎?若不是爲了姨娘她這趟渾水也不會趟的。言琥濾尖伐

明煙點點頭說道:“我明白了,四姐姐放心吧,這件事情我替你去說,不敢保證一定幫你把事情辦妥,但是我一定會盡力的。”

蘭陵長舒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說道:“如此就麻煩七妹妹了,我先回了,若是有了消息你給我說一聲免得我日夜掛念,美人尚未遲暮,恩寵已不在,我姨娘真是可憐。想想有什麼意思呢,若有來生我再也不願意做女人,做個尋常男子也好……”

蘭陵走了,明煙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有些心酸,做個男子?是啊,若有來生她也願意做個男子,至少能無拘無束的過自己想過的日子……

十一姨娘……十一姨娘……明煙的心裡默默地盤算着,不管怎麼樣明煙都要跟十一姨娘見一面,想到這裡明煙揚聲喊進來憐雙:“把母親新送來的桃子給十一姨娘送幾個過去。”……憐雙一愣,有些驚訝地問道:“小姐,怎麼突然之間想起給十一姨娘送桃子啦?”

明煙看着憐雙說道:“去吧,找幾個又大又水靈的,快去快回,你要記住十一姨娘說的每一句話。”

憐雙看着明煙的神色有些凝重,也不敢多問立刻就去了,親自挑了七八個水潤潤的桃子裝進了紅色彩繪食盒裡便出了金華軒往竹隱院而去。

憐雙去的時候十一姨娘似乎就會料到她去一樣,絲毫沒有驚訝,憐雙就把明煙的意思說了:“我們小姐新得了些桃子,小姐看着挺水潤的就讓奴婢特意挑了幾個好的給姨娘送來,姨娘就嚐個鮮吧,是我家小姐的一點心意。”

十一姨娘一身桃紅色的衣衫,微微一笑,說道:“替我謝過你家小姐。”說到這裡一頓,從架子上拿下荷包,上面繡着火紅的李子,一簇簇的很是誘人,遞給了憐雙說道:“我也沒有別的什麼,這個荷包是我新繡的,讓七小姐拿着賞人吧。”

憐雙接了過去,笑着謝過了這才離開了。

明煙看着手裡的荷包,嘴角勾起一個微笑,十一姨娘果然是早就在等着她了,投桃報李……想到這裡擡起頭看着憐雙說道:“你四小姐那一趟,把這荷包送去,就說讓她別擔心,事情有着落了。”

憐雙點點頭接過荷包便去了,很快的就回來了,對着明煙說道:“四小姐讓我替她謝謝小姐,她說明白了。”

明煙點點頭,長長的嘆了口氣,眼神變得黝黑深邃,事情已經一步步的上了正軌,既然已經決定要跟十一姨娘聯手,明煙知道這府裡怕是不會太平了。大太太……大太太……這次你也嘗一嘗放到火上烤的滋味吧。

事情的進展是迅速的,十一姨娘的辦事效率果然極高,當天晚上鬱惟章就去看了九姨娘,就過正巧碰到了十姨娘正在欺負九姨娘,這下子鬱惟章火了。九姨娘畢竟是鬱惟章曾經喜歡過的女人,爲他生過孩子的,兩人之間還有些情誼的。可是秋霜算什麼?自從秋霜當上了姨娘鬱惟章就沒怎麼喜歡過她。

男人的心理其實很奇怪,有些人他自己可以去冷落,可以去忽視,可是就見不得別人去踐踏,欺負,因此九姨娘一下子便翻了身,鬱惟章一怒之下將秋霜給關了起來,這次也顧不得大太太的面子了,當晚就找來了郎中爲九姨娘扶脈。

誰知道九姨娘根本就不是得了病,而是已經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了……

這一下子整個鬱府沸騰了,九姨娘都多大了,女兒都要嫁人了,居然老蚌含珠又懷上了,這一下可把衆人給唬着了,這也太……令人不敢相信。

明煙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但是很快的她就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這一切的一切實在是太巧了,從蘭陵來尋自己,到十一姨娘出手幫忙,再到九姨娘被診出身孕……是不是太順利了些?這裡面是不是有些什麼東西被自己給忽略了?

☆ 157:一環一環又一環

明煙自從重生後就比較謹慎小心,凡事都要多想一想,都要在腦子裡多想幾遍纔會動手去做。言琥濾尖伐前世的時候蘭蕊就是太疏散了,從沒有在這些地方下過功夫,所以就很容易的就被暗害了,這一世明煙就加倍的小心。

又把事情細細的捋了一遍,從頭到尾,一點點的,明煙仔細分析下來覺得蘭陵應該不會騙她,那麼合起夥來算計自己的就只有十一姨娘跟九姨娘。

十一姨娘要管家大權,九姨娘要爲蘭陵着想,畢竟蘭陵快要說親事了,大太太如今跋扈的很,對蘭陵也不甚好,難怪九姨娘會狗急跳牆要跟十一姨娘合作,只不過明煙就是想不明白,十一姨娘爲什麼就是一定要捎帶上自己。其實今天的事情自己完全可以不用出面的,可是十一姨娘卻愣是讓蘭陵到她這裡走了一遭……

明煙有些不解的搖搖頭,她是真的有點想不明白,想不清楚爲什麼十一姨娘一定要跟自己在一條船上,難道就是因爲自己跟王府有了婚約?可是就算是有了婚約又怎麼樣?將來周昊騫會娶正妃,自己不過是一個側妃,更何況男人有幾個長情的?。

想的有些頭痛,明煙索性靠在迎枕上,可是大腦卻停不下來,九姨娘又有了身孕,大太太會那麼好心的讓九姨娘生下來?只怕未必。十一姨娘要想要管家大權,她會走哪一步呢?須知道當家主母的地位可不是能隨便就動搖的了得,大太太只要不犯下大錯,她的地位就會牢不可破,十一姨娘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

既然她知道還要往上衝……依仗的是什麼?想起十一姨娘那格外精準的消息通道明煙心裡就隱隱的不安,伸手揉揉額頭,無奈的嘆息一聲。

明煙現在已經想明白了,大太太對她永遠會有防備之心,再加上還有鬱陽,明煙也不能拿着鬱陽開玩笑,所以與其受制於大太太,不如重新扶持一個新的當家人。將來自己嫁了人,孃家既有有力的支持,還不用擔心鬱陽的地位,論心計,論手段,十一姨娘都是最佳人選,可是明煙摸不清她的底就不敢放心大膽的與她合作……

眉心緊蹙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只聽簾聲輕響,擡起頭來一看是雪卉走了進來,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看着明煙笑道:“小姐,那邊熱鬧着呢。”說着努努嘴,正是正院的方向。

原本雪卉雖然跟了明煙,可是對於大太太也沒有很大的牴觸,再加上大太太曾經饒了她一命,雪卉也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可是自從知道了那天馬車真相以後,雪卉的態度就徹底的變了,已經整個人都站在了明煙的這一邊,再加上她是唯一一個知道明煙跟周昊騫最初淵源的人,所以跟明煙之間也是有很深的共患難的意識。

明煙頓時來了精神,看着雪卉柔柔的問道:“怎麼回事啊?”

雪卉正欲說話憐雙衝了進來,看到雪卉也在,不由得不好意思的一笑,說道:“雪卉姐姐,你別罵我,我是高興得很,想給小姐說個事來着。”

雪卉看着憐雙小心翼翼的模樣,忍不住的笑道:“我又不是毒蛇猛獸,你怕什麼?有話趕緊的說吧。”

憐雙嘻嘻一笑,看着明煙說道:“也沒有什麼大事情,就是想要告訴小姐。太太正跟九姨娘置氣呢。”

明煙聽到這裡就笑了,說道:“你也不用怕,你雪卉姐姐也是要跟我說這事呢,說吧究竟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母親怎麼就會跟九姨娘置氣呢?”

憐雙看了一眼雪卉,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雪卉一看她的模樣就知道她顧忌自己,不由得看着憐雙說道:“小丫頭片子,還不趕緊說,莫非你還想要等我說不成?”

憐雙猛的一縮頭,看着雪卉說道:“雪卉姐姐你要再這麼兇,將來可真的沒有人會娶你的,難道你還想賴小姐一輩子不成?”

雪卉頓時有些氣急,作勢就要去抓憐雙,兩人鬧了好一會兒,直到憐雙求了饒這才放過她,自己看着明煙說道:“其實也不能怪太太生氣,實在是九姨娘太過分了些。仗着自己有了身孕,吃飯就挑三揀四的,穿戴也要好的,還嫌十姨娘整天礙眼,就是個泥菩薩還有三分土性呢。”。

明煙清皺着眉頭,看着雪卉說道:“九姨娘真這麼做了?”

雪卉點點頭,嘆道:“可不是嗎?也不知道九姨娘是不是昏頭了,就算是懷了孕也是一個妾,還這麼張狂,只怕吃虧的時候在後頭。”。“九姨娘也是被欺負的慘了,前些日子十姨娘那麼折磨她,還不興人家出口氣了?”憐雙跟雪卉的意見很是不一樣,顯然她是支持九姨娘的。

雪卉也不是故意偏幫着大太太,畢竟是多年的主僕,有些事情還是會爲大太太鳴不平。更何況雪卉自小在大太太的院子裡服侍,思想裡就是覺得正妻大如山的,正妻的尊嚴不能被踐踏,憐雙站在明煙的立場卻不這麼想了,反倒覺得大太太是活該,這就是立場的不同了。

明煙卻在想九姨娘又要搞什麼鬼,居然敢這麼跟大太太對着幹,她是傻了還是受刺激了?且不說她肚子裡的那一個,就是爲了蘭陵她也得忍着不是嗎?明煙還真看不透九姨娘這是耍的哪一招,一時間沉默下來。

雪卉跟憐雙看着明煙不說話也沒心情吵嘴架了,都靜靜的立在那裡默不作聲,看着明煙的神色忐忑不安。

好一會兒明煙才擡起頭來說道:“憐雙,你去請四姐姐過來,就說我有事尋她商議。”

憐雙忙應聲去了,明煙又看着雪卉說道:“你再繼續盯着正院的動靜,要是九姨娘有什麼過激的行爲,隨時通知我。”明煙得隨時防備着保護九姨娘的安全,畢竟是肚子裡還有一個,就算是爲了蘭陵,明煙也不能坐視不管的。

☆ 158:九姨娘的小算盤

很快的蘭陵就來了,只見她滿臉的憂色,似乎哭過的樣子,眼睛紅紅的腫腫的,明煙一見忙問道:“四姐姐,你這是怎麼了。言琥濾尖伐”

蘭陵在明煙的攙扶下坐在了她的對面,勉強的露出一個笑容,問道:“七妹妹找我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明煙打量着蘭陵,她顯然是新梳洗過的,鬢邊還有水痕,一身玫紅的衣衫有幾處有了褶子,開口問道:“四姐姐可是去了母親那裡。”

蘭陵微楞,沒想到明煙竟然看出來了,隨即想想也是,這般聰明的人還有什麼是看不出來的,於是點點頭說道:“是,姨娘也不知道爲了什麼去了母親那裡撒潑,我怕姨娘惹惱了母親就過去勸說,誰會知道反倒被姨娘給罵了一頓,七妹妹,你說姨娘這是怎麼了。”

九姨娘把蘭陵給罵了。明煙吃了一驚,臉上閃過驚訝之色,一彎新眉輕輕的蹙起,九姨娘這個是要做什麼。既得罪了大太太還連親生女兒都這般的對待。難道有了身孕的人情緒都這麼反覆無常嗎。

“九姨娘最近跟十一姨娘可有密切的來往。四姐姐知不知道。”明煙輕聲問道““

蘭陵搖搖頭,說道:“我跟姨娘住得遠,並不曉的她的情況,不過我沒有聽姨娘說起過十一姨娘,可能不會有經常的往來吧,畢竟母親是很厭惡姨娘扎堆的“”

明煙覺得十一姨娘跟九姨娘肯定有什麼密謀,要不然的話一向被大太太壓在手下的九姨娘怎麼就會這麼激烈的示威。十一姨娘……明煙嘆了口氣,這個女人實在是太有手段了,自己還沒有出面,只是推出了一個九姨娘這鬱府裡就要亂了起來“

不得不說十一姨娘看人很準,九姨娘的確有撒潑的本錢與本事,再加上如今九姨娘居然老蚌含珠懷了身孕,大太太更不能輕易地動九姨娘了,正因爲肚子裡有了這個護身符,九姨娘纔會無所顧忌的吧“

可是大太太要除掉一個還未出世的胎兒容易得很,九姨娘又不是不知道這後院裡有多少未出世的孩子消失掉,她怎麼能如此的大意。

十一姨娘跟九姨娘到底要搞什麼鬼。明煙想不透,也摸不清十一姨娘的思路,但是明煙能肯定的說十一姨娘是一個一出手必定是有所獲的人,這次她想要從大太太身上得到什麼。

明煙安慰了蘭陵一番,可是他也說不出更有力地話來,只能說道:“我會盡力的幫你看護着九姨娘,你自己也盡力多注意點,有什麼異常咱們多通消息“你跟九姨娘是親母女,有些事情你不妨問一問,看看九姨娘如何回答“”

蘭陵擡起眼看着明煙有些疑惑,明煙嘆道:“四姐姐,九姨娘的行爲很奇怪,我怕這裡面有什麼隱情,能問出來不是挺好的嗎。這樣咱們能幫忙就要提前準備,不至於到時候手忙腳亂的“”

蘭陵明白過來了,笑着說道:“我明白了,那我先回了,我得看看姨娘回去了沒有,真是一點也不省心“”

明煙送走了蘭陵,雪卉很快的就進來了,面有菜色,說不上什麼表情,看着人心裡發堵:“怎麼了這是。有人欺負你了。”“

雪卉搖搖頭看着明煙說道:“九姨娘這次的出招真是太令人驚訝了,沒成想這些年來她隱藏的還真是辛苦“”

“嗯。這什麼意思。”明煙有些吃驚地問道,九姨娘又出了什麼高招。這倒是很好奇了,想當年九姨娘盛寵的時候跟大太太交手也是半斤八倆的,現在道行高了。

“九姨娘說了,她現在懷着鬱府的骨肉,這飯菜上要好一點,不能跟以前一樣了,虧了她自己不要緊,不能虧了肚子裡的孩子“”雪卉學着九姨娘的強調,把頭一揚,細聲細氣的,頗有幾分相像,明煙忍不住笑了,道:“這個要求合理“”

““大太太就答應了,說這有什麼,你懷了孩子就是不說這些她也都會補齊的“大太太還說讓九姨娘好好的養着身子,爭取生個健健康康的小少爺“”雪卉又道“

“這話也很得體,大太太慣會做人,場面上的話是不會有錯的“”明煙笑道,擡起頭問道:“當時爹爹一定在吧。”

雪卉點點頭,說道:“是啊,老爺在呢“”

這就對了,鬱惟章不在九姨娘不敢胡鬧,鬱惟章在大太太也不能爲難九姨娘,九姨娘這點招數還會有的,那九姨娘究竟做了什麼讓雪卉有那樣的神色“

“父親看到妻妾和睦定會高興得很吧。”明煙的笑容裡有些譏諷“

雪卉點點頭,接着說道:“老爺是很高興,九姨娘就又說了很多誇讚大太太的話,說大太太賢惠淑德,將她們這些妾室照顧得很好“九姨娘不說還好,這一說大老爺不高興了,前些日子九姨娘被十姨娘欺負的事情大老爺可是親眼所見,因此對大太太的神色便有些不高興了“緊接着九姨娘又說,她如今懷了身子,經不得吵鬧想要搬去一個清靜的地方“這不是就是說秋霜吵着她了。大老爺當時就說了,你不用搬了,有身子的人不能亂動,就讓十姨娘搬了“”

明煙驚訝了,眨眼間就把敵人給踢跑了,這有了孩子就是底氣足啊,男人果然都是將孩子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的““然後呢。”明煙問道“

“府裡哪裡還有多餘的地方,就只有十一姨娘哪裡還有空置的房子,大太太沒有辦法又把十姨娘安置去了竹隱院“九姨娘這樣了還不肯罷休,還說什麼以後她哪裡的飯菜也不吃,爲了肚子裡孩子的安全,她就請老爺恩准以後她的三餐就從正院撥過去“”雪卉嘟着嘴說道“土華我雙“

明煙震驚了,高招啊九姨娘這一招走得太好了,這以後她的孩子就不用擔心被毒害啥的了,大太太只怕還要費盡心力幫她保住孩子,這要是萬一孩子有了危險她可脫不了干係這樣的雷霆手段絕對不會出自九姨娘,那麼就只能是暗地裡操控的十一姨娘了,可是十一姨娘爲什麼又把十姨娘弄回了竹隱院。她這是要做什麼。

☆159:雲妃問明煙婚事

整個鬱府整天都處於一種極端詭異的氣氛中九姨娘懷了身孕每天都很殷勤的去給大太太請安每次去都能將大太太給氣的恨不得吐血偏生大太太又拿不住她半點把柄十一姨娘依舊很安靜十姨娘在竹隱院也不消停不時鬧出些動靜來不過十一姨娘都忍了沒有一點怨言九姨娘懷孕十姨娘不受寵大老爺最常去的地方還十一姨娘的屋子因此十姨娘也越發的不滿了

整個鬱府處於一種緊繃的狀態大太太陰沉的臉就是傻子都能感受得到每天明煙請完安後都會迅速離開躲避戰場妻妾之間的鬥爭她這個庶女爲了避免作爲炮灰還是溜之大吉的好窕自自興興

初夏的天空沒有燥熱但是每到半晌的時候就熱得令人不願走出屋子一步明煙最近愈發的懶散了等閒連門也不出了在金華軒不是繡嫁妝就是看書籍小日子過得挺愜意明煙隱隱有種感覺這種緊繃的狀態不會持續很久它需要一個被引發的引子而這個引子明煙知道操控在十一姨娘的手裡LRY9

十一姨娘沒有主動來找明煙明煙也沒有去見她兩人之間似乎達成了一種默契九姨娘出頭跟大太太添堵十一姨娘在背後爲九姨娘出招而明煙則穩坐釣魚臺閒看各方勢力角逐最令明煙意外地是一直以養病爲名幾乎沒怎麼露面的蘭芳蘭芳的沉溺是束手無策還是另有圖謀明煙也不確定只能靜等

這日剛下過雨天空中還吐露着青草的香氣明煙靜靜地倚在窗前看着遠處牆角的桂花樹一樹的桂花早已經散落在地粉色的桂花濺滿了污泥任憑在枝頭如何的搖曳多姿一旦落入塵土中也免不了污泥滿身人有何嘗不是如此高高在上的時候會有無數的人捧着你一旦失勢頃刻間就會被踩進污泥

嘆息了一回明煙收回心思繼續繡着四季平安的枕頂剛繡了沒幾針就聽到門口珠簾響動叮叮噹噹的很是悅耳明煙擡起頭來只見藕荷色的帳子被掀了起來憐雙喘着氣跑了進來看着明煙說道:小姐快快點大太太讓你過去呢

明煙微楞看着憐雙問道:可知道爲了什麼事情

同貴懷禍憐雙喘口氣這才說道:是宮裡面來人了要見見七小姐呢

明煙手裡的針一時沒拿穩手一抖戳進了肉裡明煙一痛皺起了眉頭拿起帕子拭去了涌出的滾圓滾圓的血珠制止了憐雙要給她包紮的動作問道:宮裡面的人這是怎麼回事我不認識什麼宮裡面的人啊

奴婢也不知道人來的很突然就在前廳候着呢大太太已經過去相陪了傳話出來讓您趕緊的過去哎喲我的好小姐先別問了您趕緊的換身衣衫梳洗打扮過去吧憐雙邊說着扶起了明菸嘴裡面還說道:這宮裡的人誰敢輕慢這要是動作慢了被怪罪下來可怎麼好

憐雙正說着雪卉跟寄容也到了消息兩人快步的走了進來只見一人端着銅盆一人拿着巾帕神色間都帶着驚慌什麼時候她們見過宮裡面的人驚慌也是難免的

金華軒一陣人仰馬翻很快的明煙就收拾利落了碧青色的綾紗襖子外面罩一件粉色織金比甲

☆160:雲妃保婚鬱府驚(一)

聽到孫姑姑這麼說,大太太跟明煙都是吃了一驚,不知道這跟雲妃之間還有什麼關係,明煙看着孫姑姑,只見她臉上的神情稍緩和了些,依舊沒有什麼笑容,心裡感覺怪怪的,縱然有疑惑明煙也不能問,有大太太在就沒她開口的份,

“小女是跟小王爺換了庚帖,合了八字,只是不知道娘娘……”太太看着孫姑姑試探的問道,大太太這時候腦子裡努力的思索着雲妃跟王府的關係,突然間渾身一僵,她怎麼忘記了雲妃跟小王爺的母妃是親姐妹,這一下子就明白了,難怪雲妃會過問這件事情,一時間大太太既有些興奮還夾着一絲絲不安,能夠跟雲妃攀上關係這可是求之不得的,安親王跟小王爺是表兄弟,這以後鬱府還用害怕鍾府的欺壓嗎?

孫姑姑看着大太太說道:“娘娘一直很關心小王爺的婚事,雖然說這次不是選正妃,可是娘娘知道七小姐是小王爺親自看上的,心裡一直惦記着,就遣奴婢先過來看看,”濱貞穹欽,

大太太一見心情果然好了些,笑着說道:“你還真是個實心眼的,那天我說你六姐姐的東西給你當嫁妝不過是你嫁妝中的一小部分,另外還有府裡的定例,你大姐姐,三姐姐出嫁都有定例的,如何能少了你的?真是個傻孩子……”

明煙恭謹的回道:“不喜打雙陸,不愛下圍棋,獨愛象棋而已,”

明煙擡起頭看着孫姑姑,緩緩的說道:“臣女平日就是繡花,看書,偶爾也會下下棋,念念佛經,”

明煙心裡輕輕的鬆了口氣,原來是相看的,想到這裡就緩緩的鬆了口氣,人也變得有些鬆弛起來,只是依舊端正着坐姿,一點也不敢馬虎,微垂着頭一言不語,這樣的事情她只需要坐着就好,其餘的自有大太太來辦,

大太太恭謹的回答着孫姑姑問的每一個問題,問題都不是很難,很簡單,可是要回答好也不容易,越是簡單的問題其實越有難度,大太太緊張的手心裡出了汗,尤其是這個孫姑姑又是個不愛笑的,頓時覺得很有壓力,裁,情情,

明煙連忙跪下朝着皇宮的方向對雲妃行了謝禮,伸手接過錦盒,又謝過了孫姑姑,孫姑姑也不多留,告辭回宮了,大太太跟明煙忙把人送出去了,看着孫姑姑上了轎子遠去了,這才又都回到了花廳,

“是,女兒記下了,”明煙收好了錦盒垂首應道,

大太太看到明煙的眼神輕輕的蹙起了眉頭,伸手拿過錦盒,垂頭一看,只見是一枚玉璧,雕刻着鳳穿牡丹的圖案,上好的羊脂玉溫潤光滑透着瑩潤的光芒,一看就是長時間佩戴的纔能有這樣的柔和的光芒,俗話說玉養人嗎,其實人也養玉,好的玉戴的時間越長越會有一種柔和的光澤,這玉佩一看就是時常佩戴的,難道這是雲妃的貼身佩戴之物?要是這樣的話,這恩典可就不小了,大太太心裡暗暗的思量着,

,“多謝母親,母親已經很偏疼我了,六姐姐的東西都給了我,裡面有很多上好的物件,明煙不敢多要了,這些足矣,”明煙垂手說道,一臉的惶恐,其實這點東西哪裡夠,不過都是閨閣女兒的私產,根本不能算的上嫁妝,明煙這麼說其實就對大太太用的懷柔策略,告訴大太太自己就算是進了王府也不會趾高氣昂的,一貫的小女兒姿態,

“七小姐平日都愛做些什麼?”孫姑姑看着明煙突然問道,

孫姑姑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明煙一眼,站起身來說道:“我也該告辭了,娘娘那邊還等着迴音呢,”說到這裡從袖籠裡拿出一個素黃絹綢錦盒,上前幾步走到明煙的跟前,笑道:“這是娘娘給七小姐的見面禮,七小姐蕙質蘭心,想必比娘娘見了也會喜歡,”

大太太看了明煙一眼,說道:“你如今就好好的繡你的嫁妝,缺什麼東西直接跟蘇媽媽說就是了,”

大太太看了看又拿給了明煙,說道:“你好生的保管着吧,切記不可丟了,”

孫姑姑頗感興趣的問道:“七小姐喜歡下什麼棋呢?”

明煙這纔回過神來,拿出了錦盒,錦盒不大隻有三寸見方,明煙伸手打了開來,這一看不由得愣住了,一時間說不話來,這東西……

明煙之所以驚訝,是因爲這玉佩她手裡還有一塊,就是上次在桂花林第一見到周昊騫的時候,他硬塞給自己的那塊,兩塊玉佩一模一樣,明煙如何不心驚?這不會是一個巧合吧?可是世界上有這麼巧的事情嗎?一時間她也想不明白了,這個雲妃也是個奇怪的人,頭一次送人禮物,居然還送了個跟周昊騫一模一樣的……

大姐姐……三姐姐……的嫁妝,爲何大太太不說二姐姐的嫁妝,明煙心裡冷笑一聲,大太太現在還想着用庶女的嫁妝打發自己,只怕她想的太天真了吧?王府下聘就算是一個側妃那也比一般的人家貴重許多,嫁妝跟聘禮向來要差不多的分量纔是,只要大太太要臉,以後還要仰仗着王府,這嫁妝她就要狠狠地出次血,

大太太看着明煙,笑道:“看看雲妃娘娘送你的什麼?”

想到這裡明煙輕嘆聲,王府娶側妃一萬兩的聘禮也足夠了吧,當初大姐姐三姐姐出嫁的時候每人才五千兩的嫁妝,作爲庶女這個嫁妝不少了,尋常人家也就一兩千兩,可是大姐姐跟三姐姐的婚姻帶來的利益可不止這個數吧?

出嫁的女兒嫁妝便是一輩子的立足根本,明煙想要清高也不會在這方面讓自己吃苦頭,她這以退爲進的就想要讓大太太思量思量,親事的門第高低也決定了嫁妝的等級,有些事情是不能撒手的,

☆ 161:雲妃保婚鬱府驚(二)

嫁妝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因爲女子出嫁後所有的花費都會從自己的嫁妝裡出,這嫁妝是要養活她一輩子的。女子的嫁妝多少其實也間接地決定了她在婆家的地位,當然像武寧王府這樣的人家是不會將嫁妝看得有多重要,可是如果嫁妝少了,只怕是僕役們談論起來也會看不起人。

嫁妝一般是有幾個方面組合而成的,第一便是金銀器物拿出來擺設的,送人的小物件,自己穿用的衣裳布料,首飾頭面;第二個便是鋪子,鋪子位置的好壞,大小,直接影響了收益,好的鋪子經營好了,一年收入個幾千兩是不成問題的是個很大的進項;第三個便是田產,田產沒有鋪子的收益大,可是遇上災荒年卻是立命的根本,因此田產也是必不可少,同樣的田產也是有好地壞地,收成高收成低,良田跟沙地豈是一個層次?

明煙聽着十一姨娘細細的數落着嫁妝的好壞不由得驚呆了,她還真不知道嫁妝裡還有這樣的貓膩,看着明煙的神情十一姨娘笑道:“七小姐不必驚訝,您生母去得早來不及跟您說這些事情,你跟大太太嘛又不是親生母女,她如何會貼心貼肺的爲您着想?這嫁妝單子要是下來了,你瞧着吧保準是表面光鮮,裡面糟糠,自古以來做嫡母的就沒有好心的。”

十一姨娘沒有想到明煙會突然關心起自己來了,忙說道:“好,一切都好。”

十一姨娘的話果然又應驗了,很快的宮裡的孫姑姑又來了,這次來的陣仗比上次還要大,手裡拿着雲妃親自書寫的名帖,卻是爲周昊騫做保山來了,一個堂堂的皇妃要爲一個側妃做保山,這樣的殊榮是絕無僅有的,鬱府裡頓時又起了軒然大波,就連明煙自己也覺得不可能,這事情也太離譜了吧?

“大太太最近太清閒了,所以纔會想出辦法謀害明煙,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什麼手段,務必讓她沒有時間去想着害明煙就”腦海中又想起這句話,這是他給自己下的第二道命令,在明煙馬車遇險之後,他讓她替他保護好她,所以她是真的羨慕明煙的,所以這段時間,大太太纔會這麼焦頭爛額

王府的人情往來,是非有多,嫁妝少了還真是一個大問題。“姨娘說得對,是我莽撞了。”明煙苦笑一聲。

“是啊,七小姐說的對,我是應該知足的。”十一姨娘笑着說道可是話音一轉,又說道:“可是若是我真的知足了,七小姐說說看,我現在只怕就是當初剛進府時第二個九姨娘了”

“不,不是七小姐莽撞了,而是七小姐心存善念從不會主動攻擊人,所以在你的思想裡不會有我這樣的想法。可是等到七小姐成了親,我的處境您就會明白了。”十一姨娘緩緩的說道,眉宇間沒有任何的不悅,當初選擇了這條路她就沒有後悔過。

“按照規矩,進了門七小姐便會有自己的月例銀子,吃的也都是公中的出,要花自己錢的也就是人情往來上,還有田地,商鋪的經營成本,你只要在這方面想想就成了。”十一姨娘臉上帶着一絲悵然,與人爲妾的又有什麼嫁妝?她就是想要打理也沒的打理呢。

明煙覺得十一姨娘真是一個奇怪的人,懂得似乎很多,又有手段,而且對自己一直很有善意,從沒有與自己爲難過,真是令人奇怪。想到這裡,明煙看着十一姨娘問道:“姨娘最近過得可還好?”

明煙心裡一震,頓時清醒過來,是啊,她糊塗了,大太太是個什麼人她是最清楚的不是嗎?怎麼還能指望着一個受寵的姨娘能在大太太的眼皮子底下安逸的生活?

十一姨娘站起身來,笑道:“以後七小姐也不用爲難與不與我合夥的事情了,總之自我進府以來,七小姐對我從不曾看不起過,從不曾算計過,這我就很知足了。七小姐放心,我是不會與七小姐爲敵的。”聲音一頓,抿嘴一笑,道:“等會只怕又有好消息來呢,七小姐好生的準備吧。”。

聽着十一姨娘的打趣,明煙縱然鎮定也是羞紅了臉,好一會才說道:“成親之後就全靠着嫁妝養活自己了,想要不費心也是不可能的。”

明煙知道十一姨娘說的是實情,昨日大太太提及嫁妝的時候拿的就是以大姐姐三姐姐爲例子,根本不提蘭菊,這裡面的事情明煙還是能聽得出來的,可是嫁妝的事情又不是明煙能張口要的,事情走到這一步,也只能看看王府那邊下多少的聘禮,大太太這邊會相應的給她貼補嫁妝,雖然不會與聘禮呈水平的平等,至少也不會差太多吧?

明煙看着

十一姨娘消失在屋子裡,一時間還有些發愣,十一姨娘的善意她能感受的出來,可是她爲什麼要對自己這麼好?明煙可沒有爲她做過什麼大事情,雖然有的時候會偶爾的幫幫小忙……志嬰熒將。

“也是,姨娘自然是一切過的都好。有九姨娘爲您牽頭尋母親的晦氣,又有爹爹對您愛護有加,這府裡上上下下的奴才們也都對您親近的很,還有什麼不如意的?”明煙淡淡的笑道,話裡沒有羨慕,沒有譏諷,只有平靜地陳述書事實。

看着明煙蹙起的眉頭,十一姨娘輕笑道:“七小姐不用擔心,大太太至少還是要臉面的,小王爺既然是自己想中的七小姐還能在聘禮上讓您沒面子不成?”

十一姨娘微楞,自己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是啊,作爲一個妾,她的確沒有什麼不滿足的了,可是空了的心誰來填補她?擡起頭看着明煙,她不知道有多羨慕明煙,事事都有那人爲她想在前頭,所有的困難都會爲她擺平,不管是明煙想到的還是沒有想到的,他爲了她費盡心機,曾經好幾次她想,他值得嗎?

孫姑姑把雲妃的手貼交給了大太太,這次神色沒有上次那麼嚴肅了,笑着說道:“就請大太太定個婚期吧。”

☆162:定婚期太太着急

做保山的可不就是要催着定婚期嗎雲妃是不能輕易出宮的孫姑姑是雲妃跟前得臉的姑姑她來就等於是雲妃親來這麼着急地催問婚期明煙一下子羞紅了臉轉身躲了起來蘭陵依舊在人前是那樣直愣愣的樣子看着明煙的眼神露出嫉妒蘭芳絞緊了帕子云妃居然親自做保山就算明煙是庶女如何

如今雲妃肯願意做保山那就是表示她很滿意明煙將來就是嫁進了王府就算她身份低微別人要欺負她也要顧忌着雲妃穆側妃如今多風光可是當年也沒有明言這樣的好運氣皇妃做保山多少人求之不來的殊榮就這麼輕輕易易的被明煙得到了

以前她痛恨蘭蕊明明是庶女卻活得比嫡女還風光所以蘭蕊死了現在他痛恨明煙明明是外室養的上不了檯盤的庶女可是卻偏偏得到了小王爺的垂青如今還有云妃做保山證婚她現在就是再羨慕也不敢動手了萬一要是惹怒了雲妃這樣的後果她承受不起更何況上次謀算的那樣精密明煙還能逃過一劫蘭芳沒有把握自己在人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在明煙全力提防她的情況下還能得手LRYo

廊廊階縱然心有不甘也只能嚥下這口氣了眼前最致命的事情便是明煙的婚期訂下來了那麼她跟蘭陵的婚事就沒有多少時間細細的挑選了蘭芳現在纔有些着急起來不能去王府可是她的婚事縱然比不上明煙難道還要比蘭菊還低嗎她不願意做人下人芳姿姿淑東

大太太哪裡敢輕易的就自作主張笑着說道:還請娘娘費心賞個好日子吧這也是明煙的福分是我們鬱府的榮耀。

孫姑姑略有些爲難的說道:這如何能越俎代庖還是鬱太太選一個爲好。

娘娘威儀遠揚德高望重又是頗有慈名還是請娘娘賞賜個婚期便是我鬱府天大的恩賜了大太太連忙說道這點道理她還是明白的既然保山都做了婚期這樣的事情自然她也不能拿主意了只是她期盼着這婚期別太緊了畢竟蘭陵跟蘭芳的婚事還沒有着落蘭陵還好說反正宋秦與馮樂文之間選一個就好了沒什麼爲難的可是蘭芳可就不能隨便了要趕在明煙出嫁之前把人嫁出去就匆忙的很了

孫姑姑看着大太太輕輕的笑道:既然這樣我就回去稟告娘娘一聲聽娘娘的旨意行事吧。

是。臣婦明白大太太連忙說道滿臉的笑容。

孫姑姑辦完事便回宮了大太太這才收起了笑容只覺得腳步都沉重了許多皇妃做保山的確很風光也很有臉面可是接下來的事情也不好辦啊且不說這嫁妝要怎麼準備就是蘭芳的婚事都讓她着急得很大太太看着滿院子的人揮揮手說道:都回吧

諸人行了禮這才都一一退下了蘭芳猶疑了一下還是上前扶着大太太說道:娘你說要不要找二姐姐回來商議一下。

大太太點點頭看着蘇媽媽說道:去給大小姐送個信讓她趕緊的回來一趟蘇媽媽趕緊應了親自出門坐了車去了。

☆ 163:母女商議備嫁妝

蘭菊正想要問問這個問題,聽到大太太自己先說起來了,就問道:“母親自己是個什麼意思?”

大太太冷冷的說道:“我現在正頭痛呢,蘭馨蘭慧出嫁的時候每人五千兩的嫁妝,這也不是小數字了,旁人家嫁個庶女幾百兩的也不是沒有,多的兩千三千的就很多了。當初是看在兩人都要遠嫁,憐惜她們這才每人準備了五千兩。蘭陵出嫁這個數字就足夠了,可是明煙這裡有些棘手,她要嫁的畢竟是王府,我原本想着咬咬牙就翻一番一萬兩,你看如何?”

蘭菊知道大太太的話很合理,他們家出嫁的庶女在婆家也是直得起腰桿的,可是一萬兩對於武寧王府來說實在是太少了些。皺起眉頭說道:“我知道娘已經很大方了,可是這件事情咱們現在還說了不算,要看看王府那邊送多少聘禮來纔好有定論。要是那邊送個三萬兩的聘禮,難道咱們還是一萬輛的嫁妝?這要是傳出去說咱們剋扣庶女的聘禮,父親知道了只怕也不願意的。”

大太太如何不知道這一點,只是她才捨不得在一個庶女身上花費這麼多的錢,隔着肚皮的哪裡值這麼多的銀子

看着大太太不語,蘭菊又說道:“我已經打聽過了,當年穆側妃進府的時候,王府的聘禮不過是三萬兩,到了明煙這裡如何也不能漫過穆側妃去,所以頂天也就三萬兩了,三萬兩與咱們也不是大的問題。您再想想明煙嫁過去咱們得到的利益還有什麼捨不得的?”

大太太聞言這才舒服了些,可是還是覺得肉痛的很,三萬兩啊

“您別心疼了,又不是讓您拿現銀三萬兩,這金銀玉器,綾羅綢緞,四季衣裳,鋪子田產都摺合起來不是?您要想讓自己落個賢名這還不容易,到時候把綾羅綢緞弄得多多的多裝幾口箱子,金銀玉器拿幾件上的了檯面的就成了,鋪子田產這個您要給她哪一個還不是您說了算?”蘭菊看着大太太說道。

大太太略有所思,好一會抱怨的說道:“你的法子不是不行,等王府那邊下了聘再說吧,橫豎還要等些日子。你當初出嫁的時候帶走的是五萬兩的嫁妝,蘭芳出嫁也要比照這個數出來,再加上蘭陵出嫁,明豔出嫁,這裡裡外外都是要錢,我能不愁嗎?”

蘭菊苦笑一聲,說道:“這又有什麼辦法,母親現在這麼急迫也該跟父親說一下,讓父親拿個章程出來,這些孩子都是父親的孩子,父親難道就不該拿出些錢來?養姨娘有錢嫁女兒沒錢了?我聽說父親最近給那個十一姨娘添置了不少的東西,母親該管的也要管,別一味的縱着。”

“現在有個九姨娘整天在身邊晃已經夠招人煩了,我哪裡還有時間去想什麼十一姨娘,再加上十一姨娘總是比九姨娘安分些,就由他去吧。”大太太一個人哪裡管得到這麼多人,想想也是辛酸不已。

“沒想到這九姨娘年紀這麼大了居然還能懷孕,真是不能小瞧這個女人。”蘭菊咬着牙說道,不由得輕嘆一聲。

“如今這九姨娘倒是變聰明瞭,每天來巴巴的請安還說些不着調的話氣我,又跟你爹說了飯菜的份例從我的院子裡出,就是想要動手,也還有些顧忌。”大太太是不會讓九姨娘把孩子生下來的,只是現在還找不到時機罷了。

“又不是一定只能從飯菜裡下手,再過幾個月,等到肚子顯懷了,跌個跤,失個足的,誰說的準呢。”說到這裡蘭菊突然看着大太太問道:“娘,難道當年你沒給九姨娘用那個藥?”

大太太搖搖頭,說道:“你也知道你父親子嗣不多,我又沒有個兒子,總是盼着她們這些人能生下個兒子來。九姨娘當年的時候是想給她用藥來着,只是想着還讓她生個兒子,誰知道這些年一點動靜沒有,倒是現在猛不丁的懷上了。如今有了陽哥兒,別的我可瞧不進眼裡了。”說到這裡一頓,嘆息一聲:“年輕的時候總是做得太絕,沒給自己留條後路,後來幸好你父親養了外室生了兒子,鬱府總得有香火承繼,達哥兒身子太弱,這一年到頭的幾乎不出院子,九姨娘這一胎來得晚了些,她沒這個福氣了。”

是晚了些,要是趕在明煙姐弟進府之前懷了身孕,母親真要拿她當個寶貝了。如果這樣的話,明煙姐弟興許就進不了府,哪裡還有如今的糟心事

突然之間蘭菊想起一件事情來,看着大太太說道:“我前幾日聽我婆婆說南陽侯府的世子也快要娶親了,不如咱們在這裡下功夫吧。”

“南陽侯府的世子?”大太太皺起了眉頭,說道:“宋青平的名聲可也不怎麼好”

“總比小王爺好吧?世子爺選的可是正妻,比側妃要好,我瞧着這件事情成。”蘭芳抿着笑道。

“正妻是比側妃要好,可是正妻是那麼容易到手的?”大太太還沒有高興糊塗,侯府是比王府門檻低了不少,可是也不容易進吧。

“這些日子南陽侯府跟我們鍾府有些往來,我也見過了侯夫人幾面,雖然這件事情不易成,不過還是有操作的可能。明煙不是要嫁進王府坐側妃嗎?武寧王府如此顯赫誰不願意與他們走得近一些?要是成了拐着彎的姻親,也是親戚不是?到時候小侯爺跟小王爺就成了連襟,豈不是更好?”蘭菊越說越覺得有可能,逐漸的興奮起來,

大太太也是眼睛一亮,看來明煙還未嫁進王府,就已經先能給鬱府帶來利益了,這面大旗是要用好好的用一用。

☆ 164:爲美人沙場大校

安親王府一向都是一個很安靜得地方,或許是因爲沒有女主人,顯得格外的肅靜,僕人都說話聲都是小聲的很,一切安靜的不可思議。言琥濾尖伐

周昊騫斜斜地靠在圈椅上,絲毫不理會宋潛的笑聲,自顧自己的擺弄着手裡的鼻菸壺,頭也不擡的說道:“有什麼好笑的?七月七日多好的日子。”

周昊騫不喜歡那些黃道吉日的,自己就大筆一揮定下了七月七日七夕節,然後拿來給宋潛,讓他給雲妃娘娘送去。宋潛的反應似乎在周昊騫的預料之中,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難看的,大眼睛一瞪,該幹什麼幹什麼,理會別人的想法作甚,日子可是他自己過的。

宋潛看着周昊騫,依舊的滿臉笑容,眉目間依舊沒個正形,那黝黑的雙眸似乎在嘲弄着什麼,許久才說道:“你是生怕天下人不知道你喜歡鬱七小姐,連婚期居然定在了七夕節,真是服了你。”

“喜歡一個人就是要大聲地說出來,把她娶回家來,做什麼扭扭捏捏的?小爺我可不像你們這些酸儒,整天的假道學,仁智禮義的掛在嘴邊,真要做什麼事情卻瞻前顧後,想這想那,人生苦短,尋樂趁早。”周昊騫說完哈哈的一笑,看着宋潛說道:“你說你小子要是將來喜歡上一個女人,打死你也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你就會悶騷,有什麼意思。”

宋潛苦笑一聲,是啊,周昊騫這樣的恣意是他不能擁有的,身爲皇子一出生就有很多事情把你束縛的緊緊的,你想要掙脫只會纏得越緊。文武百官不和自帶多少雙眼睛盯着你,黎民百姓會時時的看着你,什麼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一句話就將你定的死死地。

宋潛是個愛惜名聲的人,周昊騫說的不錯,他的確是酸儒,他有話不能說,有事不能做,心裡苦臉上笑,整天的要防備着別人算計,時不時的抓住機會還要算計別人,這些年來他時時刻刻的維護着自己的名聲,行事低調,做事沉穩,話不多說,事不少做,明明很多事情是他自己都厭惡的,可是他卻不得不不去做,人活到這個份上,的確是周昊騫眼中的假道學。加濱貞深。

“過不了多久你也會加入到我的行列裡來,你之所以現在能瀟灑度日還不是因爲你沒有官職在身。站在岸邊看着站在污泥裡的人,你的確能有說風涼話的權利,可是一旦你也站在污泥裡,還能說得出來嗎?”宋潛定着周昊騫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別忘了,你可答應過老王妃六月初的沙場大校要參加的,若是得不到一官半職,這親事就要往後推。”

三年一度的沙場大校,就是從勳貴子弟中挑選出有用人才直接爲國效力,不走武狀元的途徑,而是直接參加沙場大校,只要是勳貴子弟都能參與,位列前十的都能得到一個皇帝親口御封的官職。

三年前的大校定南伯府的小世子沈清風英勇奪冠,備受皇上賞識,如今已是京機營正三品的參領,靠着真本事拿到的官職縱然年輕時而又敢小瞧他?沈清風本就生得脣紅齒白,曾經數度被人誤認爲女人,可是如今卻也是威風凜凜的武將了,如今誰敢說當年的話?

“沈清風你還記得嗎?”宋潛看着周昊騫問道,眼中閃過絲絲波浪,帶着一點點壓抑的暴躁。

“當然記得,三年前他可是風光的很,勇冠三軍,一舉奪魁。”周昊騫垂着頭說道,可是那狹長的雙眸裡卻閃過一絲閃亮,嘴角勾起一個幾乎不見的弧度。握着鼻菸壺的手指微微的發緊,這才轉頭看向了周昊騫。

不等宋潛說什麼,周昊騫接着說道:“那小子長的跟個娘們似地,沒少受人譏諷,這才發憤圖強,小爺我可不是個娘們,我是大顯身手爲紅顏,跟他一樣嗎?別把我跟他扯在一起,沒的丟我的份。”和尚面化。

宋潛一口氣沒上來,差點被憋死,嘴角抽了一抽,看着周昊騫說道:“這話你也好意思說?感到丟份的興許是人家呢。”

周昊騫也不爭論,只是翻了一個白眼,嘴裡嘟囔着:“那我可不管,六月初也沒多久了,我得好生的準備了。”說到這裡一頓,眼睛一眯看着宋潛說道:“我說這餿注意是不是你出的?什麼拿前程換美人,祖母以前可沒這麼刁難過我,定是你從中搞的鬼吧?”

“你不是要東風嗎?我給你送來了,欲抱美人歸,沙場奪冠回,多好的一出才子佳人戲。硬生生的把你一個情場浪子給扭轉成爲癡情種子,我也不容易,你這形象扭轉起來忒費勁了,不得不使用點特殊手段。”宋潛笑眯眯的說道,本來他是沒有打算這麼折騰周昊騫的,不過嘛美人是他的,自己不能與他爭奪,只好看他受點苦以泄心中之恨,這也是人之常情嘛……周昊騫雙脣緊抿,狠狠地瞪了一眼宋潛,說道:“這一輩子你最好別動心,到時候可別怪我給你下絆子,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不是君子是地道的小人,所以我會記一輩子,你當心點吧。”

宋潛神色一僵,看着周昊騫大笑一聲得意的走了出去,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輕笑一聲,這輩子真是服了他。不過宋潛也沒有想到周昊騫居然會這麼痛快的就答應下來參加沙場大校,歷年來勳貴之家並不是只出庸才無賴,武將跟文官不同,最重視的便是家業傳承,大部分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習武,今年大將軍府的長公子鄭智也會參加大校,這鄭智可不是一般的繡花枕頭,是大將軍從小親子操練出來的,那一身武藝絕對的是真刀真槍的,周昊騫要想奪冠可不容易。

☆ 165:婚期訂明煙安心

雲妃娘娘的旨意很快就下來了,婚期定在了七月七日。言琥濾尖伐

七月七日七夕節,這個節日的由來就是三歲孩童也知道的,明煙一連幾日也不肯見人,躲在金華軒繡嫁妝。這鬱府裡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妒忌着,私下裡也是議論紛紛,流言不斷。

“七小姐真是個有福氣的,明明是外室養的,現在卻能得到小王爺的青眼,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可不是嗎?真是好命哦,婚期聽說都是小王爺親自定的,七月七日……真是個有新人哦……”

“當初二小姐嫁進都督府便都覺得不得了了,可是現在不也是出了一個側王妃,這一比啊還真是高低立見,人啊,不一定什麼時候就走運了……”

“聽說太太正在爲五小姐的婚事忙着,據說對方是什麼什麼侯府……”

“南陽侯府。你真是個豬腦子,這都記不住。”

“現在真有點後悔,要是當初七小姐一進府的時候咱們就過去伺候,將來不也是能跟着進王府享福啦。”

“當初你可是躲着跑的,說什麼一個外室養的就是進了府能有多大的氣候,如今後悔早管着幹什麼去了?”

雪卉躲在假山後面聽着這些丫頭們嚼舌根,嘴角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也不理會她們饒了開去回了金華軒,把自己聽到的事情說給了明煙聽。

明煙一身水綠的衣衫斜倚在榻上正在看書,聽到這話忍不住的笑了起來,看着雪卉說道:“就是啊,當你怎麼就沒走跟了我這個落魄的主子?”

“奴婢有孫猴子的火眼金睛,知道您將來富貴着呢,這不要使勁的抱緊大腿不鬆手,跟着小姐混一輩子飯吃呢。言琥濾尖伐”雪卉伸手將明煙手裡的書本拿過來,又給她揉揉眼睛,輕笑道。

憐雙恰巧走了進來,正聽了一耳朵,伸手拉着寄容說道:“寄容姐姐,你瞧瞧雪卉姐姐這嘴多甜啊,小心咱兩將來被她擠兌的沒飯吃了,找誰哭去?”

憐雙手裡端着一盤洗乾淨的小金杏,金燦燦的,看着就令人覺得食慾大陣。憐雙把金杏放在桌子上,低聲說道:“這是大廚房的廚娘孝敬您的,剛送進府的,除了大太太那裡別的地可還沒有呢。”

人啊就是水漲船高,明煙如今婚事一定,現如今不知道有多少人巴結着金華軒,就連她跟前的幾個大丫頭如今都是說話有分量的了,誰敢輕易地得罪?

明煙拿起一個輕咬了一口,甜甜的,不像是以前在府外吃到的總是露着酸,果然是好東西。明煙吃了兩個,剩下的幾個就給了幾個丫頭,然後又說道:“雪卉,你剛纔還說五姐姐要說哪家?”

“說是南陽侯府,也不知道真的假的。”雪卉嚥下嘴裡的金杏,回道。

明煙點點頭說道:“南陽侯府的世子名聲也不怎麼樣,太太怎麼會願意?只怕是謠傳。”

“奴婢等回去找幾個相好的問問,您的婚期一定,四小姐跟五小姐當然要急着定下來,還要趕在您成親前定下來,能不着急嗎?奴婢估摸着很有可能,您都能進王府,五小姐怎麼着也不能比您矮太多不是?”

這話有點道理,明煙看着雪卉說道:“你如今倒是有長進了,學會分析了,去打聽下看看是不是真的。”

雪卉應了聲就去了,寄容把拿在手裡繡花單子遞給了明煙,笑道:“小姐,你看看咱們準備的足不足,要是有什麼不滿意的咱們再添減。十一姨娘說這要是嫁了人,以後這些荷包什麼的有不少的用處呢,要多多的準備,還有巾帕多繡幾塊,五彩絡子也要多打幾根,這些都留着賞人的,王府人多家大,不多多的準備到時候怕手緊,被人家笑話。”說到這裡一頓,看着明煙又說道:“奴婢覺得十一姨娘懂得真不少,奴婢最近跟着她學了很多東西,我以後每天多過去些,多學點以後小姐進了王府也能順遂一些別被人笑話了。太太如今只顧得上五小姐的婚事,哪裡還能顧得上您,咱們自己要做打算纔是。”

憐雙在一旁細細的聽着,聽得出寄容是個腳踏實地的穩重人,能把事情想到這一步小姐沒白信任她,不過憐雙也沒有想到這裡面還有這麼多的學問,好奇地問道:“寄容姐姐,你說的這些我都沒聽說過,真的會有這麼多的講究?”

“何止是講究,十一姨娘說王府規矩大,走錯一步都會被人笑話。就單說這打賞吧,什麼樣的人要打賞什麼物件,賞多少都是有講究的。人情往來,打賞下人開銷最是大,小姐的嫁妝就那麼多,一定要省着用,既不能被人小瞧了,還要省錢這纔是最實惠的。所以啊十一姨娘說有個辦法能解決,小丫頭都喜歡精美的荷包手帕絡子,這些東西賞丫頭既得人心又實惠能省不少錢呢,頂多就是咱們多費費工夫多繡一點,這有什麼呀,不過是針線功夫,擠一擠也就有了。”寄容娓娓道來,顯然她在十一姨娘那裡問得很清楚,這些東西隨口就說得上來。

“十一姨娘還說花樣針線上要精細些,所以奴婢想着小姐花樣畫得好,您多畫幾個別人家沒有的樣子,咱們好好的繡出來豈不是更美?”寄容抿着嘴笑道,神色間帶着濃濃的笑意,能幫到自己小姐纔是最高興的事情。

憐雙前世也沒有在勳貴之家活過,因此對這些也是一竅不懂,不過她聽得很認真,也很認同寄容的話,便圍着明煙就花樣子商議起來。過了好一會學會回來了,明煙幾個這才停住了話頭,齊齊的看向她,明煙笑道“|打聽到什麼沒有?”。“打聽到了,小姐,奴婢聽到了一個天大的消息,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不過看這勢頭應該不是假的纔對。”雪卉拍着胸口說道,神色間帶着些複雜的神色,說不出來是高興還是擔憂,弄得明煙主僕幾個越發的糊塗了。

憐雙看着雪卉着急地問道:“雪卉姐姐,你倒是說啊,究竟是什麼事情啊,真是急死人了。”。

☆ 166:婚前的各種準備

雪卉看了明煙一眼,這才說道:“小姐,聽說小王爺爲了把你娶回去,已經答應老王妃要參加三年一度的沙場大校。”

明煙一愣,手裡的繡花繃子一個沒拿穩頓時掉落在地上,顧不得繡花繃子,看着雪卉問道:“你說什麼?”明煙只覺得心口跳動的厲害,連她的呼吸都覺得急促起來,沙場大校?這可不是鬧着玩的,怎麼會呢?老王妃怎麼就會讓周昊騫去參加沙場大校,這樣一個不學無術的人別再缺胳膊少腿的回來,那她真要哭死了。

憐雙跟寄容還沒有這麼吃驚,畢竟她們還不知道沙場大校的厲害,只是看着明煙的神情這才知道事情可能嚴重了,一時間兩人也不插嘴了,默默地站在一邊,聽着明煙跟雪卉對話,空氣中漸漸的有些凝重味道累積起來壓得人心口重重的。

雪卉看着明煙的樣子就知道她一定會吃驚的,不過還是說道:“聽說婚期是小王爺親自定下的,沙場大校是六月初八,婚期定在了七月七日,老王妃說若是小王爺敢參加沙場大校,得到御旨封官,就允許小王爺七月七日把您娶回去,若是不能這婚期就要往後延,什麼時候小王爺得了御旨封官什麼時候再成親。誰知道小王爺竟然一口應了下來,這些日子正在勤練武藝呢。”

明煙苦笑一聲,嘆道:“臨陣磨槍又有什麼用?習武不似讀書,習武是要從小打根基,這半路學武能有什麼成就。

更何況刀劍無情,更無眼睛,要是傷到了只怕王府的人還不知道怎麼怨恨我呢,紅顏禍水的惡名只怕要背定了。”

明煙頓時覺得心煩意躁,一刻也靜不下來,她不承認自己是在關心周昊騫,她纔不會關心他,咬着牙這麼告訴自己,可是心裡卻無法平靜下來,一雙手緊緊地攥在一起,指節隱隱的泛白,指尖陷進肉裡卻絲毫不覺。

“小姐,您別擔心,聽說小王爺小的時候是跟着已經過世的老王爺學過武藝的,雖然說這些年已經有些荒廢了,只要勤加練習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吧。”雪卉忙安慰明煙把自己聽到的連忙說出來,剛纔小姐的神情真的好嚇人哦,從沒見過小姐會這樣擔心一個人的。

明煙聽到這裡稍稍的安了心,學過總比沒學過好,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啊。這個周昊騫總是能鬧出許多事情來,做什麼要答應這樣的條件,可是一想到他爲了能把自己娶回去才答應老王妃的,甘願這樣去冒險的,心裡又說不出的一直很奇怪的感覺,有些甜甜的感覺涌動着,能有一個男人爲了你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要說不感動,明煙還沒有那樣的鐵石心腸。

寄容撿起繡花繃子,看着明煙笑道:“看來小王爺是真的把小姐放進心裡了,要不然怎麼會答應這樣的條件,這可是真的有生命危險的,沒想到一向聲名狼藉的小王爺會做出這樣令人刮目相看的事情來。小姐,能得到小王爺這樣的對待,這也是您的福氣呢。”。

“是啊,小姐,小王爺纔是個真男人呢。”憐雙看着明煙意有所指的說道,明眼看着憐雙的眼神知道她在拿鍾翌跟周昊騫比,真男人?明煙忍不住想,如果當年自己先遇上的是周昊騫,如果他得到了自己的死訊會怎麼做?會不會毫無芥蒂地就娶了蘭菊?會不會把自己的死因弄個清清楚楚?

往事如同滄海桑田早已經隨風逝去,明煙已經下定決心要忘卻,鍾翌已經娶了蘭菊,而自己也要嫁給周昊騫,當真是成了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曾經執着的以爲能相守一生的承諾在此刻變得那麼的可笑,承諾只是一句話,想要守住承諾卻要用一生的時間,鍾翌沒有做到,明煙如今也要另嫁他人,曾經的刻骨的山盟海誓,忘記了吧,不值得,他不值得自己這般的惦念。

雪卉看着明煙的臉色有些沉重,忙又說道:“小姐,還有件事情奴婢打聽清楚了,太太的確是想把五小姐送進南陽侯府,聽說這事還是二小姐先提起來的。”

明煙輕輕的點點頭,她就知道要是真的跟南陽侯府扯上關係這裡面肯定少不了蘭菊,畢竟大太太不可能跟南陽侯夫人攀得上關係,唯有通過鍾府的地位才能做到。當然現在自己已經確定要嫁進王府,這面大旗也是很好的招牌,大太太不是一個不懂得利用的人,這面大旗她會好好的用的……只是蘭芳要嫁給南陽侯世子,四品官的女兒勉強夠得上格,蘭芳想必已經放棄了王府這條路,那麼她一定會很積極的爭取侯府這門婚事,明煙就可以鬆口氣安心地備嫁了,想到這裡嘴角總算露出了一絲笑容,南陽侯府……想到這裡擡起頭來看着寄容說道:“寄容,讓你娘打聽下南陽侯府的事情,越詳細越好,府裡知道的有限,還是要出去打聽,你娘不能出門,就讓你家裡人去。”

寄容的娘在二門上平常沒少爲明煙送了消息,明煙已經決定好了出嫁的時候寄容一家是要帶走的,做她的陪房還是夠格的,正因爲明煙有了這個意思,寄容一家子早已經都歸服了明煙,明裡暗裡寄容的爹跟兄弟沒少爲明煙跑了腿……“奴婢知道了,晚上的時候奴婢就把消息送出去,您放心吧。”寄容點頭笑了,這樣的事情也不是做了一次兩次了,不是什麼大事。

明煙倒是對這個南陽侯世子很感興趣,若是個正人君子,明煙是絕對不會讓蘭芳嫁過去的,若是個酒囊飯袋,繡花枕頭,她到樂意推一把,樂見其成,想到這裡嘴角抿起了一個微笑。

☆ 167:蘭陵婚事匆忙定

匆匆過了數日,天氣越發的有些熱了,雖然還沒有到夏天,但是晌午的時候已經能感受到炙熱的氣息撲面而來。言琥濾尖伐金華軒當年建造的時候是南北通透的,窗子也要比一般的房間略大一些,微風徐徐的透過嶄新的雨過天青窗紗進了屋,輕輕地拂起了明煙散落在肩上的黑髮。

明煙只穿了一件菱紗的襖子,比甲都沒有穿,水綠的肚兜透着菱紗若隱若現,明煙不耐熱,一點熱就能讓她渾身是汗,索性也不出門,在自己院子就穿的單薄了些。如今明煙的身份一定,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樣小心翼翼,說話行事間也徐徐的有了些當年蘭蕊的影子,只是這影子還是很淺的,很淺的,只有憐雙能看得到,她是最熟悉蘭蕊的人,看到明煙逐漸的改變最開心的就是她了。

憐雙在一旁打着扇子,明煙看着書就睡着了,憐雙也不叫醒她,慢慢地爲她打扇,恍惚想起很多年前她也是這麼爲蘭蕊打扇的,只是那個時候六小姐愛動,總是跑的渾身是汗,然後喊着好熱好熱,自己給她打着扇子她歪在榻上看書很快的就能睡過去,一晃這麼些年了,這個看書容易入睡的小習慣還是沒有改變,憐雙的嘴角不由得就露出了最甜美的笑容。

寄容緩緩地走了進來,伸手把藕荷色的撒花軟簾掛在了銀鉤上,這樣一來屋子裡就不會發悶了。寄容進來一看明煙竟然睡着了,想要說的話也嚥了回去。寄容看着憐雙說道:“我在井水裡湃上了新鮮的瓜果,小姐醒了後再吃,那個時候就被井水湃涼了。”

憐雙點點頭,笑道:“寄容姐姐就是心細,難怪小姐離不開你呢。言琥濾尖伐”。寄容伸手點了憐雙的額頭,笑道:“小丫頭嘴越來越甜了,不過呀不是咱們盡心,而是小姐對我們這麼好,我們能做的也就只有好好的照顧小姐,若是我能有更大的本事,爲小姐出生入死都願意呢。”

憐雙眉眼間帶着濃濃的笑意,點頭說道:“寄容姐姐,我也願意呢。”

兩人相視一笑,雷霆手段能讓人屈服卻不能讓人心服,明煙待人正是慢慢的滋潤你的心,讓你心甘情願的爲她付出,所以前生海棠死也要葬在她的身邊,紅袖千香一直對她念念不忘,紅袖爲了成全海棠賣了自己,千香被打殘了一條腿……

明煙緩緩的睜開眼睛,翻身坐了起來,笑道:“我聽着有小耗子在這裡唧唧喳喳,原來是你們兩個。”。

憐雙扶着明煙做起來,笑道:“我們就是小耗子了,雪卉姐姐要是在這裡您保準說哪裡來的三隻鳥嘰嘰喳喳……”

“好你個小蹄子,我一不在你就編排我,看我怎麼收拾你。”說來也巧憐雙話音還沒落雪卉正巧走進來,可不就逮了個現行?

明煙跟寄容就忍不住的笑了起來,看着憐雙跟雪卉告饒,雪卉卻不理她追着她滿屋子裡跑,要不是寄容勸說還真要把憐雙給捉住了,憐雙忙謝過了寄容,看着雪卉討好的說道:“你看吧我誇你你還不願意,我們在小姐眼裡是小老鼠,姐姐在小姐眼裡就是枝頭的小鳥,這可不是好話嗎?”

明煙看着三人打鬧只覺得滿心裡都盪漾着幸福的滋味,這樣的日子纔是最美滿的吧,想起不知道在哪裡的紅袖千香,明煙越發的堅定了一定要尋到她們的心思,不管花多大的代價,都要把她們找回來。總有天她們還會這樣幸福的在一起,這一生明煙再也不會讓她們爲了自己而受苦了。

鬧了好一會兒,明煙纔看着寄容問道:“那件事情打聽的怎麼樣了?”

“打聽過了,那南陽侯世子的名聲可不怎麼好,坊間都傳這位世子爺竟是個愛好兔爺的。”說到這裡寄容也有些臉紅了,未出嫁的女孩說這些話總是不雅……

明煙一愣,驚訝地看着寄容問道:“不會吧,要是這樣二姐姐怎麼還會說這樣的一門婚事?不可能,一定是誤傳。”蘭芳是不咋地,可是蘭菊對蘭芳還是很愛護的,不會將自己的親妹妹推進火坑,這個時候怎麼就會有這樣的傳言?

“這些傳言是什麼時候纔有的?你家人有沒有打聽過以前的時候南陽侯世子是什麼品行?”明煙皺着眉頭問道,心裡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可是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

“打聽過了,以前的時候只是知道這位世子爺貪花好色,時常出入花街柳巷,”說到這裡寄容想着這名聲倒是跟小王爺不相上下,小王爺比他還過些,不過這話可不能說,又接着說道:“有的時候也會去賭坊賭一把,不過贏的時候多輸的時候少,是有名的金手指,賭坊的人看到他都怕的。也就是最近十幾日才傳出了南陽侯世子那樣的傳聞的,時間也不長。”

明煙默默的沉思,十幾日……可不就是蘭菊說起這門婚事的時候,怎麼就是這麼巧的這個時候有了這樣的傳言?真的還是假的,是故弄玄虛還是真實情況,模模糊糊的明煙覺得這裡面的事情不簡單,若不是那位世子爺自己有什麼盤算,那便是有人要算計他。

不管哪一樣現在都不是明煙要的結果,不由得微皺起眉頭,看着寄容說道:“再去打聽,一定要打聽到真實的情況。”說到這裡一頓,說道:“最重要的去那些南陽侯世子經常去的地方打聽,聽聽裡面的人怎麼說的。”

“是,奴婢知道了,小姐放心吧,這次一定會細細的打聽的。”寄容嚴肅的說道,她可不想給明煙帶上什麼麻煩。明煙笑着點點頭,道:“有些消息就是專門用來糊弄人,轉移人的視線的,所以不要輕易的上當,要看清事情的真相,抓住咱們想要的東西。”

☆ 168:蘭陵婚事匆忙定(二)

寄容點點頭,對於打聽消息她不內行但是她會說給自己的家人聽,明煙看她的神色有些懵懂,又解釋道:“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多去一些南陽侯世子以前經常出入的地方,總能得到一些確切的消息。言琥濾尖伐”說到這裡明煙突然想起了什麼,看着雪卉說道:“拿五十兩銀子給寄容,沒錢可打聽不到消息,南陽侯去的都是富貴地,沒有錢更是什麼也打聽不到。”

寄容忙擺手,明煙說道:“你們傢什麼情況倭是知道的,不要說五十兩,現在就是二十兩你們也拿不出來。不要推辭這些,你們給我跑腿,哪裡還能讓你們在銀錢上爲難。”

寄容垂頭不語,明煙說的是實話,家裡的確沒什麼錢,這幾日打聽消息也花去了一些,實在緊得很,可是若是伸手拿着錢她又覺得心裡不舒服,明煙看着寄容的神情說道:“前些日子是我思慮不周,只讓你們去打聽消息,卻沒有想到錢的問題,今日就給你補上,這時你們應得的。”要不是憐雙給她說了寄容借錢的事情她還不知道,心裡總覺得有些內疚,所以今日就拿出了五十兩。

五十兩的確不是一個小數,不過這些錢明煙還是能拿得出來的,以前的時候蘭蕊可是有不少的私房,銀票都是小面額的,二十五十大的一百的,有鬱惟章給她的,有她姨娘給她留下的,還有她月例的積攢,蘭蕊的身價可比明煙多多了。當年蘭蕊有一個專門收銀錢的小暗盒,她死後索性大太太封了院子,銀錢到沒有丟,現在拿出來倒是便宜了她。

雪卉拿出了銀子,笑着說道:“這是小姐體恤你,趕緊的拿着吧,都是一大家子要過日子,誰心裡還不知道?你也別不好意思,小姐給你就拿着,以後好好的辦差就是了。言琥濾尖伐”

寄容這才伸手接下了,謝過了明煙這就出去了找她娘去了,知道這事耽擱不得。

雪卉就去了院子把湃在井裡的桃子給提了上來,洗乾淨了,切成小塊,上面插了小竹籤子,方便食用,這才裝進了甜白瓷的小盤子裡端了上來,一進門卻看到蘭陵來了,笑道:“四小姐來得真巧了,奴婢剛切了桃子,在井水裡湃過的沁涼。”

蘭陵臉上的笑意有些勉強,只是輕輕的點點頭沒說什麼。雪卉一見就知道她一定是有話要跟明煙私下說,於是放下盤子說道:“奴婢去沏壺茶來。”說着就退下啦,很快的送了茶水便退了下去不再打擾二人,轉頭一見卻看到憐雙正在抱廈一旁發呆,便過去尋她說話解悶……明煙看着蘭陵,打量了她的神色,這才問道:“四姐姐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了?”

蘭陵擡起頭看着明煙,好一會兒淡淡的說道:“我的婚事已經定下來了。”

明煙一愣,手裡的桃子一個沒拿穩掉落在桌子上,忙收拾了,這纔看着蘭陵說道:“怎麼這麼快?沒有聽到一點消息啊,按理說母親不會這麼倉促的就把四姐姐的婚事定下來吧?畢竟距離七月七還有幾個月,總要看好了纔是。”

“還看什麼,以前已經看過了,現在只是舊事重提把事情答應了便是了。”蘭陵的口氣有些淡淡的,顯然有些心灰意冷……

明煙看到蘭陵的模樣子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以前看過的那邊是宋家與馮家,若是馮家正妻元配蘭陵應該不會是這個表情,那就是說……“母親選擇了宋家的親事?”明煙的聲音裡帶着絲絲不忍,嫁過去便是繼室,還有前妻的孩子,還有妾室,怎麼看也不是良配。

蘭陵苦笑一聲,有些尖刻的說道:“沒錯,母親真是選了一門好婚事,嫁過去就當娘,也不用自己生了,兒女雙全的多好。”

明煙皺着眉頭有些不明白,大太太爲什麼放着馮家不選偏偏生的選擇了宋家?

看到了明煙的疑惑,蘭陵說道:“你也不用費心了,我想着母親一定是要給我姨娘一點臉子看看,所以我就成了中間的肉餅子。母親不能拿我姨娘怎麼樣,可是卻能毀了我。”

明煙覺得不對頭,看着蘭陵說道:“四姐姐先不要這麼想,九姨娘爲了這事尋過母親沒有?”

“姨娘如今全部的心思都在她的肚子上,哪裡還顧得上我?”蘭陵的聲音裡頗有悽苦之意,連親生的姨娘都靠不上,還有什麼意思活着。

明煙卻覺得這不像是九姨娘的行事作風,這些年來爲了蘭陵她付出了多少?甘願受大太太的欺壓不反抗,自從十一姨娘進了門,九姨娘這才又活絡起來。怎麼可能不管蘭陵的婚事。就算是肚子裡的那一個再重要還能抵的過十幾年的母女之情?。

明煙是不相信的,如果九姨娘就這件事情沒有提出異議的話,那就是她對這門婚事是贊成的。九姨娘能知道什麼外面的事情,一定是聽了十一姨娘說了什麼,甚至於有可能這些日子九姨娘故意天天去氣大太太就又是有可能逼着大太太在這兩門婚事裡選中宋家拋棄馮家。

如果真的是這樣,明煙就想不通了十一姨娘憑什麼就認定宋家要比馮家好?馮家嫁過去好歹是少年夫妻正妻元配,宋家那邊一過去就是繼室,子女成羣,妾室滿屋,有什麼好的?

明煙想來想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有一點她肯定九姨娘是不會不管蘭陵的,可是這樣的行事作風實在是苦了蘭陵。蘭陵不是一個舉一反三的人,她想不通這裡面的貓膩,只會苦了自己,想到這裡明煙看着蘭陵說道:“四姐姐,我們去十一姨娘那裡坐一坐吧,也許會有意外的收穫。”

☆ 169:蘭陵婚事匆忙定(三)

蘭陵有些不明白的看着明煙,苦笑道:“七妹妹,十一姨娘也幫不了我的,這件事情沒有人能幫得了我,母親一旦打定了主意就沒人能改變,你來的日子還淺不曉得,我是很明白的。”

明煙笑着搖搖頭,說道:“並不是要讓母親改變主意,而是我們去打聽打聽宋秦這個人究竟是個什麼人,十一姨娘消息很靈通說不定知道呢。”

明煙這麼一說蘭陵很是心動,只是終歸是未出嫁的女兒如何能去打聽這個,只見蘭陵那張絕豔的臉上閃過一絲絲猶疑,沉吟良久還是說道:“這不符合規矩,爲出嫁的女兒哪裡能打聽這些的,不成,要是被母親知道了,不知道又會生出什麼事情來,我不想在節外生枝了。”。

蘭陵的擔憂明煙能夠理解,她們未出嫁的女兒是不能隨便的打聽外面的事情,這要是傳揚出去她的聲譽就沒有了,所以縱然蘭陵很想知道,也不能也不敢去這麼做,只聽她嘆道:“我已經認命了,嫁就嫁吧,不管如何對方好歹也是個從四品,如今父親不也是個從四品?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人這一輩子哪裡能事事讓你佔全了,有得就有失,不是嗎?”

明煙聽着蘭陵的話心裡真是感慨萬千,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想起自己死後重生兩世爲人,也不過是才覺得有些事情其實並不用去斤斤計較,她最在意的便是爲自己,爲那些拼命爲自己的丫頭討一個公道,其餘的明煙已經不去在意了,也不想去在意了,除了這個硬生生的闖進自己生命的周昊騫這個意外,其餘的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軌道在行走。言琥濾尖伐

想起周昊騫明煙忍不住的嘆息一聲,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這個沙場大校其實這麼容易的就能入選的。三年前沈清風一舉奪魁那是人家世代爲武將,自小便是勤學苦練的,周昊騫這個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還有這許多年已經完全的沒有碰過兵器了,這場比賽怎麼看周昊騫都像是去丟人現眼的,明煙又是一聲嘆息,這個男人究竟要怎麼樣呢?每次都打自己的名義,自己難道就真的讓他這麼傾心?

明煙仔細想想也沒想到自己有哪一點是讓他傾心的地方,人又兇,還踩過他的腳有暴力傾向,每次對他都是冷眼相向,這個男人有毛病吧?真是想不通,這傢伙的腦子估計跟正常人不一樣……。

蘭陵看着明煙突然發起呆來,看着明煙一會兒蹙眉一會兒抿脣,不是的眼睛裡還閃過絲絲無奈,臉上的表情真是多啊。蘭陵突然間恍然大悟,看着明煙笑道:“怎麼,你想起小王爺了?”

明煙聽到蘭陵的話回過神來,頓時羞得臉通紅,不過卻沒有否認,反而很認真地點點頭,說道:“是啊,我是在想我到底哪裡好,值得他爲了我付出這麼多嗎?沙場大校刀劍無眼,要真是出點什麼意外,我豈不是成了王府的罪人?想想都愁得慌,這人做事真是令人恨不得掀開他的腦子看看裡面裝的是不是豬腦子。”

蘭陵從沒有想過明煙居然還會有這麼可愛的一面,頓時笑了起來,一掃剛纔的愁苦,看着明煙說道:“七妹妹,沒想到你還有這樣可愛的一面,以往都以爲你溫柔的很,說話都不敢大聲的,神情總是怯怯的,看着人的眼神也是懦懦的,那時候第一次見你我就想,你這樣的脾性只怕進了府立不了足的,這府裡看着挺和善,其實上至主子下至奴才,沒有一個不是混身帶刺的,誰知道你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不要說我這個笨人,就是那些看慣了世間的人只怕也想不到呢。”。明煙微垂着頭,眉輕蹙,隨即說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無奈,四姐姐爲了生存不喜讓自己變得驕橫無禮,我爲了生存何嘗不是伏小做低,不過都是無奈罷了。”

一句無奈道盡了心酸,生爲庶女生來就矮人一頭,生來就是要看着嫡母的顏色過日子的,生來就是沒有恣意生活的權力的,這是命裡註定的。想到這裡蘭陵看着明煙說道:“你沒見過六妹妹,人長得又漂亮,性格又豪爽,行事間從沒有遮遮掩掩過,父親很喜歡她,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她。當初我們都小的時候,六妹妹就敢跟二姐姐叫板,她打不過二姐姐,便去堵父親的書房告狀,父親知道後把二姐姐訓了好一頓,當時母親看不慣,便爲二姐姐辯解,誰知道反而惹得父親越發的生氣了,足足有半個月不跟母親說話。

從那後就連母親都不會輕易地招惹六妹妹,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六妹妹,她敢說自己的心裡話,敢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沒有一點生爲庶女的自卑,她看人的眼神從來都是清亮的,嘴角永遠帶着高高的笑容,那個時候不要說我這庶女,就是五妹妹跟二姐姐又哪裡及的上六妹妹的灑脫恣意,只可惜……”

“只可惜太過於相信自己,所以還是早早的走了。”明煙接口說道,如今她已經能平靜地接受任何人在她的面前談論蘭蕊,她已經不去在意了,只是沒有想到蘭陵居然會這麼的羨慕蘭蕊,她眼中的蘭蕊是那麼的美好。

“是啊,從那後我就更明白連父親疼進骨子裡的六妹妹都能這麼輕易地死去,父親一點懷疑都沒有,更不要說我這個不受寵的了。”蘭陵苦笑一聲,然後站起身來說道:“我始終沒有六妹妹的勇氣,所以十一姨娘那裡我是不會去的,羨慕可以,卻不能變成她。”說到這裡一頓,蘭陵看着明煙,微微一笑:“若是七妹妹無意中聽到了宋家的絲毫消息,還請轉告一聲,感激不盡了。”。

蘭陵這就是拜託明煙代她去打聽了,能有這個進步明煙就笑着應了,送走了蘭陵,明煙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懷,擡腳往竹隱院走去,有些事情她也的確要問問十一姨娘。

☆ 170:細探問別有隱情

再次來到竹隱院,裡面正熱鬧呢,剛一進門便聽到了秋霜在她自己的屋子裡不知道在罵着什麼,不一會的功夫一個小丫頭捂着臉跑了出來,顯然是捱了打,明煙輕輕地搖搖頭,她身後的雪卉看着那小丫頭似有些不忍,可是這畢竟是別人院子裡的事情輪不到她一個丫頭插手,只能嘆息一聲。

十姨娘住在偏房裡,十一姨娘來得早住在正房,十一姨娘身邊的丫頭春喜正掀簾子出來,一擡頭看到了明煙主僕,忙笑着快步走了過來,笑着給明煙行禮,說道:“七小姐快請進,我們姨娘午睡剛起來呢。”

明煙不由的佩服十一姨娘,旁邊的秋霜拿出這麼大的動靜她都能安之若素的睡自己的午覺,就這份安穩真是令人佩服。明煙笑着說道:“那感情來巧了,我是來問問你家姨娘有沒有好的花樣子借我兩個回去描一描,好做活。”

明煙聽到秋霜的屋子在聽到春喜的話後立刻安靜下來,便故意提高了聲音說了這番話,春喜也是個明白人,立刻大聲的說道:“我們姨娘倒是有一整套的一年四季的花樣子,奴婢以前見都沒見過的,漂亮的很呢,七小姐真是來對了,您快請吧,外面太熱的慌。”

雪卉強壓着脣角的笑意,跟着明煙進了屋,心裡不由得嘆息秋霜當初做姨娘的時候只怕再也不會想到自己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她早就說過姨娘這條路並不好走,秋霜不聽,落得這樣的下場也無人憐惜。

十一姨娘看到明煙很是吃驚,明煙看着十一姨娘也是吃了一驚,只見十一姨娘只穿了一件綾紗襖子,大紅的鴛鴦戲水的肚兜若隱若現,頭髮只綰了一個鬆鬆的纂兒,斜斜的簪了一根碧玉釵,眉眼間還帶着三分朦朧剛睡醒的慵懶,大大的杏眼一派迷濛,不要說男人了,就是女人見了也覺得有些心跳加速,明煙猛地回過身去,臉色發紅,真是好一幅美人午睡慵懶圖,自己進來的有些孟浪了,該讓春喜先通報好了。

十一姨娘並不知道明煙到了,剛纔春喜直接就迎了出去沒有回稟十一姨娘,兩下里撞在一起,十一姨娘也覺得很是不好意思,連忙去了屏風後面換衣衫……

明煙轉身去了小花廳等候,這裡跟她離開的時候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十一姨娘基本上沒有挪動原來的物件,只是擺設換的更不值錢了些,一個姨娘房間裡的確不能擺好物件,這不是明顯的遭人恨嗎?十一姨娘很懂得這裡面的利害關係,明煙很是欽佩她,她總是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很快的十一姨娘就梳洗了過來了,這次臉上早已經恢復平常,看着明煙笑道:“七小姐怎麼親自過來了,您一句話我就過去了,哪裡能勞動您跑腿。”

明煙看這十一姨娘笑道:“閒來無事就過來看看,倒是打擾姨娘了。”

“哪裡,是我太懶了睡到這才起牀。”十一姨娘在明煙的對面坐下,春喜忙送上茶來,又退下去了,跑到門外跟雪卉說話去了,兩個小丫頭倒是不時的有笑聲傳來……

“我來是有件事情要請教姨娘,我也不轉彎了,咱們之間也不需要那些客套。”明煙抿了一口差,索性直接說道,跟十一姨娘這樣的人你就不能繞圈子,她本就是一個繞圈子的高手,兩人繞起來說上三天都不一定問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七小姐有話只管問,婢妾知道的一定會言無不盡。”十一姨娘看着明煙笑道,她已經猜到了明煙所爲何來,她有的時候真是想不明白,她自己也都才穩定下來,這個時候偏生又去管別人的事情,這樣的好心實在是難得,本來她是不喜歡明煙的,如今卻也不知不覺中喜歡上了她,真是個聰慧機智的女子,若是聰慧機智也就罷了,聰慧機智的女子多了去了也不是隻有一個明煙,難的是明煙爲人處世從不會咄咄逼人,總是會給人留一線餘地,難怪他能這麼看得入眼。

明煙並不知道十一姨娘心裡對她的看法,看着十一姨娘和善的笑臉,明煙輕輕一笑,隨即嘆了一口氣,眉宇間就帶了三分愁思,緩緩的說道:“其實說起來都是我的罪過,正因爲我的婚事定的這般的急切,纔會連累的四姐姐的婚事這麼草率的就被定了下來,心裡總是不安。”。“這與七小姐什麼關係?七小姐切莫自責,太太能有十分的心力去關心五小姐的婚事,卻不肯分出一分的精力來顧惜四小姐,原本就是太太的不對與您何干?”十一姨娘清淡的笑道,可是話裡的機鋒卻有點令人招架不住。

明煙看着十一姨娘神色鄭重地說道:“不管如何都是因我而起,我聽說那宋大人先頭正妻去世了,還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還有兩房妾室,四姐姐嫁過去我怕她會受委屈,知道姨娘這邊消息靈通,所以想要問一問,對於宋家……那宋大人人品如何,能靠得住嗎?”

聽到了明煙的話,知道她關心的事情,十一姨娘心裡還是暗歎一聲,思量了一會兒,想起那個時候他說,她早晚會管閒事來問你的,若是她來問你就將實話說了也無礙的。那個時候他就知道明煙是一定不會坐視不理的,他們不過見過幾面,卻能瞭解如此之深,十一姨娘真的有些羨慕明煙能有一個人這麼爲她考慮周到……想到這裡十一姨娘臉上重新堆起了笑容,緩緩地說道:“那宋大人家裡的情況其實有些特殊,並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這般模樣,七小姐其實完全可以放心,四小姐嫁過去頭幾年肯定要多費些心,可是一旦過了這一關,她後半生的日子便好過了。”

☆ 171:追根究底細探問

十一姨娘這麼說倒真是引起了明煙的興趣,看着她追問道:“姨娘這話如何說?還請細細的說來纔是,也好令我安心。言琥濾尖伐”

“宋大人乃是一介武將,雖說武將粗疏,可是宋大人同他的結髮妻子感情卻很深厚,那兩房妾室也是宋夫人主動爲宋大人納的,可就是這樣家裡的三個孩子都是宋夫人所出,那兩房妾室雖頂着妾室的名聲,其實也不過是個擺設。聽說當年宋夫人有孕的時候宋大人也不曾獨眠過一天的,有夫如此婦復何求?”。

明煙呆呆的看着十一姨娘,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一般,吶吶的說道:“世上竟有這般的男子,宋夫人真是好福氣,只可惜走得早了些。”

“可不是嗎?宋夫人過世也有三年了,這三年宋大人都爲其夫人守身呢,說起來真是一個至情至性的人,令人感嘆。父母過世方守三年,他卻爲妻子守足三年,你說這樣的男子好還是不好?”十一姨娘看着明煙問道,神色間有着些許的落寞,看着明煙的眼神也有些羨慕,將來他會對她也會這般嗎?那樣的男子從不會爲一個女人費過這樣的心思,如今大費周章的也只因爲一個鬱明煙。

明煙只覺得宋夫人縱然死了可是她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只是……“宋大人對宋夫人如此深愛,四姐姐嫁過去只怕真的會吃些苦頭,都說舊情難忘,不是嗎?”

“所以我說四小姐嫁過去頭幾年可能會辛苦一些,可是如果她能得到宋大人的垂憐,這後半生豈不是快活的很?人啊,沒有付出那裡有回報,尤其是這樣至情至性的男子,你要有耐心,有恆心。

不過縱然四小姐得不到宋大人的歡心,至少宋大人這個人正直磊落,也絕對不會委屈了四小姐,正妻的名分在那裡擺着,四小姐也不會吃虧的,這一點七小姐放心便是了。”十一姨娘笑道……明煙聽到這話倒是有些認同,一個大男人都能對亡妻如此的鐘情,又是一個品行正直的人,他是不會欺凌一個小女子的。心裡微微的鬆了口氣,卻也有些擔憂,不知道蘭陵能不能將這個硬石頭給捂熱了。

“姨娘這般說我便放心了,只要宋家這門婚事能結就好嗎,這樣我也不用內疚了。”明煙鬆了口氣,臉上也有些笑容,又想起一事,問道:“那馮家爲什麼就不能結親?這裡面還有其他的緣故?”

“馮家乃是鍾府的人,如今大太太不想再受鍾府的牽制如何肯答應這門親事?”十一姨娘抿嘴一笑,臉上稍微的帶了一些譏諷,不過很快的就消逝而去。

明煙若有所悟,看着十一姨娘笑道:“原來如此。”大太太連自己的親家都要防備,更不要說她們這些小庶女了,鍾府的大少奶奶可是她的親生女兒呢,她最疼愛的親生女兒,想到這裡明煙心裡不那麼難受了,大太太這個人爲了權勢連自己的女兒都可以不顧,又何況她們?

十一姨娘看着明煙若有所思,神色間有些猶豫,端起的茶盞拿起又放下,顯然心裡有些猶疑不定,過了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若無意的看着明煙問道:“聽說小王爺爲了七小姐竟然要去參加沙場大校,沒想到小王爺爲了七小姐倒真是豁得出去,這樣的男子比起宋大人毫不遜色。”

明煙沒想到十一姨娘突然間會說這些,臉上帶了絲苦笑,隨即又說道:“我真不知道小王爺看上了我哪一點,我也不值得他這樣做,拿着性命去拼值得嗎?”

十一姨娘倒沒有想到明煙會這麼回答,一時間有些愣住了,要是一般的女子只怕不知道有多張揚呢,能有一個男人爲一個女人做出這樣的事情可不是任何人都有這樣的福氣的,也不是每一個人都有這樣的機遇。十一姨娘看着明煙的眼神又有些不同了。

她真是想不明白明煙怎麼可以這麼冷靜呢?她真是一個奇怪的不能再奇怪的女人了,真是到了寵辱不驚的地步,這樣的人就這份鎮定,將來入了王府十一姨娘也相信她一定會活得很好。

明煙既然是來借花樣子的自然是要做足樣子,真的從十一姨娘那裡拿了一整套四季花卉的花樣子回了金華軒,而後又去了蘭陵那裡,把自己聽到的消息給她說了一遍,蘭陵的神情說不上是喜是憂,明煙看得有些擔心,但是也知道這樣的事情擱誰身上都不能一下子就說出個所以然來,稍坐了一會後明煙便回了。

鬱府如今最熱鬧了,因爲明煙的婚期已定,婆家又是不能得罪的,因此蘭陵蘭芳的婚事要趕緊的定下來,還要準備三個人的嫁妝,再加上九姨娘懷了身子,今兒個這裡不舒服,明兒個那裡不舒服。偏生鬱惟章對這個孩子又看中的很,大太太真恨不得能多出倆手來,忙得簡直就是焦頭爛額……

大太太看着手裡的嫁妝單子,眉頭越皺越緊,拿起筆來添添減減,可是不管怎麼動都似乎不盡人意,一旁的蘇媽媽看着也着急,勸說道:“太太,您又何苦爲難自己,還是很大老爺說一聲纔是,三個女兒一起嫁,有多少銀子經得起倒騰。”

大太太放下手裡的筆,冷哼一聲:“蘭陵原本打算給她五千兩,可是宋秦怎麼也是四品官,就算是娶繼室也不能只拿出五千兩的聘禮,依我看少說也要一萬兩,咱們得備好一萬兩的嫁妝,用不到可以留下,若是到時拿不出豈不是令人笑話?蘭芳是五萬兩的嫁妝板上釘釘不能少的,明煙就按照三萬兩的準備,這裡裡外外加起來至少也要九萬兩,還不算宴客的花銷,想想都愁人。”

☆ 172:夫妻商議定嫁妝

蘇媽媽聽着大太太的話很在理,點點頭說道:“還是夫人考慮得周到,就是這個理,咱們做奴婢的嫁娶在嫁妝上還要細細的掂對呢,不要說夫人還要顧及這一大家子了,真是辛苦您了。”

大太太合上本子,看着蘇媽媽說道:“你去看看老爺下衙沒有,若是回來了便請過來。”

蘇媽媽點點頭轉身便去了,不一會的功夫就回來了,回道:“太太,老爺還沒回來呢,可能衙門裡事情忙吧。”

大太太點點頭,說道:“讓小廚房準備幾個老爺愛吃的菜,等會回來的晚了,說不定就在這裡吃飯了。”

蘇媽媽聽到這個有些不悅了,忍不住的說道:“太太,老爺見天的往十一姨娘那裡跑,你也不能不管管啊?這也忒過了些,以前至少晚飯一月裡總有一大半在您這裡用,可是現在連十天都不到了,老爺做的也太過分了些。”

大太太有些心煩意燥,聽到蘇媽媽的話心情越發的沉悶起來,擡起頭看着蘇媽媽說道:“我如今忙得不可開交,哪裡還有時間去顧着老爺?十姨娘不得寵,九姨娘有了身孕,也就只有十一姨娘才能伺候了。”

“一人獨大畢竟不是好事,太太也要防着點纔是。”蘇媽媽憂心忡忡,不管什麼時候這後院裡最大的都是大太太,何時輪到一個小小的姨娘了?十一姨娘看着和善,沒想到卻是個這麼有手段的,秋霜都不是她的對手,根本就是連給她提鞋的資格都不配,想想真是令人有些生氣。言琥濾尖伐

大太太神情沉悶,揮揮手說道:“她還能翻起什麼浪來?不過是一個姨娘罷了。先不要去管她,眼前的事情都煩要緊,解決了再說吧。”

蘇媽媽點點頭,然後說道:“我去看看老爺回來了沒有,太太也別太煩心,老爺總得有個章程纔是。誰家娶媳婦嫁女兒的都是大事,萬沒有都讓當家太太一人擔起來的。”

大太太這才覺得偎貼了些,點頭說道:“去吧,我先歪一會,老爺回來了再叫我。”。

蘇媽媽扶着大太太在迎枕上斜歪着,這才悄悄地退了出去。

天一擦黑鬱惟章就回來了,掀起簾子走進來就看到大太太正歪着歇着,聽到他的動靜睜開眼睛一看是鬱惟章,忙起了身,笑道:“老爺回來了。”。

鬱惟章點點頭,在大太太對面坐下,看着她問道:“你找我有事?”

聽到這話大太太心裡一陣憋悶,強壓下心裡的怒氣,平和的說道:“自然是有要事,如今三個女兒都急着出嫁,我得跟老爺商量商量嫁妝的事情,這畢竟是個大事。”

鬱惟章聽到大太太這麼說點點頭,慎重的說道:“這倒是個大事,馬虎不得。你說說你的打算,我聽聽。”

聽到鬱惟章想聽大太太心情好了些,說道:“家裡未出嫁的三個女兒,還有兩個兒子要娶媳婦,這錢就要精打細算,這些年來家裡有多少底老爺都是知道的。”

大太太說到這裡一頓,看着鬱惟章,就見鬱惟章也正看着大太太,聽到她的話幾不可見的點點頭,應道:“這些年你操持這個家辛苦了,平日也要多注意身體纔是,這段時間瘦了些。”。大太太微微一笑,嘆息一聲說道:“說這些做什麼,這都是妾身應該做的事情,進了這個家,生兒育女,操持家務不都是應該的嗎?只是如今着實有些爲難了,不得已才請老爺合計下。”

鬱惟章眉頭輕皺,看着大太太說道:“你說說看。”

“先頭蘭馨蘭慧出嫁的時候都是五千兩的嫁妝,我想着蘭陵的嫁妝就比照這個來,可是一想宋家好歹也是四品的官家,就算是娶繼室也不可能只有五千兩的嫁妝,所以怎麼着也得準備一萬兩。”大太太說道這裡看着鬱惟章,只見他滿意的點點頭,大太太心裡鬆了口氣,臉上的表情越發的爲難,接着說道:“當初蘭菊出嫁的時候是五萬兩,當時公中出了四萬兩,我自己拿我自己的嫁妝貼補了一萬兩,總共是五萬兩,如今蘭芳出嫁也不能比她姐姐少了去,依舊是官中出四萬兩,我拿自己的嫁妝貼補一萬兩。這些年我的嫁妝用掉的也不少,這樣一來就沒多少了,將來達哥兒,陽哥兒還要娶媳婦,我也不能對着兒媳婦一點表示您沒有,我的嫁妝也不能都分了去。明煙這丫頭雖然是晚進府,可是跟我相處的一直挺好,她又要嫁進王府,我想着這嫁妝不能太少了,總要三萬兩纔是,可是這裡裡外外的加起來就要九萬兩,如今家裡的確能拿得出這錢,可是都掏空了咱們的日子怎麼辦?”

大太太字字句句情真意切,真是把自己演繹成一個賢妻良母,鬱惟章有些鬱悶了,這的確是個大問題,在大太太那裡吃了晚飯,就直接去了竹隱院,十一姨娘還沒睡,正在挑着燈花做針線,看到鬱惟章來了,有些驚訝地說道:“老爺這會兒怎麼過來了?”。

鬱惟章看這十一姨娘柔和的笑臉,依賴你的關切心裡的煩悶稍去了些,就把大太太的話說了一遍。十一姨娘爲鬱惟章斟了茶水,在他的對面坐下,這才說道:“太太理家着實辛苦,能爲庶女打算到這份上這滿京都只怕也找不出幾個,妾身進了府,太太就沒刁難過,每天去請安也沒使過臉子,立過規矩,真真是一個好人。”

聽到十一姨娘的話,鬱惟章很是得意,妻妾和睦纔是興旺之道,隨口說道:“你倒是會說話,不過你們太太也的確是個厚道人,這些年家裡也都多虧了她。”

十一姨娘抿嘴一笑,道:“可不是嘛,不過老爺剛纔的話妾身有點不明白,女兒出嫁是要準備嫁妝,可是男方也有聘禮過來,咱們其實不吃虧,太太又爲難什麼?”

☆ 173:清風細雨來挑撥

鬱惟章微微一愣,是啊,人都有盲點,鬱惟章一時間就沒有想到這個,此刻聽是十一姨娘這麼一說頓時明白過來。

十一姨娘看着鬱惟章的模樣輕輕的笑道:“男聘女嫁,男方有聘禮,女方纔有嫁妝。聘禮多少就決定了嫁妝的多少,這也不吃虧不是?”說到這裡一頓,十一姨娘又看着鬱惟章說道:“聘禮中是有一部分是給新娘子的,可是新娘子總不能把男方的聘禮都給帶回去,其實算起來一點也不吃虧。”

鬱惟章頓時茅塞頓開,看着十一姨娘說道:“你這腦子還轉的挺快,這話倒也不錯是這麼個理,可是自古以來這聘禮就不好正大光明的拿出去送人的,這名聲不好聽,所以就是聘禮在家裡不過是個擺設罷了,這銀子咱們還是要往外出的,連着出嫁三個女兒的確夠緊的。”

十一姨娘眉目微垂,柔聲說道:“婢妾不懂什麼大道理,這些事情知道的也少可有一點知道,嫁妝又不是光給銀子,還要有綾羅綢緞,四季衣裳,金玉擺設,頭面首飾,莊子田地,這些加起來纔是嫁妝的總數不是嗎?要說起來這些老爺比我知道得多,我一個婦道人家懂得什麼,以前的時候也聽說過一些事情,鋪子位置的好壞決定着利潤的多少,田地的肥沃決定收成的多少,出嫁的姑娘一輩子就指着這個過日子了。知道太太爲難,想來是公正公平的太太,想要給幾位小姐打理好也是有些爲難的。”

十一姨娘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微閃,大太太打得好算盤,以爲跟老爺哭窮她就沒辦法了?這嫁妝的事情可大可小,大太太想要把東西都給她的女兒,剋扣庶女十一姨娘可不願意呢。

想到這裡十一姨娘看着大老爺,只見他神色微沉,似乎若有所思,十一姨娘心裡知道大老爺應該對她的話有自己的想法了,念頭一轉,故意的嘆息一聲說道:“自古以來嫡庶有別,嫁妝上有什麼不同的也是理所應當的。可是老爺生了好女兒,就是庶女所嫁的門第也是好得很,四小姐過門就是四品夫人,七小姐更是喜從天降得到了小王爺的垂青,門第一高這嫁妝只怕不好掂對了,真是爲難了太太。”

鬱惟章看着十一姨娘,開口問道:“你知道的倒是不少,這些都是哪裡聽來的?”

“妾身一介婦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能知道什麼,不過就是聽院子裡的僕役們碎嘴說了幾句閒話心裡留意罷了。”十一姨娘抿嘴一笑,淡淡的說道,渾然不像是知道什麼的樣子。

鬱惟章聞言陷入沉思,沒有想到府里居然還有的流言,明煙嫁的門第是高,若是傳揚出去嫁妝還比不上門第低的,王府那邊只怕是不怎麼高興吧,任是誰也不願意被看低了去

嫁妝的問題一時半刻是不能解決的,總要等着男方的聘禮過來纔能有個準數,因此雖然鬱府裡議論紛紛,可是一切都似乎是淡淡雲煙,仿若未發生過。

蘭陵的婚事很快的就公佈於衆,迅速的定了下來,這件事情之所以如此的快速還是因爲大太太不想讓鍾府再插手這件事情,所以當蘭菊得到消息蘭陵跟宋秦已經合過八字,換過庚帖,婚事已經板上釘釘了。

蘭菊進了門就把大太太好一通埋怨,說道:“娘,我當初怎麼跟您說的?你怎麼還是定了宋家的婚事,我婆婆知道了說了好難聽的話,當初千叮嚀萬囑咐,您也答應得好好的,怎麼說變就變了?好歹您提前跟我通個氣啊,也免得我受夾生氣,如今可好我婆婆天天給我臉子看,我的日子有多難熬這些您都不知道吧?”

大太太看着蘭菊說不心疼是假的可是有些事情確實不能讓步的,嘆息一聲說道:“這個我有什麼辦法,這是你爹訂下的婚事,你爹的脾氣你還不知道?我就是反對又能怎麼樣?雖然說宋家與鍾府有些摩擦,可是如今與我們成了親家,不看僧面看佛面。這以後說不定看在親戚的關係上會改度呢。”

蘭菊無奈地說道:“要是這樣就好了,你不知道啊娘,這宋秦是出了名的倔骨頭,他認準的事情十頭牛也拉不回來,這以後只怕是有熱鬧了。”蘭菊頭痛的說道,轉頭看着大太太問道:“娘,能不能想想辦法退了這門婚事?”

早知道蘭菊會有這麼一問,大太太搖搖頭,說道:“合過八字,換過庚帖,如何還能退婚?”

蘭菊神色疲憊的看着大太太,有些不滿,脫口說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跟爹爹打的什麼主意,還不就是因爲如今朝廷正在追查鍾府,你們怕被牽連就要轉投別家,你們以爲宋家就能靠得住?那宋秦是個什麼貨色誰還不知道,那就是死了親爹都不會徇私的人,到時候要是鬱府真的出了問題你們以爲他會伸手幫忙?做夢吧”

大太太聽到蘭菊的話火氣也上來了,看着蘭菊說道:“那你還要怎麼地?難道讓你爹孃一輩子看你公婆的臉子?”

蘭菊神色一窒,看着大太太有些憤怒的臉一時間一句話也說不上來了,這些年鬱府時時要看鐘府的臉子她是知道的,這些年她在鍾家不也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婆婆難伺候,丈夫很冷淡,偏又生了個女兒,這一樁樁一件件的壓得她也是憋屈得很,如今鍾府又跟宋家連了姻,蘭菊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一是覺得左右爲難,眼眶一酸垂下淚來。

大太太一見心疼得不得了,看着蘭菊說道:“你個傻孩子,你就不想想,孃家底氣硬了你在婆家也直得起腰不是嗎?”

☆ 174:芳菲已盡心頭寒

蘭菊聽到大太太的話神色木然的轉過頭去,看着自己的母親,輕聲問道:“娘,若是婆家出了事,你覺得女兒能獨善其身嗎?”

大太太沉默了,神色間帶了絲絲僵硬,世間的事情本就是這樣,有利就有弊,沒有十全十美。大太太要顧着鬱府勢必就會讓蘭菊受傷,若能兩者兼顧,世上又何來這麼多的悲事,縱然她再把蘭菊疼到心尖尖上去,在丈夫與女兒之間,她終究還是選擇了丈夫,將來有一天,如果一定讓蘭菊做選擇,在丈夫與孃家之間大太太也相信女兒一定會選擇丈夫,想到這裡不由得苦笑一聲,擡起眼看着蘭菊,想說些什麼卻又覺得舌尖似有萬份的沉重,無數的言語只化作了一聲輕嘆消與齒間

自這天以後蘭菊回孃家的次數明顯的減少了,大太太帶着蘭芳不時的出門,宋家的媒人也經常的上門商議婚事的細節。因爲時間很趕,蘭陵的嫁妝自己跟本就繡不過來所以就交給了繡坊一部分,就是這樣蘭陵也是整天足不出戶關在自己的院子裡默默的準備繡件。

初夏的風已經不見了春天的和煦,撲面而來的便是帶着熾烈的熱意,越是到了晌午越是渾身溼膩的難受,不動還好,一動就是一身汗。明煙懶懶的靠在榻上手裡拿着一個繡花繃子,上面是繡了一半的花開富貴圖,大朵的牡丹綻放着迷人的風姿在風中搖曳,明煙的手工很好,那牡丹繡的仿若真的帶風一般活靈活現。

寄容幾個正打了沁涼的井水在擦屋子的地板,這樣的話就不會那麼熱了,好不容易幹完了,幾個人剛坐下喘口氣,就看到了明煙隔窗看着院子裡的桂樹蹙眉凝思,雪卉轉頭看着寄容,悄悄地問道:“小姐這幾天都有些魂不守舍,真是奇怪。”

寄容同意的點點頭,應道:“是啊,不知道小姐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憐雙看着二人,決定很厚道的不去揭明煙的老底,明煙之所有惆悵那是因爲大校之期快到了

三人坐着歇息,就見元菱撲騰撲騰的跑了進來,額頭帶着汗珠,小臉曬得通紅通紅的,不停地起伏着嘴裡快速的喘着氣,看着三人用手扶住腰,這才說道:“四小姐的婚期定了,就在六月初八。”

隔着窗子明煙聞言一愣,六月初八?這也太趕了吧,六月初八也是沙場大校的日子

婚期一定下來,宋府那邊選了個良辰吉日就把聘禮送來了,宋秦並沒有親自上門,是委託了媒人來的。明煙待字閨中自然不能過去瞧熱鬧,可是幾個丫頭都偷偷地溜去了。明煙也不攔她們由她們去,自己在金華軒手拿一本書默默地讀者,微風風徐徐吹來倒是平添了幾分涼意令人渾身舒泰。

不一會的功夫憐雙就跑回來了,氣喘吁吁的進了屋子,嘴角帶着大大的笑容,眉眼間掩飾不住的得意,看到她的神色明煙放下手裡的書本問道:“看到什麼了這麼高興?”

“小姐,你猜宋家送了多少聘禮過來?”憐雙走到明煙的身旁,拿起閒置在一旁的山水團扇用力的扇着。

明煙看着憐雙的神色,心裡默默地盤算着,然後笑着說道:“一萬兩?”大太太的估計應該是五千兩,不過明煙覺得宋家好歹是四品官,就是娶繼室也不會只有五千兩的聘禮,看到憐雙的神色就知道聘禮少不了。

憐雙聞言笑着搖搖頭,說道:“錯了錯了,小姐整整兩萬兩,太太都驚呆了”

明煙聞言唬了一跳,兩萬兩?這可真是不少了,就是娶正妻也就是兩萬兩了吧。想到這裡看着憐雙問道:“真的是兩萬兩?”

憐雙點點頭,說道:“小姐你沒見,奴婢看着那一箱箱的聘禮都傻了眼,既有綾羅綢緞,又有金銀玉器,件件精美得很,宋家可真捨得拿出手,不過呀將來小王爺的聘禮比這個還要好。”

明煙聽了憐雙的後半句忍不住的笑了,這個丫頭什麼時候也不忘記爲自己加油助威。宋家如此看重這門婚事只怕是出乎大太太的預料,兩萬兩的聘禮大太太只怕要着急上火了吧,一個蘭陵就要兩萬兩,剩下的蘭芳跟自己還是未知數,大太太想要存小私房也不容易

明煙站起身來伸手撫了一下衣衫,笑道:“你跟我去四姐姐那裡坐坐。”

憐雙跟着明煙就去了蘭陵的院子,院子裡靜悄悄的沒什麼聲響,按理說這會兒院子裡應該正熱鬧呢,怎麼會這麼冷清?明煙正好奇就突然見到門口的竹簾子被掀了起來,九姨娘從裡面走了出來。

兩人一見面九姨娘微楞,明煙回過神來,打量着九姨娘只見她水靈了許多,笑道:“姨娘也來了,這就要走了嗎?”

九姨娘面帶悽苦,無奈的笑道:“是要回去了。”

明煙點點頭不再說話,打算等九姨娘走後再進屋子,誰知道九姨娘遲遲不動,只是看着明煙的眼神有些奇怪,明煙回視着九姨娘問道:“姨娘還有事嗎?”

九姨娘垂下頭,臉上的悽苦更重了,好一會才說道:“七小姐,我知道您是好心眼的,也知道您幫了蘭陵許多,婢妾請您以後多看顧着四小姐。”

明煙覺得九姨娘這話說得好奇怪,不過還說道:“都是自家姐妹,本就應當互相照顧纔是,姨娘別說這麼客氣的話。”

九姨娘神色一緩,手下意識的撫上肚子,良久才嘆道:“人這一輩子怎麼會就活得那麼難呢?”

明煙有些怔忡,這天下誰不是活得艱難一些,對於九姨娘這句話她卻無從回答,默默的站在那裡。

九姨娘自認失言,忙笑道:“婢妾就先告退了,七小姐四小姐心事重,請您幫着開解開解,這苦命的孩子,這些年爲了我苦了她。”

“爲了四姐姐,也苦了姨娘了。”明煙看這九姨娘真情流露,一時間悲從心上來,蘭陵還有一個真心爲她的姨娘,而自己有什麼

☆ 175:蘭芳尋釁明煙擋(一)

明煙好幾天都睡不着覺,老是回想着那天去見蘭陵,蘭陵說的那句話:“七妹妹,他的心裡有他最愛的妻子,想要走進他的心哪裡那麼容易,一個在妻子懷孕的時候都不會離開的男子,一個堅持爲妻子守身三年的男子,你說我還有什麼指望?這一輩子我也只能是他的繼室,而不是他的妻子”

這句話就像是一把大錘狠狠地砸在了明煙的心上,不能否認的蘭陵說的很對,就像自己心裡有了鍾翌想要把他忘記是那麼的艱難,明明知道自己跟他已經沒有任何的瓜葛,可是在心裡某一個角落總是封存着那些甜美的回憶。

愛,需要勇氣;恨,更需要勇氣;忘記,卻不是隻有勇氣就能解決的。

蘭陵的婚期定在了六月初八,真是非常的急促了,因爲宋家的聘禮較多,大太太有好幾天臉色都不怎麼好,還因爲嫁妝的問題跟大老爺起了爭執,兩萬兩的嫁妝能足足有一百二十擡,大太太看着就肉痛,因此情緒很是不穩,明煙這幾日去請安,每次都能碰上大太太正在發火,有兩次差點成了炮灰。

這日請完安出來,明煙不由得對着滿院子裡紅花綠樹長吁了一口氣,大太太又因爲陪嫁莊子的事情跟大老爺起了衝突,連帶着她們都成了炮灰,被訓了好一陣子這才脫身。

明煙越來越不喜歡在這裡待下去,蘭陵很快就解脫了真是好,突然之間明煙有了迫切的出嫁的,至少出了嫁有了自己的新身份總不會再看大太太的臉子了,雖然王府那邊未必就是什麼善地,可是明煙不會有這樣的無力感覺。

蘭菊跟大太太的事情明煙已經聽說了,事情果然不出她的預料,大太太就是再疼愛蘭菊可是也得顧及着鬱家,蘭菊生氣負走,這段時間來的倒是不那麼頻繁了,大太太的火氣也越發的大了。

蘭芳最近倒是當起了二十四孝女,衣不解帶的在大太太跟前伺候着,明煙念及於此心中瞭然。南陽侯府的婚事是鍾府在其中搭線牽橋,如今鬱府不義在先與宋家結親觸怒了鍾府,只怕這門婚事也要黃了。

大太太一貫是一個比較強勢的人,做任何事情都不會左右搖擺,所以她當年一狠心一碗藥就要了蘭蕊的命。如今蘭菊倒是嫁進了鍾府但是伴隨着鍾府跟鬱府的矛盾愈深,母女二人變得也生疏起來。

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萬萬沒有讓出嫁的女兒背棄夫家的,所以蘭菊選擇鍾府也是理所當然的,道理如此,可是情誼未必如此,畢竟是親母女,心裡豈會不傷心?

明煙是有些高興的,當年自己的婚事被她們硬生生的奪走可曾想過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大太太是否會後悔當初如果嫁過去的是蘭蕊,她哪裡還會跟蘭菊生分?算來算去還不是把自己給算計進去了,老天爺是公平的,善惡總是有報應的。

鍾翌想起這個名字明煙又嘆了口氣,這會兒他該怎麼面對蘭菊?是感激蘭菊爲了他與孃家生分,還是依舊如前?想起鍾翌的品行,明煙想到他一定是很感激蘭菊的吧

“七妹妹”

一聲清脆的聲音打斷了明煙的冥想,明煙輕皺眉頭,這是蘭芳的聲音,蘭芳找她做什麼?心裡這麼想臉上還是露出了一絲笑容轉頭看向正在走來的蘭芳。今日的蘭芳一身素藍,神態間有了幾分憔悴,明煙看着她走進,嘴角微勾,道:“五姐姐可是有什麼事情嗎?”

蘭芳在明煙的跟前站住,看着,兩人的丫頭說道:“你們遠遠的跟着即可。”

雪卉跟書蝶忙往後退了幾步,蘭芳這才重新看着明煙說道:“四姐姐要嫁人了,七妹妹打算什麼時候給四姐姐送賀禮?”

明煙沒想到蘭芳居然是問這個,隨意說道:“也就這兩天了吧。”

蘭芳跟明煙並肩往前走,蘭芳眼神幽暗,輕啓,徐徐說道:“四姐姐出嫁的那一天正好是小王爺沙場大校的日子。”

蘭芳想要說什麼?明煙皺起了眉頭,淡淡的應道:“是啊,真的挺巧,不過婚期是母親跟宋家的人一起定下的,而且這也跟小王爺沙場大校沒什麼關係,不是嗎?”

蘭芳聽到明煙的話,側頭看了她一眼,只見明煙的神情依舊淡淡的,對於提起周昊騫並沒有興奮或者不悅,不管什麼時候你看到的永遠都是明煙這樣一張臉,彷彿她不會憤怒或者開心一般,臉上的神情永遠都是這麼的平淡,不知道爲什麼蘭芳的心裡有些煩躁起來。

“七妹妹就不擔心小王爺?畢竟沙場大校是要憑真本事的,小王爺這些年可沒什麼建樹。”蘭芳故意的說道,她就是要提起周昊騫不學無術的事情,想要看看明煙有什麼反應。

“太出色就會上戰場,如今邊疆雖然無事可難保他日平安依舊。戰場上總是刀槍無眼,與其這樣我倒覺得小王爺有世襲的爵位,而且是世襲罔替不會一代代的削減,這樣也挺好,何苦拿着命去拼,是不是五姐姐?”明煙輕輕地就把問題推了回去,周昊騫又不是寒門士子需要用功名出人頭地,蘭芳想要挖苦她,也得看她樂不樂意。

蘭芳果然一時無語,世襲罔替這四個字狠狠的戳中了她,就算是她嫁給了南陽侯世子,可是南陽侯的爵位是一代代的降級的,又哪裡及的上武寧王府富貴顯赫。

“再好有什麼用?七妹妹就是嫁了過去,將來有了孩子,可是這爵位也落不到你孩子的身上。小王爺總會娶正妃的,正妃的身份非比尋常,一個小庶女只怕你是沒有什麼機會了。”蘭芳變得尖銳起來,說話也毫不客氣,似乎是去了往日的深沉。

明煙微楞,蘭芳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否則的話今日怎麼竟說讓自己不痛快的話?

☆ 176:蘭芳尋釁明煙擋(二)

“有了正妃又怎麼樣?孩子不能襲爵又怎麼樣?我的孩子我只希望他快樂的成長,其餘的不強求。”明煙淡然一笑,死過一次的人怎麼還會在乎那些名利,怎麼還會讓自己的孩子陷入到自己曾經的漩渦中,明煙有些譏笑蘭芳的無所不用其極,以爲這樣就能打擊自己了?

“你說的倒是大方,你就一點也不在意?我纔不相信,你就在這裡裝吧,人前笑人後哭也無所謂。”蘭芳譏諷一聲“四姐姐雖然是繼室,可是生下的孩子卻是嫡子,七妹妹的孩子永遠只能揹負着庶子的名頭。母親是庶女,孩子還是庶子,真是有趣。”

明煙任憑再忍聽到這樣的話也是勃然一怒,看着蘭芳說道:“五姐姐倒是嫡女只可惜還不如我這個庶女嫁的門第高,嫡女又有什麼用?”

蘭芳臉色一白被明煙說中了心事頓時一惱,道:“你又得意什麼?小王爺貪花好色說不定沒多久就厭棄了你。”

“四姐姐倒是巴望着我無比悽苦,奈何世事無常,小王爺爲了我能捨命參加沙場大校,就算是失寵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後的事情。九姨娘都這把年紀了還能枯木逢春,我還是二八年華,五姐姐就不用爲我擔心了。”說到這裡明煙話音一頓,抿嘴笑道:“五姐姐還是想想自己的婚事吧,母親跟大姐姐生分了,五姐姐的婚事只怕也成泡影了,該着急的應該是五姐姐,五姐姐就不用分心我是不是得寵的事情了。至少,現在,有一個男人會爲了我去拿命博功名,至少這一刻我是整個京都人人羨慕的小庶女,五姐姐有什麼呢?”

明煙自從重生後就沒再說過這樣犀利的話,她一直保持低調,可是現在她的婚事已經定了下來,還有什麼可怕的?蘭芳此時惹她實屬不智,明煙又怎麼會繼續忍耐?

蘭芳的臉一下子就白了,就那麼看着明煙,眼前突然蹦出來蘭蕊那張俏麗的臉正微怒的看着她,蘭芳心口一跳,猛的往後退了一步,口中下意識的喊道:“六妹妹”

聽到蘭芳的聲音明煙心裡也是一驚,忙收起臉上的神情,眨眼間又變成了那個淡然的明煙,仿若剛纔的事情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蘭芳覺得自己是眼花了嗎?怎麼就會在明煙的臉上看到了蘭蕊的影子,可是剛纔那生氣的模樣真的很像

“五姐姐若沒有別的事情我便先回了,五姐姐善自珍重。”明煙退後一步,然後才擡腳往自己的院子走去,雪卉立刻跟上去了眨眼間主僕就消失在假山層巒間。

書蝶有些擔憂的看着蘭芳,問道:“小姐,你怎麼了?”

“書蝶,你剛剛看到沒有七妹妹的臉上居然出現了六妹妹的神情”蘭芳一把抓住書蝶急切地問道。

書蝶被唬了一跳,她剛纔站得很遠根本什麼都沒有看到,可是七小姐的臉上有六小姐的神情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小姐,您一定是看花眼了,七小姐跟六小姐怎麼一樣呢?六小姐生張揚,七小姐生內斂,根本就不一樣啊。”

聽到書蝶的話蘭芳慢慢的平靜下來,可是剛纔那個神情她記憶猶深,那眼睛裡射出的光芒分明就是蘭蕊活着時的模樣,蘭芳突然想起來,自己已經不是第一次在明煙的身上看到蘭蕊的影子了,巧合還是另有原因?

明煙一路回了金華軒,一進門卻怎麼也不會想到鬱陽居然在等她,明煙驚訝地看着正往他奔來的弟弟,只聽他喊道:“姐,你總算回來了,去請個安怎麼這麼長時間,我時間有限啊,不能跟你多說會話,被浪費掉了這麼多的時間”

聽着鬱陽的抱怨明煙忍不住的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鬱陽越來越像個小男子漢了,小小的身子站得筆直,一身玉色長袍襯托得他越發的氣質非凡,至少大太太對待鬱陽不是那麼苛刻。

“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五姐姐跟她說了幾句話,要是知道你在等着我我就是飛也飛回來了。”明煙笑着說道,拉着鬱陽進了內室說話,雪卉等人上了茶便悄悄地退下了。

“陽哥兒,你來找我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明煙看着鬱陽問道,生怕他遇到了什麼難事。

“沒有,我聽說姐姐的婚事定下來了,就過來看看。”鬱陽說到這裡一臉的不情願,“姐,我在書院不能輕易回家,也不能時時見到你,一回來就聽到你的婚事定了。姐,那小王爺可不是個東西了,你別嫁她好不好?”

明煙一愣,進而一笑,看着鬱陽忍不住的笑出聲來,又覺得有些安慰,嘆道:“陽哥兒真的長大了,知道關心姐姐了,姐姐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姐,我一直很關心你,就是我人單力薄,人小話輕,所以哦,你要好好的總有一天弟弟會給你撐起一片天來。”鬱陽堅定地說道,那張已經顯出輪廓的臉帶着明煙不曾見過的堅毅,一剎那間明煙心頭一酸,眼眶一熱,說道:“好,姐答應你,我們的陽哥兒是最有前途的,姐姐還等着享你的福呢。”

鬱陽這才笑了,看着明煙說道:“姐,那小王爺的事情我也打聽了一些,二姐夫說小王爺貪花好色,留戀花巷,又是個文不成武不就的,怎麼能嫁這樣的人呢?”

明煙聽到鬱陽是從鍾翌那邊打聽到的消息一時間有些恍惚,心口輕輕的撞擊着,嘆道:“婚姻大事又豈是我能自己做主張的?”

“可是,我聽說小王爺有個極喜歡的粉頭,豔名四播,姐,你要是嫁過去爭不過她怎麼辦?”鬱陽糾結了,皺着眉頭無奈地說道。

☆ 177:小王爺的前情事

明煙微楞,看着鬱陽問道:“你說什麼?你哪裡知道的這些?”

鬱陽不答反問:“姐,小王爺色名遠播,一定要嫁他嗎?換個人成不成?”

看着鬱陽的臉上滿是擔憂,明煙伸手拉着鬱陽緩緩的說道:“陽哥兒,你要知道婚姻大事自古以來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姐姐哪裡有權利拒絕或者接受的?更何況王府門第之高也不是你我說怎麼樣就怎麼樣的,有些事情命中註定躲也躲不開的。”

鬱陽垂下頭,許久才說道:“姐,我打聽到小王爺的那個相好的是琴音閣的頭牌叫什麼白牡丹的,聽說長的是國色天香,琴棋詩畫樣樣精通,舞姿曼妙,歌聲婉轉,聽說當初小王爺爲了把她弄到手花費了不少的精力呢,最有名的便是花街流傳最廣的一日三顧。”

一日三顧?明煙眉頭輕皺,問道:“一日三顧有什麼典故,說來聽聽。”

陽哥兒看着明煙有些扭捏,許久才說道:“聽說當年這位白牡丹剛出道的時候便豔驚四座,藝動八方。喜歡她的人如過江之卿綿延不絕,那日白牡丹設下擂臺,說是若有人能打動得了她的心,她便只賣藝不賣身終生只服侍一個人。”

明煙聽到這裡心裡頓覺好笑,原來是一出浪蕩子與俏佳人的美麗故事,只是不知道怎麼回事明煙的心頭覺得微微的不舒服,雖然是那麼一丁點的不舒服,可是還是怪怪的。

“這話傳出去後人越聚越多,白牡丹的絕色哪個男人不垂涎?大家當真是積極上前,踊躍參與,只可惜佳人卻不動心。後來小王爺來了,第一次一句話也沒說只是上前寫了幾個字,當時距離遠無人知道他寫了什麼,寫完後人便走了。到了中午時分又回來了,這次又寫了幾個字,然後又走了,這個時候大家才發現白牡丹的神色有些不對勁,大家便議論紛紛猜測小王爺寫了什麼,只可惜卻無人知道。這期間也有其他的男子上前只可惜白牡丹卻看不上眼,到了晚上小王爺又來了,這次沒寫字,卻提了一壺酒,徑自走進了白牡丹的香閨,而白牡丹卻沒有把他趕出來,從那後白牡丹便成了小王爺的人,從此後這一日三顧便威名遠播,距今爲止還沒有人知道小王爺究竟寫了什麼虜獲佳人心。”

明煙有些失神,周昊騫的手段她是知道一些的,爲了能讓自己嫁給他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不管是對大太太恐嚇逼迫,還是動用雲妃娘娘親自保婚,如今又來個沙場大校,每一招每一式都能直動人心。若不是明煙已經死過一次看淡了很多,她又豈會是至今還能保住自己心的一個人?

不管當日周昊騫寫了什麼,明煙都覺得以他的本事想要搞定一個女人真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一日三顧好大的名頭,好神秘的內容,好震驚的結果,周昊騫做事向來是要求轟動一方纔罷休。

“姐,你怎麼了?”鬱陽小心翼翼的問道,看着明煙一句話也不說他反倒有些不安了。

明煙回過神來看着鬱陽嘴角擠出一絲笑意,說道:“陽哥兒,這些事情你不必擔心,姐姐知道了,你放心就是了。你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好好讀書,就算不能蟾宮折桂,也要金榜題名,等你有了出息誰還敢欺負我?”

鬱陽擡着小腦袋定定的看着明煙,而後突然間明白了,笑道:“姐,你放心,我明白該怎麼做的。”

明煙笑着點點頭,伸手位鬱陽整理下衣衫,狀似隨意的問道:“這些消息你都是從二姐夫那裡打聽到的?”

鬱陽搖搖頭,笑道:“有的是,有的不是,姐,我們學堂有很多的勳貴子弟,從他們的嘴裡能知道不少東西呢,有些事情就是跟他們打探的。”說到這裡鬱陽一頓,又看着明煙說道:“姐,二姐夫跟二姐姐好像吵架了,這幾天都悶悶不樂的,晚上都是很晚纔回去,有的時候還喝不少酒呢。”

明煙一愣,張口問道:“吵架?爲什麼?”明煙不自覺的聲音裡就帶了份關切,情緒微微地有些急躁,看着鬱陽的眼神有些迫切的追問。

“具體爲什麼我不知道,可是上次我跟二姐夫一起吃飯,他喝多了,拉着我的手喊蘭蕊,姐,蘭蕊不是死去的六姐姐嗎?二姐夫爲什麼喊她的名字,真是奇怪。”鬱陽並未察覺明煙的臉色有些發青,皺着眉頭還在訴說自己的疑惑。

他喝了酒喊自己的名字明煙一時間愣住了,嘴角勾起一個說不清楚是哭還是笑的弧度,茫然地問道:“他還說什麼了沒有?”

鬱陽皺着眉頭點點頭說道:“說了,說了好多,我都記不太清楚了,當時二姐夫醉得稀裡糊塗有些話根本就聽不清楚到底說的什麼。可是有句話我聽明白了,二姐夫說他當初錯了,姐,二姐夫什麼錯了?他這麼好的人還會做錯事情嗎?”

錯了?明煙在心裡默默的重複這兩個字,許久纔看着鬱陽說道:“小孩子家家的以後少管這些,專心讀書纔是正經。興許是二姐夫覺得對不起二姐姐吧。”

明煙敷衍道,可是心裡卻有個聲音告訴她事情也許並不是這麼回事,可是她不願意多想,有些事情多想也無用

明煙又跟鬱陽說了會子話,這才親自把他送了出去,自從婚事定下來後,大太太倒是不忌諱他們姐弟來往了,可是就是這樣明煙每次也都很擔心,並讓鬱陽不能常來,有事捎口信就行,鬱陽知道他們的處境也不反駁默默的應了。

鬱陽剛走,憐雙就急匆匆地走了進來,臉上冒着汗,結結巴巴地說道:“小姐,小王爺來看您了!”

☆ 178:大戰前夕會佳人(一)

明煙正要收回腳,聞言不由得驚住了,擡起頭看着憐雙,問道:“你說什麼?誰要來?”

“小王爺,這會人正在前廳呢。憐雙喘口氣說道,臉上的表情很是奇怪,說不上是喜是怒,扭曲的有點不成樣子。

明煙這次聽清楚了,眼睛慢慢地瞪大,不一會臉上帶了些惱怒的神色,許久才說道:“這怎麼成,雖然說有了婚約,可是可是也不能就這樣上門來,這要是傳揚出去,我以後還有臉面出門嗎?”

明煙有點惱,可是心底深處卻還有絲絲的說不出清楚的微甜,真是一種奇怪的感覺。明煙有些心慌,轉身進了內室坐在榻上一句話也不說,憐雙怯怯的站在那裡嗎,試探的說道:“小姐,要是小王爺要來金華軒你會怎麼辦?”

“胡鬧,哪裡有未成親就要踏進人家的閨房的?簡直不成體統明煙斥道,可是就是這樣臉頰上卻飛上了絢爛的霞光,有點熱熱的。

“小爺我一向不成體統,又有何懼?”

周昊騫的聲音突然出來還真把明煙給唬了一跳,下意識的站起身來,擡頭往門口瞧去,這一看就瞧見周昊騫雙手環胸正斜倚着門口似笑非笑的盯着明煙。

憐雙一時間忘了規矩,指着周昊騫說道:“明明剛纔太太院子裡的嬤嬤說小王爺還在前廳的,您怎麼不聲不響出現在這裡?”

“傳話的有誤,該打周昊騫隨口說道,眼睛瞄了一眼憐雙,眼角微微的眯起,剎那間閃出一絲冰冷的寒意。憐雙渾身一個激靈,只覺得渾身涼嗖嗖的,她實在是無法與周昊騫強大的氣場相對抗,轉頭看着明煙諂媚的笑道:“小姐,反正您跟小王爺名分已定,就算是見一面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那個我去看看我曬得花朵好了沒有”

憐雙不等明煙回答就腳底抹油的溜了,周昊騫覺得這丫頭挺機靈,比她的主子好多了。

明煙有些目瞪口呆看着憐雙迅速消失的身影,這剛纔是誰附和她的話來着?這丫頭越來越不像話啦,改明個得好好的尋尋她纔是

“就這麼不願意見到爺?”

明煙驚恐的看着周昊騫,什麼時候這個人竟然走到自己身邊來了,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看着他脫口說道:“你不要名聲,我還要名節呢”

明煙覺得自己每次見到周昊騫都會變得特別的犀利,渾身的刺就會自動打開防備着,保護着自己,很多時候說話都是不經大腦脫口而出,就比如剛纔這句,但凡有點腦子的,但凡有點理智的,都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明煙糾結了,她覺得自己只要一靠近周昊騫就會特別的緊張,一緊張就會特別的鋒利,一鋒利就會傷人,就是一個惡循環,有的時候她都制止不了自己,在周昊騫面前明煙特別不容易隱藏自己的情緒,她也沒想打過要隱藏。

以前是因爲不在乎,反正他們永遠不會有交集,無所謂。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他已經是她的名義上的夫婿雖然還未嫁過去,可是名分已定,明煙就不能再這樣肆意妄爲,曾經無數次告誡自己以後這個毛病要改,可是一見到周昊騫,就控制不住了,明煙有些不安的站在那裡,看都不敢去看周昊騫的神色。

周昊騫站在明煙的前方,審視着明煙的神色,嘴角依舊帶着高高掛起的笑容,看到她的侷促不安心情越發的好了。還知道害怕有點意思。

“你怕我?周昊騫在明煙身旁的榻上坐下,隨意的問道,他的聲線低沉中帶着朦朧的沙啞,蹭的人心裡癢癢的,毛毛的,忍不住的想要逃離。

明煙又往後退了一步,心口砰砰直跳,嘴上卻倔強的輸人不輸陣,強硬道:“誰怕你?”

“喲,還挺倔爺喜歡,爺就喜歡你這樣的跟小辣椒似的。周昊騫忍不住的笑了,心裡的一顆大石放下了,鬱明煙還是他認識的鬱明煙,沒有一絲的變化,他還真害怕這婚事一定鬱明煙就不是她認識的鬱明煙了,他真怕鬱明煙也會跟那些凡夫俗子一樣對他卑躬屈膝,蓄意討好,他要的不是應聲蟲,他要的就是他當初一眼看到的,那個倔強冷豔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鬱明煙,獨一無二的鬱明煙,知道她的身份後依舊不屈服的鬱明煙

明煙聽到這話臉紅似火燒,狠狠地瞪了一眼周昊騫,咬着牙說道:“小廟容不下大神,小王爺請回吧、

周昊騫紋絲不動,翹着二郎腿,閃着桃花眼,順手拿起明煙放在炕桌上的在井水裡湃好的桃子咬了一口。桃子是切成一片片的,入口脆甜,明煙一看他拿起來就往嘴裡放,連忙喊道:“不許吃”

可是已經晚了,她沒說完周昊騫就已經放進了嘴裡,味道甚好,高興的他眯起了眼睛,這纔看着明煙,笑道:“怎麼一片瓜果你都心疼了?”

明煙咬咬牙愣是沒說話,她哪裡是心疼瓜果,只是因爲因爲他才吃的那片她已經咬了一小口

這下子明煙打死也不會說了,這個男人真是讓她找不到一個詞語可以形容了,怎麼就這麼無恥呢?那麼大的一個咬印他是瞎子啊,怎麼會看不到,分明就是故意的

周昊騫嘻嘻一笑,看着明煙說道:“幾日不見你還是那麼小氣,說話還是要氣死人,我又不會吃垮你你至於這麼小氣嗎?”

明煙再一次感嘆,能不被他氣死,自己還能活着嫁出去已經是老天爺格外開恩了,她得感恩了,不能要求更多了,人跟豬如何能有共同的語言,她已經可以預見自己成親後生活會是多麼的豐富多彩,簡直可以稱得上人間慘劇,他的妾室們能活下來忒不容易了,這人忒愁人了,這麼愁人的一個傢伙,自己怎麼就這麼倒黴攤上了

看着明煙默不作聲,周昊騫又忍不住的開口問道:“你就沒什麼話要問小爺的?”

☆ 179:大戰前夕會佳人(二)

看着明煙默不作聲,周昊騫又忍不住的開口問道:“你就沒什麼話要問小爺的?”

明煙皺起了眉頭,她有什麼話要問他的?於是搖搖頭,表示自己沒話問他!

周昊騫的臉黑了,狠狠的瞪了明煙一眼,幾次想要忍着不發作,可是他奶奶的忍不住啊!‘騰’的一聲周昊騫站起身來看着明煙,問道:“真的沒有?”

明煙看着他猙獰的神色,又往後退了一步,可是旋即又覺得自己實在是太丟臉了些,怕他做什麼,於是柳眉一豎,杏眼一瞪,吼道:“我爲什麼要有話問你?我跟你很熟嗎?”

周昊騫聞言差點沒被噎死,愣愣的看着有些彪悍的明煙,看着她那精緻的小臉明明心裡有些怯意,臉上還要裝出無懼的神色,不知道爲什麼周昊騫就樂了,剛纔的不悅頓時煙消雲散,抓過明煙的靠枕枕在背後,斜斜的看着明煙,許久才說道:“還有幾天我就要參加沙場大校了。”

明煙聞言臉色變得有些陰沉,就這事就這事還沒找他算賬呢,他自己提起來正好,明煙杏眼一斜看着周昊騫,那水潤的大眼睛帶着千絲萬線的冰冷刀光飛了過去!

“你不說也就罷了,今兒個你既然說了出來了就給我個理由。你要是參加沙場大校你就去得了,做什麼要打着我的名號?你這不是要陷我於不義嗎?你要是真的出了點意外,我不就成了王府的大罪人,你這不是要逼死我嗎?我哪裡得罪你了,你要這麼整我,我不想出風頭,我只想安安分分的過日子,求您以後別再幹這樣的事了成了嗎?”明煙真的要求爺爺告奶奶的讓周昊騫收回成命,別去參加那勞什子大賽了。

周昊騫神色變得有些鄭重起來,臉上劃過一絲失落,他本以爲明煙至少會有些感動的,有哪個男人會爲一個女人做這樣的事情的?沒想到卻得到了一通埋怨,周昊騫頓時覺得自己失落的無以復加,先頭的意氣風發轉眼間消失無蹤

屋子裡有些靜,明煙垂着頭一句話也不說,盯着自己的腳尖眼睛眨也不眨的,這樣的寂靜突然之間讓她有些心慌,周昊騫這樣的沉默讓她有些不適應,終於抵不過心裡頭的那個叫囂的聲音,明煙擡起頭往周昊騫的方向,卻看到周昊騫一臉落寞的正看着窗外牆角的那棵桂樹,一言不發,神情專注,只是那眼睛裡一閃而逝的孤寂卻在那一剎那間準確無比的擊中了明煙的心房。

從不曾在周昊騫的臉上看到過這樣的神情,這樣的周昊騫是明煙不熟悉的,明煙腦子裡的周昊騫不是這樣的,她腦子裡的周昊騫時時刻刻臉上都會掛着笑容,那種令人恨不得一巴掌把他的笑容給抓去的笑容。

他的嘴角總是勾着的,不是帶着譏諷就是帶着嘲弄,可是這一刻竟然是平的,毫無曲線,明煙反而不習慣了,一時間呆呆的越發的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該做什麼,只能繼續站在那裡,一言不發,實現又回到了自己的腳尖處,她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周昊騫,會令她覺得很有壓力,會壓得她心頭喘不過氣來,會讓她難受的想要把手探進自己的心裡去撫平心口的褶皺。

“你就這麼討厭我?”

周昊騫的聲音飄飄蕩蕩的傳了過了,聲音很輕,很輕,可是這樣輕的聲音明煙竟然接不住,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伸手撫住了心口,想要壓制住心頭飄蕩着的那抹難以言語的難受。

“”明煙沉默了,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答,她覺得自己真的很討厭,很討厭周昊騫,可是要把這句話說出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似乎有一種力量扯得她的心揪得慌,讓她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周昊騫站起身來,緩緩的走道明煙的前面,今天的周昊騫一身寶藍色的蝙蝠團花紋直綴,腰間束墨玉雕獸頭玉帶,腳踏皁皮靴,頭戴小金冠,端的是玉樹臨風,風度翩翩的一美男。

明煙這才發覺不知道從何時起周昊騫竟然不穿紅衣綠褲了,竟然也穿上正常人的服飾了,一時間不習慣了!從自己的腳尖把視線轉移到了周昊騫的衣衫底部,依舊沒有看向周昊騫,依舊默默不語。

“小爺我爲了把你娶回去,連我祖母這樣的苛刻的比刁難還要刁難的條件都答應了下來,你要是但凡有心就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可見你是沒有心的,你的心去哪裡了?或者你留給誰了?”周昊騫居高臨下的看着比他矮的明煙,聲音裡竟然帶着絲絲傷感。出你出眼。

明煙心頭一跳,雙拳握得越發的緊了,許久才說道:“後院生存的女子不能有心,有心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沒有心的人同樣活不下去,你的心呢?”周昊騫不肯罷休,咄咄逼人。

明煙頓時有些狼狽,她的心她的心早就沒有了,當她重生的時候就沒有心了,再也沒有了愛人的心,她已經承受不起第二次的打擊,鍾翌的事情已經讓她對男人失望到了極點,她的心她只想留給自己,好好的保護自己,再也不會輕易的給任何人了。

“我沒心!”明煙強調的說道,聲音裡甚至於有些惱怒,不能控制的煩躁,整個人突然之間變得有些想要瘋狂的舉動,爲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跟她要心,她哪裡還有心

“你有!”周昊騫似乎就是跟明煙耗上了,一步也不讓,寸步也不移,死死地盯着明煙,狠狠地緊緊地看着明煙的每一個表情,他果然沒有猜錯,明煙的心裡果然有其他人,要不然的話她不會這麼對待自己的,周昊騫無法形容自己這一刻的心情,只能就那麼看着明煙,觸手可及的距離,卻感覺到兩人之間隔着千山萬水般的遙遠令人想要絕望

☆ 180:大戰前夕會佳人(三)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明煙終於還是舉手投降,擡起頭看着周昊騫,怒道:“我有心有怎麼樣?這跟你有什麼關係?你問我要心,那你的心呢?你的心在哪裡?在你王府裡無數的妾室身上,還是在一日三顧的白牡丹那裡,還是那些個不知道名號的紅粉佳人那裡?一個自己沒有心的男人,憑什麼管別人要心?要心沒有,要命一條,你自己看着辦吧!”

周昊騫傻眼了,她居然知道白牡丹?一個足不出戶的千金小姐居然知道花街柳巷的女子,周昊騫有些不舒服了,非常的不舒服,一把拉住明煙的手問道:“你怎麼知道的白牡丹?一個大家閨秀怎麼會知道花街柳巷的頭牌?”

明煙想要拽回自己的手,卻發現自己是白費力氣,白着臉咬着牙看着周昊騫問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菲,小王爺花名遍天下,我要想不知道還真有些爲難。”

周昊騫囧了,有這麼誇張嗎?看着明煙的神色突然間問道:“你就是因爲這個不想理我的?你在吃醋?”

明煙驚愕了,整個人仿若凍僵了一般,好一會纔回過神來,頓時怒容滿面,他居然居然對自己說出這等輕薄的話,明煙想也不想的,下意識的擡腳就狠狠地踢了周昊騫一腳

只是爲什麼周昊騫沒有絲毫痛苦的表情,倒是明煙覺得自己的腳快要痛掉了,腳趾頭痛的令她忍不住的彎了腰,眼眶一酸就大顆大顆的掉淚珠來,從沒有人能讓她這麼窘迫的,從沒有人鍾翌那時候都是好言的哄着自己,變着法的讓自己開心

周昊騫看着明煙的動作覺得有些不對勁,立刻問道:“你怎麼了?”

明煙一句話也不說,用力地甩開周昊騫的手,伸手就要去摸自己的腳。她今天不出門穿的軟底軟緞鞋,踢人根本就是不傷人反傷己,明煙一怒之下根本就忘記了這茬,只覺得痛的她都要想要嚎啕大哭,可是她得忍着,她要顧及自己的形象,只能默默的彎下腰去,蹲在那裡,用手輕輕的按着腳尖,大顆的淚珠止不住的滾落下來。

周昊騫急了,忙蹲了下去,看着明煙說道:“你說你真是笨,想要揍人也要把鞋換了,真是沒見過比你還笨的女人。”

明煙本就惱的不得了,聽到這話擡起頭,一張梨花帶雨的臉惡狠狠地露出兩道兇光,一把將周昊騫推倒在地,哽咽道:“都是你,要不是你說話難聽我至於這樣嗎?每次見到你我都會倒黴,沒有一次不倒黴的,我上輩子欠你的啊?你怎麼就那麼磨人啊,你能不能不招惹我行不行?”

“不行!”周昊騫斬釘截鐵地說道,伸手想要去脫明煙的粉色繡花鞋,明煙一驚頓時往後一挪,喝道:“你要做什麼?”

“我看看傷的怎麼樣?”周昊騫往前逼近了一步,嘴角卻帶了絲絲笑意,看着明煙的眼神變得柔和起來,這纔對嘛,這纔是他心中的鬱明煙,這纔是有些有肉的不再是遠遠地伸手不可觸及的鬱明煙。

明煙聞言哪裡還顧得上哭,揚着大紅臉呵斥道:“滾開,還沒嫁給你呢,不許動手動腳!”明煙說着又往後退了一步,伸手用寬大的裙裾遮掩住自己的腳。

“你的意思是嫁給我後就可以了是不是?”周昊騫無賴的笑道,這會簡直就是春風得意,看着明煙的神色越發的窘迫,他就越得意,難得看到她吃癟的模樣,自然要好生的調戲一番,以安慰他受傷的心靈。

明煙聞言羞的恨不得找個地方鑽下去,這個無恥的混蛋竟然會說出這樣話,是可忍孰不可忍,明煙趁其不備猛地伸手推了他一把,周昊騫正得意呢,哪裡會防備這些,被明煙淬不及防的用力一推,他本就是蹲着不好控制平衡,頓時如同滾地猴一般往後倒去,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明煙看到周昊騫的狼狽模樣忍不住的輕笑出聲,剛纔的哀愁似乎轉眼間就已經消失無蹤了,清脆的笑聲宛若風中銀鈴,眉毛、眼睛、嘴巴每一處都有了濃濃的笑意,眼睛裡閃出的光芒彷彿黑夜中天上的星子一般璀璨。

周昊騫有些看呆了,他從未見過明煙會有笑的這麼爽朗的時候,從未聽到過她如此清脆的聲音,看着明煙掙扎着站起身來,遠遠地躲了開去,仿若自己是洪水猛獸一般,周昊騫又想起自己剛纔滾地葫蘆般的囧樣,一時間難得有些臉紅了,好像是第一次在女人面前這麼丟臉

周昊騫快速的站起身子來,看着明煙佯怒道:“小爺我活了這麼大還沒這麼丟臉過,你竟然敢這麼對我,看我怎麼懲罰你。”周昊騫作勢就要去追明煙,明煙一愣拔腿就跑,誰知道裙裾過大,沒跑了兩步便覺得一個踉蹌往前栽去,明煙哀嚎一聲,屋漏偏逢連夜雨,她居然忘了提着裙角跑,這下好了樂極生悲,自己踩了自己的裙角,丟死人了

明煙一聲驚呼,周昊騫一見,一個箭步竄了過去,伸手在明煙的腰間一抓,想要把她給抓住了,免得她摔倒在地,舊傷未去又添新傷,可是這個時節的衣料都很薄,明煙又不耐熱,穿的是又是輕薄的綾絲襖子,周昊騫這一抓,用力過大,只聽到呲啦一聲

明煙被他這麼一抓倒是沒繼續往前歪,可是聽到了衣料的刺啦聲,這聲音她很熟悉,做慣針線的人怎麼會不知道這是什麼聲音,明煙僵住了,這可如何是好

☆ 181:大戰前夕會佳人(四)

周昊騫其實並非要唐突佳人,實在是意外,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鬆開手怕明煙摔倒,不鬆手只怕這衣衫就要真的被撕裂成兩半了,他是有些那個什麼,可是絕對沒有絲毫想要褻瀆明煙的意思。突然之間周昊騫靈機一動,手雖然沒鬆開,可是頭卻轉到了後面去。

明煙站穩了身子,只覺得後背生涼,不用看也知道衣衫定是破裂了,頓時連氣帶羞的都快要哭出來了,她這兩輩子也沒遇到過這麼丟臉的事情,一把揮開周昊騫的手,用力一扯將簾子披在身上蓋住自己,回頭一看卻看到了周昊騫姿勢古怪,他竟然把頭轉過去了,明煙默默的站在那裡一聲不出,一時間一句話也說不來了,這樣的周昊騫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

明明是色名遠播的登徒子卻偏偏這麼尊重她,明明是遊手好閒的王公貴族卻爲了她肯上沙場大校,明明自己沒給她什麼好臉子,可是他偏偏上趕着自己,明煙就默默的思量自己究竟哪裡好了,人又呆板不識趣,還經常把他氣得半死,這個男人的眼光大概真的有問題。

周昊騫好久沒聽到明煙有任何的動靜心裡不免有些發慌,想起自己剛纔實在是有些孟浪了,真是好笑他一個出名花花公子居然有一天會覺得自己孟浪,都是這個鬱明煙把自己都給變得不正常了。

雖然這麼想可是周昊騫還是害怕明煙真的生氣了,想了想有些窘迫的說道:“那個我剛剛什麼都沒看到,你看看我把頭扭過來了,非禮勿視,非禮勿視,我什麼都沒看到。”

身後依舊是什麼動靜都沒有,周昊騫真的有些着急了,急匆匆地解釋道:“鬱明煙,小爺我這輩子雖然品行不良,可是說的話還沒騙過人的,我說沒看到就沒看到。”

明菸嘴角微彎,臉上漸漸的帶上了笑意,聽着周昊騫有些着急的解釋眼睛逐漸的彎了起來,心頭涌動着暖暖的潮流看着周昊騫熟悉的背影,曾經何時這個男子在自己的心裡已經紮了根,明煙都不知道,如今已經慢慢的發芽,今日她才驚覺原來周昊騫已經不是一個陌生人,已經成爲她生命中最強勢的一片風景,不知不覺中,明煙已經跨進了這片風景,不知不覺中心跳會因爲他而加速

周昊騫聽到明煙還沒有聲音,真的要急得跳腳了,道:“我轉過身來了”

明煙沒有回答。

“我真的轉過身來了”

明煙眼角的笑意越發的盛了,依舊抿着脣不出聲。

周昊騫實在忍不住了,慢慢的轉過身來,一眼望去就看到了明煙那淺淺的笑意掛在眼角,正目不轉環境的看着自己,身上披着藕荷色的門簾包裹得緊緊的,周昊騫猛的就鬆了口氣,覺得自己腦門子上都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珠。

周昊騫有些惱了,覺得自己又被明煙給涮了一回,咬着牙看着明煙說道:“小爺我每次遇到你都會倒黴,就沒一次不倒黴的!”

明煙氣結,看着周昊騫咬着牙說道:“說話要有良心的,倒黴的是我吧”

周昊騫看着明煙突然之間泄了氣,說道:“算了,爭備這些沒意思,再過幾天我就要參加沙場大校了,你有沒有話要說”

明煙垂下頭,緊緊地攏了攏身上的門簾,斜斜地倚在門口,長長的睫毛覆着大大的眼睛一閃一閃的,恍若翩翩起舞的蝶翅。聽到周昊騫的話手指緊緊地籠着衣邊,良久也說不出一句話來,若是昨天也許她會毫不在意,可是今天卻有些不一樣了,明煙那一句珍重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大她大會。

周昊騫緊緊地盯了會兒,心裡嘆息一聲,是他太着急了吧,總是這麼一廂情願的逼着明煙正視自己其實挺可笑的,可是偏偏又忍不住的要去做,周昊騫覺得自己就跟三歲孩童吃不到糖一樣幼稚的哭鬧。

“我要回了,你自己好生的照顧自己,等我沙場大校回來再來看你。”周昊騫擡腳往外走,努力的不讓自己覺得失落,其實也對這一路以來都是他窮追不捨的,明煙沒有一次對她有過好臉子的,這個時候她一句話不說纔是符合她的本呢,自己是太着急了。隱隱約約的周昊騫就覺得明煙的身上總是有一種從心裡散發出來的疏離,這樣的疏離讓他想要靠近她一步都很艱難,永遠都在她的圈子之外遊蕩。

周昊騫剛纔那一句你心裡有人其實並不是隨口說的,他也是一種探問,雖然沒能探到什麼,可是周昊騫這些年來什麼樣的人沒見過,明煙不是在玩欲拒還迎的把戲,總之周昊騫有些不安,他覺得明煙的心裡一定住了一個人,不然的話就他這連番的攻勢還能不動心,就真是令人奇怪了。

明煙看着周昊騫從自己的身邊走過,努力的張張嘴想要說多加小心,注意安全,話到嘴邊卻怎麼也吐不出口,又只能沉悶的壓了下去,明煙終究還是沒有辦法就這麼再把自己送進另一個男人的懷抱,她是抗拒的,不是因爲還記掛着鍾翌,而是她從鍾翌那裡受到的傷害讓她沒有辦法再輕易的去相信一個男人,尤其是周昊騫又是一個花名在外無非給人安全感的男人,這樣的男人可以當丈夫卻無法當愛人。

一句很簡單的話,不說出口她跟他就還是陌生的人,一旦說出了口,明煙知道這一切都不同了,她不願意改變現狀,不願意去改變自己現在的生活,她已經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做,不想再讓自己深陷情感的漩渦中,周昊騫對自己是很好,可是能持續多久如果拋出一顆心只能換來短暫的甜卻要一輩子自己面對着傷口,明煙寧願把自己封鎖起來,至少她不會再受傷害,已經千瘡百孔的心經受不起第二次了。

周昊騫始終還是沒有聽到明煙的一句話,身形在門口一頓,緩緩的轉過身來,嘴角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看着明煙淡漠的臉,說道:“總有一天,你會知道你的生命中我是不能缺少的存在!”

☆ 182:大校出嫁歡樂忙(一)

明煙病了,病勢兇猛,差點把金華軒的奴才們給嚇死,憐雙更是哭得眼睛都腫了,她害怕,她真的害怕前世的事情再發生一遍,每次給明煙熬的藥她都會先嚐過後過一會兒再給明煙喂下,每一次都很精心不敢出一點差錯。錦華軒的門也變得嚴起來,雪卉跟寄容都覺得憐雙有些小題大做,可是看到憐雙衣不解帶的在明煙的牀前徹夜的守着,越發的不好說什麼了。

兩人輪番勸着憐雙去休息,憐雙都不肯,她們不明白憐雙在怕什麼,可是憐雙知道前世就是因爲一場小病把蘭蕊的命給害了,這一世她再也不會犯同樣的錯誤。困了就在牀邊眯一會,不會離開半步,雪卉跟寄容心裡暗暗稱奇,可是想起明煙對憐雙的倚重就只能有她去了,兩人接手了其餘的事情,整個金華軒給管理的滴水不漏。

明煙平常就時常的跟她們說一些約束院門的事情,因此金華軒看着鬆散,其實內裡卻是銅牆鐵壁一般。凡是院子裡外面送進來的東西,都會先送到小廚房檢查,然後纔會拿給明煙,外院的人有人進來,金華軒都會有一名丫頭或者婆子在一旁跟着,明面上是招呼其實就是監視。

大太太來看過幾次囑咐衆人好生的伺候着,大老爺也看過幾次,九姨娘十一姨娘結伴來過,蘭陵跟蘭芳也結伴來過,不過這次蘭陵跟蘭芳是寸步不離,就連蘭芳幾次想要只開蘭陵蘭陵都似乎沒聽懂一般,只氣的蘭芳暗自咬牙。

周昊騫因爲已經進入了沙場大校的場地不能隨便出入,只能派人過來探望,自己卻在裡面着急的不得了,看着對面的的宋潛問道:“怎麼就生病了?我那天去看她的時候還好好的,難道是被我嚇病了?不可能啊,我又不是豺狼虎豹”

宋潛看着周昊騫的模樣輕輕地笑道:“你還不如豺狼虎豹呢,只怕你正經起來更嚇人。”

周昊騫狠狠瞪了宋潛一眼,長嘆一聲在他的對面坐下,一臉的擔憂,真恨不得立刻就跑過去看看她方能放心,拿起面前的酒杯灌了一口,面色怔忡默默發呆。

宋潛看着周昊騫擺弄着手裡的白玉杯,良久才問道:“我一直以爲你也許是圖一時新鮮!”

周昊騫回過神來看着宋潛,許久才說道:“你不知道,其實一開始的確覺得很新鮮,可是後來我卻被她的倔強與鋒利給吸引了你不知道我初見她的時候真是嚇了我一跳,沒見過還有這樣的女子。其實當時也不稀奇,我那樣的打扮我那樣的行爲,她要是還覺得正常那不正常的就是她了。可是後來她知道了我的身份卻依舊沒有改變,一開始我以爲是欲拒還迎,女人嘛這一招也不稀奇,可是後來我才知道她根本就不是裝的,而是真的拒絕,你不會明白那種感覺,如果一個女人不看重你的權勢,不看重你的外貌,這樣的女人是不是該娶回家藏起來?不追名逐利的有幾個?”

宋潛默默地聽着,他一直知道周昊騫看女人的眼光很準,要不然的話這些年他雖然傳聞不斷卻沒惹上什麼大麻煩就在這裡了。輕輕地擡起頭問道:“後來呢?”

“我走不進她,我用盡了辦法想要努力的靠近她瞭解她,可是她的周圍總會有一層冰冷的光環圍繞着她。當初我從哪麼多人中只選中了她,捨棄了她的嫡姐,捨棄了那麼多的名門閨秀,你說這是多大的榮耀?可是她不喜歡一點也不開心,我知道她不是假裝的,是真的不想要嫁進王府,可是我不會放手的。後來我知道了鬱府的一些事情,生怕她有什麼差池還安排了白露進了鬱府暗中保護她,那次馬車遇險我有多着急你還不知道嗎?要不是我們趕到的及時,見到的就只是她的屍骨,我甚至還親自上門去威脅人家,去提親,這麼多沒臉的事情我都豁出去了,卻始終沒有辦法打動她,如今我要參加沙場大校,雖然說這是你我設的一個局,想要扭轉我在衆人心中的形象,可是若不是真的喜歡她我也不會用這種方法,你說我還能怎麼做?”周昊騫真的有些氣惱了,原先還不覺得這麼委屈,越說越委屈,越說越委屈,要不是他是堂堂七尺男兒,真想爲自己掬一把同情淚。

宋潛的腦海中明煙的形象逐漸的清晰起來,他記得那雙眼睛,那雙眼睛雖然總是帶着淡淡的笑意,可是這也是一種疏離,那雙眼睛裡有太多的故事,可是正如周昊騫所說她的周身散佈着一種疏離,從內心裡散發出來的疏離,你想要靠近她卻不得其門而入。

宋潛就曾經想過,究竟什麼樣的傷害能讓她這麼的防備別人,他很想知道,很想去撫平她的傷口,可是他不能,她是昊騫看中的女人,他就只能遠遠地看着他們。此刻聽到周昊騫的抱怨,宋潛略一沉吟,問道:“既然覺得辛苦,何不放棄?”

周昊騫一愣,呆呆的看着宋潛,是啊,既然自己覺得辛苦何不放棄?可是爲什麼自己從沒有這個念頭呢?一想起放棄這兩個字,周昊騫就渾身不舒服,瞪着宋潛說道:“你這是什麼主意?我不會放棄的!”

“既然不放棄,那就別抱怨。”宋潛淡淡一笑,有些人不想要抱怨還沒機會呢,“這次大校父皇很是重視這你應該知道,武藝出衆之人不在少數,這幾日在校場你也親眼看到了。這些年你的武藝雖然沒荒廢,可是比起人家每日勤學苦練的人還是要差一點的。鄭智是你最強勁的對手,這小子的武藝的確不錯,比你只怕還高一籌。”

☆ 183:大校出嫁歡樂忙(二)

明煙昏昏沉沉的醒來,只覺得嗓子幹得要命,忍不住的嘶啞着喊道:“憐雙,水”

正在牀前打盹的憐雙猛地驚醒過來,看着明煙睜開眼睛開心不已,眼眶裡淚珠直轉,忙去倒了杯水,扶着明煙坐起來喝下去,這才說道:“小姐,你可嚇死我了,怎麼好端端的就昏睡了這許多天,你說話你要是出點什麼意外,我可怎麼辦?”

明煙驚訝地問道:“我睡了好幾天了?”

“是啊,足足有三天了,郎中說您是受了風寒,還說什麼肝氣悶結,好多奴婢也不懂,反正就是嚇得奴婢不輕。謝天謝地您總算醒來了,奴婢懸着的這口氣總算能放下了。”憐雙給明煙背後點了軟枕,嘴裡還不停地絮絮叨叨着。

明煙醒來的消息很快的就給大太太送了過去,鬱惟章還沒有下衙,正好蘭菊回來了,聽到了這個消息便和大太太一起過來探望明煙,明煙忙謝過了二人,大太太一身棗紅色的衣衫卻掩飾不住滿臉的疲憊,看着明煙說道:“你這丫頭怪嚇人的,好端端說說過就睡過去了,真是把人嚇得夠嗆,以後要是有哪裡不舒服就趕緊說別藏着掖着,咱們鬱府又不是連個郎中也請不起。”

明煙忙謝過了大太太,道:“小七當時只覺得頭暈的很,也不曉得怎麼就睡了過去,讓母親擔憂了是小七的罪過。”

“以後自己的身體還是要多注意,雖然年紀小可也不能不在意。”蘭菊笑着說道。

明煙打量着蘭菊,只見蘭菊清瘦了許多,眉目間帶着淡淡的清愁,明煙知道蘭菊的日子肯定不好過,原先豐腴的身材現在略顯單薄,衣衫已經有些飄飄的掛在身上,臉上的也不如以前水潤,枯黃乾燥了些,那雙顧盼神飛的雙眸似乎是去了靈動,總有些呆呆的。

明煙垂下眼瞼,她知道自己不能同情蘭菊,當初這條路是她害死了蘭蕊自己求來的,就算她上刀山下油鍋她也得心甘情願,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怨言。想到這裡,明煙微笑的說道:“多謝二姐姐,小七記住了。”

又說了會子話,大太太邊起身走了,蘭菊卻沒有走反而留了下來,明煙有些驚訝,但是面上卻不露痕跡,笑着看着蘭菊問道:“二姐姐可是還有囑咐小七的話?”

蘭菊坐在牀前的錦凳上,打量着屋子裡的一桌一椅,忽然說道:“這屋子裡所有的東西你都沒動,還是原樣,是不是?”

“六姐姐把屋子佈置得很好,小七很喜歡就索沒動。”明煙笑着應道,眼睛卻細細的打量着蘭菊的神情。只見蘭菊的眼中似乎流露出了一種緬懷,說不上是哀愁還是嫉妒,在眼底深處悄悄的流淌着。

“七妹妹你進府晚沒見過六妹妹,可是你就看看你住的屋子絲毫不比蘭芳差就應該知道六妹妹在府裡有多受寵。六妹妹的姨娘也是一個極美的人,只可惜去得早,爹爹喜歡她的姨娘,她姨娘一走爹爹就對六妹妹很是愧疚,越發的寵着她。”蘭菊眼睛半眯緩緩的說道,預期中總是有意無意的流露出一種淡淡的傷感。

明煙不曉得蘭菊今兒個這事怎麼了怎麼說起了這事,不過還是靜靜地聽着,聽到蘭菊停了下來,接口說道:“小七也聽府裡的人說六姐姐是個極好的人,如今連二姐姐都說她好,可見六姐姐真是一個好人呢,那我在這裡住着也沒什麼不安了。”

蘭菊聞言輕輕地嘆了口氣,許久才說道:“小的時候我很嫉妒六妹妹,也很討厭她,後來慢慢地長大了就不會那麼想了,姐妹終究是姐妹,在家不覺得有什麼好,可是當你嫁了人這才知道姐妹之間的重要。”

明煙明白了,搞了半天蘭菊這是來跟自己套關係的,若是明煙就是明煙不是心裡住了個蘭蕊,也許明煙會覺得這句話很對呢,可是現在只覺的虛僞,蘭菊還真是未雨綢繆,現在就來什麼姐妹情深了,心裡只覺得可笑的要命。

明煙輕嘆一聲無比誠摯地看着蘭菊,說道:“二姐姐說的極是,小七自進府以來多受幾位姐姐的照料,心裡真是感激不盡。”

蘭菊聞言露出一絲笑意,看着明煙說道:“你真是乖巧的很,難怪母親那麼喜歡你,連王府的這門親事都極力的促成,四妹妹也有了着落,雖說是個繼室好歹也是四品夫人。你要嫁進王府了,自然是飛上了枝頭,就只有蘭芳還沒定下來,讓人心裡不素靜。”

蘭芳的婚事沒有定下來明煙倒不意外,只是聽到了蘭菊這麼說,明煙也只得說道:“都是小七不好,若不是那一日小七跟着五姐姐一起去王府也就不會被小王爺看進眼了,如今累的五姐姐要急急忙忙的說親更是小七的不好。”

蘭芳說了一通,還不就是要讓明煙知道記住她是搶了蘭芳的婚事嗎?明煙有些氣不平但是還是從善如流的說了這麼一句話,果然蘭菊的神色又好了許多,看着明煙說道:“這也不關你的事情,小王爺要看中誰,還是我們說了算的嗎?”

“只是五姐姐前些日子聽家裡的僕役說五姐姐要說南陽侯府,要是真成了這門婚事也不錯。”明煙抓着被角說道,一臉的不安。

蘭菊輕笑道:“話是這麼說,不過事情還沒有定下來,等四妹妹出嫁後再說吧,她的婚期眼看着就到了。”說到這裡蘭菊看着明煙笑道:“再過幾日小王爺就要參加沙場大校了,你就不擔心他?”

明煙聞言一張臉羞的通紅,不肯說話,蘭菊笑道:“你二姐夫要去校場,你可有什麼東西帶給小王爺?”。

明煙一愣,鍾翌要去校場蘭菊讓她給周昊騫送東西?突然之間,明煙心裡涌上了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覺,伸手在枕頭底下拿出一個小小荷包,看着蘭菊說道:“既是如此那就請二姐夫把這個東西交給小王爺吧。”

明煙看着蘭菊接過荷包,心裡突然覺得揪心的痛,荷包裡裝的是一對玉鴨中的一個,另一隻玉鴨在鍾翌的手裡,是當初蘭蕊送給鍾翌的定情物,如果鍾翌看到了這隻玉鴨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 184:大校出嫁歡樂忙(三)

看着蘭菊把東西拿走了,明煙心裡頓時有些失落了,她居然就這麼輕易的把東西給了周昊騫,難道說周昊騫在她心裡真的已經那麼重要了,值得她把小玉鴨送給他?

當初鬱惟章從外面得了一塊上好的羊脂玉,玉質極好,就送給蘭蕊,笑着問她:“要把這塊玉雕成什麼?”

“我要雕成一對小鴨子,姨娘說爹爹曾經送給姨娘一隻小玉鴨子,等我將來有了夫君我也送他一隻,好不好?”

明煙回想着當時稚氣的蘭蕊說出的有悖規矩的話,可是鬱惟章並沒有生氣反而真的讓人調了兩隻小鴨子,一模一樣的兩隻小鴨子。後來蘭蕊就把其中一個送給了鍾翌,如今只剩下了一個,明煙在剛纔居然想都不想的就拿出來要給周昊騫。

明煙知道,她其實是有點想要氣一氣鍾翌,畢竟鍾翌負了蘭蕊,可是這也只是其中一個小小的原因,更重要的就在剛纔蘭菊問明煙的時候,明煙的腦子裡下意識的就想起了這小鴨子,原來在她的潛意識裡周昊騫真的已經成了她心裡的一個重要的存在。

距離蘭陵出嫁的日子越來越近,明煙親手挑了一整套翡翠嵌寶頭面裝進了錦盒中,換了一身粉色綾紗襖子,月白色月華裙,腰間束了淺色繡四季花卉的腰帶,後面腰帶繫了一個蝴蝶結垂在腰後別有一番風味。

明煙的身體已經無大礙了,這幾天也經常在室內外走動,憐雙這才同意她去蘭陵那裡,明煙笑道憐雙都成了她的管家婆了,憐雙也不惱,只是嘴硬的說道:“在奴婢的心裡再也沒有任何事情比小姐的身體更重要,小姐可以不在意奴婢不能。”

短短的一句話,卻讓明煙感動了好久。

帶着憐雙來了蘭陵的居處,蘭陵剛午睡起來,看到明煙來了好不歡喜,笑着說道:“你怎麼來了?身體可大好了?我正想着再去看看你呢,等過了幾天要再見面就不容易了。”

明煙看着蘭陵笑道:“多謝四姐姐掛念,如今已經好多了,無礙了,知道四姐姐馬上就要出嫁了,做妹妹的來給姐姐添箱。”

蘭陵一下子就漲紅了臉,狠狠的瞪了明煙一眼,這才說道:“你也變得油嘴滑舌了,舍呢麼好東西給我看看,要是不值錢的我可不願意。”蘭陵故意擺出一副貪財的模樣,把明煙笑得不輕,拿出錦盒遞了過去,說道:“四姐姐看看吧,要是再不滿意我可沒好東西了。”

蘭陵看着盒子還真不小,狐疑地看了明煙一眼,伸手拿了過去,淺藍的綢緞裹面,四角嵌着鏤空雕花邊角,這盒子很是漂亮,蘭陵一看就很喜歡,說道:“哎呀,你哪裡找到的這樣的盒子,真是漂亮。”

明煙抿嘴一笑,暫不作答,只見蘭陵打開了盒子,往裡一看頓時有些驚訝的看了明煙一眼,許久才說道:“這也太貴重了,不行,你拿回去吧。”說到這裡一頓,蘭陵說道:“一定是六妹妹的東西吧?她的好東西雖然多,可是這樣的頭面首飾一整套的也不多。這翡翠一看就是極好的,上面嵌的寶石也都是極好的紅寶石,你將來要進王府的,用的地方更多,你還是自己留着吧。”

明煙搖搖頭,說道:“東西雖好可也比不得你我姐妹情誼深厚,六姐姐留下的好東西很多,我想着四姐姐的嫁妝裡未必就有這樣的好東西。母親不定會捨得給你,這一副頭面還是當初爹爹送給八姨娘的,八姨娘後來給了六姐姐,如今到了我手裡就是我的東西了,四姐姐過了門就是四品夫人,出門要應酬沒點拿出手的東西會被人笑話。你我姐妹還客氣什麼?”

說到這裡輕輕一頓,又說道:“這些東西雖然都歸了我,可是母親那裡都有名冊,我也不好多動,等將來出了門子,我在拿出些來給四姐姐撐門面,現在卻是不行,四姐姐都明白的。”

蘭陵聽到這話已經是無比的感動了,看着明煙說道:“什麼也不說了,說多了矯情,你嫁的門第比我高,將來我也幫不上你什麼忙,不過只要你用到我的地方就直說,我雖然沒錢出點力還是行的。”

明煙就笑了,點點頭說道:“是,將來肯定少麻煩不了四姐姐,你不會白收我的東西的,安心吧。”

說到這裡兩人相視一笑,很多話已經不需說,心裡都明白了。兩人喝了會子茶,蘭陵說道:“將來嫁進了王府你的日子也不會比我好過多少,畢竟你的上面還有王妃,雖然現在沒有,可是等到三年一度的選秀一到,皇上一定會給小王爺指婚的,你要有這個心理準備纔是。”

明煙默默地點點頭,心裡早就明白了,可是這次聽到這話心裡卻無比的難受,放佛有什麼東西堵在了心頭,臉上卻強裝着笑臉說道:“四姐姐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蘭陵長嘆一聲,苦笑道:“我們姐妹什麼命啊,一個嫁人做繼室,一個給人坐側妃,頭頂上都永遠的壓着一個人,別人看着挺風光,這裡面的苦又有誰知道?只有自己熬着罷了!”

明煙一聽這話就知道蘭陵對這門婚事有些絕望,想了想勸說道:“四姐姐,四姐夫的心裡雖然對前頭的正妻很有情誼,可這也是優點啊。等你走進了他的心裡,你也會有別人不能侵犯的地位了,雖然一開始會苦一些,可是將來總會好的,你可不能自暴自棄啊。你想想小王爺那樣貪花好色的人,我都沒絕望呢,更何況四姐夫這樣一個有情有義的人。”

蘭陵輕輕的點點頭,說道:“我沒絕望,只是看不到自己的出路有些無奈罷了。”

六月初八轉眼即到,一大早明煙就起牀了,府裡面到處張燈結綵,今天明煙也換上了一襲桃紅色的深色衣衫喜慶喜慶,只是讓明煙沒有想到的是,今兒早上她走出門第一個見到的並不是大太太,而是鍾翌!

☆ 185:當放則放不猶豫

明煙吩咐了寄容看門,又看着金華軒的丫頭婆子笑道:“等會你們可以去前面看熱鬧,但是不許惹事。”

大家聞言忙笑着謝過了明煙便一鬨而散,明煙帶着憐雙往大太太的正房而去,最近因爲要忙蘭陵的婚事又要忙蘭芳的親事,大太太一個人根本就忙不過來,就點了十一姨娘做幫手幫她處理一些瑣碎的事物。

十一姨娘實在是一個妙人,到了今天明煙纔想明白她的連環棋。十一姨娘先是讓鬱惟章親自發現了十一姨娘欺負九姨娘,又因此發現了九姨娘懷了身孕。然後十姨娘便被九姨娘一腳踢了出來,十一姨娘又把十姨娘收容在了竹隱院。十一姨娘從不壓制十姨娘的脾氣,反而總是在鬱惟章去的時候讓十姨娘鬧出些動靜來,讓鬱惟章時時刻刻的記着十姨娘的行爲進而對大太太越發的不滿。

九姨娘有了身孕就有正大光明的理由總是給大太太添麻煩,大太太一肚子的怒火卻又不能動一個孕婦,其實動也可以但是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可是偏生有了十一姨娘九姨娘處處防範的周密,大太太想要動手卻無機可尋,整天肝火旺盛卻又有苦說不出。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壓的大太太逐漸的喘不過氣來,就連主持中饋都覺得有些有心無力,更不要說還要準備蘭陵的婚事,蘭芳的親事,無奈之下找一幫手。九姨娘那是肯定不行的,懷了孕已經很囂張了,再讓她管事那還不翻了天去?十姨娘更不成,大太太不過是提了一句就被鬱惟章給否決了,最後也就只剩下一個十一姨娘了。

大太太想着十一姨娘平日也還安分就順從鬱惟章的意思把十一姨娘給提了上來做她的幫手。一開始大太太也只是給十一姨娘一些簡單的事情處理,實際上大部分都是跑腿的活,沒什麼實權,但是十一姨娘很聰明,每次都任勞任怨的,就是有了什麼事情,哪怕是針眼大小的也會請示大太太從不會自作主張,這一來二去的大太太對十一姨娘倒是越發的喜歡了,逐漸的就把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交給十一姨娘去做。

十一姨娘本來就是一個十分圓滑又頗有心機的人,跟下面的相處的也十分的融洽。十一姨娘因爲有鬱惟章的喜愛小私房很是豐厚,打賞下人也十分捨得,逐漸的越來越多的人也都願意爲十一姨娘辦事,在下人之間夜月來越有權威了。

明煙看着旭日東昇,想起一開始十一姨娘進府的時候就說過她看中的是管家的大權,如今十一姨娘沒有靠自己,反而是她自己一步步穩打穩紮,步步設計,終於快要得到她想要的東西了,大太太這個時候怎麼也不會想到十一姨娘看着乖巧聽話,唯唯諾諾卻是一個心懷大志的人,明煙很想知道,當十一姨娘逐步的鯨吞蠶食這府中的大權,大太太又拿什麼來抵抗?

明煙這幾日去請安每日都會在正房看到十一姨娘在,也因爲有了十一姨娘,每次去正房也不會覺得那麼的難熬了。

帶着憐雙穿過小花園,剛走到花園的轉彎處,卻沒想到會遇到了鍾翌。明煙頓時吃了一驚,沒想到蘭菊兩口子來得到是挺早的,看着鍾翌一個人坐在小石亭裡,明煙想要繞過他再去正院又覺得於理不合,可是要是上前跟他說話又不喜歡,因此一時間頗有躊躇。

憐雙看到鍾翌便沒好臉色,看着明煙說道:“小姐,我們繞路吧,看着姓鐘的就一肚子火!”

明煙一直知道憐雙對鍾翌很有成見,只是沒有想到居然會這麼的牴觸,想了想說道:“好吧,咱們走那邊。”

明煙雖然很想知道鍾翌有沒有看到那隻玉鴨,可是也知道在這人來人往的地方的確不是說話的好地方,就同意了憐雙的話。擡起頭遠遠地看着鍾翌的身影,迎着朝霞彷彿周身鍍了一層金子般的光芒,不管什麼時候鍾翌給人的感覺都是很正經的,跟周昊騫簡直就是截然不同的類型。

明煙微楞,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她已經拿着周昊騫跟鍾翌作比較了,心中突然之間有了一絲了悟,再去看鐘翌也突然沒有了以前的糾結,原來她不想面對鍾翌,那是因爲自己都無法確定她對鍾翌是愛的多還是恨得多,她無法平靜地面對鍾翌,那是因爲她自己的心情無法平復。當你曾經刻骨愛過的男人你無法平靜的面對的時候,那就說明他在你的心裡還是有着不可動搖的地位,所以你無法面對他,無關愛恨。

但是現在,明煙突然覺得自己已經可以心平氣和的面對鍾翌了,這樣的變化讓明煙自己都心驚了,原來還是能放下的,只是以前自己太執着,太不知道該怎麼去解決這件事情,如今她想明白了,當鍾翌娶了蘭菊的時候就已經不是她的鐘翌了,他只是自己的姐夫,面對自己的姐夫有什麼爲難的呢?只要放下了,心情頓時變得不一樣了,明煙覺得整個人都輕鬆起來。

“憐雙,我們不繞路了。”明煙頓住腳又折了回去,看着憐雙堅定地說道。

“小姐”憐雙有些不明白,看着明煙喊道。

“憐雙,該面對的總要面對,該放下的總要放下,不是嗎?”明煙笑了,臉上是無比的輕鬆,該放下了,她會把以前的鐘翌小心翼翼的放進自己的心裡埋藏起來,面前的這個不過是她的姐夫,又何懼哉?

憐雙還是有些不明白,但是既然是明煙決定的事情她都會支持,於是說道:“既然小姐決定了,咱們就走吧!”

明煙看了憐雙一眼,轉過身去朝着鍾翌的方向走去,那隻小鴨子明煙知道該怎麼解決了!

☆ 186:情已逝從容面對

聽到細碎的腳步聲徐徐傳來,鍾翌慢慢的轉過身來,沒想到走來的竟是明煙,眉頭輕輕的皺起,慢慢的站起身來,看着逐漸走進的明煙,開口喊道:“七妹妹。”

明煙頓住腳,兩人一個亭子外,一個亭子內,隔着亭子的欄杆兩兩相望。明煙因爲已經想通了,此刻並不覺得有什麼慌亂,定定的看着鍾翌蹲身行禮:“二姐夫。”

“奴婢見過二姑爺。”憐雙在明煙的身後行禮,垂着頭始終沒看像鍾翌,憐雙怕自己會忍不住的雙眼冒火,她沒有她家小姐的好肚量。

“起來吧,不必多禮。”鍾翌淡淡的說道,眉頭依舊緊鎖着,話雖然是對憐雙說的,可是眼睛卻看向了明煙,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道:“有件事情想跟七妹妹商議一下,不知道可否方便相談一二?”

明菸絲毫不意外,微微一笑,直視着鍾翌說道:“二姐夫有話就在這裡說吧,我還要趕着去給母親請安,還要去送四姐姐。”

鍾翌點點頭,他也知道明煙是避諱男女有別,想了想說道:“上次七妹妹託蘭菊讓我送給小王爺的東西我想問一問,七妹妹能否高價賣給我?”

明煙有點意外沒想到鍾翌會說這樣的話,一時間摸不清他的意圖,這跟自己預料的有點誤差,於是淡淡的說道:“很抱歉,不能。”

“爲什麼?”鍾翌有些着急的說道,看着明煙堅定的臉龐,又忍不住的解釋道:“我也有一隻玉鴨,跟這個一模一樣,我想把它湊成一對,希望七妹妹能成全。”

湊一對?明煙有些煩躁,人都死了湊一對有什麼用?於是看着鍾翌說道:“不如這樣吧,還請二姐夫把你手裡的玉鴨高價賣給我怎麼樣?我正想把我這個也湊成一對,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沒想到二姐夫那裡有一隻,倒真是湊巧了,就是不知道二姐夫能否割愛?”

鍾翌沒想到明煙這麼難纏,神色一窒,緩緩的搖搖頭,說道:“不能,這東西是我的心愛之物,我不會賣的,這是我以前的一位故人留給我的唯一的念想。”

明煙心口一痛,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心愛之物?唯一的念想?明煙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迴應了,默默的站在那裡,身形瘦弱的令人憐惜。

憐雙卻有些忍不住了,看着鍾翌冷冷的說道:“二姑爺,這玉鴨是我們小姐送與小王爺的,也是心愛之物,唯一的念想,如今只是遺憾不能湊成一對,二姑爺不能之美,也斷然不能挖人牆角不是?”

被憐雙一陣搶白鍾翌的神情有些不自然,明煙聽到憐雙這句話忍不住的想要笑,這小丫頭真是氣死人不償命,剎那間有些陰靄的心又晴朗了許多,看着鍾翌說道:“二姐夫不要見怪,憐雙這丫頭被我寵壞了。這玉鴨委實不能割愛,還請二姐夫見諒,我還是希望二姐夫能把手裡的東西賣與我,徒留一隻,只添淒涼,這玉鴨本應是一對吧?”

“你怎麼知道是一對?”鍾翌看着明煙驚道。

明煙心裡咯噔一聲,自己怎麼就順嘴說出來了?忙鎮定住心神,看着鍾翌說道:“方纔分明是二姐夫自己說的你的那隻玉鴨跟我這隻一模一樣,天下東西相仿甚多,可是若是一模一樣的除了出自同一個鋪子,更要緊的是要出自同一個匠人之手。二姐夫眼光獨到,既然是一模一樣的,那定然是出自一個匠人,我正想要把這玉鴨配成一對,還請二姐夫割愛成全。”

鍾翌定定的看着明煙,手指微握成拳,良久才說道:“這玉鴨與我關聯甚大,請恕不能從命,既然七妹妹無意出賣就不打擾了。”

明煙看着鍾翌,突然問道:“那玉鴨只怕還沒有送到小王爺手裡吧?”

鍾翌腳步一頓,的確還沒有送到,若是送到了又怎麼來談交易?他一個男人莫非要直接上門不成?這顯然是不行的,所以鍾翌纔等到今天,沒想到明煙的態度如此堅決,還要索要他手中的另外一隻,鍾翌輕嘆一聲,這另外一隻他是死也不會鬆手的。

“是,很抱歉,我立刻就派人送去,不出一個時辰小王爺就會收到,七妹妹放心便是。”鍾翌背對着明煙說道。

明煙剛纔就猜到了他肯定沒有送到,不過也好,看來上天就是要安排她把這段感情收拾一下,看着鍾翌的背影,緩緩的露出一個微笑,聲音清冷的說道:“看來二姐夫是真的喜歡這隻玉鴨,不過二姐夫直接從我這裡要可不妥,我怕二姐會誤會,不如二姐夫託二姐跟我說吧。不過是一隻玉鴨,也沒什麼稀罕的。該放手的就要放手,我不留戀過去,只是期望着未來。”

最後一句明煙意有所指,她在用她的方式跟鍾翌告別,昨日種種皆已逝去,恩怨情仇徒增煩憂,明煙終於決定要放下了,所以當年的定情之物既然鍾翌要就索給了他,從此後兩人之間再無瓜葛。

鍾翌沒想到明煙會突然鬆了口,尤其是最後一句話好生的奇怪,鍾翌想要謝過明煙,卻見明煙微微的一點頭帶着憐雙離開了,看着明煙的背影,鍾翌的心不知道爲什麼有些扯痛,似乎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從他的身體裡剝離而去,他想要抓卻抓不住

“小姐,您真的放下了?”憐雙看着明煙小聲的問道,神態間滿是小心翼翼,她知道自己小姐有多愛鍾翌,沒有誰比她更清楚。

“憐雙,是你說的他不值得我愛,既然決定放下我就不會拖泥帶水,也該放下了。他已經娶妻生女,我也再世重生,他不是以前的鐘翌,我也不是以前的蘭蕊了,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想要回頭已經是不可能了。”明煙輕手撫着自己的胸口,沒有預期而來的鈍痛,有的卻是一種解脫。

憐雙笑了,能放下就好,她就害怕她家小姐一根筋,撞了南牆不回頭,現在好了,她也終於能鬆口氣了

十一姨娘滿面春風的迎面而來,擡頭看到明煙笑着走過來說道:“七小姐。婢妾正找你呢,受人之託有話跟你說。”

☆ 187:只一句你可安好

明煙有些驚訝的看着十一姨娘,不曉得有什麼事情會在這個時候找她,於是笑了笑說道:“姨娘有什麼事情受人之託要問我?”

“聽說七小姐病了急的不得了,只可惜空擔憂卻不能來探望,只得託婢妾替他問一句方纔安心。”十一姨娘看着明煙微微地笑着,眼睛深處延續着淡淡的笑意,看着明煙目光淡然和煦。

明煙有點摸不到頭腦,看着十一姨娘問道:“問什麼?”

“只一句話,你可安好?”十一姨娘紅脣輕啓柔和的聲音溢出脣邊,夾雜着一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這句話來釋放出來。

明煙皺着眉頭看着十一姨娘問道:“姨娘,這人是誰?她怎麼知道我病了?”明煙想不起來會有什麼人託十一姨娘來詢問自己的病情,難倒是陽哥兒?不可能啊,陽哥兒不會拐着彎去問十一姨娘,那這個人究竟是誰?

“這人是誰啊”十一姨娘慢慢的拉着長腔側着頭看着明煙,眼睛裡一閃一閃的亮着璀璨如星子的光芒,嘴角一勾說道:“他是世上最傻的人。”說到這裡十一姨娘往另一邊的花叢旁靠了靠,斜斜倚在了廊檐柱子上,這才又說道:“他這個人最是表裡不一的人,我從沒見過他爲了一個女子費盡心機,第一次見到你之後便發誓要把你從京都找出來,只可惜那個時候七小姐剛進府在戶部沒有造冊,任憑他託了人在戶部查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七小姐的名字,於是他又託人在那日去過藥王廟的人家逐個打聽,只可惜那時候大家都知道你是七小姐,卻很少有人知道你的名諱,這一番也是白費了功夫”

十一姨娘說到這裡明煙只覺得心跳一陣陣的加速,藥王廟打聽她明煙的心中一個高大的人影漸漸地破土而出,可是她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直直的看着十一姨娘。

十一姨娘自顧自的說下去,看着明煙的神情微微的帶了一些悽婉,道:“後來見面終於知道了你的身份,又輾轉的知道了鬱府的複雜情況,他怕你會吃虧,正好大太太要爲大老爺納妾,於是他就安排我進府暗地裡照顧你,不讓任何你傷害到你。那次馬車事件要不是他及時趕到,七小姐只怕已經魂歸地府了,難道七小姐真的以爲他只是路過救了你一命?他爲了你答應了的條件又何止是參加沙場大校他爲你做的了很多很多,只是你一直不知道,他不讓婢妾說,可是婢妾實在是忍不住了,知道你病了,縱然他人在校場可是依舊託人給我遞了消息詢問你的平安,有夫如此,七小姐怎麼還能心如磐石不動分毫?”

明煙一時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十一姨娘的話把她嚇到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周昊騫周昊騫竟然爲了她做了這麼多的事情,可是她都不知道啊,她什麼都不知道!

憐雙看着十一姨娘有些不悅了,冷冷的說道:“十一姨娘,小王爺固然做了這許多的事情令人感動,可是你憑什麼責怪我家小姐?我家小姐什麼都不知道,你讓她如何感激,如何動心?你所說的是你見到的,可是你見到的並不是我家小姐見到的,你知道小王爺癡情如斯,可是我家小姐不知道,你責怪她這公平嗎?”

憐雙轉頭看着明煙說道:“小姐,你不用內疚,這關你什麼事請?他願意偷偷摸摸的做事是他的事情,不是小姐不感恩不動心,根本就是您不知道,想要感恩想要動心可是沒機會,不許您責怪自己!”

憐雙本就是伶牙俐齒的,重生後是有段時間挺沉默,可是自從知道蘭蕊並沒有死重生成明煙之後,憐雙就越發的犀利了,把明煙護得緊緊的,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分毫。她知道小王爺爲了明煙做了這麼多事情她也驚喜,她也開心,以後小姐總算是苦盡甘來了,可是她見不得十一姨娘責備明煙,憑什麼是她家小姐的錯?你們都瞞着她她什麼都不知道,你們還要讓她感恩,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十一姨娘被憐雙這麼一反擊頓時有些反省過來,輕嘆一聲,道:“是婢妾莽撞了,我只覺得小王爺受了委屈,卻忘記了七小姐也是無辜之人,請七小姐不要見怪纔是。”

明煙慢慢的緩過神來,擡起頭看着十一姨娘,輕輕地說道:“請十一姨娘幫我帶句話給他,刀槍無眼,名次不重要,命是最重要的,我已經和他有了婚約,縱然小王爺拿不到御旨封官,老王妃不許我進門,這一生我也不會再嫁!人生難得有情郎,明煙知足了。”

明煙雖然是極力的穩住自己的情緒,可是終究還是羞紅了臉,不等十一姨娘回話就越過她往前走去,時辰不早了該去給大太太請安了,再晚了就要起疑了。

十一姨娘先是驚愕,頓而驚喜,隨即失落,一時間心情大起大落,他終於還是得到了她的心,這下該心滿意足了吧?只是這他能將這段熾熱的情誼維持多久?十一姨娘也不知道,但是她願意祝福明煙一生幸福,這樣的女子配得上他!

一直以爲明煙無情,現在才知道她不是無情,而是不輕易的動情,這一動情只怕便是一生一世的事情,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對是錯,十一姨娘也有些迷茫了,男人最是多情的,尤其是他又最愛美色更何況王府那個地方

嘆息一聲,十一姨娘擡起腳往蘭陵的院子走去,有些事情並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管得了的,她只有默默的祝福罷了!

鍾翌從假山後面慢慢地走了出來,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周昊騫爲了明煙居然會做出這些事情來,更沒有想到十一姨娘居然是小王爺的人,鍾翌又想起這段時間安親王正在親審他父親當年的事情,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關聯

☆ 188:雙喜臨門意外生(一)

跟大太太請過安後,明煙跟着大太太與蘭芳一起去了蘭陵的院子,蘭陵的院子里正熱鬧着,只是屋子裡顯得有些空曠,屋子裡的好多物件都已經裝了箱籠提前送去了宋家,大太太請來的全福夫人已經爲蘭陵梳好了頭,大紅的紵絲麒麟通袖袍,素光銀帶,頭戴四品夫人的翟冠,端的是明豔照人,氣質非凡,連明煙都有些看呆了眼,隨即抿嘴一笑,說道:“今兒四姐姐真個是天仙下凡了,是不是母親”

蘭陵聞言羞紅了臉垂着頭一句話也不說,失去了往日的犀利,扭扭捏捏的坐在那裡。屋子裡的人都笑了,氣氛頓時活躍起來,大太太看着蘭陵囑咐了幾句,又謝過了梳頭的全福夫人,便跟她去一旁說話,內室裡便剩了姐妹三個,蘭芳笑着說道:“四姐姐沒想到害羞起來越發的漂亮了,若四姐夫看到了”

說到這裡蘭芳便說不下去了,一個未出嫁的女兒如何能說這樣的輕薄話,頓時自己也羞紅了臉,明煙一見心裡淡淡的譏諷一聲,看着蘭陵笑道:“四姐姐出了門以後想要見面可真不容易了,四姐姐要好好的照顧自己,有什麼爲難的別自己憋在肚子裡。”

蘭陵聽得懂明煙的暗語,笑着點點頭,只覺得眼眶溼溼的,這時九姨娘走了進來,明眼一看邊知道九姨娘是來告別的,於是看着蘭芳說道:“五姐姐,咱們出去透口氣吧,一會兒花轎就該來了。”

蘭芳知道明煙這是把自己支出去讓九姨娘跟蘭陵說話,她也不願意這個時候跟九姨娘起摩擦,於是笑着應了,兩人並肩走了出去。出了門,在院子裡有棵紫藤,架子下有一張古木桌,四隻木凳兩人便走了過去在那裡坐下。

明煙跟蘭芳之間已經是無話可說,這個時候維繫的不過是面子情罷了。憐雙跟書蝶各自爲自己的主子奉上了茶,然後侍立一邊默默不語。明煙沒有心思搭理蘭芳,她的腦子裡方纔十一姨娘的話不停的盤旋着,不時的在她的心口撞擊一下。

金色的陽光透過紫藤花架一束束的散落在地上,那明亮的光線裡漂浮着淡淡的灰塵,明煙只覺得心裡翻江倒海一般不停地攪動着,讓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震驚多一些,還是欣喜多一些,只覺得心裡鼓鼓的漲漲的,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一般。

蘭芳這次似乎又恢復了以前的鎮定優雅,並沒有再爲難明煙,兩人雖然相距很近卻沒有什麼交集。

鬱府裡變得很是熱鬧,許多族親都趕來了,二老爺鬱惟廷攜帶家眷一起上京來這次補得是一個六品的小官,因爲路程較遠今日還沒有趕到,但是給蘭陵的壓箱禮早已經派人送來了,又給大老爺大太太送了封信表達了歉意。

三老爺鬱惟安昨日剛到,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因此明煙幾個並沒有過去相見,今日看着這日頭三老爺跟三太太也要從他們也要從偏院趕過來了,想起一會兒又要來一場認親會,明煙就覺得有些疲累。

三老爺跟三太太在京都裡並沒有宅院,住的是當初大老爺跟大太太當初剛入京的時候買的一出三進的小院子,雖然地方不是很大,但是足夠三房住了。明煙隱隱約約的還對三太太有些印象,還是挺小的時候見過,是個挺爽朗的人,這些年不見也不知道變了沒有,三太太的膝下有兩個嫡子,大兒子鬱遠已經十六歲可是還沒有定親,二兒子鬱林十三歲,兩個都比鬱陽大上幾歲。大小姐鬱蘭晴年方十四,是嫡女,下面還有一個庶妹鬱蘭心,年方十三,就看着生娃的比例,三太太絕對要比大太太更得丈夫的歡心。

兩個兒子都是出自她的肚子,還有一個女兒,只有一個庶女聽說還是她的陪嫁丫頭生的,明煙都有些佩服三太太了。

相比之下二房就有些不太平,二太太只有一個兒子,卻偏偏還有一個庶長子,聽說這個庶長子很得二老爺歡心,下面還有兩個庶女,鬱蘭翠年方十五了,沒有聽說訂了婚事,鬱蘭靜年方十三。

二房的情況有些複雜,當初二太太嫁過去的時候一年也沒懷上身孕,所以妾室就停了藥懷了庶長子,後來兩個庶女相繼出生,又過了兩年二太太才生了兒子,一舉得男倒真是揚眉吐氣了,只可惜人卻是個混不吝的,有的時候辦事上不得檯面,最是令人頭痛。

這次藉着蘭陵成親,二房三房都是舉家上京,只怕這一來便不會走了,這以後大太太就會更頭痛了,想起二太太,明煙的嘴角微微的揚了起來。正想着門口呼啦啦的進來了一羣人,當頭的正是大太太,她的身邊還有一個美婦,一身天青色遍地織金褙子,湖錦緣邊繡折枝花襖子,系一條雙膝襴馬面裙,裙角繡着繁複的卷草花紋,發間帶着金鑲玉觀音分心,赤金蟲草簪子,手腕裡是水汪汪綠瑩瑩翡翠手釧,臉上帶着大大的笑容,一看就是容易親近的人,這些年了三太太似乎沒什麼變化,相比起來大太太就老了。

明煙跟蘭芳忙過去行禮,大太太笑着說道:“這就是你們三嬸,快見禮。”

兩人忙見了禮,三太太一人給了一個荷包,笑着說道:“不值錢東西,一個小玩意,侄女拿着玩吧。我先看看四侄女去呀,一會花轎就要來了,再不看一眼以後見面就少了”

明煙就笑了,她很喜歡三太太脾姓,忙讓開了路,蘭芳也側身讓開了路,三太太跟大太太笑着走了進去,腳還沒邁進門呢,就聽到一個洪亮的婆子聲音來:“喜報,喜報!”

☆ 189:雙喜臨門意外生(二)

這一生喜報頓時讓衆人停住了腳,轉過身來往門口看去,只見二門上的婆子正是寄容她娘喘着氣跑了進來,臉上帶着大大的笑容,先給衆人行禮了禮,這才說道:“老爺讓我進來跟太太說一聲,小王爺已經過關斬將過了三關,進入了第四關,要爭奪御旨封官的十個名額了。”

此言一出衆人皆驚,明煙也是唬了一跳,沒想到周昊騫居然能走到這一步,一個紈絝子弟居然能連過三關,明煙愣住了!

大太太笑得合不攏嘴,看着寄容娘問道:“誰送來的消息?咱們府裡的小廝去打聽來的?”

“是小王爺身邊的貼身長隨送來的消息,據說是小王爺親自讓他來的。”說到這裡聲音一頓嗎,瞅了一眼明煙,笑道:“那小廝還說了,只要過了第四關,就能得到御旨封官,小王爺還說,十個名額也會有排序,他會給七小姐準備一個驚喜。”

一下子所有人的眼神都看向了明煙,周昊騫爲了她都去參加沙場大校,這份情誼已經是很深厚了。他還要再準備什麼驚喜?明煙不過是剛剛知道自己對周昊騫動了心,撲面而來的便是這麼大的一個喜訊,眨眼間周昊騫便將明煙推到了萬衆矚目的境地,看着周圍各式各樣的眼神,明煙微垂着頭,白玉般的臉頰染上了層層紅暈,越發的顯得明豔不可方物。

蘭芳神色陰鬱的看着明煙的背影,不過眨眼間今日的主角就從蘭陵轉換到了明煙,今日蘭陵成親,鬱府所有的親戚朋友都到了,小王爺故意遣人如此張揚的送信,不過是在爲明煙擡高身價罷了。從未有過的落寞籠罩住蘭芳的心頭,神色間越發的顯得有些凌厲。

大太太心裡也頗不是滋味,若是嫁去王府的是蘭芳有多好,偏偏是明煙,這麼一想喜悅的氣息便冷了三分,臉上的神情有些勉強。三太太大眼一掃,看着明煙輕笑道:“早就聽說咱們鬱府飛出了金鳳凰,原來就是七侄女,小王爺對你的執着連我們這些剛進京的都略有耳聞,真真是好福氣啊。”

明煙紅着一張臉看着三太太,垂着頭說道:“要感謝母親爲小七尋了良緣,沒有母親哪有現在的小七?三嬸嬸見笑了,小王爺行事太張揚了些。”

三太太聽到明煙的話倒真是對她有些刮目相看,其實並不是她進了京才聽說的,而是準備進京的頭幾個月就派了心腹的家人進京提前打聽消息了,只不過這事情並沒有通知大房,周昊騫跟明煙的事情早就知道了,三太太一直以爲這位外室養的七小姐一定是一個十分玲瓏八面,心機深重的人,要不然的話如何能擠走了蘭芳的婚事博得小王爺的歡心?

可能是先入爲主的觀念太深,因此一看到明煙這般的嬌怯害羞,說話行事處處得體,不張揚,不顯擺的姿態倒真是令三太太心裡有了些吃驚。看着明煙的眼神便越發的深邃了,所以剛纔一看到大太太神色有些不好,便故意出言幫着明煙過了這一場。

沒想到明煙倒是會見杆往上爬,順着自己的話頭就把大太太給捧了,不要說大太太,就是她聽到這樣的話也會覺得心裡舒坦,看來這位七小姐是個不形於外秀於內的人。只有只情。

大太太看着三太太笑着說道:“七丫頭最是貼心,這說出來的話也是令人開心。”

“還是大嫂教得好,離開這些年,沒想到這一回來就先遇上這雙喜臨門的好事,鬱府只怕以後要越走越高了。”三太太忙說道,這麼一說大太太越發的高興了。

“回去跟老爺說,就說我們這邊知道了,中午的時候讓廚房加菜,一起樂呵樂呵。”大太太看着寄容娘笑道。

寄容娘忙應了聲,轉身去回話了。這時大太太跟三太太又往屋子裡走去,不過這個時候鬱府的氣氛越發的喜慶了,周昊騫只要能奪得御旨封官的名額,哪怕就是個墊底的,明煙嫁進王府的事情就板上釘釘再無波折了,四品官家裡出一個側王妃也是天大的好事了。

剛進了屋還沒說幾句話,霹靂啪啦的鞭炮聲便響了起來,新郎來接新娘了,手忙腳亂的給蘭陵蓋了紅蓋頭。由於鬱達身子弱不能出來,鬱陽又太小了根本背不動蘭陵,這把新娘駝出去的任務便落到了剛剛上京來的三房的長子鬱遠的身上。

那邊鞭炮聲響了一小會兒,這邊鬱遠便進來了,大家廝見過了,鬱遠半蹲着身子蘭陵便伏在了他的背上,由他背了出去。明煙看着鬱遠,只見他身長玉立,一身寶藍色直綴,腰束白玉帶,腳踏皁皮靴,微白的麪皮,一雙大眼炯炯有神,行事間磊落大度,不卑不吭,明煙心裡暗暗地點點頭,三太太果然教出的好兒子。

不一會的功夫便聽到了遠遠的出來了嗩吶鼓樂聲,花轎只怕是要走了,蘭陵真的出嫁了,明煙垂着頭,這以後鬱府的後院又少一個人了。

送走了蘭陵,大太太便跟三太太去了正院,妯娌多年沒見面,自然是有很多話要說。家族之間就是這樣,很多事情都是要互相幫襯的,鬱惟安絕對不會在京城閒置,他只怕會讓鬱惟章爲他尋尋門路謀個官職,三太太自進門來便對大太太神色間多有恭敬,還不是因爲兄弟三人裡鬱惟章的官職最高,就是謀缺也少不了鬱惟章的關係推動,所以三太太纔會對大太太熱情不已。

明煙覺得有些累了,不願意跟蘭芳獨處便回了金華軒,誰知道剛進門就看到了一早上沒見到的蘭菊,要不時間到了鍾翌,明煙還會以爲蘭菊沒來呢。看着蘭菊滿臉的笑容,明煙就知道她是所爲何來了,沒想到鍾翌的動作倒是挺快!

☆ 190:雙喜臨門意外生(三)

“大姐姐,你怎麼會在這裡,剛纔在四姐姐的院子裡沒看到你我還以爲你提前回去了呢。”明顏笑着說道,緩緩的迎了上去。

蘭菊抿着嘴說道:“我提早去看過了四妹妹,這不是去安排了三嬸嬸家的兩個妹妹這纔回來的有些晚了,一進門就看到了蘭陵上了花轎,也不好上前再跟她說話。不過都在京城,以後想要見面也容易得很。”

明煙笑着點點頭,說道:“話是這麼說,不過以後終歸不如在自家院子裡見面便宜了。”

兩人邊說邊進了正屋,明煙請蘭菊坐了,又讓雪卉上了茶,這才說道:“大姐姐怎麼會想到要到我這裡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蘭菊聞言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看了明煙一眼說道:“的確是有件事情,只是我卻不好開口,實在是荒唐了些,可是我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來求七妹妹了。”

明煙一聽蘭菊的口氣就知道鍾翌並沒有跟蘭菊說跟自己見過面的事情,裝作驚訝地說道:“什麼事情能讓二姐姐這麼爲難,有話二姐姐直說,只要小七幫得上忙一定不會推辭。”

蘭芳聽到明煙這麼說越發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看着明煙說道:“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我就直說吧。是這麼回事,前幾不是有個物件要託你大姐夫給小王爺送去嗎?說來也巧了,你送的那個物件你姐夫手裡恰巧也有一個,一直以來你姐夫都想要配成一對,誰知道就是配不齊,那日見了你送的東西,這細細的一對,才知道是出自同一個鋪子同一個手藝師傅,你姐夫託我來問問你能不能割愛,若你願意,我回頭給你尋一個更好的物件來,成不成?”

原來鍾翌是這麼跟蘭菊說道,明煙淡淡的一笑,看着蘭菊說道:“我當是什麼事情,嚴格說起來東西也不是我的,是我從劉姐姐的箱籠裡找到的,當時看着這隻玉鴨很是別緻便拿了出來。既然二姐夫喜歡便拿去好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二姐也太小心了些。都是自家姐妹有什麼不好意地。”

蘭菊聽到明煙這麼說,有些驚訝地說道:“這東西是你六姐姐的?”

明煙心裡冷笑一聲,臉上絲毫不現端倪,笑着說道:“是啊,六姐姐的箱籠裡還真的有很多好東西呢。當時這玉鴨被裝在一個挺精緻的小錦盒裡,不過看起來這玉鴨應該有一對,不知道另一隻是不是摔碎了還是送人了。”

蘭菊聽到這裡臉色越發的不自然了,擠出一絲笑容,看着明煙說道:“也許吧。”

明煙看着蘭菊有些僵硬的臉,心裡想道,蘭菊當年明知道鍾翌喜歡的是自己,可是一定要橫刀奪愛,現如今她要看着自己的丈夫拿着昔日的東西心裡也不好受吧?最重要的這件事情蘭菊即使知道也要當做不知道更不能去質問鍾翌,這一切都是不能碰觸的秘密,稍有不慎,蘭菊會害怕把她自己也牽連進去。

得到了明煙的允諾蘭菊便坐不下去了,在蘭蕊生前住的地方談其她她總覺得毛骨悚然,偏偏明煙似乎一點也不害怕,蘭菊匆忙離開了,看着她的背影,明煙心裡微微的有了些暢快。你奪了別人所愛,就要承受你奪得的男人並不愛你的事實。出菊蘭地。

中午時分在大太太的院子裡,明煙見到了蘭晴、蘭心兩姐妹,按理說一個家族是應該要統一序齒的,可是鬱家三兄弟向來都是分隔各地,就是有了孩子也不會是第十一時間得到消息,因此大家便約定各論各的,這些年來便成了定論。

蘭晴是一個柔婉的女孩,說話做事頗有規矩,待人和和氣氣,蘭心雖然是個庶女,可是格卻有些活潑,愛說愛笑,跟蘭晴的關係似乎非常的好,一點也不像被壓迫的庶女伸不開來手腳。

明煙對這兩人倒是頗有好感,用飯的時候倒是不時的說說話,相處的很是愉快。飯畢,衆人都沒有散去,因爲先前周昊騫說今天還有另一項重驚喜,大家便都坐等着,倒是明煙覺得害羞索躲了出去,出了正院門帶着雪卉憐雙在小花園的亭子裡坐下吹風,難得的清靜片刻。

雪卉滿臉的笑容,看着明煙說道:“小姐,這次當着鬱府這麼多親戚的面您可算是有了地位了,現在誰還敢小看您?四姑爺選的成親的日子不錯,倒是間接地爲您揚了名。”

明煙本就有些懷疑宋秦爲何今天成親,聽到雪卉的話,又想起十一姨娘上次跟她說了宋秦的具體情況,明煙現在知道了十一姨娘是周昊騫的人,那麼興許宋秦跟周昊騫關係也不錯呢。突然之間有了一個很大的設想,周昊騫不會是故意讓宋秦今日成親只爲了擡高自己的地位吧?

越是這麼想明煙越覺得有可能,輕輕地呼了口氣,臉上露出了一個深深的笑容,這個周昊騫看着沒個正形,吊兒郎當的,沒想到做起事兒倒真是有模有樣,來年這樣的問題都想到了,可見他對自己真的是上心了。

想到這裡明煙就有些臉兒紅紅,心跳也快了起來,索整個人把雙臂搭在欄杆上,把頭擱在胳膊上呆呆的看着院子裡的風景,默默的發呆。她還真是看不透周昊騫這個人,他給了她太多的驚訝,太多的意外,真是個謎一樣的人

正出神間,明煙忽然又聽到了正院傳來的喜悅聲,明煙立刻直起身子來,看向憐雙,憐雙忙點點頭就往正院奔去,一定是報喜的又來了,這次周昊騫又送來了什麼消息?明煙忽然間有些期待了,這個總給她驚喜的男子,這次又送來了什麼?12001688

☆ 191:雙喜臨門意外生(四)

很快的憐雙就跑回來了,興奮地說道:“小姐,小姐,小王爺過了第四關!”

明煙聞言只覺得渾身發軟,他居然真的過了第四關一個常年不怎麼習武的人,怎麼就會過關斬將的?敏感覺得太不可思議了,擡起頭看着憐雙說道:“真的!小王爺還說,太還要與過了關的其餘九名在爭奪前三甲。”

明煙這下子有些着急了,說道:“這怎麼成呢,能過第四關應該是很不容易了吧。其餘的九人肯定都是高手,小王爺怎麼還要比。”

“小姐,你別擔心了,聽送信回來的人說,在校場上小王爺可威風了根本就沒費什麼力氣就過了四關。真沒有想到小王爺居然還是一個深藏不漏的高手,聽說很多人都被嚇到了。只可惜咱們不能去觀看,一定是很精彩,奴婢還問過了,這次參加大校的有很多都是世襲武將的子孫,都是有真本事的,小王爺怎麼就會時時刻刻讓人意外呢。”憐雙太興奮了,越說越興奮,小王爺越是出風頭,她家小姐就跟着水漲船高,這在鬱府的地位就愈來愈高,她能不高興嗎?

雪卉開心得不得了,順着憐雙的話說:“這下好了嗎,以後看誰還敢欺負咱們小姐,終於熬出來了。”

看着憐雙跟雪卉一臉的如釋重負,明煙突然覺得這樣的感覺也不錯,至少這些跟着自己的丫頭不會有生命危險了,自己也不用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了,至少她們都是安全的。

周昊騫你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呢?明煙想不明白,看不清楚,她見到的周昊騫跟十一姨娘口中所說的簡直就是判若兩人,可是結合發生過的事情又是那麼真實地存在,明煙現在越發的對周昊騫這個人好奇了。

他是她未來的丈夫,是她一輩子要嫁的人,可是明煙卻至今還不知道他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突然間又想起了自己其實不過是周昊騫的側妃,將來皇上還要給他指婚,還要娶個正妃,終究自己不過是他衆多女人中的一個,現在他對自己上心,將來是不是爲了別的女人他也會如此的費盡心機?

不知道那位還沒有出現的正妃是個什麼人品,是不是個好相處的,會不會像大太太這般狠毒,原來當你把一個人放進心裡的時候,你擔心的時候便會如狂風驟雨襲來,患得患失,無法安寧。

明煙實在是討厭想這些問題,搖搖頭讓自己清醒下,正想要回金華軒卻看到蘭芳跟蘭晴蘭心一路笑着走了過來,方向正是她的這一邊,明煙也不好走了,只得站起身來笑道:“你們也出來了?一起坐吧。”

蘭心笑嘻嘻的看着明煙,快步的走到明煙的旁邊笑道:“七姐姐,我們是來恭喜你的。”

“多謝二妹妹。”明煙笑道,看着蘭心的笑容很是純淨,倒是對這個小妹妹很有好感。

這排序說起來有些不太合理,明煙在大房行七卻比三房行二的小姐還要大上兩歲,所以一大家子不是統一序齒排行便會有這樣的不搭調的事情,行七的要喊行二的妹妹,行二的要喊行七的姐姐,也幸好大家都明白這裡面的道理沒覺得有什麼尷尬。

三人圍着石桌坐下,雪卉早已經去沏了茶來,爲明煙她們上了茶,便跟着其餘的幾個丫頭在一旁候着。

“七姐姐,聽說原來王府的婚事是說給五姐姐?”蘭心笑着說道,似乎沒有什麼惡意,只是單純的好奇問一問。

明煙心裡咯噔一聲,沒想到蘭芳倒是個見縫插針的,這麼會的功夫就把自己扮成個苦人了。蘭晴看着明煙的眼神也有些怪怪的,聽到蘭心的問話也轉過頭來看着明煙。

明煙擡起頭看向蘭芳,只見蘭芳正瞧着她,兩人眼神一對視只見蘭芳的嘴角緩緩地勾了一個弧度,眼中閃過一絲嘲弄。明煙隨即低下頭,輕輕一笑,轉頭看着蘭心問道:“二妹妹,我問你,婚姻大事誰做主?”

“自然是父母做主。”蘭心爽快地應道,似乎沒什麼心機的樣子,眼睛裡都是滿滿的笑意。

“既然是父母做主,我又能管得了什麼?這門婚事我本不願意的,可是我能做主嗎?我能說嫁或者不嫁嗎?”明煙的聲音低低柔柔的,夾雜着一聲嘆息,苦笑一聲說道:“要怨就怨我與小王爺的一位舊友長得很像,小王爺認錯了人,因此反而注意了我,小王爺來的時候我也是當着母親跟大姐姐的面親口拒婚的,奈何小王爺一意孤行,我能怎麼辦呢?”

蘭心驚訝地說道:“還有這樣的事,七姐姐你真是可憐呢。”

聽着這麼童真的話明煙轉頭看向蘭心,只見她微抿着嘴似乎爲她打抱不平的樣子,一時間倒真是有些羨慕蘭心了,三太太一定待她極好,不然的話呢裡能養成這樣的子,這樣的蘭心倒真是有幾分蘭蕊的味道了,當年自己也這麼天真不遮掩來着。念及於此對蘭心越發的親近了,笑道:“沒什麼可憐不可憐的,不過是命罷了。”

蘭晴若有所思的看了明煙一眼,眼角一掃又看了看蘭芳心中頓悟,正要跟明煙說幾句,就聽到正房那邊突然間變得人聲鼎沸起來,四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幾乎是同時站起身來,蘭芳說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咱們回去看看。”

幾人同時點頭,擡腳就走,還沒走到正院,就看到十一姨娘急急忙忙的往這邊走來,一看到明煙立刻兩眼放光,小碎步的跑過來,拉着明煙的手說道:“七小姐,快點,聖旨到了!”

明煙身子一僵,結結巴巴的問道:“聖旨?誰的聖旨?”

“給你的,趕緊的宣旨的欽差已經在前廳等候了,可不能怠慢了,真是天大的好事啊,天大的好事啊”十一姨娘無限激動的說道。

明煙一時間沒轉過彎來,被十一姨娘拉着往前跑,蘭芳三人暗自心驚,可是也不敢怠慢立刻跟了上去,在家中接聖旨,鬱府還是第一次,不免有些慌亂起來

☆ 192:雙喜臨門意外生(五)

送走了傳旨的內侍,明煙手裡捧着明黃的聖旨,有些艱難的站起身來,整個鬱府都無比的安靜,沒有人發出一點聲音,過了好久鬱惟章這纔看着明煙說道:“把聖旨送到祠堂供奉好,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如今就等着結果吧。爹去給祖宗上柱香,希望他們能保佑小王爺旗開得勝,奪冠而回。”

鬱惟章接過明煙手裡的聖旨便往祠堂而去,族裡的男人立刻都跟了上去,三太太看着明煙笑道:“嚇到了吧?真沒想到小王爺居然會這麼做,實在是太出乎人的意料之外了,七侄女好福氣。”

明煙漸漸的回過神來,聖旨上的內容漸漸地在腦子裡清晰起來,周昊騫居然說要是奪冠就請皇上爲他們賜婚,而自己不是什麼側妃,是正妃他怎麼就能說出這樣的話,皇上又怎麼會答應他而下了這道聖旨。

聖旨上說得清清楚楚,若是周昊騫一舉奪冠,聖上將會御筆賜婚,明煙爲正妃,若是周昊騫不能奪冠明煙依舊是側妃,可週昊騫卻要失去御旨封官的機會。他居然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而皇上居然還準了

明煙覺得有些頭痛,周圍閃爍着各式各樣的眼神,羨慕的,嫉妒的,憤恨的,可是明煙沒有時間去理會,這奪冠賽要分三天比試,這三天只怕是明煙都要吃不好睡不好了。

用過了晚飯親戚們才都散了,明煙回到了金華軒,一個在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耳朵里老是出現那內侍尖尖的嗓音,在腦海裡不停的盤旋着,環繞着,就是頑固的不肯離去。

明煙索坐起身來,這個周昊騫真是讓她說什麼好

蘭陵出嫁再加上校場上的事情昨天鬧了一天,大家都有些乏了,因此明煙給大太太請過安後便告辭回來,出門的時候無意中聽到蘇媽媽似乎提起了九姨娘,隨即大太太又忍不住的詛咒了兩聲,明煙擡眼看着天空,清晨的天空還有些灰濛濛的霧氣。九姨娘不知道又做了什麼事情惹得大太太生氣,真是個不肯消停的人,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會消停的下來,蘭陵出嫁了,九姨娘沒什麼顧忌了,行事越發的放得開了,大太太反倒束手束腳了。

距離自己的出嫁只有一個月了,蘭芳的婚事懸而未決,大太太已經夠頭痛了,尤其是明煙的婚事如此的顯眼.越發的令人心裡不平衡了。

回了金華軒,明煙拿起針線開始繡嫁妝,一針一線很是用心,試圖通過這種方式讓自己鎮定下來,不再去想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可是心情終歸還是餘波陣陣,根本就靜不下心來,明煙索嘆了口氣將繡花繃子放在炕桌上默默地出神。

雪卉悄悄地走了進來,伸手將藕荷色的軟簾掛在銀鉤上,看到明煙正在發呆,低聲說道:“大太太帶着五小姐出府了。”

明煙回過神來,眼睛一眨,隨即說道:“四姐姐出嫁了,我的婚期還有一月就到,大太太自然着急了。”

“可不是,聽說這次是什麼伯爵府下的帖子。”雪卉爲明煙倒了茶,淡淡的說道。

明煙眼睛微眯,轉過頭看着憐雙說道:“等太太回來了你好好的打聽打聽,看看有什麼消息沒有。”

雪卉點頭應了,明煙隔着窗子看到十一姨娘走了進來,嘴角浮起一絲笑意,不過十幾息的功夫十一姨娘就走了進來,看着明煙滿臉的笑容,行禮道:“婢妾見過七小姐。”

明煙忙把她扶起來,說道:“姨娘不必多禮了,又不是在人前,何苦。”

“規矩是要守的,七小姐可不能心軟就讓我太放肆了。”十一姨娘風趣地說道,順着明煙的手在她的對面坐下,擡起頭看着明煙說道:“太太出府了,讓我把嫁妝單子覈對一下,要給七小姐準備嫁妝了,我過來拿金華軒的存根。”

明煙雖然有些害羞,可還是看着雪卉說道:“去把存根拿來給姨娘。”

雪卉擡腳進了內室,一會就出來了,手裡拿着一個的冊子,笑着遞給了十一姨娘,說道:“這存根一式兩份,我們這裡一份太太那裡還有一份,姨娘拿好了。”

十一姨娘笑着收了,看了一眼明煙,欲言又止。雪卉一見,忙笑道:“姨娘略坐坐,我出去看看憐雙這小丫頭又跑哪去了,我還有活計給她做呢。”

十一姨娘忙讓她去了,這才笑着說道:“七小姐身邊的個個的機靈得很,也就是七小姐調教的出來。”

“姨娘身邊的又哪裡差了,翠兒春喜只怕要傷心了。”明煙抿嘴一笑,爲十一姨娘續了茶。

說笑了幾句,十一姨娘從袖籠裡拿出一個小冊子遞給了明煙,說道:“這是大太太擬的嫁妝單子,七小姐看看吧?”

明煙看着十一姨娘臉色有異,眉心微蹙,伸手接過嫁妝單子,要是以前明煙也許看不出什麼門道來,這是經過蘭陵出嫁這裡面的貓膩便明白了許多。打眼一看,明煙的眉頭便皺了起來,手指微微的攥緊,擡起頭來看着十一姨娘說道:“以次充好,難道想要我在王府擡不起頭來?”

十一姨娘笑道:“七小姐比五小姐嫁得好,要是嫁妝上再豐厚了,大太太如何捨得?”

明煙看着十一姨娘問道:“姨娘這個時候告訴我這個是什麼意思?我一個沒出嫁的女兒,就算是知道了又能說什麼?”

“現在不能說,可是若是尋個恰當的時機鬧出來,老爺未必不會動怒。”十一姨娘看着明煙相視一笑,那個機會很快就來了,她們只要耐住子就好。

☆ 193:雙喜臨門意外生(六)

周昊騫請旨一事在京都鬧得沸沸揚揚,明煙再度成爲了大家口中的談資,越是越來越多的人對這位從不出頭露面的鬱七小姐越發的好奇了。這樣的女人究竟有什麼魔力能讓天之驕子般的小王爺費盡這麼多的功夫巴結討好,甚至於不惜以身犯險。

外面的流言明煙多多少少聽到了一些,對於市井流言明煙無力去阻擋,她如今只盼望着周昊騫能一切平安,這兩天晚上睡眠都不怎麼好,人也憔悴了些,往往會對着一樣東西便能發呆。憐雙幾個用盡了辦法想要讓明煙開心,更是每天寸步不離的跟着,弄的寄容跟雪卉不時的笑她,寄容跟雪卉都是極好的人,只可惜她們並不知道自己跟小姐還有一段天大的冤屈,不管她們怎麼笑憐雙都不會怪她們。

雪卉剛從正院回來,額頭上還有一層細密的汗珠,用帕子拭了拭擡腳便進了門。憐雙跟寄容正在幫着明煙做針線,主僕三人卻出奇的安靜,一點聲音沒有,看到雪卉走了進來,憐雙停下手裡的針線,笑道:“哎呀,雪卉姐姐你可來了,有什麼新鮮事沒有,真是悶死人了。”

雪卉聞言雙手一叉腰,喝道:“你個小蹄子,感情把我當成你跑腿的了,我偏不說,看你如何。”

憐雙一聽這話知道有音,立刻站起身來看着雪卉雙手合十作揖,說道:“好姐姐,你快說,我真要憋死了,回頭我給你做雙繡鞋如何?”

雪卉看着憐雙的小模樣哼道:“你就一個嘴,上次說要給我做還不是寄容幫你做的?我纔不相信你了。”給憐姐出。畫

“我保證,我發誓這次我一定自己做,好姐姐,快說吧。”憐雙很狗腿的笑道,滿臉的笑容,手裡不停地搖晃着雪卉的衣袖。

雪卉拿她沒有辦法,這才說道:“是這麼回事,上次大太太不是帶五小姐出門了嗎?可是聽說也沒有定下來,看來人家那邊沒有相中五小姐呢。”

明煙看着憐雙問道:“這個消息準嗎?”

雪卉點點頭,說道:“八九不離十了,聽說五小姐這幾天心情都不怎麼好,她院子裡也是寂靜無聲呢。”

明煙眉心輕蹙,蘭芳只怕失望得很,她沒想到會被人拒絕吧!這些世家大族有幾個小王爺這樣的怪胎,不拘泥於禮法?這一下子大太太只怕也是備受打擊呢,明煙其實也有一點想不通,按理說自己已經跟王府有了婚約,蘭芳又是嫡女,這婚事不會就這麼黃了的,那究竟是爲了什麼人家拒絕了呢?

明煙蹙眉深思,雪卉幾個也不敢打鬧了,都靜悄悄的坐下拿起針線做自己的活計,屋裡頓時安靜下來,偶有風聲拂過樹葉發出沙啦啦的聲響傳了進來!

☆ 194:周昊騫沙場思量(一)

到了第三天鬱府又開始熱鬧起來,今天是蘭陵回門的日子,同時也是校場出結果的日子,一大早鬱府就開始熱鬧起來。鬱家的族親很早的就到了,鬱惟章今天休沐在家,因此整個鬱府越發的忙碌起來。

二老爺跟二太太已經讓人送來消息,再有兩天就要到了,雖然趕不上蘭陵的回門,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一大清早的明煙就到了大太太的院子裡請安,不出意外的碰上了蘭芳,蘭芳看了一眼明煙,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七妹妹今日神色好得很,只怕要比四姐姐還要好。”

明煙知道蘭芳心裡肯定不舒服,話裡帶刺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看着蘭芳有些發白的臉頰,淡淡的說道:“五姐姐沒事也多出來走走,總是悶在屋子裡難怪臉色這麼蒼白。”

蘭芳神色一凝,自然聽得出明煙話裡的譏諷,正要開口反擊回去,就看到了三太太帶着蘭晴蘭心走了過來,蘭芳立刻閉上了嘴,臉上又露出了往日常見的溫和的笑容。

明煙順着她的眼神一瞧,心裡有些譏諷,難怪這會子這麼安靜了。等到三太太走進了,明煙跟蘭芳笑着跟三太太打了招呼,又跟蘭晴蘭心廝見過,一行人聲勢浩大的進了主院。

蘭菊早早的就來了正在跟大太太說話,聽到了動靜就跟着大太太一起走了出來,衆人又是好一番的忙碌彼此見過了這才都一一落座。三太太看着大太太說道:“聽說二嫂來信了,可是說了什麼時候到?說起來也是多年沒見了。”

“今早收到的信,再有兩天就到了,路上出了點事情走得慢了些,好在不是大事已經解決了。”大太太看着三太太笑道,眼神中閃過曖昧不明的譏諷。

大太太跟三太太說些家務事,幾個女子枯坐着倒真是無聊。明煙習慣了不覺得有什麼難捱的,可是蘭晴跟蘭心就有些坐不住了,畢竟二人沒受過這樣的約束,尤其是蘭心,本就活潑,坐了一會便嚷着要去園子裡玩。大太太笑着允了,便讓明煙跟蘭芳也陪着去了,蘭菊看着明煙的背影微微猶豫後還是跟大太太說了聲也走了出來。

蘭晴跟蘭心覺得園子很是稀奇,這裡走哪裡瞧,蘭芳這次倒是有耐心毫不厭煩的陪着,明煙尋了處小八角亭坐着歇腳,額頭上已經隱隱的見了汗。這邊剛坐定,蘭菊便走了進來,在明煙對面的亭子欄杆座上坐下,看着明煙笑道:“七妹妹怎麼躲懶了?”

“一到夏天我便不耐熱,讓二姐姐笑話了。”明煙拿着仕女團扇輕輕地搖着,神色間滿是無奈。

蘭菊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便沒有說話,只是看着蘭芳的背影有些怔忡,明煙一見也更不會主動說話了,亭子裡除了站在一旁的丫頭們,就只有明煙跟蘭菊,偏生兩人又無人說話,越發的靜了起來,只有蟲鳴鳥叫聲不絕於耳。

明煙的心思早就轉到了校場上,也不知道周昊騫這會子怎麼樣了,雖然說他爲她拼命求正妃的舉動她很開心,畢竟名分與一個女子不是一般的重要,那是她生存的根本,可是兩相比較起來,明煙更傾向於周昊騫能夠平安出場,至於名分明煙輕輕地嘆了口氣,人就不該有妄念,以前的時候她何曾覬覦過正妃的名分?

時道這能。可是自從周昊騫那天求的那道聖旨後,她居然也開始心動了,明煙臉上帶了一絲厭煩,她很討厭這樣勢力的自己,可是想要出人頭地的念頭又讓她矛盾不已,正妃如何能不心動?

可是真到了此時此刻,真到了比武的這一天,明煙反而退縮了,她只希望周昊騫一切安好,其餘的似乎並不那麼重要了。

蘭菊看着明煙神色不定的模樣,猶豫了良久還是說道:“七妹妹在擔心小王爺嗎?”

明煙俏臉一紅,擡頭看向蘭菊,想了想還是點點頭,說道:“不瞞二姐姐,小王爺久疏武藝,能進入御旨封官的想必都是有真本事的人,是有點擔心的。我只希望他,一切安好。”

蘭菊神色有些複雜,眉宇間淡淡的聚集了一些愁容,好久才說道:“七妹妹,你是不是喜歡上小王爺了?”

縱然是姐妹,可是明煙畢竟還未出閣,蘭菊這樣問是有些唐突了,明煙一時摸不清蘭菊爲什麼這麼問,但是明煙已經不是蘭蕊了,想了想還說道:“喜不喜歡的我沒選擇的權力,二姐姐最清楚不是嗎?我只希望小王爺能平安回來,這樣我就算進了王府還能平順些。若是小王爺傷着了哪裡,我豈不是成了王府的大罪人?這以後要是嫁過去誰會給我半分好臉色?婆家生活的苦楚,二姐姐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明煙故意示弱,她不想在最後的關頭蘭菊還要給她搗亂,她只想順順利利的嫁出去,等她有了自己的力量,當年的陳年舊賬她就要一點點的收回來,現在她沒有根基,不敢輕易亂動,示之以弱最是穩妥的。蘭菊想要在這個時候給她尋點事情太容易了,更何況蘭芳婚事不順,難保她們又起什麼念頭,總之絕對不能讓自己太過於優越,明煙歷經兩世,再不明白這個道理,真是白死了一回。

蘭菊聽到明煙的話,低笑一聲,嘆息一聲,幽幽地說道:“七妹妹,你比我們都要幸運,至少小王爺把你放進了心裡,爲了你什麼事情都會去做,就算是你將來要受些苛責也是值得的。將來嫁了過去,也別太老實了,小王爺不能時時刻刻照看着你,你得學會自己保護自己。女人的天地裡,男人能插足的事情太少了。”

明煙被唬了一跳,不知道蘭菊遇上了什麼事情嗎,竟然會讓她說出這樣的話來,明煙有心打探,可是偏偏在這個時候傳來了蘭陵進門的消息,一衆人只好趕回了正院。

明煙看着蘭菊有些瘦削的背影,微微的皺起了眉頭,蘭菊肯定是受了委屈,一定和鍾夫人有關,想起鍾夫人,明煙微嘆一聲,那肯定是個比大太太還要厲害的女人

☆ 195:周昊騫沙場思量(二)

蘭陵一身梅紅的遍地織金褙子,同色的雙膝襴馬面裙,梳的精緻的百合髻,簪了赤金累絲嵌紅寶石的五尾鳳釵,臉上帶着大大的笑容,怎麼看怎麼像是如沐在幸福中的小女人,明煙微微的鬆了口氣,看來蘭陵過得不錯,至少宋秦沒有難爲她。

明煙擡眼去打量站得筆直宋秦,只見他一身玄色直綴,國字臉,濃眉利眼,給人一種不怒而威的感覺,果然武將跟文官絕對的不一樣,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種令人心顫的氣息。

不過看的出宋秦的表情已經很柔和了,看到他能爲了蘭陵收起自己的鋒芒,明煙覺得也許蘭陵自己多慮了,這條路未必就是難走的。

跟宋秦說話實在是很有壓力,大太太只是簡單的問了幾句便打發宋秦去前院了,宋秦一走屋子裡的氣氛便緩和下來,蘭陵端正的坐在那裡陪着大太太說話,三太太不時的也說兩句,一時間笑聲不絕,大太太是絕對不會在三太太面前讓蘭陵難看的,所以明煙也就不擔心大太太會爲難蘭陵,看着蘭陵的模樣,明煙一直高提着的心緩緩的放了下來。

又說了好一會子話,距離午飯還要等一會,三太太帶着兩個女兒去逛園子了,大太太便留下了蘭芳蘭菊說話,明煙跟蘭陵就只好去了金華軒,正好明煙也有話問蘭陵。

進了金華軒,明煙讓憐雙上了茶,便讓她們去玩了,明煙跟蘭陵隔着炕桌坐穩,明煙看着蘭陵笑道:“這下四姐姐不用擔心了吧,我瞧着四姐夫是個頂好的人,雖然嚴肅了些,卻是個瞧着正派的。”

蘭陵擡眼看了明煙一眼,嘴角綻放出絲絲笑意,徐徐說道:“是啊,他是個挺好的人,人也剛正,做事也正派,院子裡也清淨,雖然說有兩房姨娘可是都是安穩的,不是那些張狂的,那三個孩子也都挺聽話,沒有對我有什麼敵意,七妹妹,其實我該滿足的,這樣的情況比我一開始想的不知道要好多少。”

蘭陵的口氣是滿足的,可是明煙還是耳尖的聽得出裡面夾雜了少許的落寞,一彎柳眉輕輕微蹙,金色的陽光在明煙的臉上形成一個好看的弧度,薄如蝶翼的睫毛微微一動,明煙張口問道:“既然是滿足,四姐姐爲什麼又有些不滿呢?是不是有什麼不好說的事情?”

蘭陵知道明煙是個敏感的人,輕嘆一聲,說道:“七妹妹,人真是很奇怪,以前的時候我沒有想過自己也會有這樣的好強,沒嫁過門的時候我總想着只要他肯尊重我,我就心滿意足了,其餘的根本就不會去多想。可是進了門,跟他相處了這幾天,我卻有點貪心了,明知道他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又冰冷,說話也沒甜言語,說話做事幾乎就是按照書本來的,我就想世界上怎麼就會有這樣的男人。人家都說書生纔是守規矩的,武將都是狂傲的,不拘泥於世俗的,可是他偏偏就是個例外,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都恨不得照本宣科,可是這樣的男人我竟然覺得他是能靠得住的,原來的擔憂都一掃而空了。我該知足的,可是我的心爲什麼不知足了呢?”

蘭陵的聲音裡充滿了疑惑,眉心緊緊的蹙起,蘭陵本就生的明豔,此刻就是皺着眉頭也別有另一番韻味。明煙不知道宋秦的前妻是個怎麼樣的人,可是明煙卻能肯定他的前妻一定不如蘭陵美豔,蘭陵的美豔就連明煙也是不及的。明煙的美是含蓄的,內斂的,可是蘭陵的美會令人驚豔移不開眼睛。宋秦面對這樣一個小嬌妻真的不會動心嗎?

“四姐姐,你是不是喜歡上四姐夫了?”明煙打趣道,她能明白蘭陵的心情,當初她對鍾翌動心的時候也是這般患得患失的,總想着要靠近他,瞭解他,讓他的眼中只有自己一個。

蘭陵頓時羞紅了臉,看着明煙說道:“還沒出嫁呢,說這樣的話也不害臊,羞不羞你?”

“在別人面前我自然是不說的,可是四姐姐不一樣啊。”明煙笑了,看着蘭陵的眼神分外的柔和,她跟蘭陵之間的姐妹之情就是這樣不知不覺的建立起來的,不經意間已經到了情深的地步。

蘭陵有些感激,又有些說不清楚的感受看着明煙說道:“這個家裡因爲有了你,我覺得纔有了家的感覺,七妹妹,你雖然進來的最晚,可是卻是唯一能讓我剖心的人。實話跟你說吧,我跟他成親的當天是沒有洞房的。”

明煙手一顫,鬥彩纏枝菊紋茶盞差點滾落在地,“什麼?那他做什麼去了?”

明煙震驚,宋秦居然在洞房花燭夜沒有洞房,那蘭陵又是怎麼熬過那一晚上的?宋府的人又是怎麼看待蘭陵這位新夫人的?一個女人在洞房花燭夜被拋棄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蘭陵看着明煙驚訝的面容,說道:“你別擔心,他是跟我明說的,他去了祠堂守了林家姐姐一夜。他說他曾經答應林家姐姐這一生不再娶的,可是他還是娶了我,他對不起林家姐姐,所以那天晚上去了祠堂守了一夜,我們第二天才圓的房。”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蘭陵很是不好意思,臉都紅了大片。

明煙心裡無奈的嘆口氣,不知道這件事情是好事還是壞事,這個男人真是矛盾的綜合體,明煙看着蘭陵就忍不住的嘆口氣,這以後她的日子會好過,宋秦會尊重她,可是蘭陵想要走進他的心只怕不容易,想起宋秦那一張棱角分明的臉,可見此人是個很有毅力很有主張的人,這種人的信念是不會輕易的改變的

蘭陵不願意再說這件事情,她的事情誰都插不上手,明煙說的對,自己的路是要自己走的。她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明煙說,只是不知道怎麼開口,看了明煙一眼,猶豫着開口說道:“七妹妹,你知不知道校場的事情?”

☆ 196:周昊騫沙場思量(三)

明煙一愣,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想要知道些外面的消息實在不容易,看着蘭陵說道:“校場上什麼事情”明煙的聲音有些緊張,宋秦是武將,說不定知道些什麼秘密的消息。

蘭陵看着明煙的神情笑道:“真是關心則亂,你慌什麼。”

明煙瞪了蘭陵一眼不言語,蘭陵笑道:“是這麼回事,我是想跟你說這次與小王爺較量的人中有一個叫做鄭智的,此人是大將軍府的長子,武藝超羣,聽說他的一身武藝是自小便練得的,小王爺想要勝他實屬不易。我的意思是,如果小王爺勝不了他,奪不了魁首你也別失望。”

原來蘭陵是怕她到時候失望這纔跟她提前說一聲的,明煙微微一笑,說道:”這樣的事情我們管不了,也無法管,不管是什麼結果,我都不會失望的。”說到這裡一頓,想了想說道:“你想想,小王爺勝了我便能得正妃之位,可是四姐姐你想過沒有,這些名門望族最是勢利,我一個四品官的庶女,一躍成爲正妃對我興許不是一件好事。更何況,王府裡魚龍混雜,誰又會看得起一個出身低的正妃一個沒有實權的人不管走到哪裡都不會有人看得起你,王府現如今做主的是老王妃,可是管家的卻是穆側妃,你說我要是位置太高,根基不穩,穆側妃想要對付我豈不是容易得很可是若是我也是側妃那就不一樣了,首先穆側妃是不會把我當成眼中釘的,畢竟我的上面將來還有正妃,他的真正敵人不是我,說不定到時候爲了對付正妃她還要拉攏我,如果讓我選擇,我寧願從低做起,打好根基,將來狂風而至也能抵禦。”

蘭陵聞言若有所悟,緩緩的看着明煙,嘆道:“七妹妹實是有大智慧之人,我真是拍馬難及。你能這麼想我就沒什麼擔憂的了,這樣也好,庶女的艱難只有我們自己能體會,我還好一些,雖然是繼室,可是頭上無人還自在些,公婆都是端正嚴肅之人,只要我好生的侍奉不會受什麼委屈。可你就不一樣了,一入侯門深似海,自己以後多當心纔是。”

明煙點點頭,說道:“四姐姐不用擔心,你七妹妹不是有通天本事之人,可是要想自保還是有那個本事的,你瞧我在鬱府不是也活得好好的嗎”

明煙話裡的深意蘭陵是明白的,點點頭說道:“這倒是,你呀還真有這個本事”

兩姐妹相視一笑,彼此的寬慰卻也知道對方的路都不好走,只是有些話心中明白就好,說出來卻不合時宜!

正院那邊很快就有人來催了,明煙跟蘭陵便一同回了正院用飯。有很多族親明煙都不認識的,有的認識的也要假裝不認識,畢竟在蘭蕊的時候認識的,因此後院的大花廳裡也是裡裡外外的擺了好幾桌。明煙此刻心裡極不平靜,原來她一個不受人看中的小庶女如今也成了大家眼裡的紅人了走到哪裡別人都是未語先笑搶着跟她打招呼,還沒有正式步入王府,這王府給她帶來的生活上的改變已經開始彰顯了。

午飯就在這熱鬧的氣氛中過去了,散席後大家都未離去,都知道今天校場上還要有消息傳來,都在等待着,幾個未出閣的小姑娘都湊在一起在院子裡賞花說笑,蘭陵跟明煙在廳裡說話,很快的蘭菊也走了進來,蘭芳並未過來反倒是跟蘭晴在一旁竊竊私語,不知道說的什麼兩人很開心的樣子。

明煙淡淡的掃過她們的方向,隨即把視線收了回來,就聽到蘭菊正在詢問蘭陵在宋家的事情,蘭陵一概都是按照好的說,蘭菊也沒問出什麼,一會亭子裡又變得安靜下來,微風徐徐吹過,滿園子的奼紫嫣紅清香浮動,圍繞鼻端久久不曾散去。

時間緩緩流逝,明煙一顆心越發的擔憂不已,怎麼還沒有消息,難道說真的是有了什麼意外不那個鄭智不會傷到周昊騫吧心中越想越是有些不安,明煙真是如坐鍼氈,卻又不得不忍着,眉頭輕輕的蹙起,眼神帶着迷離望着天空默默的發呆。

蘭芳幾個玩累了也到了亭子來,一大羣人擠進來頓時覺得亭子擁擠了些,丫頭們迅速的上了茶,喝過了茶才都覺得舒坦了些。蘭芳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竟然坐到了明煙的身旁,臉上始終掛着淡淡的笑意,看着明煙的眼神也很柔和,似乎兩人之間從未有過不愉快的事情。

明煙看着蘭芳的神色心裡暗暗稱奇,不過還是以不變應萬變,蘭芳跟她說話她就應付着,反正不過是面子情罷了。倒是蘭晴看着明煙的眼神有些令人琢磨不透。蘭晴是三房的人,明煙現在不想跟人有太多的接觸,尤其是未出門,有的時候看着沒事不定哪句話就會惹下禍根了。

很快的就到了夕陽西下,火紅的晚霞映透了半邊的天空,明煙心裡一直放不下,可是又不能表現出來。蘭陵在半下午的時候就告辭了,蘭菊卻沒有走,倒是鍾翌有事情提前告辭了。

明煙隱隱覺得這兩夫妻有些不對勁,要是以前蘭菊肯定跟鍾翌一起回去的,現在卻沒有

就在大家等的不耐煩的時候,前廳終於傳來了陣陣騷動,前廳跟花園僅隔着一到抄手遊廊,有什麼動靜很快就能聽到,不過一會的功夫,就有婆子直奔正院而去,大家互相對看一眼緊接着眼神都看向了明煙,明煙頓時覺得有些承受不了,垂着頭不言語,反倒是蘭菊笑道:“肯定是校場那邊有消息傳來了,咱們趕緊回去看看吧,爲七妹妹賀喜啊!”

☆ 197:周昊騫的思量(四)

婆子送進來的消息的確把衆人給嚇到了,良久無人說一句話,大家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還是三太太先回過神來,看着明煙說道:“七侄女也別失望,小王爺雖然沒能得到第一,不過得到御旨封官的名額已經是天大的喜事了。”

明煙這時對三太太倒是越發的有好感了,聽到周昊騫未能奪冠的消息,這些對待她的眼神真可謂是千變萬化,一剎那間明煙似乎經受了從盛夏轉換到了寒冬,人情冷暖轉眼看遍,沒想到三太太要比大太太還要早一步安慰明煙,明煙心裡冷笑一聲,其實對於大太太她早就不該報以希望的,現在不過更確定了而已,就算她嫁進了王府,只要她在王府沒有地位大太太一定會捨棄她。

“多謝三嬸,三嬸嚴重了,明煙並沒有失望,小王爺能夠全身而退,明煙就已經心滿意足了。何況當初聖旨上說得清清楚楚,能奪冠我便是正妃,不能奪冠依舊是側妃,不過是跟以前一樣罷了。”明煙淡淡的一笑,心裡真是鬆了口氣,她還真的怕周昊騫拿個魁首回來,這樣的話她反而傷腦筋了,現在的情況剛剛好,只是只是周昊騫卻也不能得到官職了,就爲了她而要失去官職,值得嗎?

周昊騫輸給了鄭智沒拿到魁首卻也是第二名,自今兒個以後,在京都誰還敢說周昊騫是紈絝子弟?誰敢說他不學無術?誰還敢小看他?明煙其實也是高興的,至少她不是嫁了一個虛有其表,只靠祖先蒙蔭的廢物。受點挫折總比比一帆風順的好,年輕的時候受挫折你還有時間還有機會能重新站起來,若是一直一帆風順,這以後要突然遇上點風浪,只怕就承受不起了。

屋子裡衆人看着明煙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大太太這是勉強地笑道:“這個結果也不錯,七丫頭也不要太失意纔好。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小王爺也未必就要走這一條路不是?”

大太太這麼一說屋子裡的衆人的神色頓時又緩了過來,大家一想也對,周昊騫是什麼人,參加沙場大校不過是爲了博明煙一笑,順順利利的把她娶進門,就算是沒有什麼成績,以武寧王府的威名想要弄個官職只怕是輕而易舉,就這世襲的爵位都是一輩子風光無限了。

蘭芳轉過頭看着明煙,嘴角帶着一絲絲笑容,輕聲的說道:“七妹妹這會兒臉上笑只怕心裡哭呢,要哭就哭出來,憋在心裡也不好,容易生病。”

明煙就知道他不會輕易地放過自己,明菸嘴角一勾,看着蘭芳說道:“五姐姐多慮了,我開心不已呢,你要知道高處不勝寒,站得太高有的時候未必是件好事。就比如五姐姐,鬱府正大光明,血統高貴的嫡女,只可惜高處不勝寒,這親事只怕是也不好說呢。聽說五姐姐去了一趟伯爵府卻是空手而回,真是令人唏噓不已。五姐姐真是心比天高,奈何命比紙薄!”

明煙的話一下子戳中了蘭芳的死,臉上神情不定,很快的蘭芳就壓制下來,看着明煙笑道:“七妹妹原來還有這樣的好口舌,真是枉費了我白擔心一場。你能想得開最好,側妃說起來風光,上面還有一個正妃不是?七妹妹以後只怕要一輩子仰人鼻息呢。”

“我本就是個懶散人,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落得清閒,我可沒有五姐姐的野心勃勃。”明煙抿嘴一笑,眼中卻充滿了譏諷。蘭芳最近在自己手下吃虧太多,痛定思痛居然也知道玩語言攻擊了,她以爲自己真的是個不善言辭的人嗎?她不是不善言辭,只是她知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死過一次就明白了。

蘭芳神色依舊淡淡的,心裡卻怒火難平,幾次三番的跟明煙交手都落了下乘,她是不甘心的。婚事已經成了她了的心頭大患,明煙的婚期越來越近,她不着急也不可能了,難道真的如同母親跟蘭菊商議的一般還要嫁去南陽侯府?

上一次蘭菊因爲蘭陵的婚事跟大太太生分了,可是畢竟是親母女,氣過也就罷了,再加上大太太又跟蘭菊說了不少的話,蘭芳的婚事便是當務之急,蘭菊的意思還是跟南陽侯府攀親,只是哪裡這麼容易!

兩人各有心思,再無空暇鬥嘴,屋子裡的人又稍坐了會兒都一一起身告辭,大太太忙着送客。其實大家也是白等了一場,到了最後只聽到了這麼個消息,難免令人有些失望,出個正妃跟出個側妃那是絕對不一樣的。

明煙看盡衆人神態,也就只有一個三太太還算是厚道的,知道安慰下明煙,也並無看熱鬧的心思,明煙對她倒真是有些感激的,在加上明煙也有些喜歡蘭心,至少三房的人要比二房好得多了。

送客到二門口,大太太笑着跟衆人揮手道別,其中有一個人笑道:“等七小姐出嫁的時候再過來討杯喜酒喝,沾沾喜氣。”

這話直接越過了蘭芳不提卻說要喝明煙的喜酒,縱然大太太氣度好也忍不住氣悶,更不要說大太太並不是一個容納百川的人,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三太太一見生怕鬧出事情來,忙笑道:“那是一定的,一定的”

這邊話音未落,那邊就遠遠的聽道:“聖旨到!”

聖旨又到!三天連接兩道聖旨,鬱府可真夠熱鬧的了,衆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出了門的人又立刻退了回來,傳旨的人在前院,她們如何敢這個時候出去?只能等宮裡的人走後才能出府,否則便是大不敬!更何況衆人很想知道,這聖旨裡又說了些什麼,大太太又忙着安頓了衆人,便帶着自家人前去接旨,到的時候鬱惟章等人已經在了,神色間都有些不安

☆ 198:周昊騫的思量(五)

一大串的咬文嚼字宣讀下來,明煙又懵了

賜婚?給一個側妃賜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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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昭國自開國以來,只有給各王府勳貴指婚的,還真沒有給一個庶女,給一個側妃賜婚的

不要說明煙,就連大太太,大老爺都吃驚不已,一時間都忘記了接旨

“鬱七小姐請接旨吧”傳旨的公公拉長聲音說道,臉上帶着笑的神情。

明煙忙回過神來上前接過聖旨,想要問個明白又不敢,可是不問心裡又有個疙瘩,正猶豫着,就看到鬱惟章將一張銀票偷偷的塞進傳旨公公的手裡,笑着問道:“還請公公指點,皇上怎麼會突然給小女賜婚?”

那公公一笑,尖着嗓子說道:“這個是小王爺親自求來的,小王爺對待令嬡真是一片赤誠之心啊”

周昊騫求來的?明煙心裡一震,可是憑什麼周昊騫一求皇上就答應了?皇上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主,要不然的話和鬱惟章也不會每日小心翼翼的了。

顯然鬱惟章也不明白,看着那公公又問道:“可是,小王爺求了皇上就準了?”

那公公一聽就笑了,看着鬱惟章說道:“鬱大人,要是這樣還不得人人都去求?小王爺自然是拿東西去換的,皇上才準了。”

聽到這裡衆人心頭一驚,誰會想到周昊騫拿東西去換的,可是鬱惟章再好奇也不敢去問周昊騫拿什麼去換的了,要是能說這小太監就自己說了,鬱惟章忙送走了傳旨的內侍,整個鬱府又變得沸騰起來自能時笑。

金口賜婚自然就不同於一般的婚事了,皇上賜婚的,王府就不能一紙休書將明煙休棄,而且明煙的身份雖然還是側妃,就算將來正妃進門,只怕也不敢過分的爲難明煙,有了御賜婚姻這面招牌,明煙又升高了半級,就算是再有側妃入府,也要比她矮一頭,這就是所謂的同級不同命

鬱府衆人又變得興奮起來,不少人圍着明煙賀喜,短短的半天,明煙覺得自己真是經歷了好大的一圈人世沉浮。看着大家虛假的笑臉,她很想躲了開去,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只能勉強提着笑臉一一應付,這些人就在聽到周昊騫沒有奪冠的時候還不是這麼熱情的

現在明煙最掛心的就是不知道周昊騫是拿什麼換了這道聖旨,她就算是個內宅女子可也知道聖旨可不是說求就能求來的,說換就能換來的。要是這樣的話,豈不是亂了?

周昊騫拿出的東西一定是讓皇上大爲心動,這才肯爲一個庶女,爲一個側妃委屈賜婚,可是這樣東西究竟是什麼明煙卻不知道,也許這一生都不一定有機會知道,周昊騫那人不一定會說。那十一姨娘知道嗎?明煙眼睛一亮,強忍着心裡激動,耐着子送走了客人,這纔跟大太太告辭。

大太太看着明煙,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倒是蘭菊笑着說道:“七妹妹累了一天了趕緊去休息吧,接下來還要準備出嫁有你忙的。”

明煙微紅着臉給大太太行了禮,這才告辭走了。

看着明煙的背影,大太太重重的嘆息一聲,說道:“她的命果真是好,居然得到了皇上親口賜婚,這可是無上的榮耀。自開國以來,得到賜婚的非皇家成員只怕十個手指頭都數的過來。”

蘭菊看着大太太勸慰道:“娘,明煙嫁得好將來鬱府也跟着水漲船高,咱們要想的是蘭芳的婚事,距離明煙出嫁可就只有不到一個月了,在這樣拖下去如何是好?”

蘭芳坐在一邊默不作聲,心裡卻極爲不平靜憑什麼所有的好事都讓鬱明煙一個外室養的得去了?她一個嫡出的小姐還要看她的臉子不成?蘭芳是不甘心的,可是眼前母親跟蘭菊打定了主意已經不會去動明煙,她又能怎麼辦呢?

“南陽侯府那邊能不能準?就算是能準了,可是要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準備親事那邊又會不會有什麼意見?”大太太是滿心的焦慮,這女兒出嫁本就要風光體面,時間太緊了,緊的令人有些無奈。

蘭菊也不敢保證,皺着眉頭說道:“實在不行就先把婚事定下,這樣的話也還過的去,等到明煙出嫁了,咱們再好好的籌備。這事就是傳出去別人也不會說什麼的,畢竟婚期太近,要合八字換庚帖,還要下聘,這麼短的時間的確有些爲難了。”

“除了這樣也沒有好的辦法了,現如今就只能先這樣,只要蘭芳的婚事定了下來,咱們就安心了。”大太太無奈的說道,擡起頭看着蘭菊說道:“侯府那邊就靠你了,雖然你婆婆如今有意見,可是畢竟都是姻親關係,她會曉得這裡面的厲害不會過分的爲難你,你自己在婆家也要時時的當心纔是。”

蘭菊默默的點點頭,看着大太太說道:“天色不早了,那我就先回了,等有了消息我再過來。”

大太太點點頭,蘭芳送了蘭菊出去,在二門口,看着蘭菊問道:“二姐,這門婚事成功的機率大不大?”

蘭菊神色一窒,勉強笑道:“你不用擔心,都有我呢,我定會給你尋個好婆家。”很多事情不能給蘭芳說,畢竟她還未出嫁,蘭菊匆匆的走了,蘭芳看着蘭菊的背影陷入沉思,婚事還沒準她應該怎麼做呢?

明煙沒有直接回金華軒,反而直接去了竹隱院,天色已經微微的泛黑,進了竹隱院明煙的心跳有些加快,她害怕十一姨娘會給她一個他不能承受的答案。周昊騫究竟拿了什麼去換了這一道賜婚的聖旨

☆ 199:拿什麼來做交換

十一姨娘還沒有睡,有些驚訝明煙在這個時候回來,忙迎了上來,說道:“七小姐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我有件事情想要問姨娘,就過來了。”明煙跟着十一姨娘進了內室,眼睛清澈的透亮,嘴角帶着淡淡的笑容,跟往日沒什麼區別。

“七小姐有話就直接說吧,婢妾知道的自當是奉告。”十一姨娘親手爲明煙斟了茶,開口說道。

“我也不拐彎抹角了,就是想問一句小王爺拿了什麼換了賜婚的聖旨。”明煙的聲音帶了些沉重,看着十一姨娘問道。

十一姨娘渾身一僵,擡眼看着明煙,搖搖頭說道:“聖旨的事情婢妾也聽說了,可是並不知道小王爺拿什麼做了交換。小王爺做事向來沒有章法,無跡可尋,婢妾哪裡猜得到。更何況這樣的事情婢妾身份低下,也不夠資格知道的。”

明煙的心一下子變得沉重起來,連十一姨娘都不知道,看來周昊騫是真的做了什麼大的犧牲,還是不能爲別人說的,明煙哪裡有心思喝茶,又害怕會遇上鬱惟章便起身告辭了。

十一姨娘送走了明煙,嬌美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想起那天自己託人給小王爺送去明煙的話時,回來的人告訴自己小王爺有多開心。原本的計劃裡並沒有賜婚這件事情,十一姨娘想着肯定是接到了七小姐關切,小王爺太興奮了吧!

小王爺說七小姐身份太低,不能放的太高,那不是爲她好是會害了她。可是他又不忍心七小姐被人欺負,想要給七小姐一個不出格但是又令別人忌諱的位置。

正妃以下就是側妃,七小姐一開始肯定是要坐側妃的,可是一個四品官的庶女做側妃在王府實在是一件不是多麼耀眼的事情。老王妃雖然會爲了小王爺同意七小姐進門但是不代表着她會認同七小姐,穆側妃這個女人最是令人看不透,若是把七小姐放在正妃的位子上只是一個穆側妃七小姐就未必招架得了,不要說還有其他的人。

小王爺行事多有羈絆,看着他最是瀟灑的,其實他纔是最不能輕易做主的人,所以有些事情尤其是在王府後院,得不到老王妃的認同,再樹立了穆側妃這個大敵,七小姐的日子肯定是舉步維艱。

經過多次的思量,小王爺才決定還是要維持側妃的位置,但是他一定要讓人知道七小姐在他的心裡可不是一個側妃,是要做正妃的。這樣的話就爲將來做了緩和的餘地,雖然十一姨娘還不明白小王爺會用什麼辦法能讓七小姐名正言順的坐上正妃的位置而不受人褒貶,至少十一姨娘猜不出來也想不透。

小王爺的心思十一姨娘同樣看不透,就如同她就不明白七小姐真的值得小王爺這樣爲她費盡心機爲了七小姐很多事情都已經偏離了軌道,也許小王爺自己沒有察覺,可是她們這些人都是知道的,至少小王爺不再是心無牽絆。

十一姨娘又嘆了口氣,燈花一跳一跳的,晃得人眼暈,她索用燈罩罩了起來,小王爺要的東西她還沒有頭緒,只有掌握了管家大權才能找到那些東西,又或者說只有有了掌家的大權她才能更有機會去接近那些東西,四小姐已經回過了門,鬱府接下來就只有兩件事,一是爲蘭芳尋找婆家,定下婚事,十一姨娘想着要想趕在七小姐之前嫁出去有點爲難,要是把婚事定下來還是挺容易的,按照大太太的格是不會委委屈屈的就把蘭菊給嫁出去,一定是先把婚事定下來,等到七小姐出嫁後再風風光光的大辦

十一姨娘譏諷的一笑,打得好算盤,可是也要看看行不行得通。又想起明煙對大太太那莫名的若有如無的敵意,十一姨娘又陷入了沉思,她總覺得這裡面有些古怪,七小姐那樣的人似乎跟大太太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纔對,可是有幾次她是看到了明煙眼中不經意的恨意,這恨意從何而來

明煙變的忙碌起來,距離她的婚期也沒長時間了,她的嫁衣是她自己跟幾個丫頭一起繡的,本來想要尋繡坊繡的,可是明煙覺得畢竟一輩子才成一次親,總要自己動手纔好。明煙是要嫁進王府的,這嫁衣也跟一般人家不一樣,是要按照品級來穿戴的,大太太爲此還專門去請教了人,拿了一個樣子回來,端的是富貴華麗,令人移不開眼睛。

明煙不是正妃按理說是不能穿大紅色,大紅色只有正妃才能穿着,但是不同的是明煙又是御旨賜婚的,這件事情就有些頭痛。要是穿大紅色以外的衣衫皇帝臉上難免有些難看,雖然說制度在那裡,可是自古以來誰不知道皇上的臉色纔是真正的制度可是要穿大紅色,又會犯了忌諱,將來正妃過門,明煙肯定會吃排頭,這是不能避免的,只怕天底下沒有哪一個正妻會願意側室進門穿大紅色的,那時只有嫡妻纔能有的權利。

這樣一來真真是令人左右爲難了,幸好王府的老王妃經歷過風浪多,這裡面的貓膩比誰都清楚,親口發了話,爲了銘記皇恩,感恩戴德,上旨請求皇上允許明煙穿霞紅色進門。天邊雲霞絢爛若錦,那顏色跟大紅色差不了多少,即顧全了皇帝的臉面,又給將來的正妃留了餘地,還沒有讓明煙惹人非議,老王妃出手果然是令人心震。

嫁衣的工序十分繁複,花色紋樣又多,明煙主僕着實忙碌起來,嫁衣圓領大袖,衣身織五彩雲肩,雲肩內飾麒麟和獬豸、獅、虎、小麒麟四獸,還要繡以雲紋、花卉、壽山福海等。袖襴、衣襴處彩織多隻小麒麟,於此之外還要加鬥牛,飛魚、蟒紋,望之真是燦若雲霞,令人移不開眼睛,雖然還沒有繡完,但是已經足以讓人移不開眼睛了。

☆ 200:婚嫁之嫁妝風波(一)

婚期將近,大太太依舊不死心,帶着蘭芳又去了不少人家做客,這些人家大多都是京都勳貴,按照道理來講,鬱府已經攀上了武寧王府,蘭芳的婚事應該不愁,要是嫁個伯爵府也是足夠了,可是偏偏走了這麼多家沒有一個有消息的,大太太不知道哪裡出了錯,當真是愁白了頭。

這些日子以來十一姨娘給大太太做幫手十分的恭敬小心,處處按照大太太的吩咐去辦,從不自作主張,漸漸地得到了大太太的信任。要是以前大太太是不會這麼輕易地撒手府中權利,只是最近實在是爲了蘭芳的婚事處處奔波行走,府裡的事情漸漸的就有些力不從心,索看着十一姨娘是個本分的,慢慢的就把好些事情交給她去做,十一姨娘都處理的很好,又難得的謙卑不居功,在大老爺面前也時時的爲大太太說話,一日日下來,大太太倒是對十一姨娘越發的信任了,這一走一天,府裡的事情就交給十一姨娘去辦,晚上回來後一開始還會細細的核對,可是時間一長,十一姨娘從沒有出過錯,大太太就鬆懈了。

十一姨娘逐漸的獲得了大太太的信任,但是她依舊不急躁,她知道不能急躁,若是引起大太太的懷疑就前功盡棄了,所以十一姨娘縱然是已經逐漸的接管府裡的權力,漸漸的收買府中的下人,可是表面上對大太太卻越發的尊敬了,大太太不管說什麼都唯命是從,從不違逆,漸漸地府裡的下人們就以爲十一姨娘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經過大太太同意的,十一姨娘正在漸漸的麻痹衆人,她做的很好,不急不躁,有張有弛,對人心更是掌握的恰到好處,什麼人能收買,什麼人是死忠大太太的,心裡門清兒。

大太太的注意力被轉移,十一姨娘倒是慢慢的越發的能舒展開手腳了。

這日剛下過雨,清新的空氣中夾雜着青草的氣息,大太太雨一停就帶着蘭芳出了門,這些日子蘭芳也消瘦了許多,十一姨娘看着她們消失在二門處,眼中閃過一絲譏諷,再怎麼樣也是徒勞無功,早知今日當初就不該在馬車上動手腳差點害死七小姐。小王爺是記仇的人,他要整人不見得會讓你知道,但是絕對能讓你生不如死!

十一姨娘彈了一下衣衫,最近這些日子因爲是十一姨娘主事,九姨娘很神奇的消停了,每天呆在自己院子裡乖乖得養胎,幾乎是足不出戶,令府中人暗暗稱奇,不過九姨娘不鬧騰的日子裡大家還是有些開心的,九姨娘不鬧,大太太就不會生氣,大太太不生氣做奴才的也有福氣,因此這些日子這些奴才們看到了九姨娘偶爾出來散步,都不敢慢待,顛顛地過去請安。

輕嘆口氣,十一姨娘擡腳進了金華軒,明煙剛午睡起來,因爲嫁衣快要完工了就不那麼趕了,這幾日輕快了些。看到十一姨娘來了,明煙攏攏頭髮笑道:“哪陣風把你這個大忙人送來了?”

十一姨娘淡淡一笑,看着明煙說道:“七小姐,小王爺過幾天就要來下聘了。”

明煙一愣,隨即粉臉一紅,垂着頭不肯說話,畢竟未出嫁,談起這樣的話題總是有些令人害羞。

十一姨娘一見,臉上帶了笑意,說道:“之所以將下聘的日期跟成親的日期間隔很近,主要還是爲了嫁妝做引子。”說到這裡十一姨娘一頓,神色有些複雜,握着茶盞的手微微用力,咬着牙說道:“七小姐知道我一直是想要管家大權的,所以這次的事情我是不會輕易的就揭過去的,而且按照大太太的格在嫁妝上肯定不會拿出跟聘禮等值的嫁妝來,若是再從現有的嫁妝中動手腳,到時事發你也應該知道老爺的反應,我會藉此生事的。”

明煙知道十一姨娘會拿着嫁妝說事讓大太太在鬱惟章心裡的地位一落千丈,而且這些日子十一姨娘的舉動明煙也都是心裡明白的很,十一姨娘已經開始爲即將到來的爭權之戰做準備,明煙對大太太是憎恨的,她奪取了自己的前世生命,手段卑劣狠辣,所以這一世明煙不會對她有任何的心軟的行爲,大太太是該要得到一些教訓。

“姨娘做你想做的吧,這些事情小七隻是一個受害者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不管,也不能管是不是?”明煙輕輕地說道,未出嫁的女子基本上是沒有發言權的,在家裡的地位尤其是一個庶女又有什麼被人重視的?

即便是現在明煙的分量已經不一樣了,可是明煙卻不想插手,她也不會幫大太太,大太太也是該受些教訓了。若不是爲了陽哥兒以後着想,明煙甚至都想要出手推動一把,只是現在時機不到,她還要再等等。

得到了明煙的承諾,十一姨娘再一次肯定了明煙跟大太太之間一定有什麼不能說的恩怨,可是明煙進府這才幾個月,怎麼會跟大太太有仇恨?十一姨娘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實在是可笑,可是除了這樣也實在是說不通其他的理由,十一姨娘縱然有疑惑,她也不會開口問的。

送走了十一姨娘,明煙心情有些波動,不願意再動針線,斜倚在牀邊看着桂樹發呆,剛纔下過雨,葉子綠油油的閃着幽綠的光。躲在烏雲後的太陽,漸漸地露出了絲絲金色的光芒,給一片片的綠葉披了一層金光,格外的耀眼。

周昊騫要下聘,十一姨娘想要借聘禮跟嫁妝生事,那麼明煙心裡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周昊騫的聘禮別有什麼古怪吧?如果沒有古怪,十一姨娘就這麼能肯定大太太的動向?

周昊騫的心思最是令人猜不透,至少到現在,他的每一步,都出乎明煙的預料,明煙倒真是有些期待周昊騫的聘禮了!

☆ 201:婚嫁之嫁妝風波(二)

陽光明媚的午後總會令人想要昏昏欲睡,嫁衣終於繡完了,明煙可以鬆口氣了,這日便懶洋洋的也不願意動彈,就這樣斜倚在軟枕上看着外面的天空發呆,明煙想要想的事情太多,一時間反倒不知道從何想起了。

窗臺上的狻猊小香獸緩緩的吐着一縷縷的白霧,整間屋子裡飄蕩着微甜的香氣,越是這樣反倒越發的想要睡了,一手支着頭,斜倚着軟枕,明煙輕輕地打着瞌睡

周昊騫走進金華軒的時候透過廊檐就看到了窗口映出了明煙瞌睡的模樣,如玉的手指託在鬢邊,薄如蟬翼的睫毛輕輕覆在眼睛上,偶有微風吹過,漆黑的髮絲輕輕飛舞,周昊騫沒有想到明煙居然在打瞌睡,阻止了周圍的人要過來行禮,揮揮手讓她們退下,自己大步走進了正房,憐雙遠遠地看着不知道自己是該去阻止還是要任由小王爺進去,

正左右爲難的時候被雪卉拉了一把說道:“走,別在這裡杵着了,等會再進去奉茶。”

憐雙看着雪卉滿臉的笑意,說道:“可是小姐怎麼辦?”

“你個笨丫頭,若是沒有老爺太太的允許小王爺能進得了咱們的門嗎?老爺太太都同意了,更何況小王爺是小姐的未來夫婿,見一面又怎麼了?”雪卉笑着說道,看着憐雙挺機靈的,誰會想到居然在這方面想不開。

女子的名節是很重要,可是小姐都跟小王爺有了婚約,還有十幾天就要過門了,這個時候見面也不打緊了,老爺太太都不管,她們這些丫頭更不能說什麼,最重要的小王爺這個人對待她家小姐一片真心,自然不會做傷害她的事情,有什麼可擔心的?

周昊騫嘴角帶着絲絲笑意輕輕地走了進去,屋子裡收拾得很乾淨,往內室的門口銀簾鉤上掛着藕荷色折枝花軟簾,周昊騫輕輕地走了進去,明煙依舊還在合着眼,似乎一點也不知道屋子裡來了陌生人。

似乎是聽到了腳步身,明煙也不願意睜開眼睛,只覺得有些渴,輕輕說道:“憐雙,給我倒杯水。”

周昊騫一愣,擡頭一看明煙在合着眼睛,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感情把他當成她的丫頭了,想了想走到了一邊的鏤空雕花紅木圓桌旁,拿起了甜白瓷的茶壺爲她倒了杯水,拿起茶盞走到榻前,周昊騫伸手遞給了明煙,明煙也不睜開眼睛,只是伸出了手,周昊騫一愣,頗有意味的把茶盞遞進了明煙的手裡。

明煙接了過去,輕輕的喝了兩口,順手又把茶盞放在了窗臺上,依舊合着眼睛不曾睜開過。

周昊騫這次真的愣住了,看明煙如此熟練的動作,這樣的事情肯定做了不是一次兩次,她平常在家就是這麼慵懶愜意嗎?周昊騫從沒有見過明煙這樣的一面,頓時覺得有趣得緊,想也不想的就在明煙的對面坐下了,隔着一個炕桌打量着明煙,這時明煙不再用手支着頭,反而把頭枕在了軟枕上,手裡又拿過一個抱在懷裡,就跟一小孩子似地。

這一剎那間,周昊騫認識的鬱明煙在他的心裡簡直就是換了一個人一般,這是那個混身帶刺的鬱明煙嗎?這一刻的鬱明煙仿若柔軟的不可思議,周昊騫都忘記了要把明煙喊起來,不不是忘了,而是根本捨不得打破這一刻的安靜與淡淡的溫馨,周昊騫就那麼看着明煙,眼睛一眨不眨的,嘴角帶着柔柔的笑意,就連眼睛都彎了起來,他更喜歡這樣的鬱明煙,讓他的心裡都覺得很寧靜,很平和。

正出神,突然聽到明煙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嘆從脣角溢出,周昊騫一楞,她嘆息做什麼,難道遇上了什麼煩心事?他的眉頭微微地皺了起來,看着明煙想要說話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正猶豫間,卻聽到明煙柔柔的聲音傳了過來:“憐雙,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周昊騫聽到明煙的話細細的玩味着,她看來是把自己當成她的貼心丫頭了,周昊騫突然想要知道明煙究竟爲什麼迷茫,索也不說話,看看明煙會不會往下說,打定主意周昊騫便如一個悶葫蘆一般一聲也不吭的坐在那裡。

明煙想要睜開眼睛卻又不想睜開,她覺得憊懶的很,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沒聽到憐雙的聲音明煙也不好奇,這丫頭有的時候就是這樣任,明煙不在意反而繼續說道:“憐雙,你說我真的對他動心了嗎?”

周昊騫頓時有些緊張起來,她口中的他應該就是自己吧,她對他動心了?周昊騫的嘴止不住的裂了開來,一雙大眼睛裡幾乎都要美的冒出泡來,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總算是看到點勝利的曙光了,忒不容易了。

“你說他有什麼好呢?一身的臭名聲,貪花好色,不務正業,一點正經的本事都沒有,可是偏偏他又對我這麼上心,做了那麼多的事情”明煙的聲音慵懶中夾雜着絲絲的煩惱,有些輕微的惱恨在裡面,卻又有太多的無奈,“憐雙,我一直以爲這一輩子我再也不會喜歡上任何人的,偏偏我曾經最討厭的男人卻走進了我心裡,你說我該怎麼辦呢?不管從哪裡看,他都不是我會喜歡的那一種人,比起那個人”

說到這裡明煙聲音輕輕的一頓,長長的一聲嘆息增加了無數的煩惱,連整張臉都皺了起來。周昊騫心裡一咯噔,他就知道,以前他就曾經猜想過明煙的心裡一定有一個人,不然的話怎麼會這麼不待見他?聽到明煙這半說半露的這句話,心裡一下子跟貓抓的一樣,趕緊說他是誰啊,哼,跟小爺搶女人活的不耐煩了吧?

☆ 210:婚嫁之嫁妝風波(三)

可是等了好久明煙都沒有再說話,周昊騫知道她不會說了,輕輕地站起身來,周昊騫突然之間覺得他不應該讓明煙知道他來過,若是明煙知道他聽了這些話去,以後只怕是心裡就會有疙瘩了。

周昊騫劍眉一蹙,輕輕地,儘量的不發出一絲的聲音走了出去,走到了院子裡看到憐雙幾個淡淡的說道:“你家小姐跟個小豬似地還在睡,不要告訴她我來過了,免得她心不安,讓她再睡一會吧。”

憐雙雪卉忙應了下來,目瞪口呆的看着周昊騫大步而去,兩人對視一眼,憐雙看着雪卉問道:“雪卉姐姐,那我們要不要告訴小姐小王爺來過?”

“哎呀,小王爺都說了不要告訴了,小王爺也是一番好意,要是小姐知道自己這麼怠慢了小王爺只怕真的會心生內疚,既然小王爺不讓說,咱們就不要說了。小姐快要出嫁了,別給她添堵了。”雪卉笑着說道,小王爺這麼體貼,小姐真是有福氣呢。

憐雙想了想覺得雪卉的話不錯,她知道明煙最近對小王爺真的有點動心了,要是對她說了,說不定心裡真的會有點不安的,於是點點頭說道:“那好吧,保密”

雪卉跟她相視一笑,又說道:“你跟我去點點小姐的繡品,箱籠裡都裝了些,還沒有造冊,咱們趕緊的整理出來,將來去了王府要是用的時候找起來也方便”

憐雙點點頭跟在雪卉的後頭去了後面的大庫,雪卉畢竟是在大太太跟前呆過那麼對年,在這些事情要比憐雙懂得多,憐雙這段時間跟着雪卉寄容真是學了不少東西,她還真不知道嫁妝這裡面會有這麼多的彎彎繞。

明煙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聽到有人回話,忍不住的睜開眼睛,微坐起身來四下裡一打量,只見屋子裡哪裡還有人,明煙看着窗臺上的茶盞一時沒有轉過彎來,難道憐雙有什麼事情出去了不成?

想了想輕輕地搖搖頭,自己真是有些暈頭了,居然對着空屋子說起話來想到這裡更不願意動了,索又縮了回去,將自己埋在軟枕上一動也不動

周昊騫沒有回王府,直接去了安親王府,卻沒有想到宋潛居然不在,一時間倍感失落,他正想找個人說說心裡的鬱悶,誰知道這麼巧他竟然不在。周昊騫轉身出了王府,卻在門口正巧碰到了鄭智,一時便站在了那裡。

鄭智一身銀灰色直綴,愣愣的站在那裡,他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了周昊騫,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校場上的事情一直是鄭智心裡的一根刺,此時看到周昊騫,忍不住怒上心頭,冷冷的說道:“沒想到會遇到小王爺,我正好還有件事情要跟小王爺談談,不知道小王爺肯不肯賞臉?”

周昊騫有些頭痛,沒想到會遇到鄭智這個愛較真的傢伙,正好他有些心煩,想了想說道:“走,小爺還怕了你不成?不過,鄭小將軍小王名聲可不怎麼好,跟我在一起你就不怕你的名聲有誤?”

☆ 211:婚嫁之嫁妝風波(四)

鄭智定睛看了周昊騫一眼,冷如冰山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許久才說道:“我從不相信表面上的事情,至少一個跟我打成平手的人怎麼會是酒囊飯袋?我可沒貶低自己的嗜好”

周昊騫聞言哈哈大笑,走到鄭智的身邊說道:“好,今兒個小爺請你吃飯”

來到了京都頗有名的酒樓,周昊騫要了雅間臨窗而坐,看着坐在他對面的鄭智說道:“小將軍的問題若是關於我爲何會故意輸給你,那就不用問了,以小將軍的聰明已經猜到了不是嗎?”

鄭智眉心一跳,濃眉緊蹙沒想到周昊騫居然反應這麼快,而且還直言不諱,他一生遇人無數週昊騫這樣異類真是令人頭痛,想了想說道:“小王爺快人快語,小將佩服。我很好奇,小王爺爲何肯對在下這麼坦誠?如果我記憶不錯的話,我們之間並不是朋友,也毫無交集,小王爺太大膽了些。”

周昊騫等着小二上完菜後,伸手撈過酒瓶順手扔了一個給鄭智,自己拿過一個酒瓶開了蓋,對着鄭智舉了舉猛灌一口才說道:“我這人沒什麼長處,但是有一點我有識人之明,我跟小將軍雖然素無交集,可是久聞小將軍大名早已經仰慕已久,今日有機會自當好生的親近親近。只是我這個名聲不佳,就怕來往過密污了小將軍的英明。”

鄭智費力的嚥下喉嚨裡的酒,俊臉微紅,擡起頭看着周昊騫說道:“我剛纔就說過我不相信市面上的流言,小王爺深藏不漏實在令鄭某驚訝不已,誰會想到紈絝如你也是一名深藏不漏的高手。”

周昊騫一笑並未答話,只是看着窗外來來往往的行人,臉上閃過一絲譏諷,猛灌了一口酒,看着鄭智依舊不說話,嘴角的笑容卻不曾掩去。

鄭智靠在椅背上打量着周昊騫,若是在大校之前就算是在街上遇到周昊騫他也會假裝不認識走過,可是校場上的周昊騫實在令他,不,是令京城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都說周昊騫爲了佳人拼命一搏,可是他自小習武卻是明白的,沒有深厚的根基花拳繡腿根本不能在他的面前走過十招,可是周昊騫卻跟他打了個平手,只是在最後關頭故意輸給自己,鄭智覺得自己被愚弄了,得了第一併不高興。

近日又看到周昊騫這才忍不住的跟他說了話,而且他有一個疑問一直困擾着他,鄭智看着周昊騫,只見那張臉上帶着毫不掩飾的對這個世界的譏諷,鄭智心裡似乎明白了什麼不再問周昊騫裝紈絝的用意,反而問道:“小王爺的武藝似乎並不是中原一帶的,若是我所料不誤應該是曾經威震邊關的飛鷹三十六騎的武功招數”

周昊騫似乎並不意外鄭智會這麼問,抿嘴一笑說道:“小將軍真是好眼力,不愧是家學淵源,連這樣已經幾十年沒有在世人面前露面的東西都知道。”

鄭智渾身一震,看着周昊騫的眼神充滿了震驚,突然之間站起身來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對於他這個一向以冷靜著稱的人來說這樣的行爲已經是令人側目了。走了好一會兒突然停下腳定定的看着周昊騫,想要問什麼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來,終究化作一聲嘆息說道:“我終究是看走了眼”

周昊騫抿嘴一笑,看着鄭智說道:“小鄭將軍有話只管問,我仰慕將軍久矣,真心想與將軍結交,只盼將軍不要嫌棄纔好。”

鄭智聽到這話突然覺得無比的刺耳,冷哼一聲說道:“不敢當,在大名鼎鼎的鷹主面前只有我等膜拜的份,哪裡敢與你結交”

鄭智心情變得煩躁起來,似乎一點也坐不住了,終究還是問了一句:“飛鷹三十六騎已經消失這些年,世人都以爲已經當年血狼谷一役全軍覆沒,誰會想到並不是這樣,小王爺的武藝應該就是正統的飛鷹衛的絕技。”

周昊騫嘴角帶着一絲無奈與悲傷,看着鄭智說道:“如今誰還會記得飛鷹衛,會記得出生入死保大昭國平安的飛鷹三十六騎?小將軍果然不是常人,居然還會知道這些。你猜的沒錯,我就是如今飛鷹衛的鷹主”說到這裡周昊騫突然變得無比的鄭重起來,看着鄭智說道:“若是我故意收起自己的招式改用別的門派,小將軍應該不會發現這個秘密是不是?”

鄭智一愣,抿着脣許久說道:“以鷹主的本事要是這麼做我自然看不出來,鷹主故意用了故年飛鷹衛的招式泄露與我,不知道是何用意?”鄭智雖然曾經懷疑過,可是卻沒有得到證實的時候他是不敢相信這一點的,畢竟一直以來周昊騫給人的印象實在是不好,可是現在得到證實鄭智卻又不知道周昊騫究竟想要做什麼了,這位小王爺的心思總是很難猜,細細想來這些年來他做的荒唐事很多,可是卻沒有做一件真的觸怒龍顏的事情,更沒有做一件律法不容的事情

鄭智有些不確定了,看着周昊騫的神情越發的謹慎起來,許久才說道:“鄭某似乎並不值得鷹主這樣費勁心思。”

周昊騫看着哈哈一笑,臉上霸氣顯露無疑,那犀利的雙眸閃出璀璨的光芒卻又如同深潭一樣幽深令人看不見底,緩緩地說道:“值不值得現在還言之過早,我有件事情想要擺脫小將軍,不知道小將軍可否願意?"

☆ 212:婚嫁之嫁妝風波(五)

鄭智眯着眼睛看着周昊騫,許久才說道:“我能有什麼幫的上鷹主的?鷹主大人太瞧得起在下了!”

周昊騫臉色一變,突然站起身來,快步的走到鄭智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說道:“他孃的,少在這裡給我矯情,別人不知道老子知道你的本事,你在這裡賭什麼氣?我是什麼身份我能選擇嗎?我既然選擇了就要爲我手下三千八百八十八名兄弟着想,你酸不溜秋的是個男人嗎?跟後院爭風吃醋的娘們一樣,老子找你你的功夫高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老子欣賞你的人品,想要進我的隊伍人品不過關什麼都是白搭!”

周昊騫實在是生氣,看着挺爽利的一爺們沒想到也會這麼哼哼唧唧的,他就討厭這樣的,忍不住的要罵娘!

鄭智先是被罵懵了,隨即反應過來,這也不是個吃虧的,當即反脣相譏:“我磨磨唧唧怎麼了?我就愛磨磨唧唧,小爺我就是看你不順眼,好好的一個大男人整天的把自己弄得臭名遠揚,男子漢大丈夫立身爲正,看我不順眼很好,恕不奉陪了!”

針尖對上麥芒,最倒黴的就數店家了,很快的房間裡就被毀的一塌糊塗,兩人一言不合竟動起手來,整個酒樓的人都被驚動了,就連大街上都有不是遭殃的路人,窗戶裡不時飛出的不明物體砸傷了好幾人。

很快的整個酒樓就被圍堵的水泄不通,事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火速的蔓延開來

天黑後,某個角落裡兩個黑影正在嘀嘀咕咕。

“我說你下手忒狠了吧?我可是要娶親的人,這要是到了娶親那天臉上這幅德行,就我那彪悍媳婦,準會一腳把我踢出來!”周昊騫抹着嘴角呲牙咧嘴痛呼着。

“”鄭智的臉隱在黑暗中看不到他的臉,很久之後才聽到他冷哼一聲:“要做我的上司,你得拿出真本事,我的眼角也很痛,沒見你手下留情!”說到這裡頓了一頓,突然笑道:“若你新婚之夜因爲這樣的理由被鬱七小姐給一腳踢出來,那我不介意你成親當天去尋你的晦氣,給鬱七小姐一個踢你的理由!”

“”周昊騫不停的磨着牙,被堵的一句話說不出來,摸着自己還有些疼的嘴角,突然笑道:“你別得意,你還沒成親,要是敢惹尋我的晦氣,小心我在你婚禮當天領着人馬攔轎搶新娘!”

“感激不盡,我這輩子不算弄個女人困着自己,你能幫忙感激不盡。只要小王爺能對付得了我爹的怒火,斷刃子孫是很不道德,雖然我不在意,可我爹在意。”鄭智聲音平淡的說道,一點也沒有周昊騫的話而生氣。

周昊騫頭疼了,他怎麼就忘了鄭老將軍這號人物,抽抽嘴角,說道:“我剛纔什麼都沒說,你睡着了沒聽到是吧?”招惹誰都不要去招惹抱孫心切的鄭老將軍,那就是一爆仗筒子脾氣,誰惹炸誰,耿直也就罷了,偏又是個得理不饒人,死人也能氣活令人退避三舍的主,周昊騫今天踢到鐵板了。

鄭智冷哼一聲,頗有些看不起周昊騫,咬着牙說道:“好歹你也是鷹主,居然怕一個將軍!”

“誰叫那將軍是你爹,若不是你爹老子半夜飛檐走壁滅了他簡直易如反掌!再說了,你爹你爹你都繞着走,想要框我尋他的晦氣讓你看熱鬧,以平你這些年來受得氣,我沒那麼傻。我想好了,明兒個開始我就拜訪鄭老將軍,聽說鄭老將軍很喜歡鸚鵡,我剛好有一對金剛鸚鵡,那嘴那叫一個爽利,保準你家老頭子喜歡得緊!哼,以後你敢再瞧不起我,我就把你家老爺子放出來管你,不怕我你還不怕他?”周昊騫藉着月光看着鄭智扭曲的臉得意了,小子跟我鬥你還嫩點!他容易嗎,爲了釣上這條大魚,每天對着那鸚鵡整整一年了,他都差點變成鸚鵡了。

“”鄭智此刻深切體會到什麼叫做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這周昊騫就是一小人!

第一回合,周昊騫完勝!

“剛纔隔壁偷聽的人你猜是誰?”周昊騫皺着眉頭說道,剛纔兩人之所以故意吵起來又動了手就是察覺了有人偷聽,只是不知道那人偷聽去了多少,不過幸好他有後招。

“猜不出來!”

周昊騫一陣憋悶,猜一猜會死人啊!不過秉着決不放棄的精神,又追問道:“那剛纔你爲什麼不出手抓住他?”

“周圍有網,我懶得出手。”鄭智一下子將周昊騫的老底給掀了出來,表示他已經知道周昊騫如此招搖過市的請他吃飯,要做的只怕就是要引蛇出洞,更何況他特別留心了當時周圍的環境,已經能確定周昊騫佈置了人手。

周昊騫一陣乾瞪眼,總算能體會當年周公瑾遇上諸葛孔明爲什麼會被活活的氣死

乾嚥了一口氣,周昊騫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又說道:“我記得你有一對價值連城的夜明珠,是不是?”

鄭智看了一眼周昊騫,說道:“區區夜明珠小王爺還會稀罕?”

“小的不稀罕,大的稀罕,我知道你手上那一對足有拳頭那麼大,借我用用。”周昊騫笑着說道。

鄭智冷冷的說道:“不借!”

“小氣鬼,還怕我不還?”周昊騫咬着牙說道。

“是!”

乾淨利落的回答讓周昊騫差點吐血而亡,握緊手掌說道:“那你賣給我,總成了吧?”

“你要做什麼用?”鄭智不明白周昊騫怎麼那麼執着這對夜明珠,疑惑地問道。

周昊騫不自然的輕咳一聲,良久才說道:“這東西可以幫我的大忙,你知道我快娶親了吧?你知道我快要下聘了吧?”

“你拿着當聘禮?”鄭智捨不得,這可是價值連城的寶物,早就知道這傢伙被那個鬱七小姐給迷得暈頭轉向,誰知道竟然到了這種地步,反正他絕對不給,拿着他的東西討好一個女人虧他想的出來!

“當然,那個我未過門的媳婦受了氣,我得幫她討回來,所以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周昊騫接到十一姨娘的密報,知道大太太手上有一對頗爲值錢的東西,自己的夜明珠下聘,她得出血拿出好東西來做嫁妝

☆ 213:婚嫁之嫁妝風波(六)

鑑於鄭智頑抗的態度,周昊騫只好拿出殺手絕技逼着他拿出了東西,周昊騫一亮出他拿到的東西,鄭智立刻北擊的潰不成軍,立刻答應拿夜明珠換了周昊騫手裡的薄薄一張紙,只氣的他大罵周昊騫小人!

周昊騫得意極了,他向來不打無把握的仗,早就知道鄭智是個難啃的骨頭,他容易麼爲了這對夜明珠費勁了心力,從校場比武顯露真本事,再到兩人酒樓的切磋武藝,再到嘿嘿,前面所做的都是爲了後面做鋪墊,你只有從真本事上折服他,在從他的軟肋處戳一把,這人就容易丟盔卸甲舉手投降了!

至於那張紙那可是周昊騫動用了他的鷹衛搜尋到的幾年前鄭智被人算計簽下的一份協議,協議的內容麼當然是見不得光了!有了這張紙,不光夜明珠到手,鄭小將軍也乖乖的聽從周昊騫的調令迅速的加入了飛鷹衛,以至於一輩子被周昊騫吃得死死的,只要他稍有反抗,那卑鄙小人就要公佈那張紙的內容,要是被世人知道了,他鄭智可以光榮的投河重生了。

遇人不淑,交友不慎,就是到了鄭智的悽慘下場,他老爹夠難纏了,這該死的周昊騫比他爹還難纏,他這一輩子真是難以翻身了!

道鄭手些。連日的奔波,蘭芳的婚事並無太大的進展,大太太已經是毫無辦法,要是讓她把蘭芳低嫁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可是高嫁,這些日子以來拜訪的人家也不少,可是卻沒有一家有迴音的,大太太難免心生絕望,到了最後只能把希望寄託在蘭菊那邊,只是希望南陽侯府這條路還能走得通。

這些名門大族都有自己的規矩,人家帶着女兒上女們就是有結親的意思,要是男方相中了自會請媒人上門,如果不成這件事情也不會說出去,所以儘管蘭芳這段時間跟着大太太經常出門,雖然婚事沒有多大的進益,但是卻沒有對蘭芳名聲有損的消息傳出,世家大族都是要臉面的,是不可能輕易地在這樣的事情結仇家,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轉眼間就到了王府下聘的日子,前面一天鬱府就開始忙碌着準備,到了第二天一大早,明煙早早的就起牀了,鬱府裡也都早早的開了門,將裡裡外外打掃得乾乾淨淨,靜等周昊騫上門。

大太太心神有些不安,不知道爲什麼一大早眼皮就一直跳,跳的她心煩意亂彷彿會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樣,可是偏偏卻沒有個頭緒,看着十一姨娘在她的指揮下忙裡忙外的,這才舒了口氣,總算還有個聽話的!

明煙靜靜地坐在那裡一言不發,今天是她的好日子,她心裡也有些緊張,不知道周昊騫今天會不會又搞出什麼意外來!

☆ 214:婚嫁之嫁妝風波(七)

就在前昨天二房也趕回來了,蘭陵成親的時候沒見他們拼命往回趕,倒是明煙下聘的時候趕回來了。不過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只有大太太跟大老爺見了二房一家子,並沒有把明煙跟蘭芳叫過去,因此明煙跟二房的人還沒有正式的見過面打過招呼,只是還是蘭蕊的時候見過二房的人,不過那時候年紀尚小,只記得二太太是個挺能折騰的人,敢說敢做的,不過這敢說敢做有的時候不看看場合罷了。

三太太先來了滿臉的笑容,身後跟着蘭晴跟蘭心,本來今天蘭晴跟蘭心其實不用來的,不過二太太剛到京都,總要帶着四個兒女過來認親,兩個兒子留在前廳了,三太太帶了蘭晴蘭心進了後院。

大家見過了這才依次坐下,蘭晴找到蘭芳緊挨着坐下,蘭心則是跟明煙坐在一起,蘭心笑嘻嘻地說道:“七姐姐,恭喜哦,今兒個可真是個好日子呢。”

明煙微紅了臉,斜瞪了蘭心一眼,笑着說道:“你且別笑話我,你的還在後面呢,我總能找回來的。”

蘭心縱然是再開朗,在大大咧咧的,這時也忍不住的羞紅了臉,看着明煙說道:“還是姐姐呢,竟知道欺負妹妹,以後再也不睬你了。”

明煙就忍不住的笑了,她真的是很喜歡蘭心啊,這樣的人就放佛沒有心機一樣,嬉笑怒罵皆在臉上,三太太真是個令人佩服的人,庶女給她養成這樣,真是好福氣,聽說三太太對蘭心的生母也很好,想起自己的姨娘,明煙真是感嘆各人有各命,蘭心好福氣。

幾人說笑着,二太太來了,人還沒進門,明煙就聽到了外面傳來了不小的動靜,心中有所悟,眨眼間就只見一個身穿棗紅色回紋綾絲襖子,鐵鏽紅織金褙子的女人走了進來,發間簪了一直碩大的金簪格外的顯眼,再看到那張臉,明煙模模糊糊的記得二太太就是這般模樣的,記憶中的她要比現在年輕多了,任憑打扮得再富貴,臉上終究顯露了年歲的痕跡,三人比起來,倒真是三太太保養得最得宜了,說起來其實三人的年歲差不多,可是看面相卻相差甚多。

大太太笑着說道:“快進來。”說着又看着明煙蘭芳說道:“這是你們二嬸嬸,多年在外如今總算是回來了。”

“二嬸嬸。”

“二嬸嬸。”

明煙跟蘭芳異口同聲的喊道,臉上都帶着淺淺的笑意,行李時大方得體。

二太太看着二人打量道:“五侄女我還記得,沒想到都長這麼高了,更漂亮了。”說到這裡又看向明煙,臉上的笑意越發的濃了,說道:“哎喲,這就是七侄女了吧,大嫂真是好福氣,養了這麼個天仙似的女兒,難怪能被小王爺相中呢。”

二太太果真是個不分場合的人,當着大太太的面,當着蘭芳的面,就這麼誇讚明煙,讓大太太,蘭芳豈會心裡痛快明煙心裡嘆息一聲,可是這個時候明煙卻是不能說話的,不管她說什麼在大太太的眼裡都不會落好,與此如此不如不說。

“三弟妹坐吧,在這裡可還住得慣”大太太的口氣就冷了一兩分,自己在主位上坐下這才問道。

二太太撇着嘴說道:“還行吧,都說京城富庶,可是我們住的院子也着實太小了些,還不如在外地的房子大。”

明煙越發的不敢說話了,這二太太真是京都是什麼地方,那是天子腳下,能在這裡有房子可住就很不錯了,這皇城周遭的地界早已經擠得滿滿當當,就連皇族中偏些的支脈都要在皇城三街以外才能有住的地,三太太一進京能有地方住就很不錯了,更何況鬱府自己的地方也在三街處,還指望着鬱府能給三房準備多大的房子。

二太太真是個風大不怕閃舌頭的,大太太對付她也算是很有經驗了,明煙就聽到大太太嘆息一聲說道:“三弟妹說的是,那地方是小了些,不過那處宅子還是我的嫁妝,雖然小了些可是一年往外租住也能得百餘兩銀子,二弟妹若是嫌小就去尋大房子住吧。這京都寸土寸金,大些的房子倒是有,不過可不在三街內。”

二太太一愣,什麼這樣的小破院子一年的租金還要好百餘兩這不是坑人嗎不過看大太太的神色似乎不是說謊,二太太心裡一驚,二老爺不務正業,這些年家裡的開銷越發的緊了,這纔想着上京來投靠大哥大嫂的,二太太可不願意自己的貼銀子租房子,立馬笑道:“瞧大嫂說的,雖然小點不過五臟俱全住着還算舒坦,我剛來京都可不願意搬來搬去的,就這樣住着吧。”

二太太立刻又把蘭翠、蘭靜介紹給明煙、蘭芳、蘭晴、蘭心幾個認識,迅速的轉移了話題,明煙心裡暗笑二太太這些年真是一點也沒變,見風使舵的本事依舊高

蘭翠、蘭靜跟蘭心比起來那可真是差了好大的一截,且不說穿戴上,就連言行舉止上也都透着小家子氣,說話也不敢大聲,看人的眼神也是怯怯的,不要說跟明煙想比,連蘭心的一半都沒有,看得出來在二太太手底下也是過得不容易。

當初三太太可是給明煙蘭芳準備見面禮來着,大太太也給蘭晴蘭芳準備了見面禮,可是二太太竟然是坐的紋絲不動,看來是根本就沒準備,三太太故意當着二太太的面給了蘭翠兩個見面禮,大太太也給了,偏二太太跟沒事人似地,這般的厚臉皮明煙真是拜服了。

這時大門口傳來了噼裡啪啦的鞭炮聲,屋子的裡衆人頓時轉移了注意力,二太太立刻站起身來說道:“已經到了,小王爺來的真是快”

☆ 215:婚嫁之嫁妝風波(八)

明煙是不能出去的,大太太帶着二太太,三太太走了出去去了前廳,幾個愛動的小姑娘也悄悄的跟在後面遮遮掩掩的偷看去了,屋子裡頓時只剩了明煙跟蘭芳兩個,氣氛一時有些尷尬,明煙垂着頭一發言不默默地等待着。

蘭芳看着明煙想要說什麼卻終究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那雙翦水雙眸裡不時的盪漾着不知名的亮光,嘴角一直緩緩的勾着淡淡的笑容。

明煙聽着鞭炮聲響了好一陣這才停了下來,心口一直不停地跳動着,明煙是緊張的,她怎麼能不緊張聘禮不是一件小事情,這代表着男方是不是在意這門婚事,這將直接影響到了明煙的地位,更重要的是十一姨娘說的話,這聘禮是嫁妝風波的引子,明煙不知道十一姨娘究竟要做什麼,所以越發的擔心這聘禮有沒有古怪。

鬱府前廳正熱鬧着,大太太等人一到便被眼前的光景給鎮住了,寬敞的前院子裡處處擺滿了大紅漆鉚釘紅木箱子,此刻箱子蓋都已經被打了開來,只看得衆人眼冒金光。

頭先的幾箱子全都是上好的皮子,猞猁、紫羔、狐裘、雪熊,灰鼠,還有關外的貂皮,那皮子油光水滑一看都是上等的色澤,餘下還有各色綢緞滿滿當當的又排了十幾箱子,補緞、織錦緞、妝緞、倭緞、閃緞、金子緞顏色也是各色皆有,真真是耀花了衆人的眼睛。

金玉首飾也不在少數,五兩重的龍鳳雕花鐲十八對,嵌紅寶石五尾赤金簪十八對,羊脂玉龍鳳鐲十八對,翡翠嵌寶玉步搖十八對,赤金嵌寶雕花項圈十八對,各色花樣赤金耳環十八對。

聘餅一擔,鮑魚、蠔豉、元貝、冬菇、蝦米、魷魚、海蔘、魚翅以及魚肚外加數樣髮菜等上品海味。

另外還有表示有頭有尾年年有餘的大魚;祝福子孫興旺的的龍眼乾,荔枝幹,核桃幹,連殼花生四乾果;表示甜,白頭到老的冰糖、桔餅、冬瓜糖、金茦四色糖;還有裝有蓮子、百合、青縷、扁柏、檳椰兩對、芝麻、紅豆、綠豆、紅棗、合桃幹、龍眼乾,還有紅豆繩、利是、聘金、飾金、龍鳳燭和一幅對聯的帖盒;還有鬥二米,給女家做湯圓用的,取其圓滿,甜美滿之意這些東西全部都用龍鳳呈祥紋大紅描金雕漆食盒盛好,那長長的一溜分外的惹眼。

這樣的排場的確把鬱府衆人給唬到了,當初鍾府來下聘大太太等人已經是覺得富貴無比了,可是跟王府比起來還是差了長長的一截。

這些東西不過都是按着鐘鳴鼎食的權爵人家的禮數來置辦,不算過分逾矩,但是卻的確讓這裡的每一個人都給嚇住了。

周昊騫上前一步,打量着衆人的神色,嘴角勾起一個淡淡的笑容,朝着鬱惟章走了過去!

☆ 216:婚嫁之嫁妝風波(九)

周昊騫今日可謂是穿的喜氣洋洋,大紅的蟒袍格外的耀眼。蟒袍乃是朝廷賜予有功的文武大臣及屬國國主、部落首領的賜服。武寧王府爲大昭國屢立功勳,這蟒袍自然是穿的。這蟒袍衣身有織金雲肩,通袖襴,膝襴,雲肩內飾過肩喜相逢蟒一對,左右通袖各用行蟒一條,前後膝襴用行蟒數條,五彩織金蟒周圍伴着海水雲紋,端的是氣勢迫人,令人不敢直視。

鬱惟章看着小王爺走了過來忙迎了上去,滿臉的笑容,說道:“下官見過小王爺。”

“今日不同往日,岳父大人不可多禮小婿倒是惶恐不安了,今天是家事,不用管那些俗禮便是了。”周昊騫笑着說道,本就英俊的臉上此刻越發的光芒萬丈。

鬱惟章雖然應了,可是在周昊騫面前哪裡敢擺岳父的架子,就要請周昊騫去花廳裡只坐,周昊騫瞧了大太太一眼,還是過去行了一禮:“小婿見過岳母大人。”

大太太頓時有些驚訝,忙說道:“小王爺太多禮了,臣婦受不起受不起”

“岳母大人當然受得起,岳母大人對七小姐養育之恩無論如何也受得起小王這一拜。”周昊騫笑嘻嘻的說道。

大太太看着周昊騫明明是滿臉的笑意,可是她卻總覺得後背生涼,汗毛一根根的都豎了起來,大太太勉強露出個笑容,招呼着周昊騫去了客廳,客廳裡除了大老爺還有二老爺三老爺,分賓主坐下後,周昊騫這才笑着說道:“小王今日本不該來,不過我有一樣和重要的東西要送給七小姐做聘禮,不知道岳父岳母可否請七小姐出來一見?”

聽到周昊騫的這句話大太太只覺得眼冒金星,還有東西還要親手交給明煙就看着院子裡的那些東西她都已經能遇見自己給明煙準備的嫁妝遠遠不夠,還有東西,這不是要她的命嗎?本來這樣已經是很高的規格了,一個側妃,一個庶女,差不多就成了,非得要弄得這般大的場面,大太太真不知道這嫁妝要怎麼準備了。

鬱惟章一愣,但是還是點頭說道:“好好,小王爺請稍等。”說完這句,鬱惟章立刻吩咐大道:“立刻去把七小姐請出來。”

明煙忐忑不安的來到了前廳,經過二院門口的時候看到了衆姐妹的羨慕的眼神,剛纔又看到了院子裡的東西只覺得腳軟,這也太多了點吧既然聘禮已經到了周昊騫就該回去了,怎麼還要見她?明煙只覺得心如擂鼓,擡腳進了客廳,一一的行過禮後便安靜的坐在大太太的下手頭也不擡的默默地坐着。

剛纔的時候輕輕的掃過周昊騫,沒想到他會穿着蟒服前來,跟他以前穿的紅衣可是有大大的區別,加了蟒紋的衣衫越發的襯托得周昊騫面如冠玉,氣質出衆了,如果不是笑的那麼燦爛的話想必更能唬人

周昊騫打量着明煙,一身水碧的衣裙越發的襯托得她自容嬌柔,依舊跟以前一樣喜怒不形於色,臉上總是帶着疏離的淺笑,可就是這抹疏離讓周昊騫心裡總不是滋味,恨不得一下子就抹平她的悲傷。

周昊騫看到明煙坐下後也不廢話,從袖籠裡拿出一個錦盒走到了明煙的跟前,笑道:“這個是我特意爲你準備的,你可要放好了。”

聽着周昊騫鄭重的聲音,看着他凝重的表情,明煙一下子愣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做好,呆愣的坐在那裡忘記了反應。

周昊騫低笑一聲,聲音略微洪亮的說道:“這是一對拳頭般大的夜明珠,是我費盡心思弄來的,世所罕有,你可收好了。”

明煙只覺得心口一陣激烈的跳動,拳頭般大小?世所罕有?夜明珠?這也太貴重了,不要說拳頭般大小的,就是隻有東珠大小的就已經是很珍貴了,明煙直覺地搖搖頭,說道:“東西太貴重了,明煙受不起,請小王爺收回吧。”

聽到明煙的話大太太輕輕的鬆了口氣,還好拒絕了,這要是接了過來她還不要傾家蕩產?大老爺等人也是備受打擊,一時間連話也不想說了。

周昊騫面帶不悅,明煙這句話簡直要把他氣死了,他費盡心力動用了多少人才把鄭智給算計了,才把這夜明珠給弄到手,還受了鄭智好一陣譏諷,那小子面冷嘴欠,字字句句跟導致似地,想到這裡把東西往明煙手裡一塞,說道:“給你的就是你的,這是聘禮,難道你想悔婚?”

明煙只覺得額頭一陣跳動,她是不想要收這麼貴重的東西,這麼貴重的東西她得什麼時候才能心裡沒負擔了?可是一聽到周昊騫的話只得接了過去,默默地表明瞭自己沒打算悔婚。

周昊騫臉色稍霽,這才告辭而去。

送走了周昊騫,鬱府頓時熱鬧起來,十一姨娘拿着聘禮單子,指揮着人入庫,大聲說道:“都小心謹慎着,要是磕了碰了發賣了你們也不夠賠的,每一樣東西都跟聘禮單子上對過後才能入庫,都把東西看好了”

外面忙碌着,裡面三太太不停地跟明煙賀喜,二太太酸氣四溢,這麼多的聘禮看着就眼饞,眼睛一轉,看着大太太笑嘻嘻地說道:“大嫂,這些聘禮你打算怎麼辦?我瞧着這綾羅綢緞,金玉器具,簪環佩飾可都是給七侄女的,她出嫁的時候你會給她帶回去嗎?”二太太現在就什麼心理自己得不到的別人也不能得到,要是這些東西都讓大房留下了還不如讓明煙給帶了回去,二太太對大太太本就有怨言,這個時候就想着給她添堵。

大太太臉色一沉,正欲說話卻聽到鬱惟章輕咳一聲,緩緩的說道:“二弟妹,難道我們做父母的還要貪圖女兒的聘禮不成?該是她的自然是要帶回去的。”

大太太一聽心裡越發的難受了,這要是按照二太太所說這聘禮豈不是大部分都要明煙帶回去,自己還要搭上嫁妝?一口氣上不來,差點暈了過去!

☆ 217:婚嫁之嫁妝風波(十)

自古以來聘禮孃家不會都留下,因爲男方會在聘禮中有專門給新娘子的東西,比如說首飾,布料,周昊騫之所以只是毛皮就送了十幾箱子,他知道以大太太的人品肯定會留下一部分,準備的多些不會都被貪墨了。他也不是傻子,這些東西的成色跟價值都是差不許多的,斷然不會有太大的區別,也就不存在好的留下,次的給明煙帶走。至於金玉首飾這一塊就有個不成文的約定,這些東西新嫁娘是都要帶回去的,婆家給新娘子準備的首飾孃家怎麼好剋扣?所以在金玉首飾上週昊騫的確下了本錢,件件都是好物件,做工精緻,用料考究,也難怪衆人看着眼紅,難怪二太太要出來搗一把亂。

大太太只覺得眼前發黑,心口悶得慌,這樣的結果她如何能承受?蘭芳還沒有出嫁,主要是把東西都給了一個庶女,那她真是白當了這麼些年的當家主母。大太太看着明煙的臉色有些發黑,好久才說道:“二弟妹不用多慮,鬱府不是第一次嫁女兒,該怎麼做我心裡有數。”

二太太撇撇嘴,眉眼一笑說道:“大嫂說的真是最正確不過了,可是以前的幾個也沒有小王爺這樣大的手筆來下聘禮吧?”

一句話又把大太太給堵得氣血翻涌,狠狠地看着二太太說道:“二弟妹究竟什麼意思?是七丫頭的東西自然會給她,二弟妹也有兩個女兒呢,將來想必二弟妹定會好好的善待兩位侄女,婆家的聘禮二弟妹只怕是一點都不會留吧?”

二太太頓時住了嘴,悻悻的坐了回去,嘴裡還咕噥道:“我跟你可不一樣,小門小戶的哪在乎這些”

三太太一言不語默默地坐着,明煙更是一句話不說,這個時候她可不想撞在槍口上,更不想成爲大太太的出氣筒。二老爺狠狠的瞪了自己老婆一眼,然後說道:“大哥,我還有些事情要去忙就不打擾了先回了,回頭再過來說話。”

大老爺點頭應了,二老爺給二太太打眼色讓她跟着他一起走,誰知道二太太壓根不看二老爺那張臉自顧自的坐在那裡,不時的跟三太太說話,二老爺沒法只得一個人走了,屋裡氣氛有些沉悶,本來是件挺好的事情,被二太太這麼麼一攪就有些壓抑了。

就在這時十一姨娘走進來了,給鬱惟章行了禮,有給大太太行了禮,這才說道:“聘禮都清點好了,一件不差的放進了庫裡,妾身覈算了下,這聘禮入庫的大約有九萬兩的價值。可是七小姐手裡的那對夜明珠婢妾可不管估算價值。”

九萬兩這個數目的確把衆人給唬住了,須知道皇家娶媳婦也就是十萬兩的定例,周昊騫怕是不敢越過皇家的定例這才弄了九萬兩,大太太只覺得眼前金星直冒,看這九姨娘問道:“你說多少?”

“回太太的話,九萬兩。”十一姨娘回道。

鬱惟章也皺起了眉頭,九萬兩的確太多了些,娶個正妃也不會有九萬兩的聘禮,周昊騫看來是真的把明煙放到心上了不然的話不會這樣大方,雖然說王府富貴,可是以前王府娶側妃也即就是四萬兩的定例,小王爺一下子弄了個九萬兩,王爺怎麼就會同意的?想想真是頭痛,可是鬱惟章不想當着二太太諸人的面跟大太太討論這些,於是站起身來招呼着三老爺去了書房。

三太太也識時務的用過了午飯便帶着蘭晴蘭心離開了,二太太一見不情不願的也告辭了。

大太太拿着聘禮單子一陣陣的咬牙,蘇媽媽一見在一旁勸慰道:“太太,您也別生氣,這代表着小王爺真的把七小姐給放心上了,這不是好事嗎?以後鬱府要是有什麼事情小王爺斷然不會不管的。”

大太太冷哼一聲怒道:“好什麼好,這麼多的銀子我往哪裡去淘換?這些年鬱府官中的銀子花的七七八八了,難道要用我的嫁妝給他補窟窿?那蘭芳怎麼辦?哼,簡直就是做夢,我的東西都是蘭菊蘭芳的,誰也別想拿走”

“鬱府跟王府本就差距大,要是咱們拿不出相等的嫁妝來外人也不會說什麼,只是有件事情太太可得上心。”蘇媽媽小心翼翼的說道。

大太太皺着眉頭問道:“什麼事情?”

“您要是不想把東西給七小姐也行,反正庶女出嫁一直都是官中出錢,太太的嫁妝是您自己個的東西,您不往外掏老爺也不能說別的。可是,七小姐出嫁您不往外拿,那五小姐出嫁的時候這擺到明面上的嫁妝就不能高過七小姐去,不然的話要是被王府知道了只怕恐生風波。”蘇媽媽道。

蘇媽媽擔憂的有道理,明煙雖然是個庶女,可是嫁的門第高,蘭芳就是再尋門婚事也不可能高過王府去,若是現在大太太給明煙的嫁妝少,外人自然不會太過於非議,畢竟鬱府的財力無法跟王府比較。可是,要是蘭芳出嫁的時候嫁妝要比明煙高,這不是明擺着鬱府不把王府放進眼裡?王府若是知道了只怕不會輕易地善罷甘休,明煙在王府的處境只怕也不好,當然大太太是不會管明煙在王府的死活,可是卻不能不顧慮王府對鬱府的怒火

大太太真是惱極了,明煙明煙不管什麼事情現在都跟明煙扯上了關係,就連嫁妝蘭芳也不能比明煙高,真真是憋屈死了,還有什麼事情比這樣更令人生悶氣的

看到大太太的神色,蘇媽媽又說道:“太太到時候多給五小姐壓箱錢就好了,既不顯眼還能得到實惠太太的嫁妝也不會便宜了別人。”

“爲什麼要置辦多多的嫁妝,還不是想要蘭芳一進門就不要受婆家的氣?要是換成銀子壓在箱底悶不吭聲的她婆家能知道?蘭芳不是還要看別人的臉子?”大太太怒道,眼角青筋暴動,真是氣死她了,越想越是氣悶怎麼最近事事不順呢

蘇媽媽輕嘆一聲,要是這樣的話還真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大太太既不想往外拿銀子給七小姐置辦嫁妝還想要五小姐帶着大把的嫁妝出嫁,這不是明擺着跟王府過不去嗎?這世道越是世家大族越要臉面,大太太這是明擺不給王府臉,得罪了王府鬱府又能好過?只是這話蘇媽媽可不敢這麼直白的說,只是希望大太太早日想明白纔是。

晚上跟三老爺喝了許多的酒,鬱惟章本來是想要去大太太屋子裡商議明煙嫁妝的事情,誰知道喝多了順腳就走到了竹隱院,十一姨娘聽到動靜立刻出來把鬱惟章扶了進去,又吩咐人打水,煮醒酒茶,忙活了好一陣子,喝了醒酒茶鬱惟章清醒了些,看着十一姨娘問道:“今兒的事情你怎麼看?真是夠愁人的,王府的聘禮太多了些,鬱府只怕是拿不出相應的嫁妝來。”

十一姨娘抿嘴一笑,看着鬱惟章說道:“瞧老爺說道,王府那是富貴地鬱府自然是不能比,婢妾想着王府只怕也不會真的就讓咱們拿出相等的嫁妝來,這不過是小王爺對七小姐的愛惜罷了。”

鬱惟章覺得此言有理,臉上有了些笑容,點頭說道:“是我糊塗了,這話是正理,除了明煙還有蘭芳要出嫁,還有兩個兒子要成親,總不能把銀子都給了明煙。”

十一姨娘看着鬱惟章的神色,輕輕地爲他揉着鬢角,低聲說道:“其實只要七小姐跟五小姐差不多的嫁妝王府也挑不出錯來,王府也是不蠻不講理的人。”

鬱惟章皺眉道:“蘭芳跟明煙怎麼一樣,蘭芳畢竟是嫡女,她母親的嫁妝肯定會單獨給她一份,自然是要比明煙高一些的。”

“可是七小姐嫁的門第高,婆家的聘禮又多,這件事情要是傳了出去七小姐在王府只怕是會受盡奚落,這也就罷了,王府知道了豈不會覺得老爺您看不起王府?這要是真的是這樣的話,老爺以後在朝堂上豈不是寸步難行?”十一姨娘擔憂的說道,預期中夾雜着深深的不安。

鬱惟章一愣,隨即明白過來,看着十一姨娘笑道:“你果然是我的解語花,要不是你提醒差點就犯了大錯,是該如此,嫁妝是要一樣纔好,就是少點王府也說不什麼來。”

十一姨娘點點頭,又故作無奈地說道:“就是那對夜明珠不好辦,小王爺明擺着是給七小姐的,七小姐出嫁是要帶着,可是咱們雖然拿不出夜明珠這樣貴重的東西,可是至少也要有一兩樣足夠分量的壓箱物件纔不會被人瞧不起,您說是不是老爺?”

☆ 218:婚嫁之嫁妝風波(十一)

鬱惟章覺得十一姨娘的話很有道理,可是爲難的說道:“貴重的物件哪有什麼媲美夜明珠的貴重物件,真真是令人頭痛。”

十一姨娘輕嘆一聲,緩緩的說道:“壓箱的東西自然是有些年頭的老東西纔好,小王爺的那對夜明珠我聽說足有拳頭般大,平常鴿子蛋大小的都是價值幾千兩銀子,這拳頭般大還不得有幾萬兩?”

“這東西你要估算價值還真不好說,幾萬兩興許也買不到,這東西之所以貴重就是因爲太少了。”鬱惟章嘆口氣,只覺得頭又痛起來了。

十一姨娘驚呼一聲,隨即又捂住嘴一句話也不肯說了。鬱惟章看着十一姨娘皺着眉頭說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十一姨娘忙搖搖頭,說道:“婢妾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鬱惟章看十一姨娘的神色就知道她在說謊,臉上微帶不悅,說道:“有話你就說,吞吞吐吐的做什麼?”

十一姨娘看着鬱惟章有些生氣了,撲通一聲跪下,哽咽道:“不是婢妾不說,實在是實在是這件事情無法說出口,還請老爺恕罪。”

“你說吧,我不怪罪你就是了,有什麼說不得的?”鬱惟章聽到十一姨娘這麼說越覺得十一姨娘一定知道了什麼。

十一姨娘拿出帕子拭去眼角的淚珠,拉着鬱惟章的衣角說道:“其實這件事情是我不小心聽到的,我怕老爺以爲我故意偷聽的,所以不敢說,可是老爺既然問了,婢妾也就只好說了前些日子婢妾給太太送賬本,無意中聽到太太說她有一隻家傳的青玉英雄合巹玉杯,是陸大師的名作,在玉器界無人不知陸大師,他的東西自然都是價值連城的。妾身想着這青玉英雄合巹杯雖然及不上夜明珠的價值連城,卻也是名家手筆,就是王府的人知道了也必不敢小看鬱府,只是這物件畢竟是大太太的嫁妝,婢妾不該多嘴的,實在是不忍心看老爺如此爲難。”看着鬱惟章的臉色緊皺,十一姨娘又說道:“婢妾知道,老爺一向剛正自律不會動女人家的東西,可是說到底,太太也是鬱府的夫人,若是平日也就罷了,現如今這種關頭,就算是爲了鬱府的前程,爲了老爺的顏面一件東西還捨不得?太太想必是要留給五小姐的,雖說七小姐不是太太親生的,可是自從七小姐進府一來,對大太太那是既孝順又聽話,大太太不是也一直很喜歡七小姐嗎?就算是給了七小姐一來讓王府不看小看老爺,二來這也是夫妻同心,要是這物件是婢妾的,婢妾一定二話不說就拿出來給老爺解圍。”

鬱惟章眉頭依舊皺的緊緊地,讓他要女人的物件還真是張不開嘴,可是他又不能失禮於王府,實在是左右爲難

十一姨娘看着鬱惟章還有些猶豫,那如波的妙目一轉,繼續說道:“新婚之夜都要喝合巹酒,若是用這青玉英雄合巹杯飲酒豈不是寓意更好?想必小王爺也會感念老爺的一番苦心更加的善待七小姐。天長日久的,鬱府要真是遇到了什麼爲難的事情小王爺又怎麼會袖手旁觀?”

鬱惟章的眉頭逐漸舒展開來,伸手扶起十一姨娘,看着她的眼神越發的柔和了,笑道:“還是你想得周到,我去跟太太說,你先休息吧。”

十一姨娘忙給鬱惟章披上外衣把他送了出去,這纔回了屋嘴角露出一絲譏諷,這下熱鬧了,大太太的爲人是死也不會拿出來的,明日有好戲看呢

第二天一大早整個鬱府陰氣沉沉的,只聽到正院子裡大太太正在發火,那高昂的聲音遠遠地就傳了出來,閒雜人等誰也不敢靠近正院都躲得遠遠地。昨晚上大太太就已經跟鬱惟章吵了一架,大太太大然不願意把青玉英雄合巹杯拿出來給明煙做嫁妝,鬱惟章好話說盡見大太太這麼執拗兩人就吵了起來。

此刻大太太正在跟蘭菊訴苦,還不時的把在一旁的明煙給數落兩句,另一邊的蘭芳臉色也不怎麼好,這一場夫妻之間的戰爭已經延續到了明煙幾個的身上,這其中最無辜的當屬明煙了。但是此事又的確是因爲明煙而起,大太太又是個愛遷怒於人的,明煙這一早上就受盡了聒噪,可是她是個待嫁的女兒,這事情又因她而起,她更加的不能說什麼。難爲東西。

蘭菊勸着大太太,可是心裡也是酸溜溜的,那合巹玉杯當初她出嫁的時候母親也沒捨得給她,說是要留給蘭芳的,給蘭芳的就給吧,她還能跟蘭芳搶東西?只是如今要給明煙心裡還真是酸溜溜的,陸大師的物件傳世很少,正因爲此才越發的珍貴。

鬱惟章聽着大太太不停地抱怨着臉色越發的難看了,十一姨娘站在鬱惟章的身後一句話也不說默默的盯着自己的腳尖,明煙也是有苦難說,周昊騫真是會給她找麻煩,不過明煙又隱隱的覺得周昊騫似乎是有意這麼做的。可是他爲什麼這麼做呢?明煙皺緊了眉頭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周昊騫的行爲一向是怪異,他應該能想到送這樣厚的聘禮會引起多大的波浪

“不過是讓你拿出一個杯子來,就值得你這麼嘮嘮叨叨的?二丫頭五丫頭是你女兒,難道七丫頭就不是你的女兒?七丫頭進了王府難道還會忘了你的恩情?”鬱惟章吼道,臉上青筋暴動,看着大太太的眼神充滿了怒火。

“你說得倒好聽,這可是我的嫁妝,憑什麼讓我拿自己的嫁妝出來?這些年來爲了這個家我拿出了多少體己錢你這個沒良心的難道不知道?這處大宅子是怎麼買來的?當初剛來京都的時候連個落腳點都沒有,還不是我拿出自己的嫁妝買的房子?”大太太彷彿受了刺激一般那陳年往事都給抖了出來,可是大太太忘記了男人的臉面比命還重要這件事情。

☆ 219:婚嫁之嫁妝風波(十二)

鬱惟章聽到大太太當着女兒的面說起這些話來頓時怒氣上涌,看着大太太喝罵道:“當初剛進城是比較難,是用了你的嫁妝,可是後來我都給你補上了這你不會忘了吧?這些年我零零散散的也把幾個莊子都交給你打理,進項收益也都給了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你還翻這些陳年舊事,沒良心是誰?”

蘭菊一看兩人要鬧起來,忙去勸解大太太,蘭芳也過來拉着大太太不讓她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可是大太太在氣頭上哪裡顧得了那麼些,對着鬱惟章就吼了回去:“你還好意思說那幾個莊子,那幾個莊子一年能有多少收益?你每年給你的妾室買金送銀又要多少錢?我自從嫁給了你享過什麼福了,每天都是收拾不完的爛攤子,既要管家又要給你養孩子,還要跟那些名門貴夫人打交道,每次都是上趕着巴結着,我收了多少委屈你又知道多少?到如今倒是來說我的不是了,究竟誰沒良心?”

鬱惟章把眼一瞪,怒道:“這不是每一個做妻子的應做的?若你當初不願意做這些直接嫁給販夫走卒豈不是省事了?也不用去看誰的臉子,更不用受什麼氣。你當我容易?我爲了這個家每日奔波勞累,朝堂上的事情瞬息萬變,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人給踩在腳底下,這些年來我走到這一步我就容易了嗎?還不是爲了這個家?”

兩個人越吵越兇,大家都過去勸說拉架,明煙被大太太一把推倒了,指着她罵道:“都是你這個喪門星,若不是你哪裡來的這麼多的事情!”

十一姨娘驚呼一聲,忙過去扶起明煙,問道:“七小姐,您沒事吧?”

明煙心中一陣怒火,沒想到大太太這麼蠻不講理,瞧着十一姨娘眼睛一眨,心中頓時明白了,立刻說道:“有點頭暈剛纔撞了一下”

鬱惟章一聽就惱了,指着大太太說道:“你個潑婦,要是明煙有事我看你如何跟王府交代!再過幾天就要出嫁了,你要是把她推出個好歹來我就休了你!”

鬱惟章氣急了,口不擇言的就說出了休妻二字,屋子裡頓時安靜下來,在古代休妻是一件很忌諱的事,尤其是當官的最忌諱休妻,正妻可以不受寵,可以在後院裡沒什麼存在感,但是卻不能隨便休妻。休妻會造成官員的聲譽的影響,造成仕途的不順,除非萬不得已,除非當妻子的真的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否則沒有人會輕易的休妻。

屋子裡靜悄悄的,蘭菊跟蘭芳嚇到了斷然不會想到鬱惟章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明煙也是被嚇了一跳,呆呆的看着鬱惟章好一會兒,咬着脣不說話。休妻要真是把大太太給休了,明煙的仇也可以報了,但是明煙知道鬱惟章不過是氣話,休妻也有三不去。

第一條,曾經爲公婆持三年喪,不能去;第二條,娶時貧休時富貴不能去;第三條,有所娶無所歸不能去。大太太佔了其中一條,那就是最重要的爲公婆持三年喪,就憑這一條鬱惟章也不能休了她!

果然聽到了大太太失笑道:“你想休了我?簡直就是做夢!我爲公婆守喪各三年,要是休了我,你得受杖刑一百,你能確定你捱得了一百杖?”

鬱惟章怒極,頓時拂袖而去,十一姨娘適時的扶着明煙也走了出去。大太太現在哪裡還有心情顧得上明煙,根本就不管她是走是留,只是朝着自己的兩個女兒掉眼淚,“這個沒良心的,我這些年爲了這個家吃盡了苦,受盡了罪,如今他居然爲了一個庶女要休了我。這些年這個院子還不是靠着我才能平安無事的?人人都說男人就是白眼狼,你對他再好也是無用,今兒個總算是見識了。”

聽着大太太絮絮叨叨的埋怨,蘭芳臉色煞白,她還沒成親,沒有定下親事,要是母親真的失了權那她可怎麼辦?想到這裡蘭芳就捂緊了拳頭,擡起頭看着大太太說道:“娘,不就是一個合巹玉杯給了她就是了,您至於爲了一個玉杯跟爹爹吵翻了?”

大太太一聽這話就來氣,看着蘭芳說道:“你個沒出息的,那東西當初你姐姐我都沒捨得給,是要給你壓箱底的,讓我拿出去簡直就是做夢!”

蘭芳咬着脣,她不是大方,她也捨不得,知道那是好東西,可是相比起來她的婚事更重要,想到這裡看了一眼蘭菊,哽咽地說道:“姐,東西是好東西,是孃的嫁妝是不該給別人,可是相比起來母親的身體跟在家裡的地位不是更重要?”

蘭菊被蘭芳一點頓時醒悟,她是疼昏了頭,光想着杯子了,一明白過來就立刻看着大太太說道:“娘,不就是一個玉杯嗎,給就給吧。爲了這個跟爹翻臉值得嗎?今時不同往日,明煙的婆家的確不能得罪,我瞧着明煙也是個厚道的,定會記住你的恩情的。再者說了這個家還不是父親說了算?您要真是惹惱了父親,他是不能休了您,可是卻能不讓您主事,這後院要是翻了天,你讓我跟蘭芳依靠誰去?娘,縱有不甘能咽便咽吧,誰活着也不容易,哪有不受委屈的。再者說了您剛纔怎麼能當着我們的面揭父親的底?男人都要面子,您當初怎麼囑咐我的?這次怕是父親氣得不輕,您可不能再糊塗了,該放手的時候便放手吧,也別太執着了。”

大太太看着蘭菊跟蘭芳,沒想到兩個女兒都居然勸她把東西拿出來,她這麼做爲了什麼,還不是爲了她們?大太太越是想越是惱恨,咬着牙說道:“休想,讓我犧牲自己的女兒成全一個庶女,做夢!”

☆ 220:婚嫁之嫁妝風波(十三)

青玉英雄合巹杯乃是前朝最有聲明的治玉大師陸子岡的佳作,張岱在《陶庵夢憶》中說:“吳中絕技,陸子岡之治玉、鮑天成之治犀、周柱之治嵌鑲俱可上下百年保無敵手。”王世貞則在《觚不觚錄》裡說:“今吾吳中陸子岡之治玉、鮑天成之治犀、朱碧山之治銀皆比常價再倍。”在衆多著名工匠中,陸子岡都被排在第一位,可見其名氣之大。再者說,陸子岡活着的時候所做出來的東西已經比當時市價再倍,更何況更換朝代又過了這許多年,身價更是不可估算,而且這青玉英雄合巹杯還是陸子岡之名作。

青玉英雄合巹玉杯顧名思義是用青玉雕刻而成,這件合巹杯上雕刻了兩隻動物,上面是鷹,下面是熊。鷹,與“英”諧音,英代表花,我們常說落英繽紛,花就代表了女子。熊,與“雄”諧音,代表了男子。這件合巹杯用一個圖解的方式,上面是鷹,下面是熊,代表了一男一女,兩隻杯子貼在一起表示合巹。更有意思的是,這隻杯子上鷹是踩在熊的腦袋上的,前朝的時候女子的地位還是挺高的,只是到了現在有些低落了。

這件青玉英雄合巹杯的確是件寶物,難怪大太太捨不得,陸子岡的物件不是有錢就能買得到的,有錢你也未必買到真的,通常贗品居多,此刻讓她把這件東西拿出來給明煙簡直就是要她的命。大太太如何不惱?

蘭菊跟蘭芳勸了半天大太太就是不肯屈服,事情一下子僵持起來。蘭芳只覺得頭疼得很,再過八九天明煙就要出嫁了,而自己的婚事還沒有着落,爹孃又起了爭執,難道她就要成爲京都的笑柄嗎?妹妹出嫁了做嫡姐的卻連婚事都沒有定下來,如何不令人惱?

蘭菊也甚是頭痛,她是怎麼也不會想到小王爺居然會這麼大的手筆,九萬兩的聘禮也就算了,偏偏又弄了一對價值連城的夜明珠。夜明珠是直接交到了明煙的手上的,將來出嫁是一定要帶回去的,可是鬱府卻不能不給一件拿得出手的壓箱底物件相襯,若是沒有也就罷了,偏偏母親有這麼一個價值不菲的名家真作,要是欺瞞不給,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保不準哪一天就會漏出了風聲,說不定會招來什麼大禍,攀上王府的婚事,還沒得到好處,就先惹了一堆麻煩,蘭菊始料未及,一時間也沒什麼好主意了。

明煙回了金華軒,看着跟進來的十一姨娘,又回頭對;憐雙幾個說道:“你們都下去吧,我跟姨娘單獨說會話。”

憐雙幾個應了,就下去了,明煙坐到了臨牀的大炕上,十一姨娘坐在了她的對面,兩人的神色都有些疲憊,明煙更甚一些,因爲始料未及這麼一場大的風波,又受到了波及,臉色越發的不好看了。

窗戶上換上了新的雨過天青窗紗,透過紗窗清爽的風徐徐的吹進,減了不少的燥熱。猶豫良久,明煙還是問道:“姨娘一早就知道太太那裡有這件東西是不是?”

十一姨娘神色委頓,擡起青蔥般白的手指揉揉額頭,嘆息一聲說道:“七小姐心思敏捷,婢妾早就知道瞞不過您,是,幫着大太太管家的時候知道的。”

“那也一定是姨娘告訴了爹爹母親有這個好物件了?”

“是,老爺不出面誰能扳得倒太太?”說到這裡十一姨娘重嘆一聲,又說道:“這後院當家主母看着是風光,可是所有的風光都是來自你嫁的男人給你的,若是你得罪了這個男人,就算是正妻又如何?大太太不管交不交出這青玉英雄合巹杯他們夫妻的感情都已經受到了重創,這一次不會扳倒大太太,但是卻會令大太太在老爺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等到七小姐出嫁後,我只要再輕輕的出手,大太太的地位難保已經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明煙細細思量十一姨娘的話,緊皺的眉頭逐漸的舒展開來,十一姨娘就是這樣一步步走得很穩,從不會輕易地踏出一步,但是隻要一出手就是命中對方要害。爲什麼這次不會直接把大太太打倒,原因很簡單,蘭芳還未出嫁,大太太爲了自己的女兒定會拼死一搏,魚死網破兩敗俱傷的結果肯定不是十一姨娘要的,所以她出手後便後退一步,等到蘭芳出嫁後,大太太的苦日子才真的來了。

明煙其實一點也不同情大太太,心裡還隱隱的覺得痛快,因爲大太太就是一塊巨石緊緊地壓在她的身上,讓她喘不過氣來,明煙又看着十一姨娘,開口問道:“姨娘的意思五姐姐的婚事會花落誰家?”

十一姨娘抿嘴一笑,說道:“這可不是我說了算的,大太太這些日子到處碰壁只怕是心裡也有些明白了,她能走的路也就剩一條了,我們留給她的路也就只有一條,她別無選擇”

明煙心中一震,隨即長嘆一聲,說道:“你們這麼費勁心機究竟圖謀什麼?這鬱府有什麼值得他這麼做的?”

十一姨娘輕輕地搖搖頭,說道:“七小姐總有一天會知道的,現在請恕婢妾不能說。”

明煙不再問了,有些事情她隱隱約約的已經有些感覺,可是還沒有一個具體的輪廓,她害怕揭去那層面紗,就這樣吧,不說也好,不說也好

“七小姐的婚期快到了,東西都準備好了沒有?要是還有什麼缺的只管告訴婢妾,別委屈了自己。”十一姨娘看着明煙眼中半露清愁,千般算計萬般手段皆爲眼前女子,值與不值,旁觀人永遠沒有評判的權利。

明煙搖搖頭,說道:“已經足夠了,不缺什麼了。”

十一姨娘就笑了,想了想說道:“七小姐的嫁妝具體是個什麼數字現在還沒有定論,今天是個好日了,這個時候去請老爺的示下再合適不過了。”

☆ 221:嫁妝之塵埃落定

十一姨娘心思細膩,這時要趁着大太太還沒有服輸的時候讓正在怒頭上的鬱惟章定奪。鬱惟章正在怒頭上,又覺得小王爺的聘禮實在是太多大太太又不拿出青玉英雄合巹杯,深感失了面子,聽到十一姨娘的話怒道:“有什麼好商議的,小王爺的聘禮中金銀首飾,綢緞料子都給明煙帶回去,其餘的都是些吃食便罷了,還有那五萬兩的聘金都原封不動的帶回去,總之我鬱府絕對不能落一個貪圖聘禮的惡名。”

聘禮是分兩部分的,一部分是東西,就是指山珍海貨,綾羅綢緞,金玉首飾,另一部分便是聘金了。王府的聘禮只是聘金便是五萬兩,其餘的物件摺合成銀子也價值四萬兩居多。

十一姨娘這時趁着鬱惟章的怒火爲明煙撈實惠,她知道鬱惟章也就是在氣頭上纔會這麼說,等到怒火下去了如何還會這麼大方?聘禮是不能全留下,可是要給出嫁的女兒帶回去多少也沒有具體的說法的。家境好的全帶回去的也有,家境不好的留下一大半帶回少半的也有,鬱惟章這怒火之下居然把除了吃食之外的東西全給明煙帶回去,足可見他真是氣糊塗了。

就是明煙的嫁妝也不見得有這麼多,十一姨娘心中暗喜,知道自己時機來得正好。想了想臉上露出爲難之色,怯懦的說道:“老爺還是跟太太商量下,這可不是小事情,怎麼能把這麼多的聘禮都給帶回去?這聘禮再加上嫁妝是不是太多了些?要是太太知道了婢妾就有罪過了。”

看着十一姨娘滿臉的驚慌之色,鬱惟章憐惜之心大起,說道:“太太若問起來就說是我讓你這麼辦的,看她如何?”說到這裡鬱惟章也有些煩惱,畢竟錢這東西最是令人割捨不下的,想起十一姨娘的話覺得也有道理,若是聘禮都這麼帶回去了,那加上嫁妝鬱府真是隻出不進折了本了。

在屋子裡走了兩遭一時間有些爲難,方纔話已經說出去了,要是再反悔以後還如何在十一姨娘面前立足?

十一姨娘心中竊喜,不錯,事情正在按她的軌道上演,於是上前一步扶着鬱惟章坐下,這才輕啓說道:“老爺,您對七小姐好婢妾知道,您不想貪圖聘禮爲人清高婢妾也知道。可是,這府裡還有兩個少爺沒成親,一個小姐未出嫁,九姨娘肚子裡還有一個,這裡裡外外花錢的地多了。都給了七小姐他們怎麼辦?不如這樣吧,五萬兩的現銀拿出一半給七小姐添妝,綾羅綢緞,金玉器物各留一半。”說道這裡微微一頓,看着鬱惟章又說道:“若是老爺覺得愧對了七小姐,不如把田產莊子找幾個收成好,地段好的給七小姐,嫁妝是死數,可是這些東西卻是年年有進益的,您看呢?”

鬱惟章還有些猶豫,擡眼看了十一姨娘一眼,問道:“這樣的話聘禮可就留了一半”

十一姨娘抿嘴一笑,說道:“聘禮留了一半,嫁妝多一點豈不是更好?這要是傳了出去對您的聲譽也是好事,女兒進了婆家人家要看的不就是嫁妝嗎?嫁妝多才不會令人小看了去,七小姐在王府得了勢還能忘了您這個當爹的?”

十一姨娘看着鬱惟章眉頭依舊緊皺,就知道他有顧慮,又接着說道:“老爺,您若是擔心幾位小姐又不服氣的,大可以直起腰來問她們的夫家給多少的聘禮?自古以來嫁妝都是跟聘禮成正比的,咱們及不上王府的財勢,可是也要差不了多少纔是。”

在十一姨娘的細細勸說下,鬱惟章覺得甚爲有理,面色漸緩,越發的覺得十一姨娘真是他的解語花了。

“那老爺要不要過去跟太太商議下把事情定下來,莊子、鋪子給哪一處都要定好,定好了婢妾也好去準備,畢竟七小姐出嫁沒幾天了,婢妾怕到時候忙不過來。”這個時候兩人正在氣頭上鬱惟章如何回去找大太太商議,更何況大太太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揭了鬱惟章窮困的時候的老底,鬱惟章要是再去找她商議豈不是更加落實了他怕大太太?十一姨娘是故意這麼問的,這樣一來鬱惟章就算是有心要與大太太商議也不會去了,男人最在乎的還不是那張臉?

果然鬱惟章吼道:“找她做什麼?讓她守着她的嫁妝去過自己的日子吧”

鬱惟章拿出鬱府的田產地契,商鋪地契細細的思量着。這些年鬱府在京都的確置辦了不少的財產,置地開門面是生財的最基本的手段,鬱惟章手上的確有幾處好地段的財產。可是也不能都給了明煙,他還有兩個兒子,想了想從中拿出三張契紙遞給了十一姨娘,說道:“豐都大營那邊早些年我買了一千畝地,那裡交通便利,灌溉便宜,收成一直以來都是上好的,給了明煙吧。京一街最繁華的路段有一幢三層小樓做的是綢緞生意,那裡一年的出息要抵別的鋪子兩年的收入,京三街還有處藥材鋪子,雖然收入不如綢緞鋪子但是也還過的去,這兩處鋪子就給了明煙吧。這孩子我總覺得虧欠她,如今算是補償些吧。”

十一姨娘笑着應了,妙目一轉,又說道:“這契約上的名字老爺還要親自去趟衙門改過來纔是,不然的話這些家僕們只怕是不會死心塌地的跟這七小姐辦差,到時轄制不住這些下人豈不是鬧了笑話?”

鬱惟章點點頭,當下說道:“正好我要出門,就順帶着辦了,你先去把庫裡的東西該給明煙的都分出來,要是大太太問就說我讓你辦的。”

☆ 214:嫁妝之覆水難收

鬱惟章這次這麼大方的居然把京一街的那棟三層小樓還有豐臺大營周遭的良田給了明煙,的確讓十一姨娘吃了一驚,京一街是京都最繁華的地段,一鋪難求。如今要想在京一街買個鋪子除非有落魄的人家肯賣,否則的話根本就買不到。豐臺大營那邊十幾年前還是挺荒涼的,後來大營駐紮後,周邊才熱鬧起來,原先的荒地變成了現在的良田,如今豐臺大營那邊的地高價難買,鋪子可以轉賣,客戶四處飛到了山窮水盡是沒有人肯賣地的。

到了荒年,銀子不能當飯吃,可是有地有糧食就餓不死人。

爲了不讓大太太出來阻攔,十一姨娘一直到了鬱惟章回來後拿房契地契給了她讓她交給明煙,這才帶着人大張旗鼓的去了庫房開始倒騰物件,一件件的登冊子,庫房裡頓時忙得熱火朝天。

大太太很快的就聽到了動靜,帶着人就趕到了,聽了十一姨娘的話頓時氣得渾身直打顫。倒不是嫌棄鬱惟章把聘禮拿回一半給明煙帶回王府,而是鬱惟章居然都不跟她商議就直接讓十一姨娘動手點嫁妝這裡面的含義再清楚不過了,鬱惟章是真的生氣了,大有把大太太給摒除在外的意思。

蘭菊神色很是難看,蘭芳也是灰白着一張臉身體搖搖欲墜,牙齒緊緊地咬着已經泛白的脣瓣,要是母親真的失了勢那她怎麼辦一個未出嫁的女子,這以後的命運可就難料了,蘭芳越發的恨起明煙來,若不是她哪裡會有今天的事情也恨大太太爲了一個杯子跟爹爹鬧翻,最後最倒黴的還不是她

明煙馬上就要出嫁了,什麼煩惱都沒有了,可是她呢婚事還沒有着落又鬧出了這樣的事情,她以後該怎麼辦呢十一姨娘說京一街的鋪子給了明煙那是母親預備給她的,豐臺大營的良田也是她的,如今轉眼間都已經成了明煙的,蘭芳如何肯服氣一個支持不住頓時暈了過去

蘭芳這一暈倉庫便亂了起來,大家忙着把蘭芳送回了她的院子,又是找郎中,又要安慰大太太,折騰了好一陣子才安靜下來。

看着已經甦醒的蘭芳大太太忙問道:“怎麼樣,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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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芳輕輕地搖搖頭,擡眼看着大太太,又看了看周圍圍在牀邊的人,看到了明煙也在心裡不由得升起絲絲厭惡,鬱惟章並不在這裡,急急忙忙的出府了,鍾良派人把他喊了過去,蘭芳並不知道,可是心裡的失望是無法掩蓋的。看着大太太說道:“娘,我有話跟您說。”

大太太聞言便說道:“你們都回吧,蘭菊留下。”

其實屋子裡也沒有多少人,除了大太太、蘭菊便只有明煙跟十一姨娘了,九姨娘懷了身子自然不能來探望一個病人。明煙淡淡一笑便走了出去,十一姨娘緊隨其後眨眼間兩人變沒了身影。

蘭菊看着大太太,清淚滑落,哽咽道:“娘,你看爲了一個青玉英雄合巹杯您跟爹爹鬧到這個地步何苦來由父親盛怒之下也不跟您商議就把您原先給我準備的鋪子良田都給了七妹妹,到頭來又落了什麼”

蘭菊臉色也不怎麼好看,緊抿着脣,聽到蘭芳的話看着大太太勸道:“娘,蘭芳的話有道理,您看看父親如今有了十一姨娘,凡事不經過您一樣能打理,田產地契說更了名就更了名,嫁妝的事一句話便定下了,您還不醒悟嗎要是再跟父親這麼擰下去,那您說我跟蘭芳要怎麼辦這要是以後府裡十一姨娘掌了權,您的日子只怕更苦呢。我跟蘭芳也沒了依靠,您可不能再糊塗了。一個青玉杯縱然再值錢可是您若是沒有了權也未必保得住,蘭芳還沒定親事,南陽侯府那邊已經說的差不多了,這個當口您要是被父親厭棄了,蘭芳的婚事豈不是也黃了娘,您細細的想想吧,物件畢竟是死物,可是您怎麼辦您的兩個女兒以後依靠誰去我還好說成親幾年在鍾府也算是立住了腳,可是蘭芳呢她成了親要是沒有孃家撐腰還不是任人欺負”

大太太神色一陣陣發青,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鬱惟章居然會這麼狠心,畢竟幾十年夫妻,怎麼能做得這麼絕一時間真是覺得萬念俱灰,要不是還有兩個女兒她一定會與他玉石俱焚。

最重大太太是不能不考慮兩個女兒的,嘆息一聲說道:“我知道怎麼做了,蘭菊,你回去吧,趕緊的把蘭芳的婚事定下來,明煙出嫁可沒幾天了,還要換庚帖合八字,時間緊着呢。不知道侯府那邊會不會同意。”

“侯府那邊聽我婆婆說口風不是很緊,再加上明煙馬上就要出嫁王府,南陽侯府早就想要跟王府攀上關係,如今有了咱們這條線他們也不會輕易的撒手,娘,你放心吧,我這就回了,儘快的把事情定下來。”

大太太點頭應了,說道:“好,我沒什麼力氣了,要不是顧念着你們你也好生的照顧自己。”

蘭菊點點頭,又看着蘭芳說道:“蘭芳,你也彆着急,把身體養好了,侯府那邊要是有了準信你還要過去做客,這樣的臉色可不成嗎,誰家也不願意娶一個病秧子,知不知道”

蘭芳無奈的笑了笑,看着蘭菊說道:“知道了姐,你也多多保重,爲了妹子的事情讓你受累了。”

“傻丫頭,你我姐妹說這個做什麼,好了我走了,你們也都多保重。”蘭菊說完便帶着自己的人回了鍾府。

大太太看完了蘭芳回了自己的房間,從箱籠裡拿出了那件青玉英雄合巹杯放在桌子上不捨得看來看去,這可是她的家傳之物啊,當年她母親偏疼她偷偷的給了她做嫁妝,如今卻要在她的手上給了別人,這樣的心情如何讓她能輕易的承受。

☆ 214:大太太失足成恨

大太太跟大老爺的抗爭最終以失敗而告終,在男權當道的情況下,縱然是大太太在後院掌權了這麼多年的人,都會在一夕因爲大老爺的厭棄而倒臺,年輕的十一姨娘順利接權,不過是風雲變幻的眨眼間的事情。

大太太犯了兩個錯誤,第一不該這麼快的就扶植了十一姨娘,讓大老爺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可以代替大太太打理後院的人,當然這一切都是十一姨娘預謀的,一步步的讓大太太陷入險境中的,可是大太太大太太絲毫沒有察覺十一姨娘的意圖就是一種失敗。而十一姨娘的這種高明的手腕更是常人所難及。

第二點,就是大太太太自傲了,這些年後院裡已經失去了與她爭鋒之人,當初有八姨娘,有九姨娘,大太太自然是每天精於算計,可是八姨娘病死,九姨娘有了女兒逐漸的被大太太轄制,再加上很多年沒有新的女人進府,大太太當年的手段已經逐漸的衰退,不與時俱進的人註定是要失敗的,再加上十一姨娘本就是有備而來,大太太早就處於劣勢了。

明煙斜倚着窗口默默的總結着這場戰鬥的結果,大太太跟十一姨娘的優劣,這是一場生鮮活猛的現實的現實解說,明煙在這一場的爭鬥中真的學會了很多東西,尤其是十一姨娘不疾不徐一步一個腳印循序漸進的將大太太不知不覺的逼近絕境,而大太太卻還毫無知覺,就這一點明煙真是佩服不已。

明煙自重生後就是一個善於觀察別人,善於總結的人,前世就是太大大咧咧所以造成了最後死亡的結局,這一世就活的格外的小心,格外的壓抑,就連周昊騫對她費盡了心機她也會下意識的抵制,她抵制不是因爲她真的討厭某一個男人,而是因爲她已經對男人失去了信心,與鍾翌的感情最後落得那樣的結局讓明煙的心裡已經有了一個解不開的死結,她不是不渴望唯美的愛情,而是她已經渴望不起,不敢再去談情。

只是周昊騫鍥而不捨的付出終於還是讓明煙心動了,只是這種心動也僅限於心動,要真讓明煙拿出蘭蕊對鍾翌的烈火癡情只怕是不容易了,被傷過的人都會怕井繩。

明煙如今最迫切的事情就是要嫁出去,組織自己的力量,把紅袖她們都找回來,讓她們都過上好的生活,補償她們受過的苦楚,沒有什麼事情比這個更重要。就是要看大太太遭到報應的時候,那她們這些受過大太太毒手的人要一起站在大太太的面前,親眼看着她,這樣的話才能讓蘭蕊,紅袖,憐雙等人沒有白白的受苦。

想到這裡明煙就嘆了口氣,看着手裡的地契田產文書上面寫着自己的名字,心裡是真的感激十一姨娘的,若是沒有十一姨娘她如何能得到這些好東西?十一姨娘爲她做的這些她都記住了,以後有機會必定會報答的,十一姨娘既然進了鬱府的大門,這以後她們之間就是相互扶持一輩子的,鬱陽想到這裡明煙微微一笑,至少這裡還有陽哥兒,讓她心安。

大太太把青玉英雄合巹杯拿出來之後,十一姨娘不等鬱惟章說什麼就主動的把管家的大權交了出來,誠惶誠恐的對大太太表達了她的惶恐不安,還明確表示這個家就是要大太太來當纔是名正言順,又順帶的抱怨了府裡的管事不聽話,其實管事們大部分都還是聽話的,之不過十一姨娘不想讓大太太的有什麼警覺進而除去她私下裡拉攏的人,這一招示敵以弱果然成功的讓大太太對十一姨娘的怨恨降到了最低,爲了不讓人覺得她這個做主母的苛待妾室還安慰了十一姨娘。

這邊的事情一安穩下來,蘭芳的婚事立馬就有了迴音,這天天氣尚好,晴空如洗透着湛藍,金色的陽光一縷縷的映在大地上。明煙從大太太的院子裡請安剛出來,就碰上了蘭菊夫妻聯袂而來,而跟他們一起來的居然還有鬱陽,四人一見面明煙有些發愣,許久不見鍾翌了,發覺他好像清減了些。

蘭菊看着明煙笑着走了過來,明煙趕緊笑道:“二姐姐,二姐夫,你們來了,陽哥兒今兒個也回來了,真是熱鬧。”

“七妹妹這是要回去嗎?”蘭菊笑着問道,待明煙十分的親熱。

明煙點點頭,笑着說道:“母親有庶務要忙,明煙不敢打擾。”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在提醒蘭菊大太太又掌權了,果然蘭菊眼睛一亮,臉上的笑容越發的亮了,說道:“我先進去看看母親,回頭跟七妹妹說話。”

“二姐姐原該先去看望母親,小七不打擾二姐姐了。”明煙笑着說道,臉上的笑容恬靜素淡,仿若空中飄過的清風令人舒爽。

蘭菊急着去看大太太匆忙的點點頭就先進了院子,明煙不想與鍾翌有什麼牽連轉身欲走,鬱陽卻喊道:“七姐姐”

明煙只得頓住腳回身看着鬱陽輕笑道:“有事嗎?”

鬱陽越過鍾翌走到明煙的前面朝着她展眉一笑,說道:“姐姐要出嫁了,我這個做弟弟的總要表點心意,金華軒我就不過去了,這是我送給姐姐的禮物,不值什麼錢是我親手雕的。”

明煙伸手接過鬱陽遞過來的錦盒,狐疑地看了鬱陽一眼,輕輕地打開盒蓋一看不由得有些發愣,竟然是一對純手工雕刻的木雕,這木雕是一對小人兒,不大隻有三寸高,看面目分明就是自己跟周昊騫,明煙看着鬱陽,嘴角扯出一個笑容,道:“學業這麼緊,你哪來時間學的這個?以後不可再玩鬧了。”

鬱陽咧嘴一笑,當着鍾翌的面也不避諱,低聲說道:“姐,我沒錢不能給你買貴重的禮物,可是你成親是件大喜事我總得送上我的祝福,我祝你跟姐夫白頭到老,舉案齊眉,一生順遂。”

明煙不想讓人看到自己跟鬱陽這般的親密,往後退了一步說道:“你不用掛念我,我一切都很好,倒是你自己要多注意身體,知不知道?”

鬱陽笑着點點頭,突然說道:“姐,這木雕可不是我一個人雕的,我初學本事不濟,是二姐夫幫我一塊雕的。你瞧那個你是不是很像?”

☆ 215:此情早已成追憶

明煙聽到這句猛的擡起頭看向鍾翌,卻見鍾翌緩步走了過來,看着明煙淡淡一笑:“七妹妹不用放在心上,我不過是幫陽哥兒的忙罷了。”

明煙只覺得心口堵堵的,這禮物頓時覺得有些燙手,已經接了過來又不能還回去,可是明煙已經不想再跟鍾翌有什麼牽連,猶豫半響還是說道:“多謝二姐夫,只是這禮物”

鍾翌親手雕刻的自己的木像要是被蘭菊知道了不知道又會生成什麼風波,她不想惹事生非了,她只想好好的跟周昊騫過日子,爲自己好好地活上一世,她只想好好地活着無關愛情。

鍾翌看着明煙,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分明不是蘭蕊,可是每當她流波微轉,嘴角微嬉的時候總會令自己覺得蘭蕊重生一般。所以當鬱陽找他幫忙做木雕的時候她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但你心中有一個人的時候,你的手也會不聽使喚,一開始他茫然不覺,直到有一天鬱陽進了他的書房問他:“二姐夫東西做好了沒有?”

鍾翌隨手一指說道:“這不是嗎?”

“二姐夫,你不會連七姐姐長什麼模樣都給忘了吧,這哪裡是七姐姐,不過你雕的這個也很漂亮啊,是誰啊?二姐姐知道嗎?”鬱陽徑自一咕嚕的說道,絲毫沒有注意到鍾翌僵硬的表情。

原來這些天他不知不覺雕刻的全都是蘭蕊的模樣,喜怒哀樂,行走坐臥,應有盡有,一剎那間鍾翌突然覺得自己瘋魔了一般,慌忙把東西收了起來,有些狼狽的說道:“好些年不雕刻了,有些生疏,明兒個給你吧。明天要跟你二姐一起回鬱府,你也回去吧,回頭跟師傅請個假。”

鬱陽沒有懷疑,跟鍾翌商議好一起回鍾府便回了學堂。可是鍾翌卻久久不能平靜,打開書架後面的暗格,裡面足有成百上千個蘭蕊的木像蘭蕊死後,情無所寄,便學了這門手藝,是一個老匠人教給他的,他學的很用心,一刀一刀的學得很仔細,足足有大半年的功夫才能把蘭蕊的樣子雕刻的有模有樣,逐漸的把對蘭蕊的思念都寄在了木雕中,漸漸地他的木雕手藝越來越精湛,蘭蕊的模樣也刻畫得越來越像,鍾翌每看到這些木像總會覺得蘭蕊又回來了,始終不曾遠離他而去。

當年蘭蕊暴斃身亡,他曾經想要去見她最後一面,只可惜卻始終沒有做到,且不說他跟蘭蕊還沒有名分,更重要的他的父母不同意,鍾翌拗不過只能妥協,到如今他很是後悔,當初怎麼就不能豁出去見她一面,哪怕是最後一面也好,管他什麼忠孝節義,管他什麼流言蜚語可是他沒有那個勇氣,他討厭自己這麼軟弱的個,到今天都沒有辦法原諒自己,釋懷那件往事。

明煙跟蘭蕊長得一點也不像,鍾翌很少去關注別的女子,住進他心的除了蘭蕊再無旁人,就連蘭菊在他心裡都是一個模糊的影子,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只見過區區數面的明煙卻如同在他的心裡紮了根一般,她的容貌,她的微笑,她那一次微怒的表情,都刻在了他的心裡,鍾翌不明白爲什麼會這樣。他愛的分明是蘭蕊絲毫沒有動搖過,可是明煙的影子卻印在了他的心上,只因爲她的身上有蘭蕊的影子嗎?

鍾翌心裡發澀,這些念頭一晃而過,看着眼前始終跟他保持距離的明煙淡淡的說道:“你不用擔心,蘭菊並不知道,這是陽哥兒送你的禮物不是我送的。”

明煙鬆了口氣,不想再多呆一刻,再多呆一刻,看着鍾翌有些恍惚孤寂的神情她就會隱隱作痛,以後她要遠離這個男人,遠遠地,再也不能多看一眼,每看他一眼明煙就覺得自己對周昊騫多一份愧疚,周昊騫纔是她舉案齊眉,白頭到老的男人,而鍾翌什麼都不是了

鬱陽覺得怪怪的,瞪大眼睛看了明煙一眼,又看了鍾翌一眼,似乎有什麼所悟,笑着說道:“我先進去給母親請安。”說完一溜煙跑了,明煙一愣,捏緊了帕子,看着鍾翌說道:“二姐夫,小妹告辭了。”

“七妹妹”鍾翌下意識的叫住了明煙,卻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一時間場面有些尷尬。

明煙背對着鍾翌,不想去看鐘翌此刻什麼神情,她怕她會控制不住自己質問她爲什麼會在她死後僅僅兩個月就娶了別的女人明煙下意識的撫著胸口,良久才說道:“二姐夫還有什麼事情?”

“祝你跟小王爺幸福。”鍾翌覺得自己的話有些苦澀,淡淡的卻似一把無情的手掐住了他的喉嚨讓他感覺喘不上氣來了,不過是跟蘭蕊有些像,一句祝福的話卻這麼難以說出口,彷彿嫁給周昊騫的就是蘭蕊一般,淡淡的恐慌襲上了鍾翌的心頭。幸好,她不是蘭蕊,若是,自己拼了命也會攔着她

迅速而猛烈的水光一下子襲上了眼眶,明煙的心口一陣陣的鈍痛,努力的讓自己保持平靜,嚥下所有的悲傷,道:“多謝二姐夫。”說完這句明煙立刻擡腳離開,再待下去怕自己會失態。

鍾翌看着明煙的身影消失不見這才進了正院,另一邊的抄手遊廊拐角處露出了十一姨娘略帶沉思的臉,這兩人之間似乎有些古怪,她剛剛看到七小姐的神色似乎在壓抑着悲痛,二姑爺的神情也有些不對

十一姨娘猶豫着要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周昊騫,可是萬一要是自己看花眼了呢?

☆ 216:蘭芳婚事終落定

蘭菊帶來的是好消息,南陽侯府那邊邀請大太太跟蘭芳過府做客,一般男家肯這麼說了,婚事就是八九不離十了,只要女方行爲得體,不是母夜叉見不得人,基本上就算是定下了。

蘭菊帶來的消息讓大太太這些日的不快一掃而空,張羅着給蘭芳找首飾,選衣衫爲明天的做客做準備。聽到了這個消息,鬱府的人也都漸漸的有了笑容,不少下人們趕着巴結蘭芳的,畢竟對方的門檻是侯府,比王府差一些,卻也比鍾府高一些。

鬱惟章早早的下了衙,聽說了這個消息很是開心,神態間隱隱有些得意,拉着鍾翌喝了不少的酒,鬱陽作陪爲二人斟酒,看着鬱陽越來越懂事,行事間頗有大將之風,鬱惟章就很得意,趁着酒意輕易不誇獎人的他也把鬱陽誇獎了下,興奮的鬱陽不得了。不管怎麼說,鬱惟章都是鬱陽的親身父親,更何況明煙從沒有給鬱陽灌輸鬱惟章不可靠的觀念,所以在鬱陽的心裡還是很敬畏父親的,得到鬱惟章的誇讚還是很開心的。

整個侯府洋溢在歡快的氣氛中,明煙即將要出嫁,蘭芳的婚事也有了眉目,原先籠罩在鬱府上空的陰靄已經逐漸的散去,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對於鬱惟章給明煙的田產地契大太太氣得心口直疼,可是這次學乖了不能跟鬱惟章硬頂了,心裡有些後悔自己前些日子實在是魯莽了,不僅賠了青玉英雄合巹杯這件傳家的寶物,還白白的給了明煙好地段的田產地契。還好鬱惟章沒有把聘禮都給明煙帶回去,不然的話真是虧大發了,這樣算下來就算是吃虧也還能扛得住。

“老奴已經打聽清楚了,是十一姨娘勸說的老爺不要把聘禮都給七小姐帶回去,要不然的話當天老爺在氣頭上說不定真的就把聘禮給七小姐帶回去了。”蘇媽媽在大太太的面前低聲回道。

大太太皺着眉頭聽完良久才說道:“倒不知道她還是這麼的爲鬱府着想的”

蘇媽媽看了大太太一眼,咬咬牙還說道:“太太,老奴覺得十一姨娘實在太懂事了些,一個人若是太懂事了其實也不是一件好事,聽說府裡對於十一姨娘還都是說好話的多一些,很少聽到有對十一姨娘不滿的,長此以往必成大患。”

大太太長長的嘆息一聲,看着蘇媽媽笑道:“我知道你爲我好,不過我瞧着她還本份,這樣吧,爲防萬一你還是多盯着她點,防患於未然也是好的。”

蘇媽媽笑着應了,心裡鬆了口氣,這纔是嘛,她就覺得那個十一姨娘古里古怪的,平日不顯山漏水的倒是會拉攏人,不能不防。他就是看大太太對她一點防範之心也沒有這才擔心的,有了這句話以後就好辦了。

第二天大太太便帶着蘭芳去了南陽侯府,明煙聽說後想起十一姨娘的話只是淡淡的一笑,若是南陽侯府是周昊騫給蘭芳安排的路,那麼這條路只怕是不容易走呢。蘭芳這些年算計這個算計那個,她可曾知道自己也是別人的一盤菜?

轉眼間就進了七月頭,距離七月初七沒有幾天了,蘭芳的婚事算是定了下來,雙方已經換了庚帖,合了八字,這幾日見到蘭芳倒是見她的臉色比以往還要紅潤幾分,可見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明煙雖然進王府,可是終究是個側妃,蘭芳雖然嫁的侯府卻是正妻,因此每次見到蘭芳總覺得自己要比明煙優越幾分,就連說話也硬氣幾分,明煙只是淡笑也不理會與她,人生百年,能安安穩穩的活到入土纔是贏家,現在慌什麼?

明煙的嫁妝已經開始裝箱了,要在成親的前一天送到王府去,因此金華軒也開始忙碌起來,蘇媽媽帶着人過來把大太太許諾給明煙的物件都開始裝箱造冊合進嫁妝裡。

一連忙了四五天所有的事情都算是有了着落,金華軒裡到處空蕩蕩的,博古架上的器具也都裝了起來,除了一些平日常用的物件真是倍感蕭索。明煙這幾日累壞了,雖然不用親自動手,可是好多東西都怕奴才們不會放給碰了,她才親自監督着總算沒出什麼大錯。

這日,大太太把明煙叫了過去,看着她笑道:“馬上就要出嫁了,也要給你安排幾房陪嫁,過去後你也用着順手,你心中有什麼人選沒有,直接說出來就行了。”

這件事情明煙是衡量很久了,但是大太太的多疑她是知道的,想了想說道:“回母親的話,別的也沒什麼就是我身邊的幾個丫頭用的順手把她們帶着吧,至於陪房我想着把寄容一家帶走,其餘的就全聽母親的安排,寄容一家子過活不易,全指着寄容呢,要是我把寄容帶走了她家不是塌了天?我總不能做這樣無情無義的事情,還望母親成全。”

大太太皺着眉想了想,想起來寄容娘是在二門傳話的一個老實疙瘩,寄容爹也是個唯唯諾諾的,寄容在金華軒也不怎麼出挑,看來明煙的確是可憐他們才帶走的,既然這樣自己也就不阻攔還能賣個人情,於是笑道:“你這孩子就是心善,行,就這樣吧。陪房不能帶一家,王府也不是小地方你用人的地兒多着呢,我再給你安排幾房按照規矩四房也就足夠了,你看呢?”

“全憑母親做主。”明煙恭敬的說道這個時候少說一句不讓大太太起疑就好,而且明煙也知道,大太太是一定會在陪房的人家中安插她的眼線以便隨時隨地的掌握自己的動靜,想到這裡明煙心裡就很不舒服,不過也只能暫且忍耐着,凡事不能急,等到自己出嫁了,在慢慢的整治吧。

☆ 217:鴛鴦比翼終成雙(一)

出嫁的前幾日明煙着實又忙了許久,幸好有十一姨娘來給她搭把手,又把王府的事情細細的說了一遍讓明煙心裡有個底,免得一進門便吃虧。十一姨娘的這番舉動明煙知道應該是周昊騫授意她做的,念及於此對於周昊騫明煙又多了份愧疚,他爲自己想的總是這般的周到。

把所有的箱籠裝完,又把田產地契的契約書放進小錦盒裡讓寄容保管,明煙這纔跟十一姨娘坐下喘口氣,憐雙麻利利的上了茶便退了出去。明煙笑着對十一姨娘說道:“這幾日真是有勞姨娘了,給你添了許多的麻煩。”

十一姨娘抿嘴淺笑,看着明煙說道:“這話就見外了,只要七小姐一切順遂就好。”

明煙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沒給十一姨娘幫上任何的忙倒是帶累她爲自己操了不少的心,明煙想了想斟酌的說道:“姨娘,這以後你要是遇到了爲難的事情就給我送個信,我雖然出了嫁可是未必說話不算數,更何況有了王府的這層屏障還是好說話的。”

十一姨娘雖然是周昊騫的人,可是若牽連到鬱府的家務事小王爺當然不能自己自作主張插手,還是要明煙出面才能合情合理,明煙這麼說就是在告訴十一姨娘不管她做什麼明煙都是支持她的。

十一姨娘自然知道這裡面的干係,想了想爽快的說道:“行,若是有需要七小姐的地方婢妾一定不會吝嗇開口。”

送走了十一姨娘,明煙長嘆一口氣,默默地回想着十一姨娘的話,王府裡原來不是隻有一位側妃,除了穆側妃以外還有一位秦側妃,只是這位秦側妃最早進門卻爲人十分的低調,平日很少與衆人來往整日的吃齋唸佛。秦側妃只有一子周昊楠,是王府的庶長子,偏這個兒子在學業上不怎麼長進,如今在王府管理外院庶務,娶妻育有一女。

穆側妃明煙算是熟悉點的,雖然沒有打過交道,但是但從氣勢看是個不能忽視的,穆側妃有一子一女,兒子周昊辰排行第二,娶妻剛一年還沒有子嗣。女兒周靈秀,排行第二還未出嫁。排行第一的是呂姨娘的女兒,呂姨娘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名周靈玉,馬上就要及笄了。王府裡還有一位姨娘蘭姨娘,這位蘭姨娘沒有子女,倒也是個可憐人。

明煙心裡默默地念着這些複雜的關係,不有些頭痛,只要一想到以後就要跟這麼些人打交道就覺得前途實在是看不到光明。正發呆憐雙進來低聲說道:“小姐,該用晚飯了,用過了飯您也早點休息吧,明天就要把嫁妝送去王府了,又要忙一陣,後天您就要出嫁了,這兩天可要好好的照顧自己,美美的做最美的新娘子。”

最美的新娘子明煙神色間帶了一絲紅暈,嗔了憐雙一眼,便站起身來往花廳走去

七月初六,明煙的嫁妝被送往了王府,前後整整一百二十臺倒是引起不少路人圍觀,小小的轟動了一場。

七月初七,良辰吉日,宜嫁娶。

一大早金華軒就忙碌起來,憐雙雪卉寄容早早的就起來了,明煙也被早早的從被窩裡喊了起來開始準備,沐浴更衣後,明煙等着全福夫人來給她梳頭,趁着這間隙憐雙端了一碗粥偷偷地走了進來,看着明煙說道:“小姐,快吃吧,蘇媽媽說今日新娘子不能大吃大喝的怕有些不方便,可是也不能一點東西不吃,我就讓廚娘熬了一碗粥,好歹墊一墊。”

明煙其實是很緊張的,聽到憐雙這麼說還是忍不住的笑了,說道:“要不還是別喝了,蘇媽媽說的也對,今日不知道要多長時間才能過的了這一關,萬一要是真的還是算了吧。”

不喝水,少吃東西,其實就是怕新娘子路上出現三急狀況丟人,所以一般新娘子在這一天基本上是不吃東西的,更是不喝水,憐雙是爲了明煙好,可是明煙也還真的怕路上出現狀況,不就是餓一天她還能撐得住。

憐雙搖搖頭說道:“我偷偷地過問過人了,其實喝點粥沒什麼大不了的,要是肚子裡一點東西沒有這連番的折騰下來真的是會受不了的,小姐,多少吃一點。”

明煙還是搖了搖頭,今天是很重要的一天,一點紕漏也不能出,說道:“沒事,你不用擔心,我撐得住的。”

憐雙無奈,只得端了出去。又過了好一會兒,院子裡隱隱約約的有說笑聲傳來,明煙不由得緊張起來。很快的門口就有了動靜,今天一身棗紅色喜慶衣衫的大太太跟一名貴婦走了進來,明煙忙迎了上去。

大太太看着明煙說道:“這是專門爲你梳頭的沈夫人。”

“明煙見過沈夫人,今日真是勞煩您了。”明煙乖巧的說道,臉上帶着淺淺的羞怯的笑容,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

沈夫人是個很端正的夫人,聽到明煙的話笑道:“七小姐有禮了,不過是舉手之勞,不勞記在心上。”

大太太看着時辰差不多了,笑道“這裡就託付給您了,我得去招呼人了,回頭再過來。”

“只管去忙,這邊就放心吧。”沈夫人和煦的笑道,送走了大太太,沈夫人看着明煙笑道:“七小姐咱們開始吧,要弄好一會呢。”

“是,有勞您了,裡面請。”明煙笑着請沈夫人進了內室,坐在了銅鏡前。

沈夫人首先拿出一根細細的線,笑道:“先絞面,這樣上了妝纔會越發的嬌豔,好看。”

明煙點點頭,這些東西她不太懂只能任由沈夫人擺佈,只見沈夫人手裡拽着兩根細細的線在自己的臉上輕輕的刮過,明煙只覺得臉上微微的有些刺痛,沈夫人笑道:“別擔心,一會就好了,新娘子都要走這一步的,把臉上這一層細細的毛給颳去了,這張臉就算是開了”

聽着沈夫人柔和的聲音,明煙慢慢的平靜下來,可是一想着今天是她的大喜日子,心裡總是蹦蹦直跳

☆ 218:鴛鴦比翼終成雙(二)

沈夫人爲人很風趣,看得出明煙有些緊張就說些輕鬆的話,絞完了面,又爲明煙梳了頭,邊梳邊唸叨着白髮齊眉,子孫滿堂之類的吉祥話,梳完了頭,沈夫人又爲明煙敷了粉,明煙看着鏡子裡白的如同鬼的一張臉就覺得後背冷汗淋淋的,這樣子還算是美嗎?那脣紅的似要滴血一般,沈夫人看着明煙驚訝的模樣,笑道:“新娘子都是要這樣裝扮的,七小姐不用驚訝。”

明煙除了點頭不知道還能說什麼,沈夫人又笑道:“花轎還要一會才能到,七小姐先穿上嫁衣,翟冠等會再戴吧,要是這會戴上了不一會兒脖子就會痠痛了。”

明煙看着一旁放着的翟冠就有些驚懼,這翟冠送來的時候用手一接真把她唬了一跳,沒想到這麼重,只要一想着要頂着這東西一整天,明煙就忍不住的摸摸自己的脖子,別被壓折了纔好。

沈夫人到了外廳等候,憐雙幾個進來幫着明煙穿上了霞紅的嫁衣,那金光閃閃的織金,那盤旋其上的四小金獸威風凜凜,越看越令人移不開眼睛,明煙看着鏡中的自己也忍不住的飛起了一抹紅霞,都說新娘子是一生中最美的一天,原本不信的,可是現在信了,看着鏡中得自己明煙都有些出神,這真的是自己嗎?爲何自己都沒有預期中的那種驚懼,原本想着也許在自己嫁給別人的這一天心裡會有些悲傷的,可是出乎她意料的,她沒有悲傷,只有淡淡的喜悅,是的,她竟然有點喜悅,原來嫁給周昊騫並不是一件令人悲傷的事情,原來到了這一刻明煙才知道周昊騫在自己的心裡真的有了一席之地。

屋子外面呼呼啦啦的來了好多人,聽聲音明煙就聽得出來是二太太跟三太太到了,蘭晴,蘭心幾個估計也到了,隔着門簾明煙就聽到了蘭心的笑聲,嘴角不由得就勾了起來,原來放下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二太太跟三太太圍着明煙說了些吉祥話,明煙一一謝過了,蘭心看着明煙好半天笑道:“七姐姐今天真是漂亮,跟往日大不一樣了。”

平日明煙很少濃妝豔抹,基本上都是清水出芙蓉,驟然見到這麼明豔的明煙衆人還是覺得有些不適應,可是卻都覺得這樣的明煙似乎有些不一樣了,那平日總是和緩的雙眸此刻正有不知名的亮光慢慢的聚攏,映照的明煙越發的明媚了。

明煙看着大太太在人羣中笑着應對着,臉上的表情帶着些許的勉強,心裡不由得冷笑一聲,若是今日出家的是蘭芳,大太太還會這般嗎?都說人心隔肚皮,不是一個肚子裡爬出來的也是不一樣的。當初大太太能對別的庶女下狠手,她就不會想想若有一天別人也會對她的親身骨肉下手,到時那噬心的痛楚她定能品嚐地到。

外面終於傳來喜樂聲,霹靂啪啦的鞭炮聲震天響,很快的就有人過來四角拉平,將大紅的蓋頭拿了過來來,全福夫人親自爲明煙帶上翟冠,然後示意人蓋上了紅蓋頭。

明煙只覺得眼前一黑除了看得清腳下方圓之地再也看不到別的。二太太的兒子尚小,跟鬱陽差不許大,這次負責把明煙揹出去的依舊是三太太的兒子鬱遠,明煙輕輕地伏在他的背上,跨過了房門,出了二院門,最後出了大門將她背上了花轎。

明煙坐在花轎裡只聽到外面喧囂聲不斷,不時的有說聲傳來,過了一小會兒鞭炮聲又響了起來,隨即轎子被擡了起來,明煙的一顆心慢慢的鎮定下來,終於還是要出了鬱府的大門,從今後她再也不用擔心會受鬱府的轄制,再也不用擔心大太太不定什麼時候起就會起了黑心要害她,就如同蘭蕊一樣稀裡糊塗喪了命。

閨女出嫁都要哭的,可是明煙不哭,一滴淚都沒有掉,她跟大太太沒有母女情深只有刻骨的仇恨,前世的蘭蕊之命,今世的馬車危機,明煙都記得,記得清清楚楚。總有一天,她會帶着她的丫頭回來討這筆賬,總有一天會的,鬱府在鬱府不是鬱陽的鬱府之前她不會幫着大太太做任何事情!

一路的搖搖晃晃終於轎子停了下來,明煙努力的讓自己鎮定下來,今天絕對不能出任何的差錯被人笑話,這要做的事情她都已經聽十一姨娘說過了,只要小心應該出不了錯。

明煙聽着轎子外震天響的歡樂地嗩吶聲,噼裡啪啦的鞭炮聲,臉上有些僵硬的表情終於有些鬆緩下來。娶側妃跟納妾是不同的,側妃是要上皇家玉碟,子嗣是要被納入的,所以明煙當然不是隻被一臺小轎悄悄地太進門,自然是三媒六聘正正經經的要拜天地,進祠堂的,所以當初一個側妃的位置也會被人緊盯着不放。

轎簾被掀了起來,明煙只覺得眼前一亮,透過紅蓋頭知道轎簾被掀了起來,緊接着大紅綢子塞進了她的手裡,明煙被人攙扶着下了轎,一步步的往前走,進了大門,跨過火盆,踩過馬鞍,只聽着周圍一陣陣的嬉笑聲傳來,臉不由得有些紅了,越是這樣明煙腳下走的越是穩當,她從來不是一個矯情的人,前世如此,今生亦如此。

進了大廳,屋子裡頓時安靜下來,明煙亦步亦趨的按照唱婚人說的去做,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明煙透過大紅的蓋頭下方的空隙看到了高堂的位置上只有一雙男人的腳,另一邊卻空空無人,明煙知道王妃去世,這個位置縱然如穆側妃也不能坐的。夫妻對拜後,明煙跟着前方熟悉的身影,被人攙扶者送進了洞房,這下子真的開始緊張了!

☆ 219:鴛鴦比翼終成雙

明煙被攙扶着在牀邊坐下,聽着很多的腳步聲緊隨而來,心越發的緊張了,知道有很多人都進來鬧洞房的,明煙的雙手不由得緊緊的扭在了一起。一雙黑色織金靴站在自己的面前,明煙知道是周昊騫,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小王爺趕緊的掀蓋頭啊”隨着句話不少人跟着起鬨,明煙聽得出這是一個清爽的女人的聲音,卻不知道這一位是誰。

周昊騫哼了一聲,說道:“掀就掀,還怕你們不成?”

明煙只覺得眼前一亮大紅的蓋頭頓時不翼而飛,微擡着頭恰巧看到了周昊騫手裡裹上紅綢的秤,大紅的蓋頭在他的手裡握着,再往上看就看到了周昊騫滿臉的笑容正瞅着自己笑,那傻兮兮地笑容頓時讓明煙輕輕的鬆了口氣。

今日的周昊騫一身大紅,就連烏紗帽上左右都各簪了一朵金花,肩部斜披紅色錦緞在胸前帶着一朵大大的綢緞花,煞是喜慶。以前周昊騫愛穿紅,可是今日的紅衣卻令明煙覺得與衆不同的美。

“難怪小王爺心心念唸的娶回家,果然是個極美的人。”

又是剛纔那道聲音,明煙擡眼望去,卻見是一個少婦,身穿遍地織金淺色褙子,雙膝襴雲水紋馬面裙,頭上的翡翠嵌寶首飾閃閃發光,細看面容也是很標緻的美人。

“自然是美人,只怕二嫂也是遠遠不及的。”周昊騫看了那美婦一眼略帶譏諷的說道,神色間掩飾不住的厭惡。

美婦聞言卻也不惱,只是接嘴說道:“美不美的也沒什麼,只不過我卻是名正言順的正妻罷了,小王爺再喜歡也不過是一個側妃,終究是矮人一頭的主。”

周昊騫哈哈大笑,看了二夫人一眼,隨即說道:“有理,人一輩子長着呢,十年河東十年河西,二嫂當心常在河邊走,一不小心把自己給摔河裡了。”

明煙知道了原來這位就是穆側妃的嫡親兒媳婦王府的二少夫人,怎麼也不會想到這位二少夫人居然如此的囂張,更沒有想到周昊騫對她更是惡言相向,今天可是她的大喜日子,周昊騫一點也不願意掩飾自己的情緒,明煙突然間有些了悟,在王府裡的周昊騫跟她認識的周昊騫是不一樣的,在這裡的周昊騫渾身長滿了刺,並時時刻刻的把自己的刺豎的高高的,見誰扎誰。

兩人變得脣槍舌戰讓屋子裡的氣氛有些僵硬,另一個一直沒有說話的少婦笑道:“好了好了,平日還吵不夠,非要今兒個在自己的大喜日子裡吵架?新娘子可怎麼辦?趕緊的喝交杯酒吧,喝了交杯酒讓新娘子也鬆緩鬆緩,累了一天了哪有不累的。”

“到底是大嫂會說話。”周昊騫笑道,說到這裡一頓,周昊騫看着明煙原本是想問那隻青玉英雄合巹杯,要不要用那隻杯子喝交杯酒,可是一想起大太太的人就有些膈應,想了想周昊騫大步的進了內室,很快地又走了出來,笑道:“就用這兩隻杯子喝吧。”

衆人的眼神齊刷刷的看向了周昊騫手裡的那兩隻杯子,只見那杯子就跟普通的酒杯一樣,只不過顏色稍微的暗一些,明煙起初沒在意,可是當她看到大少夫人、二少夫人臉上驚訝的表情,又再注意到杯子被注滿酒以後有暗暗地光影浮動,心口猛地一跳,手指猛地攥緊了。原來這杯子明煙是知道的,她聽十一姨娘說過,這杯子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做流影玉華杯,這杯子最與衆不同的地方那邊是注了酒之後這杯壁上就會有淡淡的流光不停的滑動,這個杯子是歷年每一代的王府繼承人大婚時與準王妃喝合巹酒時才能用的。

周昊騫是這一代的爵位繼承人,這杯子自然是到了他的手裡,只是他居然拿來跟明煙喝合巹酒,明煙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酒喝下去的,只是呆呆的任由周昊騫注滿了酒,把其中一隻杯子放進她的手裡,又把胳膊穿過她的胳膊,一仰頭滿滿的一杯酒一飲而盡,明煙下意識的將酒送至脣邊緩緩的飲了下去。

周昊騫的動作太快,大少夫人跟二少夫人根本就來不及阻攔,兩人面面相覷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大少夫人又催着喜婆說了些吉祥話便匆匆告辭了,二少夫人顯然也不願意久呆緊隨其後離開了。

其餘的衆人也就匆匆而散,明煙這纔看着周昊騫正想要問,卻見周昊騫一把將她的翟冠給摘了下來,說道:“這東西太沉,別壓壞了脖子。”

突然其來的細膩溫柔讓明煙到口的話又咽了回去,周昊騫笑嘻嘻的看着明煙說道:“費勁心機總算把你娶回來了,小爺早就說過只要我想做的事情就沒有做不到的,怎麼樣,你還瞧不起我嗎?”

明煙一愣,看着周昊騫似笑非笑散漫中還夾雜着絲絲認真的神情讓她的心口微微的一動,垂下頭說道:“若你沒有參加校場比武只怕這會我還這樣認爲的。”

這話裡的弦外之音讓周昊騫哈哈一笑嗎,神情間滿是愉悅,轉身坐在明煙的對面,就那麼直直的看着她,看的明煙雙頰如火恨不得尋個地洞鑽了進去,卻又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就在這時周昊騫猛地又站起身來,說道:“你先休息下,我要去應付賓客,要晚點回來。”

明煙頓時鬆了口氣,忙不迭的點點頭,周昊騫看着明煙如同送瘟神的神情無奈的笑了,他是要趕快地離開,再待下去他可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提前洞房了,要是被人知道他連客人都沒應酬就直接洞房了,這輩子會被人笑死,俗語說,歪脖樹也有自己的尊嚴,他雖然是衆人眼中扶不上牆的爛泥,可是有些事情還是很堅持的,他不能讓明煙一進門便背上了紅顏禍水的名聲。

☆ 220:好日子裡晦氣事

周昊騫離開後明煙直覺一直緊繃的那根線總算鬆了下來,這渾身裡三層外三層的着實太累人了,尤其是這大熱的天,明煙早已經渾身溼膩的難受,只想着趕緊的沐浴更衣涼爽下。這屋子裡兩個角落裡都用大的鎏金雕花銅盆盛着已經化了一半的冰山消除暑氣,要不然的話明煙只怕早已經熱的背過氣去。

正想要開口把雪卉幾個叫進來幫她準備洗澡水,就見簾子微動,一個挺熟悉的面孔走了進來,不是白馨卻是誰。只見她滿臉笑容的先給明煙請安:“奴婢白馨見過側妃。”

先前來時是客轉眼間就已經成了主子,明煙淡淡一笑,對白馨還是很有好感的,說道:“快起來吧,你怎麼會在這裡”明煙記得沒錯的話白馨應該是在無爲居伺候的吧。

白馨抿嘴一笑,上前一步說道:“主子先把衣衫換了吧,屋子裡雖然有冰山可是這嫁衣實在是太厚了,免得您中了暑氣。小王爺一早的時候就已經吩咐了奴婢要提前爲您準備好洗澡水,等鬧過洞房了先服侍您沐浴更衣,主子有話要問先讓奴婢伺候完了再問吧。”

明煙頓時有些囧了,周昊騫居然連這樣的事情都想到了,他還有什麼想不到的不過的確是很符合她現在的情況,剛纔明煙正是有這個念頭。於是點點頭應了,白馨扶着明煙往淨房走,邊走邊說道:“主子帶來的幾位姐姐奴婢安排她們先去用飯了,畢竟是累了一天總要吃點東西才能幹活,主子的飯菜也已經準備好了,等您沐浴完了再用”

聽着白馨的輕聲細語明煙真是覺得着大家出身的丫頭都不一樣,白馨這通身的氣派就是比一般的小姐也差不到哪裡去,辦事更是妥帖,就看她把事情安排的這麼周到又不令人感到厭煩可見一斑。

“幾位姐姐原是不願意的,都想等着伺候完主子再用飯,是奴婢自作主張硬讓她們先用飯的,還請主子責罰。”

明煙聞言笑道:“莫說要責罰,賞你還來不及呢,做得很好”

說着就進了淨房,橢圓形的木桶裡早已經準備熱水,水上面撒着新鮮的花瓣,撲鼻的香氣迎面而來,白馨想要服侍着明煙沐浴卻被明煙阻止了,笑道:“我向來沐浴的時候不喜有人在旁,自己一個就好了,你去忙吧。”

白馨有些發愣,但是還是很快的應道:“是,奴婢就在門外等着,主子有事喊一聲就是了。”

明煙點點頭,白馨便掀起簾子走了出去,待她出去明煙在這裡細細的打量,只見這件淨房要比她在金華軒的大了許多,旁邊的紅木雕花衣架上已經備好了換穿的衣衫,浴桶旁邊的木架上乾乾淨淨的擺着澡豆,香胰子,乾淨的巾帕,淨房一分爲二,中間擺了四扇大屏風

這裡的物件處處顯示着低調的奢華,就是一個小小的架子都是極好的木料的打製的,俗語常說富三代方能有世家氣質就是這個道理了,一個人的氣派並不是裝出來的,而是從她自小而大的生活習慣中從骨子裡養成的,慢慢的散發出來的。就比如白馨,若是剛纔換做別的官員家的侍婢,定會不安或者不滿明煙不讓伺候沐浴,可是白馨卻沒有,就這份眼力跟行事的從容之態就足以讓明煙覺得自己帶來的丫頭比起她還要差一截。邵伯南窕興。

白馨在外面並沒有閒着,而是給明煙把飯菜給準備好了,每一樣都用小蓋碗蓋着免得涼了,事情做得很是仔細,等她忙完明煙也走了出來。白馨就笑着應了上去,扶着明煙在寢室的鏡子前坐下,說道:“奴婢先給主子把頭髮綰起來,不如就綰一個鬆鬆的纂兒,既舒服又大方,主子覺得怎麼樣”

明煙點點頭,明煙看着鏡子又有些吃驚,這鏡子不是她們平常用的銅鏡,而是傳說中的玻璃鏡,只見裡面的人照得清清楚楚,就連一根頭髮絲都看得清清楚楚,跟銅鏡簡直就是天地之別。

看着明煙的神態白馨拿着玉梳邊給明煙梳頭邊說道:“玻璃鏡最是稀罕了,咱們王府統共只有兩臺,一臺在老王妃那裡,另一臺便是這件了。”

明煙緊緊地抿着脣不言語,臉上的神情說不出歡喜也說不上害怕,到了這一步,從方纔的交杯酒的杯子,再到玻璃鏡明煙已經變得平靜了,周昊騫這一舉一動處處透着不尋常,這是打算把她捧得高高的,讓王府的衆人知道他這個側妃是極受寵的,雖然明煙還不知道周昊騫爲什麼一定要做的這麼顯眼,可是這些日子以來明煙知道周昊騫從不是一個說空話做無用之事的人,既然他敢做自己陪着就是了。

白馨看到明煙只是淡淡的點點頭,心裡暗暗稱奇,沒想到這爲側妃果然非同一般,要是換做別人只怕早已經興奮不已了,這可不是一般的物件。想到這裡白馨對於明煙倒是多了份敬重,能在富貴榮寵之前安之若素,做到的可沒幾個人,她在這王府裡見慣了起起伏伏,像明煙這樣的還真沒見過。

明煙收拾好用晚飯的時候雪卉幾個就進來了,白馨就很識時務的退了出去,人家主僕說私房話她可不能杵在這裡礙人眼。雪卉給明煙盛了粥,服侍着明煙用了飯,這才說道:“奴婢們本想先來伺候小姐的,可是”

明煙打斷她的話,笑道:“白馨安排的很好,你不用覺得不安,我沐浴的時候本來就不喜歡有人在旁邊,趁這個空隙你們就該先填飽自己的肚子,也都餓了一天了。”

雪卉輕輕的鬆了口氣,跟憐雙打了個眼色,憐雙會意,上前一步說道:“小姐,我剛纔出去的時候在門口偷聽到了兩個婆子的話,說是說是小王爺有個姨娘懷孕了!”

☆ 221:被吹走的洞房夜(一)

明煙渾身一震,彷彿沒有回過神來,懷孕?姨娘?好一會兒明煙纔回過味來,是啊,這樣的事情應該不稀奇是不是?早就知道周昊騫是個花心大少,府裡姨娘衆多,要是有人懷孕其實不應該驚訝的,只是明煙卻有些懷疑憐雙在這府里人生地不熟,怎麼剛進來就能聽到這樣的事情?

按理說一個姨娘懷孕雖然不是正妃進門,可是也不應該隨隨便便的把事情到處宣揚,憐雙輕易的就能聽到這樣大的消息,真的是湊巧?

“憐雙,你什麼時候出的門?出門的時候你周邊可有不是咱們自己的人知道?”明煙壓下心裡的怒氣,冷靜的問道,王府不是鬱府走錯一步就能要你的命,明煙知道自己就算是生氣這個時候也不能有任何的表現。更何況周昊騫是對自己很上心,用盡了手段對自己示好,可是男人都是百花叢中的常客,明煙從沒有想過要把周昊騫據爲己有,他們又沒有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又沒有此生唯你足矣的約定,她有什麼資格要求周昊騫這一輩子只能有自己這一個女人?若是……他……輕輕地搖搖頭,他不是也娶了別的女人嗎?縱然有誓言又如何?

們時道有。憐雙想了想說道:“沒有,奴婢當時就是想要去方便一下,無人知道,就連雪卉姐,寄容姐都不知道。”

明煙眉頭輕蹙,旋即明白了,人家那是故意等在那裡的,只怕是不只是通往廁所的地方有人等着,去廚房的路上,只要一切有可能自己的人去的地方都會有人隨時恭候把這個消息適時的說出來。

這就是人家送給自己的新婚禮物,的確是令人不怎麼高興的禮物!步東階芳王。

“這件事情都要裝作不知道,憐雙這麼巧的就聽到了這樣的消息,人家居心良苦,想要看着我新婚之夜跟小王爺鬧起來,咱們怎麼能如人家的意?”明煙輕輕地說道,只是心裡終究是對周昊騫有了些疏離。一個女人不管什麼時候只要這個男人有別的女人,只要這個後院有戰爭,就要爲自己準備一條寬闊的後路,重生一世,明煙知道了一件事情,對任何人都不要抱有任何的希望,那會將你自己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幸好……幸好她的心還是她自己的,幸好在周昊騫的身上還能收得回來,幸好那人給自己提了一個醒,自己真該好好的謝謝她,把自己及時的拉出了周昊騫的甜蜜陷阱裡。

幾個丫頭都有些不忿,可是看到明煙的神情又都不敢說話了,知道明煙的心情肯定好不到哪裡去,自己再抱怨豈不是雪上加霜?今天可是小姐成親的大喜日子……

明煙看着她們說道:“你們去休息吧,這府裡的事情都要不着痕跡的悄悄地打聽,咱們初來乍到肯定會礙有些人的眼,你們多聽、多看少說話。”Oub5。

幾個人忙應了下來,可是不想要離去,想要陪着明煙,明煙笑道:“以前的時候我也不喜歡有人在身邊值夜,你們怕什麼?難道我會想不開?快去吧,明早還要早起,別忘記了來叫我起牀就是了。”

廊東芳。幾個人知道明煙的脾氣,互相看了一眼這才都退了出去。

屋子裡又恢復了平靜,明煙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那裡,只覺得心裡空空的,彷彿有什麼東西不見了,而自己卻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茫然,無措,想要拿本書看看,卻發現這屋子裡沒有自己慣用東西,不由得輕嘆一聲,索性一個人先上了牀。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明煙昏昏欲睡的時候聽到了有腳步聲清晰的傳來,明煙的身子一下子變得有些僵硬了,可是卻不願意睜開眼睛,她寧願裝睡也不願意在聽到這個消息後面對周昊騫。

淨房裡隱隱約約的傳來了水聲,聽到了有輕微的腳步聲走來走去,明煙知道周昊騫這是在沐浴更衣。沒多久便聽到了有腳步聲往這邊走來,明菸絲毫不動維持原來的樣子,女人敏銳的感覺讓明煙知道他一定在看着她,他的眼睛一定很惱火,新娘子居然不等新婚的丈夫獨自一個人睡覺了,她能感受到那犀利的視線在她的身上不停的掃射着

隨後聽到了一聲無奈的嘆息聲,周昊騫咕噥道:“就沒見過你這樣的女人,居然自己先睡了!”

明煙不言不語依舊閉着眼睛,隨後感覺到了被子被掀了起來,然後周昊騫躺了進來,明煙越發的緊張了,渾身僵硬的如石頭一般。

周昊騫看着背對着自己的明煙,剛開始他以爲他睡着了,可是現在卻看到她渾身緊繃的很,原來是裝睡,不由得有些好笑,原來她也會這麼害怕的時候,居然想要裝睡……

周昊騫故意緊挨着明煙躺下,手臂毫不避諱的攬上了明煙的腰,他自己的媳婦摟的正大光明,想到這裡嘴角都咧了起來,守一方在明煙的腰上,果然明煙的身體越發的緊繃的很,周昊騫不由的莞爾一笑,實在忍不住了,笑道:“你打算裝睡到什麼時候?”

明煙猛地睜開眼睛,有些挫敗,沒想到居然被他看穿了!可是這樣她越不願意看着周昊騫了,就像是一個賭氣的小孩子,明煙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就會變得這麼任性。她應該轉過身來,笑着看着周昊騫,然後溫柔的問他喝了這麼多的酒身體有沒有不舒服,她應該做好一個女人的本份,可是……可是原先想好的此刻統統不管用了,一個在她剛進門就讓她陷入這麼一場無聲的硝煙中的男人,她不想給她一個好臉子,突然之間,她很想任性一回,這是她的洞房花燭夜,爲什麼不能任性一回?

她真想一腳把這個男人踢下牀!

☆ 222:被吹走的洞房夜(二)

當然也是隻是想想而已,明煙始終還是沒有那個膽子真的把周昊騫踢下牀,且不說明煙現在還有殘存的理智,就是想到一個大男人的尊嚴,想到自己剛進入這個門不能讓別人看自己的笑話,想想自己還要報仇,大太太還沒有受懲罰,蘭芳蘭菊還沒有得到應有的報應,想起明天這張牀上還會有人來收元帕……明煙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她沒有任性的權利,也沒有任性的資本,所以她只能緩緩的轉過身來。

對上週昊騫那似笑非笑的臉,明煙硬扯出一個微笑,想要說句話緩解一下剛纔的氣氛,可是張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原來再怎麼說服自己她還是在意的。

看着明煙的神情周昊騫絲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還以爲明煙是害羞,兩張臉靠的那麼近,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溫溫熱熱的,讓粉紅的帳子裡充滿了曖昧的氣息,明煙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集中了臉上,周昊騫看着明煙柔聲說道:“從此刻起,我終於能正大光明的擁有你了,不用害怕你會跑掉了,不用擔心哪一天你會被別的人娶走了。”

呃!明煙怎麼也不會想到周昊騫會先說這句話,一時間想起以前周昊騫爲自己做的事情,心裡繃得那根弦有了些許的鬆緩,明煙看着周昊騫,眉頭輕皺幽幽一嘆:“我這人有什麼好的……”

周昊騫聽着明煙已經不知道第幾次說起這句話了,不由得有些不悅,伸手撫上她的臉,說道:“你不用有多好,只要你能走進我的心伴我一生就足夠了。”

走進他的心……伴他一生……明煙下意識地搖搖頭,低聲喃道:“只怕你高看了我,我也只是一個有七情六慾的女人,我也會吃醋嫉妒,也會做出許多你意料不到的事情來,這樣的女人如何會走進一個男人的心……”

明煙此言一出,突然間警醒過來,那姨娘懷孕的事情還是讓她受了打擊,心裡還是有些抱怨,竟然不知不覺的就說出這樣的話來。明煙猛地坐直身子,呆呆的看着周昊騫,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好,又或者她的也不想解釋,想要聽聽周昊騫說寫什麼,她的心裡對於這個男人還是有些奢望的,雖然微乎其微,終究是存在的。

知心這一。縱然是皇后,也不見得喜歡皇上有三宮六院,只是在那個位置上不得不心存大度,不得不母儀天下。她不是正妃,只是一個側妃,她不用裝賢惠,裝大度……

沒有預料中的生氣與不悅,周昊騫一雙大眼賊溜溜的看着明煙也坐直了身子問道:“你會吃醋?你會妒忌?真的?”

明煙沒有馬上回答,微微的垂下了頭,過了好一會說道:“不會,小王爺聽錯了!”終究明煙還是覺得自己要保護好自己,不能輕易的就把自己的心交出去,更何況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是不是能交的出去。顧四九-人。

周昊騫臉色陰晴難定,這個女人就是有本事讓他坐山車,一會上去一會下來的,白白的高興一場,他就說這個女人鐵石心腸哪裡會這麼輕易的動心的,重重的躺回牀上,撇撇嘴說道:“沒見過你這樣鐵石心腸的女人,氣死我了。”

只見周昊騫用錦被矇住頭獨自生悶氣倒是把明煙給撇到了一邊,一時間看着周昊騫有些孩子氣的行爲明煙反倒笑了,一個大男人居然還有這樣的一面。

聽到明煙銀鈴般的笑聲,周昊騫掀開錦被看着明煙惡狠狠地說道:“讓你笑我……”說着就猛地撲了上去,一下子將明煙給壓在了身下,“這輩子小爺還沒有被那個女人三番兩次的給看不起過,好你個鬱明煙,今兒個不讓你嚐嚐小爺的厲害,你還真不知道我的厲害了。”

明煙下意識的就要去推周昊騫,可是男人的力氣要不女人大的多,明煙的雙手被周昊騫的一隻手給牢牢地捉住,另一隻手卻去呵她的癢,明煙強忍着不讓自己笑出聲來,眼中都有了淚水,這要是被院子外守夜的婆子聽到她的聲音,她也不用見人了!

周昊騫突然停下了手,緊緊地盯着明煙有些泛紅的雙脣,明煙不讓自己笑出聲來竟用牙齒咬住了下脣,眨眼間竟然有了血印子,明煙大口的喘着氣,頓時有些惱怒,正想要開口把周昊騫給罵一頓,卻看到周昊騫逐漸靠近的臉……

他的脣輕輕地吻住了明煙的下脣,一下一下,輕輕地,柔柔的,那微微有些發涼的碰觸讓明煙從驚訝中頃刻間又轉入了僵硬中,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沒有人教給她這會她該怎麼做……想要推開周昊騫,卻纔覺得自己的雙臂方纔用力太過,這會竟然沒有了力氣。

就在此時門口突然想起了白馨的聲音:“小王爺,奴婢有急事找您。”

明煙身子一僵,就見周昊騫眉頭輕皺,趁機明煙一把推開他,周昊騫看了明煙一眼,說道:“我去去就來。”Oub5。

明煙整理下有些凌亂的衣衫,點點頭說道:“去吧。”

周昊騫無奈的站起身來,伸手理了理衣衫,這才擡腳往外走去。明煙看着他的背影再加上剛纔白馨的語氣有些急,已經能隱隱約約感覺到可能就是跟那位姨娘懷孕有關係,這麼迫不及待的就要在自己的新婚之夜把這個消息告訴新郎官爭寵嗎?12032407

明煙突然之間覺得這平靜的王府裡真是處處都有迫不及防的示威與挑戰,明煙斜倚着牀頭靜靜地等待着周昊騫的歸來,她知道就算是他要去看那姨娘也要進來交代一聲。

果不其然,一會就見到周昊騫匆匆忙忙的走了進來神色有些鐵青,看着明煙說道:“小煙兒,換上衣服跟我走。”

☆ 223:被吹走的洞房夜(三)

明煙聽着周昊騫有些迫切的語氣,完全忽略到了他對她的稱呼,立刻下了牀。看着周昊騫自己正在穿衣服,先過去幫他把衣衫穿好,始終沒有問周昊騫讓她去做什麼。

周昊騫垂頭看着比他矮了幾乎一個頭的明煙,臉上的神情淡淡的,那雙眼睛絲毫不見慌亂,他不知道她究竟經歷了什麼事情,能讓一個如花少女如此的沉穩,如此的內斂,周昊騫對明煙越來越好奇,他想走進她的心裡,可是每次都是碰壁而回,鎩羽而歸。

明煙幫周昊騫換了衣衫,輪到自己的時候總不能在周昊騫的面前寬衣解帶,臉色微紅,低聲說道:“你先出去。”

周昊騫覺得自己真是最倒黴的新郎,這洞房花燭夜的鬧出了事情不說,自己媳婦換個衣裳還要把自己趕出去,本想賴着不走,但是又怕明煙真的發飆,摸摸鼻子還是乖乖地走了出去,有他這樣窩囊的丈夫嗎?要是傳了出去……會被人家笑死!

明煙看到周昊騫乖乖的走了出去,心裡還是有些吃驚的,以此人的厚臉皮能夠說走就走也算是不容易了。用最快的速度換了一身淺紅色衣衫,又在鏡子前自己親手綰了一個簡單的髮髻,簪了一根翡翠嵌藍寶石玉簪,臉上還是敷了淡淡的粉,畢竟她不知道周昊騫腰帶她去哪裡。

周昊騫正在外面的大炕上等着她,一看到她出來,便站起身來。明煙走了過去,一句話也不說,周昊騫伸手拉起她的手,說道:“走吧!”12032407

明煙被周昊騫這突如其來的一招給嚇到了,想起這會子白馨肯定在外面,於是想要把手抽回來,誰知道周昊騫的力氣比誰都大,怎麼也掙脫不了。明煙萬般無奈,只得說道:“快鬆手,這要是被人看到成何體統?”

個出着煙。周昊騫看着明菸嘴角又勾起壞壞地笑容,笑嘻嘻的回道:“我在自己家,牽自己娘子的手誰敢說什麼?誰要敢嚼舌根,小爺拔了他的舌頭!”

明煙聞言只能嘆口氣,是沒人敢說他什麼,可是人家未必不會說她什麼,這個男人真是不可理喻。鑑於人跟人之間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明煙索性也不去浪費口舌了,反正大晚上的要看清也不容易。

出了門,白馨果然正在門外等候,手裡提着琉璃宮燈,看到二人牽手出來頓時一愣,但是很快的回過神來忙行了禮,說道:“小王爺,直接過去還是先去老王妃那裡?”

“這點小事犯不着勞煩祖母,前頭領路!”周昊騫這時突然板起了臉,說話的語調也是冷酷中帶着陰狠,明煙不由微顫,這樣的周昊騫她還真沒見過,覺得有點陌生,有點令人害怕。

似乎是察覺到了明煙的戰慄,周昊騫回過頭來看着她,臉上又露出了那平日見慣的痞痞的笑容,只聽他說道:“嚇到你了?”

劍四。明煙不知道自己是該沉默還是回答,最終還是輕輕地點點頭,她的確有點害怕這樣的周昊騫,渾身帶着殺氣,令人想要距離他遠遠地。

周昊騫用力地握緊明煙的手,溫柔的一笑:“別怕,這一輩子我也不會兇你的。”

甜言蜜語總是輕易的說出口,明煙雖然懷疑這話的可信度,但是不能否認的她的確不那麼恐懼了,不想再耽擱時間,明煙就點了點頭,可是依舊沒有說話,她的新婚夜……還真是……令她想要去看看黃曆,今天真是大吉大利的日子嗎?

白馨在前面提着宮燈左拐右拐,周昊騫跟明煙在後面跟着,明煙走的眼暈,這走了好一會了怎麼還沒到地方?終於還是忍不住的問道:“這是去哪裡?”Oub5。

周昊騫漫不經心的回道:“有個人膽子很大,做了觸怒我的事情,今天我的大喜日子居然給我弄個這麼晦氣的事情,我得好好的問問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顧四九-人。

明煙越發的不明白了,周昊騫這話說與沒說根本沒區別,而且他說話的口氣雖然漫不經心,可是明煙卻知道他生氣了,他很惱火,可是這樣的事情叫她來做什麼?明煙悶悶地說道:“我不想去!”

周昊騫腳步一頓,藉着皎潔的月光細細的打量着明煙的神色,只見明煙的雙眸中帶着絲絲堅持,臉上沒有絲毫的變化,又是這樣淡然的神情,一下子周昊騫便緊張了,抓着明煙問道:“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麼?”

周昊騫的反應之敏銳着實令明煙有些意外,但是有些事情你是逃避不了的,於是就點了頭,淡淡的說道:“你的姨娘有孕是件喜事,這件喜事就不用我去見證了,明天我在送賀禮去就行了。”

周昊騫猛地停了下來,眼眸半眯,那剩餘的狹長的眼縫中露出不善的氣息,看着明煙說道:“看來我的娘子對我很是不瞭解啊,真是令人傷心。既然這樣你更不能回去了,陪我一起走一遭吧。耳聽爲虛眼見爲實,是不是?”

明煙覺得周昊騫話裡有話,他似乎生自己的氣了,可是自己又沒惹他,句句說的好話,他生的哪門子氣?想到這裡明煙索性也不搭理他,跟着他繼續往前走,這什麼東西,他的姨娘懷孕就懷孕吧,還非要自己去當面道賀,有這麼欺負人的嗎?

明煙越想心裡越是憋屈,走了十幾步後突然站住腳,一把甩開周昊騫的手。周昊騫猝不及防竟然被明煙甩了開去,瞪大眼睛看着明煙,不知道她這是又怎麼了,雙手抱胸看着明煙,眉峰一挑,道:“你這是做什麼?”

“周昊騫,你別太過分,今天好歹是我的大喜之日,有你這樣的嗎?你一定要我去跟你的妾室賀喜嗎?就不能等過了今天,明兒個再說?你別欺人太甚!”明煙實在沒有辦法在自己大喜的日子跟懷了自己丈夫孩子的小妾賀喜,若是平常也就罷了,可是今天這日子她沒那麼大度!

☆ 224:被風吹走的洞房(四)

明煙覺得現在的自己不是自己,是一個被衝動附身的人,她真的覺得很難受,不想要在周昊騫面前僞裝自己,所以她的大腦衝動戰勝了理智,一下子爆發了出來。邵伯南窕興。

白馨驚訝地看着這一幕,拿着宮燈的手幾不可見的顫了一下,她從沒有見過一個女人敢這麼跟自己的主子說話的。下意識地看向周昊騫,只見他的神情並沒有任何的不悅,反倒是嘴角勾起了大大的笑容,那雙幽深似海的雙眸璀璨如夜幕上的星子閃閃發光,這一刻她終於能確定,鬱七小姐對於小王爺來說絕對是不一樣的,以前她一直以爲小王爺興許是一時興致,現在看來倒是未必。不過這位新上任的側妃敢這麼朝着小王爺撒潑,還指名道姓的責罵,白馨立時下定決心以後就跟定了明煙,以後再也不能被毫無人性的主子呼來喚去也就罷了,還要時時替他搶險救災。

這些年她在這裡懂得了一個大道理,跟着一個頂着王府繼承人的主子實在是一件苦差事,尤其是着這個主子還怎麼着調,自己上要應付老王妃,王爺的時時盤問,中要應付王府裡住爲側妃姨娘的旁敲側擊,收買暗害,下要應付各路刁滑管事,欺主奴才,頂頂重要的還要替他招呼也一大羣的姨娘妾室,就沒見過這王府裡比她還倒黴的奴才,所以看到明煙這麼霸氣的質問那沒良心的主子,白馨立刻倒戈,堅決抗議以後再被當成無敵人四處周旋,俗語說背靠大樹好乘涼,小王爺這麼疼愛鬱側妃,自己好歹也能跟着沾沾光不是。

白馨念及於此又往前走了一步,給兩人留出獨處的空間,爲了避免做炮灰,有多遠躲多遠,免得那沒良心的主子有火無處發,自己被殃及池魚就不好了!

窈伯窕。周昊騫掃了一眼躲的遠遠的白馨默默的磨牙,轉頭看着明煙一臉的怒容有些頭大,想了想說道:“在我心裡的鬱明煙其實很聰明,很理智,不管什麼時候都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麼,遇到事情也從不會慌亂,總是能在複雜的事情中尋出一條對自己最有利的一面。”Oub5。

“……”明煙默了,不得不說周昊騫將她看的很透徹,她的確如此,重活一世的人總會格外的小心,這是下意識的本性。

看到明煙默認了,周昊騫鬆了口氣,又徐徐的說道:“今天的事情你就沒有察覺到不對?你說剛進門怎麼就會這麼巧知道了我後院姨娘懷孕了?以你的慣性你是一定會把事情翻來調去的仔細的想它幾遍,然後纔會下定義。我來猜猜,你知道了這個消息卻沒有殺上門去尋那妾室的晦氣,也沒有跟我興師問罪,只怕是你早就想到了這裡面一定有人動了手腳,想要看着咱們夫妻來個新婚夜大血拼。你要真這麼做了,第一,你首先就會失了祖母的心。第二,你會成爲這王府的笑柄。第三,我們夫妻反目。你定是思來想去覺得很不划算,所以按兵不動,不管什麼時候你總會將自己置於最有利的一面,若你按兵不動,新婚夜出了這樣的事情,你卻能委曲求全,首先祖母定會對你讚賞有加,得到祖母的首肯這以後在王府裡你至少可以直起腰豎着走無人敢對你指指點點。其次,我也總會對你心存愧疚,再者,你還間接的打擊了背後朝你散播消息的人,一舉數得!”

“……”明煙覺得額角的青筋跳動的有些抽痛,這混蛋是她肚子裡的蛔蟲嗎?怎麼把她的心思看得這麼清楚,突然之間明煙覺得自己後背有些發涼,要是自己以後真的被周昊騫看得這麼清清楚楚,如何還有與他周旋的本錢,還未出手就已經輸了,這項認知讓她有些無奈,突然之間一句話也說不上來了,只能默默的站在那裡。

清爽的夜風徐徐吹過,明煙額前散落的髮絲隨風飄舞着,周昊騫看着明煙垂着頭一言不發,可是身上卻慢慢地散發出近似於絕望的氣息,突然之間覺得自己把話說重了,情急之下,將明煙擁進懷裡,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你在怕什麼?你什麼都不用怕,我能這麼瞭解你你就不想想爲什麼?”

真會明瞭。“……”明煙不說話,她不知道爲什麼,不過卻能承認周昊騫這般的聰明絕對不是一個一般的紈絝子弟,只是她卻不想去知道這後面的秘密,她在牴觸着,總覺得一旦走進那個秘密這一生一世就真的跟這個男人糾纏不清了。

“我能這麼猜透你的心思,不用我說你也應該已經猜到了爲什麼是不是?小煙兒,我不知道你以前經歷了什麼讓你變得對任何人都有防備之心,可是我只想讓你知道一件事情,不管什麼時候,不管多少年,你都不用防備我,對於你我是真的很喜歡,真的很想去保護你,擁有你,想要看着你再無防備再無疏離的笑容,想要看着你每天早上醒來都會帶着笑,想要讓你知道就算你被全世界拋棄至少你還有我,想要讓你知道你嫁給我永遠也不會後悔,你要對我有信心,不要總是這麼防備我……”周昊騫柔聲細語舒緩的聲音在這夜色裡輕輕的環繞着,撫慰着明煙,不想讓明煙距離他越走越遠,而是讓她與自己越走越近。

明煙眼眶酸酸的,心頭堵堵的,渾身都有些麻麻的,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這樣柔情的周昊騫她真的有點無法抗拒,她孤獨太久了,她真的想要一個依靠,一個一輩子的依靠,只是眼前這個依靠卻讓她有點沒信心,一輩子……那是很長遠的時間,她不知道他能不能陪她這麼過一輩子,畢竟她還有很多的女人,自己也不過是其中一個,這樣的承諾在這樣前提下總覺得有些可笑,可悲

☆ 225:究竟誰設計了誰(一)

周昊騫在心裡無奈的嘆了口氣,是自己太着急了些,明知道她不可能這麼快的接受自己,還是希望她能將自己裝進她的心裡。輕輕的拍拍明煙的後背,低聲笑道:“我們走吧,今晚上有場好戲要看呢。”

明煙站直身子疑惑地看着周昊騫,看好戲?這什麼意思,懷孕的是他的妾室,在他的新婚之夜鬧出這種事情來應該是別人看他的笑話吧,他怎麼還要看好戲,看誰的好戲?到了此刻明煙才發覺自己對周昊騫這個人瞭解的實在是太少,少到無法像他了解自己一樣去了解他,第一次有了衝動想要知道周昊騫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周昊騫不再說話,依舊將明煙的手緊緊地握在手裡,白馨見他們開始前進立刻提着燈籠爲他們照路,明煙冰涼的手指被周昊騫捂得暖暖的,就連心口都覺得暖暖的,既然他說去看戲,明煙突然覺得有個大膽的設想,這傢伙不會是在這件事情裡面動了什麼手腳吧,否則的話他絕對不會說看熱鬧!

雖然對周昊騫不是有刻骨的瞭解,可是也知道他絕對不是一個信口開河的人,剎那間明煙的心情變得晴朗起來。也許山重水複凝無路,但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也並不一定。雖然對周昊騫有着牴觸,可是明煙卻不知道在她的下意識的思維中其實還是有些偏袒與周昊騫的,所以在周昊騫說去看戲的時候,心情一下變得好了起來,有些事情自己不在意,不去想,並不代表它不存在,只是明煙被傷過的心不願意去正視罷了。

明煙覺得越走越偏,到這裡邊已經能看得出有些荒涼之態,花草樹木不如走過的地方繁盛,眉間微微的蹙起,周昊騫的妾室就住在這種地方?邊想邊擡頭去看周昊騫,眼中帶着濃濃的疑惑。

周昊騫只是一笑卻不說話,很快的在一扇黑漆木門前停住,只見裡面燈火通明,還有說話聲不停的傳來,看得出這裡很熱鬧,明煙的手一下子握緊了,周昊騫慢慢的鬆開明煙的手,看着她說道:“記住我的話,咱們就是來看戲的。”

聽着這句別有深意周昊騫卻不肯多解釋的話,明煙的手還是緩緩的放鬆了,輕輕的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周昊騫滿意的點點頭,再度牽起明煙的手就那麼旁若無人的走了進去。明煙可沒他那麼厚臉皮,在無人的地方也就算了,這大庭廣衆之下的……他不要臉她還要呢,終究還是用力地甩開了周昊騫的手,周昊騫也只是嘻嘻一笑未再勉強,只是跟明煙並肩走了進去,按照規矩是不能齊頭並肩的,只有正妻纔能有資格有丈夫齊頭並肩而行。

兩人一走進來屋子裡頓時安靜了下來,明煙心裡輕嘆一聲,這陣勢還真有點大,大少夫人跟二少夫人在也就算了,沒想到穆側妃居然也在,旁邊還有兩位面生的中年女子,明煙想着一定是王爺其餘的妾室了。

今日穆側妃打扮得格外的隆重,暈黃的燈光下頭上那隻分量十足地赤金累絲嵌紅寶石的鳳簪格外的醒目,簪尾垂着流蘇別有韻味。耳上垂金鑲珍珠燈籠墜子,手腕上戴着翠綠的翡翠玉鐲,流光盈動應是老坑物種價值不菲。一件桃紅底色配金蝙蝠紋襖子,這襖子不同尋常是以金線勾勒蝙蝠的筋脈和沿邊,如同在衣服上綻放,褶褶生輝。外面一件牡丹花紋的花樹對鹿錦褙子,系一條雙膝襴繡金光閃閃的八寶瓔珞花樣的馬面裙,整個人真是全身上下都散發着貴氣逼人的光芒

明煙忽然有種錯覺,也許穆側妃知道自己要來故意穿得這麼鄭重,一下子便將自己這深淺色的衣衫給比了下去,相形之下暗淡無光,不過從另一方面來說穆側妃的盛裝跟明煙的家常裝一比較反倒是顯得明煙在這裡比較隨意了,難怪穆側妃一看到明煙的衣衫神色間便帶了絲不自然。

大少夫人跟二少夫人顯然都沒有換裝,還是明煙在洞房裡見到的一模一樣,興許兩人都沒有回自己的院子直接來了這裡。另外兩名,雖不及穆側妃的鄭重,卻是精心打扮過的,衣衫質料,發行首飾處處可見精緻之處。

明煙站在周昊騫的身邊,周昊騫沒有任何的行動她也不能動,明煙自然是要以周昊騫馬首是瞻的,出嫁從夫不是嗎?更何況明煙對穆側妃絕對沒有好感,這時故意擡起頭看向周昊騫,一臉的疑惑,顯然是對眼前的場面有些不明白,這樣的疑惑表現的恰到好處。不過是周昊騫一個妾室懷孕了,至於讓穆側妃大家光臨嗎?就算是大少夫人跟二少夫人在這樣的新婚之夜前來賀喜就已經很過分了,這是明擺着沒把明煙放進眼裡,不要說身爲長輩的人了。

所以明煙這一眼,絕對的讓在場的人都有些尷尬,大少夫人更是不安的往後退了一步跟衆人拉開了些距離,她可不想來的是被二少夫人硬拉來的,現在被人看到了,真是覺得有些難看。

周昊騫嘴角勾起一個冷冷的笑容,譏諷說道:“還真沒想到區區一個妾室懷孕還能驚動這麼些人,真是令人大開眼界。”

穆側妃瞧了周昊騫一眼,淡淡的說道:“王爺一直擔憂小王爺的子嗣,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好消息自然是要親自過來看看才能安心。回頭也好跟王爺回稟,讓王爺也高興高興。”

明煙微垂的頭眼睛一眯,這穆側妃真是言語犀利,是不是在拐彎抹角的告訴她,這孩子誰也不能動,誰搖動了就是跟王爺過不去?王爺看中小王爺妾室肚子裡的孩子真是笑話,什麼時候妾室的肚子也那麼重要了?名門望族最看重的便是血統的純正,一個妾室只怕是入不了王爺的眼,穆側妃不過是藉機發作給自己難看罷了!

☆ 226:究竟誰設計了誰(二)

明煙默不作聲,靜靜地站在周昊騫的身邊,不着痕跡的打量着這間屋子的陳設,這屋子並不如明煙相像中的跟鬱府妾室一樣的佈置。這屋子裡佈置的很是奢華,地面上鋪的地磚光可鑑人,牆邊多寶格上擺放的物件件件價值不菲,這裡用的帳幔,器具,就連這院子裡的丫頭婆子的穿戴也都是上好的料子,看到這裡明煙的心裡越發的疑惑了。

縱然周昊騫真的是很寵這妾室其實這樣的待遇已經完全的出格了,但是想到他說過的來看戲,明煙的心情又漸漸地歸於平淡,周昊騫的心思一向難懂,到了這裡越發的看不懂了。

不過,更重要的,至今爲止還沒有看到那名此刻應該風光無限的,懷了孩子的妾室出來,有點令人心裡揪揪的,這個時候應該是她最風光的時候,怎麼反而不見人影呢?

“哼,周昊辰如今也沒有子嗣,他可是娶妻都一年了,穆側妃還是先關心自己家一畝三分地,別人家的事情少管,免得惹火上身!”周昊騫刻薄的說道,嘴裡絲毫不留情突出傷人的字眼。

明煙看着周昊騫滿臉的譏諷,渾身的戾氣散發出來,這樣的周昊騫更是明煙沒有見過的,一時間有些呆了。這話裡話外跟穆側妃分的是清清楚楚,她家他家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無比犀利的將穆側妃推進了一個尷尬的境地,至少在周昊騫的嘴裡他是不承認穆側妃的存在的,這個認知讓明煙真是嚇了一跳,須知道穆側妃怎麼着也是王爺娶進門的側妃,不管周昊騫認不認同她都是周昊騫的側母妃。不遵孝道,是項大罪……

這話一出口除了穆側妃最難看的便是二少夫人了,明煙打眼一瞅果然見到二少夫人漲紅了臉,最近緊緊的抿着,胸口微微的起伏着,顯然是怒極。明煙心裡暗歎一聲,周昊騫這張嘴巴真是太不留情了!

“小王爺這話有些不妥,二少爺忙於公事在女色上極淡,跟小王爺可是不一樣的。”二少夫人看着周昊騫冷冷的說道,又掃了明煙,眉眼間突然綻放出一絲笑意,徐徐的說道:“小王爺的妾室之多二少爺難以企及,不過目前也就只有一個姨娘有了身孕,而且還是近兩個月纔有的,不知道鬱側妃可有什麼感想?”

近兩個月?明煙微一沉思恍然大悟,近兩個月才懷上的身孕……那不是周昊騫正努力要把自己娶回家的時候,這二少夫人果然犀利,一句話就告訴明煙,周昊騫對你也不過如此,還沒把你弄到手別的女人就大了肚子,這不是大大的諷刺嗎?

明煙還未有什麼表態,周昊騫卻如同炸了毛一般,一雙黝黑的雙眸突然間迸發出駭人的冷意,周圍的人幫都不由得渾身一顫,明煙呆呆的看着周昊騫,就見周昊騫嘴角一勾,突然間大笑一聲,餘音繞樑,卻令人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這一刻的周昊騫令人不由自主的害怕,不由自主的想要退避三舍。

“我也正好奇武姨娘怎麼就有了身孕,小爺我記得我可是很久沒有找她了!”周昊騫一雙眼睛掃過這裡的諸人,忽的又加了一句:“這後院裡能正大光明來去的也就那麼幾個人,想要把姦夫給抓出來容易得很!”

……

屋子裡靜悄悄的,明煙只覺得渾身冷得要命,輕輕地一掃只見這滿屋子裡的人沒有一個還是正常的,都被周昊騫的話給震呆了,這可不是說着玩的,是關係到武寧王府的聲譽的,居然有人扒小王爺的灰,難怪那懷了身孕的姨娘沒有出來,原來是不敢出來了,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明煙的腦海中不斷的回想起周昊騫的那句話,看戲……原來周昊騫一早就知道了,所以來看戲的,可是看誰的戲?那膽大包天的扒灰的又是誰?

縱然明煙七竅玲瓏這一會兒也有些被繞暈了,今天果然是諸事不宜的大凶之日……

“小王爺說笑了,這可不是說着玩的。”穆側妃乾笑道,這後院裡除了周昊騫,就只有王爺,周昊辰、周昊楠幾人隨便出入,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先別說那人是誰,就她這管家人就有失職,要是傳到了王爺的耳朵裡,又是事端,老王妃知道了還不定怎麼數落自己,早知道這樣今兒個就不該爲了給鬱明煙一個下馬威把自己搭進去,如今好了還沒看到鬱明煙的笑話,自己個先被人圍觀了,穆側妃心裡那個惱恨啊,真恨不得立刻從這裡消失,恨不得周昊騫立刻收回方纔的話。

“說笑?穆側妃以爲小王很有空閒嗎?不知道是誰這麼好心故意把妾室懷孕的消息送進了無爲居,不然的話我還真不知道武姨娘懷孕了,還不知道自己頭上被人戴了好大的一頂綠帽子!”周昊騫隨意的掃了一眼這裡的人,那冰冷沁寒的雙眸讓人不禁瑟瑟。

明煙樂了,周昊騫睚眥必報,這會這句話只怕會讓那個故意送消息的人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嘴巴子,想要害人不成把自己給搭上了,高!

明煙繼續僞裝木頭人,不能怪她,誰讓她是新媳婦,像這樣的場面,自己丈夫打頭陣,面對着惡毒婆婆,刁滑妯娌,還有兩尊意圖不明的姨娘,明煙覺得自己還是多聽多看,靜觀其變,方爲上策。在沒有得到老王妃的承認之前,只要穆側妃輕飄飄的一句話明煙這個毫無實權,還沒有被認證的側妃就會被人堵得毫無還手之力,所以在這個王府裡生存,沒有權勢絕對不行。

今日有周昊騫衝鋒陷陣,遮風擋雨,若明日他不在自己跟前又該如何?第一次,明煙有了拼搏的動力!

☆ 227:究竟誰設計了誰(三)

穆側妃眉頭輕蹙,看着周昊騫說道:“竟有此事?看來最近對下人們真是太放縱了,難怪鬱側妃都親自來了!”

知道周昊騫不好鬥,穆側妃努力地拉明煙下水,從周昊騫身上得不到便宜,總要從明煙身上尋回來纔是。

聽到穆側妃親自點名,木頭人是裝不成了,明煙只得目帶驚訝的說道:“側母妃誤解了,其實妾身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小王爺被白馨叫了出去,而後小王爺就讓妾身跟他一同出門,就在剛進了這屋才知道小王爺的妾室懷孕,才知道這孩子還不是小王爺的,小王爺提前什麼都沒說,要不然妾身哪裡能就這麼隨隨便便的也不打扮就出門了,跟側母妃比起來真是令人汗顏。”

穆側妃糟心了,周昊騫樂了!

明煙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穆側妃要拉她下水,她就故意說了這麼一番話,字字帶刺,句句藏針,愣是堵得穆側妃心裡直抽抽可是臉上還要帶着安慰的神色,看着明煙說道:“也是難爲你了,今天是你的大好日子就遇上這等事情。”

“不難爲,有什麼好難爲的,小王爺對妾身的一片心妾身明白。出嫁前母親就說過,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個猴子滿山走,小王爺貪慕美色的聲明妾身早就知道,妾身也不敢要求小王爺待我專一如尾生守信,只是希望此生不辜負小王爺爲我付出的這一片情意就足夠了。”說到這裡幽幽一嘆,擡眼看了周昊騫一眼,那眼波流動如一汪春水,神態嬌羞如三月桃花,眉眼間帶着濃濃的情意,周昊騫明知道明煙是裝的,可是卻真的有些沉溺其中,心裡頓時磨起了大刀,暗自發誓,小爺總有一天讓你心甘情願的這麼瞅着我!

穆側妃一衆人都覺得明煙有點傻,就沒見過這麼大方的女人,明知道周昊騫花心遍惹桃花,居然還這麼死心塌地的做他做他衆多女人中的一個!可是在這個時候穆側妃卻不能這麼說,只得勉強笑道:“你母親倒是教的極好,女人就應該三從四德,相夫教子,這才該做的事情。”

“側母妃說的極是,小王爺能爲妾身拼命參加沙場大校,此情此意,妾身終其一生也無法相報了。”明煙垂首低聲回道,穆側妃說她應該三從四德,明煙就回應她是周昊騫先打動的她所以她纔會甘心回報,這跟穆側妃諸人毫無波瀾的嫁進王府顯然不是一個等級的,她跟周昊騫也是有點愛情的,雖然這東西很渺茫,可是至少周昊騫這一段追明煙的血淚史在京都算是揚名了,明煙這時拿出來說嘴不會讓人覺得她顯擺反倒是覺得明煙是個有情有意的人了。

周昊騫眉眼間帶着濃濃的笑意,適時的說道:“明白就好,總算沒辜負小爺的一番心血,總算把你娶進門了!”

明煙淡淡一笑,附和着說道:“是,妾身要多謝小王爺如此垂青,日後必定按照側母妃所言,三從四德,相夫教子。”明煙是個很會給自己留餘地的人,以後要是遇到了穆側妃刁難什麼事情,她大就可以說要等回稟過周昊騫才能做決定,三從之出嫁從夫嘛要做的徹底,對不對?

周昊騫憋着笑,他早就知道明煙不是一個省油的燈,果不其然!今晚上這場戲很精彩,明煙很配合,配合得很到位,周昊騫很滿意!

穆側妃深深的看了明煙一眼,轉眼神色已經恢復平常,這裡是是非之地,穆側妃不想多呆了,於是說道:“你能這麼想是極好的,女人就是應該守本分。天也不早了,我們便不打擾了。”

“等等!”周昊騫喊道,神色間帶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衆人的腳步一頓,那兩位明煙不認識的人,但是從十一姨娘的敘述中明煙知道應該就是呂姨娘跟蘭姨娘,這兩位姨娘都很沉默,至少進屋後就沒見她們說話,似乎以穆側妃馬首是瞻的樣子,可是明煙明白一個道理能活下來的都是不簡單的,所以你小看任何一個人,都會對你自己有莫大的損失。

穆側妃定住腳,緩緩地轉過身來看着周昊騫,嘴角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徐徐問道:“小王爺還有什麼事情?”

周昊騫嘻嘻一笑,隨即無比正經的說道:“既然來了就一同做個見證,看看那肚子的小雜種究竟是誰的。這樣的事情自然是要穆側妃這樣管理後院的人審理最合適不過了!”

穆側妃神色不動,心裡卻是有些惱怒,周昊騫隨時隨地都要讓她難堪,說她審理最合適不過了,還不是指責她管理不當讓人鑽了空子,給他帶了綠帽子。不過這種事情,你想管可也得管得過來,這偷情扒灰的世家大族見慣不怪,不過被抓住的可不多,誰會想到周昊騫的這個妾室這麼大膽,周昊騫都幾個月不找她了還敢跟人上牀,肚子大了想賴也賴不了了,真是一枚蠢貨!

不過穆側妃也想知道那人是誰,看熱鬧又不花錢,想了想便點頭應了。要是明兒個周昊騫在老王妃面前說她不管俗務,又要生閒氣,所以還是應下來好,一舉兩得,既能看了熱鬧,還能在老王妃面前賣好。

看到穆側妃應承下來,周昊騫眼光一閃,說道:“即使如此,大家都坐吧,這審案子不時一時半會能完的,站着腰疼,還是坐下的好。”說到這裡又看着明煙伸手將她拉過來示意她在自己身邊坐下,有擡起頭看着白馨喝道:“去把那小賤人給我帶出來,做了這等事情還想要臉?”

不知道爲什麼穆側妃總覺得周昊騫看她的眼神怪怪的,渾身的汗毛都要豎了起來,可是又實在想不出最近這段時間沒怎麼得罪他啊……

☆ 228:究竟誰設計了誰(四)

白馨忙回道:“是,奴婢遵命。”話畢,白馨大步的往內室走去。

穆側妃居長坐在正座上,其餘的衆人按照等級一溜煙的坐在了穆側妃的下首,周昊騫卻拉着明煙坐在了另一邊的紅木雕花圓桌前,乾淨整潔的跟對方人劃開了界限……

氣氛詭異中夾雜着令人心血沸騰的不安與看熱鬧的熾烈激動,明煙看了一眼周昊騫,只見他嘴角噙着譏諷的笑容,一雙黑眸不時的掃過衆人的臉,那裡麪點點星光般的光芒不時的閃爍着,明煙有些發呆,原來一個男人在謀算的時候竟是這般的迷人,讓她沉寂的心微微的跳動着,似乎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抽芽開花。

簾聲輕響,白馨走了出來,身後跟着一個面色慘白的少婦,明煙細細的打量過去,只見她一身的素色衣衫,髮髻有些微亂,一雙大眼睛閃着驚懼的光芒,走到屋子當衆撲通一聲跪下,只聞抽泣聲不見說話聲。

這女子姿容甚美,身段窈窕,舉止風流,縱然是哭,也是梨花帶雨,蟬露秋枝,哽咽之間自有一股嬌弱之態,明煙望之實在佩服,就這份功力她自愧不如,未語淚先流,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讓周昊騫這位英雄氣短,高擡貴手饒過她。

周昊騫看了一眼明煙突然側過身子來在她耳邊低語問道:“她美不美?”

“美。”明煙實話實說,這女子的美就像是流水一般媚進你的在骨子裡,讓你的骨頭癢癢的,就連明煙看着她都討厭不起來,心裡有些不是滋味,這樣的美色都能被周昊騫收用,還真是好福氣。

周昊騫嘻嘻一笑,毫無正形的在明煙耳邊低語:“你說這麼個美人我怎麼就看不上偏偏費盡力氣的,受盡白眼的,死乞白賴的去追你?”

明煙一愣,隨即臉生紅霞,嗔了周昊騫一眼,咬牙說道:“有人有眼無珠怪得了誰?”

周昊騫也不生氣,依舊低聲細語的回道:“我就愛有眼無珠!”說到這裡聲音一頓,瞧了一眼武姨娘,又看了看穆側妃,周昊騫嘻嘻一笑,接口說道:“今兒這齣戲精彩着呢,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她順心,堵心大家一起堵心,這纔有作伴的不是?”

就知道這人不是一個吃虧的主,明煙無奈的低笑一聲,然後說道:“你死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反正我就一看熱鬧的。”

周昊騫吃吃一笑,旋即坐正了身子,臉上的神情又變得嚴肅起來,擡眼看向了穆側妃……穆側妃看着武姨娘,女人都不喜歡有別的女人更嬌更媚,尤其是這武姨娘仿若水做的一般,這嬌滴滴的姿態並不是裝出來的,而是自身上帶來的,渾身上下散發着嬌媚的氣息。以前的時候穆側妃倒是覺得有這麼個女人在周昊騫的身邊倒是好事,至少能將周昊騫給迷得不務正業,果不其然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這武姨娘頗爲得寵。

自從周昊騫對鬱七小姐上心後這才疏遠了武姨娘,原以爲鬱明煙是何等的天姿國色,誰知道一見面卻有些失望。鬱明煙美則美矣,只是比起武姨娘少了三分柔媚,比起那天跟她一起來的鬱四小姐少了一分驚豔,怎麼也不是特別拔尖的女子,不知道哪一點入了周昊騫的眼。

收回心思,穆側妃看着武姨娘問道:“武姨娘,你肚子裡的孩子究竟誰的?”

武姨娘渾身輕顫,搖搖頭卻不肯說,淚如雨下的嬌弱摸樣令人好不憐惜,靜悄悄的大廳裡只餘下她低微的啜泣聲。

“小王爺的脾氣你是知道的,若是實話實說說不定小王爺還能留你一命,若你頑抗到底……”穆側妃冷哼一聲卻沒有繼續說下去,可是那話裡的意思是人都明白的。

明煙在一旁聽着覺得穆側妃還真是厲害,不管什麼時候都會先拉上週昊騫,什麼都是周昊騫的意思,將來王爺問起來她也給自己留了後路,這個女人果然是心思縝密,難怪十一姨娘總是說穆側妃厲害,今日總算是見識了一點,明煙心裡越發的給自己提了個醒,這以後跟穆側妃交手的時候一定要小心謹慎。

武姨娘伏在地上哽咽道:“請小王爺給妾身一個痛快,妾身不能說出那人是誰,妾身是真的喜歡他,他也是真心喜歡我的,我們兩情相悅,我死也就死了,我是不會說出他是誰的。”

穆側妃心裡暗道這倒是個有骨氣的,那男人倒是有福氣!畢竟是周昊騫的人穆側妃不好下手動刑逼問,只得看向了周昊騫。

周昊騫看了穆側妃一眼,又垂頭看向武姨娘,低柔的聲音如流水一般流出:“你倒是有骨氣,那去死吧!”

武姨娘身體輕震,但是還是給周昊騫叩了頭,說道:“妾身對不起小王爺,來世做牛做馬恕罪,只是妾身是真的喜歡他,妾身對不起您了!”

砰砰砰的扣了三個頭,武姨娘緩緩的站起身來往內室走,此刻她的身影輕盈了許多,倒像是卸下了沉重包袱。屋子裡的諸人除了周昊騫就連明煙都覺得這個武姨娘還真是有點傻,爲了那麼一個男人值得嗎?這可是一屍兩命,她就不爲肚子裡的孩子着想?

真那女騫。明煙心裡暗歎口氣,人生自古有情癡,眼前這個也是個傻的,竟然爲了一個男人連孩子也不顧了!

周昊騫瞧着武姨娘的背影,突然說道:“你先走一步,回頭我就讓你爹孃兄弟妹子去尋你,一家人也好有個做伴的,免得你孤單,我這個人很是有情有義的。”

武姨娘走不動了,身體一下子僵硬在那裡,身體顫抖着,那雙肩一顫顫的似乎在壓抑着什麼。衆人都看着武姨娘,就知道周昊騫不是一個良善的主,拿着她全家的性命威脅她,這武姨娘要是連爹孃兄弟姐妹都不顧了,那就真是絕情之人了。

周昊騫帶了綠帽子,若不把那個男人揪出來,這以後無臉見人了!。

☆ 229:究竟誰設計了誰(五)

武姨娘淚眼含珠,擡起頭怯怯的看着周昊騫,使勁的咬着脣,刷白的脣露出絲絲殷紅,一滴鮮血順着脣角滴落下來,再也站不住,武姨娘身子一軟跪落在地,伏在地上哽咽不已,進退兩難……

然子得姨。明煙心生不忍,可是又不能拆了周昊騫的擡,看着屋子裡的人神色各異的臉心裡有點疲倦,周昊騫撇了明煙一眼,突然穿過桌布伸過手來將她的手握進手裡,明煙一動不敢動,生怕被別人瞧出異樣,這人也太大膽了些,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跳的她的心都亂了!。“婢妾無顏面對家人,還請小王爺手下留情,婢妾一人做的事情一人承擔,請小王爺饒了他們吧。”武姨娘終忍不住還是出口求情,希望周昊騫能饒了她。

周昊騫冷眼一掃,淡淡的說道:“你知道我的脾氣,若再不說……我立刻派人去把他們提溜來,一個個的在你面前沉井!”

莫說武姨娘,穆側妃諸人也是聞言色變,這樣很辣的周昊騫的確把她們嚇到了,也是,沒有一個男人頭頂上願意頂着一片綠雲的,想到這裡倒不覺得周昊騫狠了……

武姨娘幾乎癱軟在地,胸口大大的起伏着,神色蒼白的如同夜鬼,許久才從牙齒裡蹦出一句話:“那人是二少爺!”

明煙下意識地抓住了周昊騫的手,二少爺……那不是穆側妃的兒子,是誰剛纔說二少爺對女色極淡來着,這時這句話顯得特別的好笑,女色極淡只是對自己家院子裡的沒興趣,卻喜歡撬人家後院,嘖嘖,真是令人大開眼界!

就一眨眼的功夫,二少夫人突然之間撲上來揚手就給了武姨娘一個耳刮子,怒斥道:“你胡說八道什麼?二爺的名聲也是你能敗壞的?你想要把這件事情賴在二爺身上是不是有人指使你這麼做的?”

武姨娘這一巴掌捱得不輕,臉上顯出了一個紅腫的手印可見二少夫人用力多大。武姨娘整個人撲在地上,二少夫人就要伸腳去踹武姨娘,白馨一個箭步走過去立刻擋在了前面,冷冷的說道:“二少夫人請自重,武姨娘現在還是小王爺的人,輪不到二少夫人動手,若是他日武姨娘去了二少爺的院子,要打要罰是您的事情,現在請二少夫人自重!”

明煙看着白馨心中暗暗稱讚,果然是強將手下無弱兵,這白馨的氣場夠強大,短短的幾句話就然二少夫人憤憤的停住腳,卻依舊氣不平,瞧着白馨說道:“哼,這麼個腌臢貨還想進二爺的院子,也不拿把鏡子照照,想要給二爺潑髒水得拿出鐵證來!”

二夫人的聲音尖亮震得人耳膜疼,明煙呆呆的看着二少夫人,果真是個潑辣貨,難怪十一姨娘說二少夫人既有心機嘴巴也厲害,說得出做得到,爲人狠着呢,二少爺是有點懼內的。

明煙看着周昊騫那眼睛深處的笑意,又想起他一早就讓自己看戲……難道說他故意設計了這齣戲要套牢周昊辰,兵法有云,擊敵必先分而化之,又看着周昊騫對這件事情的態度,明煙頓時大悟。

周昊騫打着對自己傾心的幌子拋棄了武姨娘,武姨娘卻勾搭上了周昊辰,亦或者周昊辰藉機勾搭上了武姨娘,總之兩人勾搭成奸,進而珠胎暗結。周昊騫也許是要在不久的將來把這件事情給曝露出來,然後給穆側妃一派的人一個沉重的打擊。穆側妃一派受打擊,自己正好藉機出頭,周昊騫爲了讓自己在王府迅速的站穩腳跟真可謂是草灰蛇線綿延千里,早早的就爲自己佈置了。

現在明煙能確定這武姨娘是第二個十一姨娘,她是爲周昊騫服務的,突然之間明煙覺得心裡有了愧疚,武姨娘這麼明媚的一個人……卻因爲自己受這樣的委屈,明煙微垂着頭,不想讓衆人瞧見她眼中的難過,她何德何能能讓周昊騫這麼做!

十一姨娘……武姨娘……她們一個個都會這麼心甘情願的爲周昊騫去受任何的委屈,哪怕讓自己委身於其他的男人也毫不猶豫,這又會是怎麼樣的情感,突然之間明煙覺得自己肩上的壓力太大了,她幾乎不能承受了!

穆側妃氣的渾身直打顫,卻依舊強壓着怒氣,冰刀一般的眼神看向武姨娘,輕啓紅脣問道:“武姨娘,你說的可是實話?你要知道有些事情並不是你說了人家就會信的,要有證據,你的證據呢?”

穆側妃此事還能這麼冷靜,明煙是萬分的佩服的,能在王府管事多年的確有那個本事坐穩這個位置。穆側妃能在這個時候還能對武姨娘這麼有耐心並不是懼怕了周昊騫,而是顧忌老王妃!周昊辰居然敢偷了周昊騫的女人,只怕明日這件事情就會在整個王府傳了開來,到時候老王妃不可能不管不問的,所以她做事要格外的小心,不能讓人抓住任何的把柄。

武姨娘聞言擡起頭來,直直的看着穆側妃,眼中清淚欲滴楚楚可憐,許久才說道:“婢妾不敢亂說,還請側妃把二爺叫來一問便知,若婢妾有一字謊言便叫我天誅地滅。”。

事情一下子僵住了,穆側妃也猶豫,她還真不敢把周昊辰叫來對質,看着武姨娘的神情這話應該不假,要是這事是真的……穆側妃打了一個冷戰,正要說話拒絕,卻聽到周昊騫揚聲喊道:“去把二少爺請來!”

門外立刻有聲音應了聲,急促的腳步聲立刻離去,速度快的都讓穆側妃二少夫人來不及阻攔。兩人的神色都不怎麼好,心裡都是惴惴不安,大少夫人一直垂頭望地一句話也不肯說,呂姨娘,蘭姨娘更是噤若寒蟬,明煙也是目不轉睛一字不發,只有周昊騫嘴角一直噙着冰冷的笑意,令人心裡隱隱不安。

☆ 230:究竟誰設計了誰(六)

武姨娘畢竟有了身子,這麼跪在冰冷的地上只怕會吃不住,明煙看了白馨一眼,眼睛瞄了瞄坐墊,白馨立刻會意伸手從一旁閒置的椅子上拿下兩個薄墊子摞在一起,擡腳走了過去,蹲下身子給武姨娘墊在膝下,低聲說道:“鬱側妃怕您受涼對孩子不好,不管最後什麼結果,至少這一會兒不愛惜自己也要顧着孩子。”。

白馨的話輕輕柔柔讓人覺得心裡很是溫和,重要的是白馨簡單的一句話卻把明煙給襯托出來,武姨娘感激的看了明煙一眼,在白馨的攙扶下又重新跪在軟墊上,膝蓋頓時舒服了很多,不再有冰涼的刺痛感。

二少夫人狠狠的瞪了明煙一眼,她恨不得武姨娘肚子裡的那個立刻掉了纔好,不管是不是周昊辰的,都已經成了目前的危機,若不是在周昊騫的地盤上,二少夫人早就讓人把武姨娘拉出去杖斃了,還能在這裡礙眼,堵心!

大少夫人倒是有些驚訝的看了明煙,沒有想到明煙會這麼做,眼中閃過一抹深思,隨後又低下頭去,又恢復了剛纔的坐姿仿若隱形的木頭人一般

很快的就有腳步聲傳來,明煙倒是真的有點好奇周昊辰就讓是何等人才了。心思剛落就見一個高大的身影衝了進來,明煙定睛瞧去,只見那男子身材挺拔一身玄色直綴,眉目間倒跟周昊騫又幾分相似,只不過周昊辰的棱角更堅挺些,此刻他的臉上帶着焦急,衝進門來看到跪在地上武姨娘先是鬆了口氣,這才頓住腳先給穆側妃行禮:“兒子見過母妃。”

“周昊辰,是側母妃!”周昊騫突然尖銳的說道,神色間帶着幾分憤怒,如同欲要離弦的箭,若是周昊辰不改嘴就會一把掐死他!

穆側妃神色不動,這些年顯然這樣的場面已經見多了,周昊辰冷哼一聲道:“這稱呼有何不對?若是王妃還活着自然會稱一聲側母妃,王妃已經過世這麼多年,祖母也已經同意了我這般做,三弟還是冷靜下好,認清事實。”

明煙怒了,不帶這麼欺負人的,同然之間心裡涌起一股子憤怒,這個小王八蛋居然敢當這麼多人欺負周昊騫,不就是覺得周昊騫沒有功名,沒出息嗎?看着周昊騫就要衝過去,明煙用力握緊他的手,然後鬆開周昊騫的手,這才站起身來輕笑道:“今兒個真是長見識了,二爺果然是文韜武略詩書傳家的好榜樣!”

誰又會想到明煙突然插嘴,周昊辰轉過頭來看着明煙,打量了她一遍,不屑地說道:“你又是誰?這裡有你說話的地兒?”。

周昊騫看着明煙那雙賊亮的眼睛心裡舒坦了,明煙的厲害他是知道的,重要的是這會兒明煙是爲他鳴不平,看着他受欺負了心裡憤怒了,周昊騫那冰冷已久的角落漸漸的有了暖意,這女人嘴硬得很從不說喜歡自己,可是她目前做的事情又是因爲什麼?死鴨子嘴硬……

明煙伸手輕彈了一下衣角,又往前走了兩步,眉眼間帶着晃眼的亮光,那原本清麗的臉龐突然露出了懾人的令人不敢逼視的光芒,潛藏已久的蘭蕊的霸氣一瀉而出,頓時讓面前的周昊辰一震,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穆側妃是你什麼人?”明煙笑着看了穆側妃一眼這才緩緩的問道。

周昊辰一愣,眉頭一皺,僵硬的說道:“剛纔我的話你沒聽到嗎?這是我母妃!”周昊辰特意強調了母妃二字。

明煙毫不動怒的點點頭,緩緩的說道:“原來是這樣啊,將來我也會有孩子,我的孩子會稱呼我爲側母妃!”明煙加重了語氣強調了側母妃三個字,然後笑着問周昊辰:“這下二爺應該知道我是誰了吧?”

周昊辰這才又重新打量明煙,原來眼前這個就是周昊辰費勁千辛萬苦娶回來的女人,冷冷的應道:“那又怎麼樣?”

明煙看着周昊辰,徐徐的說道:“二爺稱呼穆側妃爲母妃,那我將來的孩子是不是要有樣學樣稱呼我爲母妃?將來武姨娘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要漫過二嫂直接稱呼武姨娘爲娘而不是姨娘?自古以來無規矩不成方圓,二爺如此上樑不正,那王府的下一輩兒孩子們要都跟着歪脖上長成歪的,這責任誰來負?”

看着周昊辰要說話,明煙迅速地堵住他的嘴,搶先說道:“二爺也許會說這是你自己個的事情與旁人無關,可是將來若是小一輩的孩子們質問我們這些做大人:憑什麼二伯伯能做的事情我們不能做?我想不到好的答案回答還請二爺賜教。”

周昊辰臉色鐵青,明煙這頂帽子扣大了,這帶壞子孫的罪名任是誰也不敢輕易地認了下來,倒是二夫人看着明煙譏諷道:“鬱側妃管的也太寬了點!”

明煙似笑非笑的看着二夫人,問道:“二嫂,我可是爲了你好,穩固你的地位,你怎麼還聽不出來?難道將來武姨娘肚子裡的孩子不稱呼你爲嫡母,而要尊武姨娘爲嫡母?名分就是一個女人生存的根本,更是子女立足的根本,那將來二嫂的孩子豈不是跟小王爺一般尷尬?”

二夫人下意識的喊道:“做夢,我是嫡妻原配,誰的孩子能越過我的孩子去?”。“原來二嫂也知道這個道理,那二爺爲什麼一定要越過小王爺去?這是不是二爺原本就打算武姨娘肚子裡的孩子一出生後就是嫡子的待遇,二嫂將來的孩子就是小王爺般的待遇?人啊,都是要將心比心,以己度人,二爺行事如此沒有分寸,舉止如此張狂,我倒是要問問這些年你的規矩禮儀學哪去了?我一個四品官的女兒還知道嫡庶之別,還知道尊敬嫡母,尊敬嫡姐,二爺名門望族,百年世家出身難道還不如我一個小庶女?”去你上煙。

☆ 231:針鋒相對不相讓

明煙故意將周昊辰稱呼的問題跟武姨娘的肚子聯繫起來,一來這就是眼前活生生的例子,周昊辰爲長不尊,不敬已逝王妃,讓周昊騫顏面掃地,那就莫怪明煙拿他家的事情堵他的嘴,這就是現世報。二來,二夫人此刻爲着其嫡妻的尊嚴定會跟明煙站在一起,明煙就少了一對手,雖然只是暫時的,明煙要的就是這個暫時。第三,明煙還想要給武姨娘留一條活路,這麼可憐的人可不能讓她受二夫人的揉搓。

周昊辰盯着明煙,明煙的犀利言語,擺事實用規矩將他壓得死死的,只是他也不是一個輕易服輸之人,良久說道:“橘生淮南爲橘,生淮北爲枳,規矩禮儀,地位傳統也要因時而異,因地不同。”

穆側妃在一旁默不作聲靜看兩人爭辯,神情沉穩不見絲毫慌亂之態。

“二爺也知道一個淮南,一個淮北,中間隔了長遠的路,可是鬱府跟王府也不過隔了幾條街,都說天子腳下首善之區,這武寧王府乃是開國元勳,百年世家,不要說主人行走坐臥,言行舉止,就是武寧王府一個家僕出去那都要比別家體面三分,那通身的氣派都能讓人心生畏懼。可是若是讓人知道堂堂武寧王府二少爺不敬嫡母,有違綱常,怕也不是什麼好話。”明煙一字一句擲地有聲,無形之中自然而然的散發出強大的氣場。前世的蘭蕊便是最意氣風發的,在鬱府她要隱藏自己不漏破綻,可是到了王府卻不用了,這裡沒有人知道蘭蕊,她不用害怕露餡。

“都別說了!”穆側妃冷冷的打斷二人,然後看着周昊辰說道:“這孩子究竟是不是你的?”

“側母妃忘記了吧,二爺已經承認這孩子是他的了。”明煙微垂着眼眸徐徐說道,聲音不大不小恰到好處的讓穆側妃皺起了眉頭。

“你說什麼?我可沒聽到他承認,莫非鬱側妃想要強推給昊辰?”穆側妃不悅了。

“妾身不敢,剛纔妾身明明對二爺說過這麼一句話也沒見二爺反駁,這不是默認了嗎?”明煙一臉的嚴肅,神情很是端正,讓人覺得她正在說很重要的事情忽視不得。

“什麼話?”穆側妃沒記得明煙說過讓周昊辰承認的話……“妾身原話是這麼說的:二爺稱呼穆側妃爲母妃,那將來我的孩子是不是要有樣學樣稱呼我爲母妃?將來武姨娘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要漫過二嫂稱呼武姨娘爲娘而不是姨娘?”明煙重複了一遍,清清亮亮的聲音在屋子裡盤旋着飛進各人的心裡去。

是啊,這話說得多透徹啊,周昊辰根本就沒有反駁說一句這孩子不是他的,一下子周昊辰愣住了,他剛纔分明沒注意這些,他的注意力都被明煙那後半句的規矩禮儀給吸引走了,這個女人太奸詐了,居然跟他玩文字陷阱!

不過,他也沒打算否認就是了,他就是喜歡武姨娘怎麼啦?武姨娘是一個讓他想要去保護的女人,既然周昊騫不在乎她喜歡上了眼前這個牙尖嘴利的鬱七小姐,就是把武姨娘送給他又不是什麼大事情,想到這裡周昊辰藉機說道:“是,這孩子是我的!”

穆側妃騰的一聲站起身來,揚手就給了周昊辰一巴掌,喝罵道:“不爭氣的東西,你居然敢動你弟弟的女人,我今天就打死你,免得你在跟前礙我的眼,丟我的臉,讓我怎麼去有臉見老王妃,見你爹,見九泉之下的姐姐?”

穆側妃邊說邊用手去捶周昊辰,明煙看着穆側妃的行爲,暗暗佩服,她這麼一做,明兒個老王妃只怕是也不好怪罪她了,真是高招。另一邊的二少夫人突然間醒了過來,就要朝武姨娘撲去,嘴裡罵道:“我打死你個小賤人,讓你好的不學學着勾引人,你自己有男人還要往外伸腿,看我不打死你,你個不要臉的,二爺的名聲都被你給毀了……”

場子裡一下子亂了套,武姨娘被二少夫人一腳踢中了心口,頓時倒在地上,痛呼出聲,嘴角沁出了鮮紅的血跡,不停地咳嗽着,臉色灰白仿若奄奄一息……

周昊辰一見顧不得在那裡任由穆側妃捶打了,一把將二少夫人給推開,一臉慌亂的蹲下身子將武姨娘擁進懷裡,緊張的喊道:“寧兒,你怎麼樣?”

武姨娘正要說話卻吐了一口鮮血,一句話也說不上來,兩眼一翻暈了過去。明煙這個時候不知道該怎麼好,轉頭看向周昊騫缺件他大步的走了過來,站在她的身邊,壓低聲音吐了倆字:“無妨。”

明煙放心了,武姨娘原來是裝的,這演技實在是厲害,她都看不出一絲破綻,那血……可是真的呢!

周昊辰急了一把將武姨娘抱了起來,看這二少夫人說道:“你個狠心的女人,若寧兒有什麼意外,看我不休了你!”說到這裡又看着周昊騫說道:“當初是你把寧兒從我手裡搶走的,若你好好的珍惜她也就罷了,如今你始亂終棄你還有什麼臉面見我?你當初可是信誓旦旦的說要好好的對待她,如今你有了新歡就厭棄了她,從現在開始寧兒跟你再無一點關係!”

明煙只覺的頭頂上轟轟之響,這……這什麼意思?周昊騫從周昊辰手裡搶來的武姨娘?

備受震驚的還不止明煙一個,穆側妃跟二少夫人也都是唬了一跳,一直臉色平靜剛纔那麼激烈的爭吵都沒皺一下眉頭的有點反應的大少夫人也驚訝的看着周昊騫周昊辰二兄弟,呂蘭兩位姨娘對視一眼又旋即回覆了平靜……

穆側妃這時突然想起來,難怪當初周昊辰不肯成親,那段時間跟周昊騫也是反目成仇,算算日子可不就是武姨娘進了王府後他才肯答應成親的,一時間站不穩踉蹌了兩步,兄弟反目竟爲了武姨娘……。

☆ 232:老王妃大擺威儀(一)

周昊騫看着周昊辰譏諷的一笑,緩緩的說道:“你這老婆善妒兇悍整個王府無人不知,你的側母妃心機深沉,要整死個把個姨娘不被人看出痕跡簡直易如反掌。周昊辰,牛皮不是吹的,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護她周全!”說到這裡一頓,伸手牽起明煙的手,邊往外走邊說道:“這女人就送給你了,我不要的破鞋你都能看上,真是好眼光!”

一直出了武姨娘的院子明煙還有些發矇,白馨在後面提着燈籠遠遠的跟着,銀色的月光將兩人的影子映成了一條直線,微風佛面,明煙逐漸地恢復神智,沒想到周昊騫最後爲了保住武姨娘的性命說了那樣的一番話,這話聽起來夠損,可是周昊辰卻被套牢了,要是武姨娘出一點事情他的臉就會被周昊騫踩到了地下,這是一個狠心的男人,他又是一個多情的男人,這是一個明煙還沒有讀懂的男人,這個男人是她的丈夫,第一次明煙突然覺得她與周昊騫的關係跟以往又有了不同。

此時已經是後半夜了,明煙早已經疲憊不堪,回了房間脫了外衣就直接爬上了牀,鑽進被子裡就合上了眼睛,眼皮沉重的睜都睜不開來。殘存的意識知道周昊騫上了牀,知道他躺了下來,又感受到那雙強而有力的臂膀硬是將她擁進了懷裡,明煙始終沒有睜開眼,她困得要死,只聽到周昊騫柔柔的說道:“這麼快就睡着了……我的洞房花燭夜……”

天還未亮,憐雙就在簾子外面輕輕地喊道:“主子,該起了。”

明煙聽到聲音輕輕的動了一下,應道:“知道了。”

憐雙輕輕的退下,明煙緩緩的睜開眼睛,只覺得眼睛有些乾澀用手輕輕的揉了揉,首先看到的便是周昊騫那雙漆黑的雙眸帶着深深的笑容正柔情萬分的看着自己,明煙俏臉一紅立馬別開頭去,她真的有點不習慣醒來後這牀上還有另外一個……男人!

明煙伸手掀起帳子欲要下牀卻被周昊騫半路攔截給壓在了身下:“早上好,我的娘子。”

這帶着濃濃親暱的稱呼讓明煙一陣恍惚,似乎在很久之前也有人說我希望每一天醒來都能看到我的娘子……可是隻見太久遠了,彷佛是上輩子的事情,明煙已經不願意去想那聲音的主人了。

“該起了,還要給老王妃、王爺奉茶,不可晚了。”明煙低聲說道,羞紅的臉卻泄露出她的絲絲緊張,周昊騫能感受得到身下那緊繃的身體,他不想爲難明煙,但是一定要讓明煙習慣他的存在,低頭在明煙的脣上輕輕一啄,低頭笑道:“起吧。”

脣上尚有餘溫,明煙一陣恍惚,後知後覺的才知道自己被佔了便宜,想要尋人周昊騫早已經套上外衣去了淨房,明煙斜倚着牀頭看着周昊騫的背影,嘴角不自覺的彎起一個淡淡的笑容,好一個溫馨的清晨。

周昊騫一身鮮亮的寶石藍海水雲紋直綴,腰束青玉雕虎頭玉帶,腳踏皁皮靴,頭束小金冠,端的是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明煙一身玫紅色遍地織金纏枝芍藥花褙子,淺粉色杭綢折枝花褙子,系一條二十四幅一年景湘裙,裙角繡着繁複的花紋,走起路來裙角翻飛仿若花中蝴蝶嬉戲……好來心昊。端莊淑雅的彎月髻,髻上簪了彎月形的赤金累絲嵌紅寶石的的分心,旁邊斜簪一支翠綠的翡翠嵌珠玉步搖,走起路來叮叮輕響仿若銀鈴煞是好聽。耳上垂玉兔搗藥玉墜,手腕上帶了玉手鐲,鐲子上雕刻着精美的嫦娥奔月圖。

周昊騫眼尖一眼就瞧到了這個圖案,伸手將這手鐲擼了下來,笑嘻嘻地說道:“小煙兒,你想做嫦娥我可不想做后羿,這手鐲以後拿着玩不許帶。”說到這裡轉身進了對面的小梢間,眨眼間拿出了一個栗色錦盒,輕輕地打了開來,只見裡面靜靜的放着一對羊脂玉嵌藍寶石的玉鐲,上面還雕着細細的花紋,煞是好看,只是這玉質就不知道值多少錢,還有這寶石雕工,明煙擡起頭看着周昊騫,輕輕地說道:“這太貴重了些……”

周昊騫板着臉說道:“我的就是你的,管他什麼貴重不貴重。以後若是再與我這麼生分,我可就真生氣了,都嫁給我了還跟我分得一清二楚!”

所以說不要招惹愛記仇的男人,隨時隨地會跟你翻舊賬!

明煙看着周昊騫親手給她戴上,眼中水霧迷濛,只覺得這裡到處都是幸福的味道,渴望又可及,讓她想要貪婪地不想走出這個門,這一生從不敢想還會有這樣幸福的時光……

周昊騫皺着眉頭看着明煙,輕聲問道:“怎麼了?”。

明煙輕輕地搖搖頭,突然間伸開雙臂環住周昊騫的腰,聽着他強勁有力的心跳,孤單太久了,真的很想一輩子擁有這個溫暖的懷抱。

周昊騫輕輕地拍着明煙的後背,一句話沒有再說,但是那雙黑眸卻有着碎金子般燦爛的笑容,他堅信總有一天明煙會成他的明煙,心裡只有他一個人,再無其他!

用過了早飯,周昊騫說道:“祖母你見過的,是個極好的人,但是有一點你要記住,祖母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她最看重的便是整個王府的安危。若是有什麼事情危害到王府,她會犧牲任何人,包括她自己。”。

明煙心一顫,知道這是周昊騫在給他提醒,於是點點頭說道:“我明白了,你放心吧。”

一點就透,周昊騫眯着眼睛得意的笑了,趾高氣昂的說道:“走了,今兒個繼續看戲去!”

明煙轉眼一想就明白了周昊騫的意思,昨晚上的事情今兒個早上老王妃跟王爺也該得到消息了,這戲還真非看不可了……

☆ 233:老王妃大擺威儀(二)

白馨跟雪卉跟在兩人的身後,明煙看着王府內風景如畫,又看着頭頂上的匾額,驚訝地看着周昊騫。難怪昨晚她總覺得怪怪的,原來這裡是無爲居,上次來王府的時候她不就是在這裡換的衣衫嗎?只是這次來裡面的擺設全都換掉了所以只是覺得熟悉卻沒有多想。

周昊騫笑着看着明煙,明煙心口蹦蹦直跳,原來上次把她帶進這裡就是已經在悄悄地告訴她這個地方終將會是她一輩子棲息的地方,只可惜明煙那個時候怎麼會想到這裡?

抿着脣明煙終於露出一個釋懷的微笑,這個執拗的男人!跟輕多笑。

武寧王府佔地很廣,亭臺樓閣交相輝映,抄手遊廊蜿蜒崎嶇不時的埋沒在青青玉翠的樹木花叢中。盛夏的暑氣在清晨總算沒有那麼迫人,走在這嫣紅翠綠間明煙覺得整個人都清爽了許多,清新的空氣夾雜着花香青草的氣息撲面而來,令人疲憊的心房得到了舒緩。

周昊騫看着明煙臉上若隱若現的笑意,那清亮的雙眸不時閃爍着,緩緩的跟在他的身邊跟隨着他的步伐往前移動,嘴角就忍不住的揚了起來,曾多少次的夢裡就想能與她並肩散步。

無爲居跟老王妃的翠寧院相聚並不遠,翠寧院是整個王府的核心地帶,老王妃曾經想要搬出去到偏院去,可是王爺斷然不同意,自那後老王妃就一直居住在翠寧院。王爺正常的起居是在正清院,是他與王妃居住的地方,穆側妃、秦側妃、呂姨娘、蘭姨娘都是各自有各自的院子,自從王妃過世後,這正清院就再也沒有住進過別的女人。

整個王府裡靜悄悄的嗎,不時的有丫頭婆子忙碌着,見到二人都停下行禮,明煙覺得一夜之間自己真的就不一樣了,昨天之前還要處處看人的臉子才能小心翼翼的存活,今日便也能成爲別人看自己臉子的一個,地位這個東西,果然是不同的。

翠寧院裡靜悄悄的,周昊騫輕輕的皺着眉頭低聲對明煙說道:“有些不對勁啊,往常這個時候翠寧院早已經熱鬧起來了,今兒個怎麼冷冷清清的?”

明煙心頭一頓,擡起頭看着周昊騫問道:“是不是因爲昨晚的事情?”。周昊騫嘻嘻一笑,臉上又戴上了以往譏諷的笑容,冷哼道:“只怕又有人要行包庇之事了!”

明煙有些不懂,但是看周昊騫的神情心裡隱隱有些不安,但是還是說道:“不管前方等待着什麼,我們總要昂首挺胸的走過去,就算是有人要包庇也斷然說不過一個理字,更何況萬事還有老王妃呢。”

周昊騫聽到明煙的話暗淡的眼眸頓時又星光閃爍,她說我們……嗯,的確是我們!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越是這種世家大族骯髒事情多了去了,以後你會慢慢見識到的,只記住一句話,不管你做了什麼事情,萬事有我給你兜着,不許你吃氣受委屈,不許你爲了我委屈求全,不許你被那些該死的規矩給壓的死死的,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管什麼時候都要給自己留條後路。”

周昊騫的神情很凝重,明煙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下意識的拉住周昊騫的手,說道:“做什麼說得這麼唬人,倒是嚇得我都不敢進去了。”

周昊騫垂頭看着明煙,那黑眸中有着無奈的絕望,幽幽的長嘆一聲,想要說什麼卻皺起了眉頭苦笑一聲化作一聲長吁,反握住明煙的手,看着翠寧院漆黑髮亮的包銅腳的木門,呢喃的說道:“是我太自私,若是再給我兩年時間再娶你,也許你就不用面對這麼多令人厭惡的嘴臉,可我總怕你會飛走,所以顧不得那麼多隻能先把你娶回來。”

明煙心裡有些複雜,這個男人總想給她最好的,這些日子以來他爲她做的每一樣事情漸漸地浮現在眼前,明煙堅定地說道:“如果只能享受你帶給我的庇廕卻不能與你同甘共苦,這樣的幸福總會少了一些味道,所以,你要相信我能很好地保護自己,我會讓自己不管在什麼樣的困境下都能活的開心,你有膽子把我娶進來不也是覺得我能自保?鬱明煙不是軟柿子,是裹了羊皮的刺蝟!”

裹了羊皮的刺蝟?周昊騫在心裡輕輕地重複這句話低聲笑了,眼眸一斜,看着明煙無畏的神情心頭涌動,沒有再說什麼輕輕的拉着明煙的手大步的走了進去。俗俗四四人。

白馨跟雪卉對視一眼,白馨笑道:“主子真是一個好人,小王爺的眼光總是最好的。”

“我們小姐有福氣,能遇上小王爺這樣的男子。”雪卉應道。

倆個丫頭抿嘴一笑,突然之間覺得距離拉進了好多,不再言語緊跟着二人進了翠寧院。

翠寧院前後三進,院子裡青石鋪路,灑掃的很是乾淨,穿過前面的前廳,繞過四扇大理石屏風便進了後院。後院裡是青磚鋪就的十字形甬路,南北路直通正房,東西路同東西廂房,格局開闊,院子方正,站在這裡明煙不由得就生出了一股子肅然的感覺,百年老屋就是有這種氣派,站在這裡就令人不敢懈怠,不敢輕忽。

然而此刻,門前的青石路上正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在跪着,明煙打眼一瞧卻不是周昊辰是誰?擡起頭看向周昊騫,周昊騫輕輕一笑,低語道:“定是那女人使得苦肉計。”。

明煙心中敞亮,心裡暗道穆側妃果然是心思縝密,這麼一來不要說王爺,就是老王妃只怕也是不好再說什麼,但是卻也不能就這麼算了,就是不知道老王妃會怎麼處置了。明煙是在很好奇,老王妃會用什麼辦法既讓周昊騫不覺得委屈,又不能讓周昊辰受責罰太重傷了老王妃跟王爺的母子之情,心裡真是很期待了。

☆ 234:老王妃大擺威儀(三)

正房門口立着兩個三等小丫頭,見到周昊騫跟明煙到來忙行禮打起了簾子,臉上的神情有些不安。周昊騫擡腳走了進去,明煙緊隨而入。正廳裡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楠木包鑲牀一張,上面鋪了駝色氈子一塊,上面還又鋪了一層紅猩猩氈,深色的藤涼蓆包了香色緞邊。石青色錦緞坐褥靠背迎手端端正正的擺放在那裡。中間一個黃花梨木鏤空雕花炕桌,炕下腳踏旁是兩件填漆痰盂緊緊地挨着整齊地放在那裡。

此刻坐在榻上的正是老王妃,今日的老王妃一身棗紅色的八寶紋的褙子,鐵鏽紅的馬面裙,頭上梳了大圓髻,簪着赤金嵌寶金簪,髻中心戴金鑲玉觀音分心。老王妃看到二人進來臉上帶了絲絲的笑意。

老王妃的左手邊坐着的是王爺,明煙這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到現任武寧王,只見他臉旁端正,一臉的嚴肅,一雙眼睛透着看透人心的犀利,周昊騫跟王爺長得並不太像,只有那雙眼睛影影綽綽的有點類似的影子……

再往下便是一個明煙有些陌生的女子,只見眉目清雅,只是臉上平靜無波一臉的淡然,但是她的位置卻坐在穆側妃之上,明煙便知道這定是深入檢出的秦側妃了,再往下諸人便是明煙都見過的了,還有兩個妙齡女子並未見過,明煙不好回過頭去打量,但是心裡明白必定是她的小姑子了。

“孫兒見過祖母。”周昊騫笑着問候行禮。明煙也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蹲身行禮,嘴裡輕輕柔柔的說道:“孫媳見過祖母,祖母萬安。”

“好好,都起來吧。”老王妃笑着說道,神態和煦。絲毫不見大家長的凌厲,明煙心裡還是吃了一驚的,原以爲老王妃今日會藉機說幾句話,誰知道一句也沒說,態度還這麼熱切,心裡不由得暗想周昊騫可真是得老王妃的喜愛。

旁邊有丫頭奉上茶來,地上並沒有軟墊,明煙也不猶豫就往下跪,涼意順着膝蓋爬了上來,明煙知道老王妃並不是刁難她而是要看看她她會有什麼反應,進而判斷她這個人。

明煙這麼毫不猶豫的一跪,老王妃的眼睛就亮了,雙手舉過頭頂,明煙道:“請祖母喝茶。”

老王妃接了過去,笑着喝了一口,將茶盞放在炕桌上,立刻就有丫頭捧上了填漆大紅的托盤,只見裡面是一把鑰匙,衆人一見頓時一驚,老王妃伸手拿起那把鑰匙,看着明煙說道:“你是昊騫跟我打賭娶進門的,按理說以你的出身做王府的側妃實在不夠格,但是昊騫爲了你參加沙場大校,以命博你,後來還拿自己的前程換了一道賜婚聖旨。如今你已經是皇上欽賜王府的側妃,以後也不用覺得矮人一頭,可是行事也不可張揚跋扈恃寵而驕,知不知道?”

明煙知道老王妃這話雖然說得極不留情,讓她有些難堪卻是心存好意,她的出身的確是比這裡諸人都矮一頭,以後肯定會有人拿着身份說事,老王妃在她一嫁進來就把話說開了挑明瞭兩點,第一,明煙身份是低,是夠不上王府側妃的位置,這毋庸質疑,但是她是周昊騫費盡心機拼了命求來的;第二,她是御旨賜婚,這顯然又凌駕於王府其餘人之上,這樣詭異的平衡與不平衡卻其實是個大隱患。

老王妃不允許衆人拿着明煙的庶女身份生事,卻也不允許明煙仗着御旨賜婚驕矜跋扈,算是各打五十大板,簡簡單單的幾句話,老王妃卻壓下了以後王府裡的禍根,這一招的確出了明煙的意外,心裡暗暗佩服老王妃深謀遠慮,手段高超。

“祖母放心,明煙斷不會做出有悖禮法,祖宗規矩之事。”明煙恭謹的回道,她的話裡也有玄機,若是旁人逼她太甚,只要在禮法規矩的前提下她也不會忍氣吞聲。

老王妃眉角微動,眼睛深處延續着淡淡的笑意,點點頭說道:“你能這般想最好,昊騫看中的人果然是不錯的。”說到這裡一頓,看着那把鑰匙說道:“當初我跟昊騫打賭的時候還有過一個約定,若是你能順利地進府,當初昊騫娘也就是你過世的婆婆留下的嫁妝便由你保管,如今你順利進門,這個承諾我也該兌現了,這是大庫的鑰匙,等你回門後我自會派人拿着賬冊與你交接。”

明煙愣了,這……這不合乎規矩啊,這東西應該還是由周昊騫自己掌管,又或者等將來正妃過門交給正妃管理,斷然沒有交給她一個側妃來管的。想到這裡明煙忙叩頭說道:“祖母,這不合規矩,這份大禮明煙不敢當,還請祖母收回。”

老王妃點點頭說道:“是有些不合規矩,按理說這些東西都要交給昊騫來管,不過願賭服輸,再說了這東西是昊騫的,他說要交給你別人也不能多說什麼,畢竟這是他娘留給他的東西愛怎麼處置是他的權利,給你你就拿着吧。”

明煙覺得那鑰匙有點燙手,這該死的周昊騫提前一點消息也沒透露,害得她一點準備也沒有,王妃有多少嫁妝她不知道,但是她能感受到身後無數的犀利目光正在緊緊地盯着她,想必也不是小數目。能嫁進王府做正妃的自然也是世家大族的女兒,嫁妝肯定少不了,王妃過世的又早,用的也不多,那留下的肯定就多……想到這裡明煙手心裡都冒汗了,這東西太燙手了!

老王妃這樣說了明煙也不好再推辭,只得說道:“孫媳就先替小王爺管着,等哪天小王爺想用的時候孫媳自會再拿出來。”。府祖麼大。老王妃將鑰匙放進明煙的手裡,對於明煙的回答很是滿意,原先就怕庶女見識少,膽子小,怕鎮不住場面,所以她一直不同意明煙進門,她們這樣的人家不要說一個側妃,就是一個小妾站在那裡也不能被人小瞧了。雖然那次明煙給老王妃留下印象挺深,但是在那樣的情況下有那樣的反應也不是不可能,今日一見明煙的氣度,聽她的應答,心裡倒是有些微微的放心了。俗俗四四人。

☆ 235:老王妃大擺威儀(四)

明煙接過鑰匙謝過了老王妃,從王爺開始一一敬過茶去,倒是沒有任何人的刁難,秦側妃是個不愛笑的人,拿出的禮物也只是一般的玉鐲,秦側妃鑑於昨晚的事情這次出手挺大方,是一對點翠吃金鳳釵,難得的那點翠的顏色如此的正宗,的確是好物件。兩位姨娘這樣的場合不能來的。跟大少夫人、二少夫人彼此見過,兩位小姑一個傲氣,一個內向,明煙都備了厚禮做見面禮,靈玉大方得體的謝過了明煙,靈秀只是面子情的擋擋衆人的眼睛,可是就這樣明煙還是能從這其中看出一點貓膩,對兩人有點小小的瞭解了。

這一圈下來,周昊騫才陪着明煙在另一邊坐好,就坐在了周昊楠的下手,周昊楠是個不多言的人,面向儒雅跟秦側妃倒是挺像,嘴角時常帶着笑容,看着親切有禮,對明煙的態度也很和善,這位大哥倒是讓明煙覺得比周昊辰好相處些。

兩人坐定後,無力的氣氛便從剛纔的熱鬧轉爲了寂靜,都知道門外此刻還跪着一個人,明煙自從剛纔便沒瞧周昊騫一眼,一來要注意儀態,二來明煙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這樣的男人讓她無法再跟以前一樣畫出涇渭分明的線,她知道自己的心軟了。

老王妃掃了衆人一眼,淡淡的說道:“若無事你們都回吧,我也乏了。”。“母親。”王爺着急的喊了一句,穆側妃緊張的看着老王妃,若是老王妃真的撒手不管,這事可就真的難辦了。做哥哥的搶兄弟的女人,這要是傳出去,還拿什麼臉見人。

想到這裡穆側妃忙走了出來,撲通一聲跪下,哽咽道:“兒媳知錯,這些年沒有好好地管教這個逆子,讓他做出這等有違人倫的事情來,還請母親好歹看着兒媳這些年努力操持這個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就網開一面,以後兒媳必定會好好地管教他,再也不會徒生事端了。”

看這穆側妃拿着帕子不停地抹着淚珠,細細想她的話,明煙心裡漣漪不斷,老王妃說了什麼讓穆側妃這麼慌張。

“母親,辰兒也不是有意的,實在是這裡面還有一筆糊塗賬。那武寧兒分明是辰兒識得在先,昊騫強搶在後,若是昊騫對她好還就罷了,誰知道後來見異思遷便不再管她,辰兒本就鍾情於她,者一來兩去的見不得她受委屈……”

“不要說了,你這當爹的當的真是好,事情鬧到了這個份上你居然把所有的罪責都推給了昊騫?照你這麼說都是昊騫的錯了?依我看那女人也不是什麼好貨色,既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也不用活着了,要不是看着她肚子裡還有我們王府的骨肉,我就直接輪棍打死!這等引起兄弟反目的禍水留着也是禍害,等她生了孩子就給我遠遠地打發出去,留她一條性命已經是格外的寬厚了!”老王妃怒道。

明煙心裡一顫,垂着頭默不說話,心裡卻是怒火滔天,這王爺感情根本就是不待見周昊騫,什麼錯都往他身上推,有這樣當爹的嗎?越想越是惱火,明煙緊抿着脣心裡漸漸的有些疼惜周昊騫了,這些年不知道他怎麼走過來的,生母早逝,親爹無情,比自己還可憐!

聽到老王妃去母留子的話二少夫人開心了,心上的那塊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等到那小賤人生了一腳把她踢出去,有了這句話她也不用枉做壞人費心機對付武寧兒了,老王妃的話一向是說話算話。再說了她已經進門一年了還沒有消息,她真害怕自己不能生養,大夫看了不少,藥也沒少喝,若是真不能生養這武寧兒的孩子將來生下來自己便抱過來養,到時候武寧兒被老王妃一腳踢出去周昊辰可不能怪她,她再把孩子養在跟前就是爲了這孩子周昊辰也不能對自己差到哪裡去,更何況他們夫妻感情本也不錯的,要不是出了武寧兒這事也不會鬧彆扭了。

二少夫人倒是打得好算盤,明煙瞅了她一眼,雖不能完全猜中她的心思,卻也能猜到一二。只是明煙有一點卻知道,這人是周昊騫插進二房的一顆釘子,斷然不會就這麼輕易的被弄走的,二少夫人這個時候高興得太早了。

“是,母親說的是,一切按照母親說的辦,可是,昊辰跟昊騫之間該怎麼辦?”王爺小心翼翼的問道,後背上沁出了一層冷汗,知道母親最是偏袒昊騫,不知道會怎麼懲罰昊辰……

老王妃還在猶豫,二少夫人突然之間站起身來在穆側妃的身邊跪了下去,滿臉帶淚的說道:“還請祖母開恩,二爺這事做的是還有些不對,孫媳也是惱的不得了,可是這些年來二爺從不曾做過這等荒唐之事,一時衝動也是有的,更何況自古言之英雄氣短兒女情長,英雄尚有氣短之時何況凡夫俗子。請祖母饒了他這一回吧,孫媳願意替二爺受罰。”

老王妃重重的嘆口氣,看着這婆媳兩個一陣哭訴心中也是有些翻騰,還是說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爲了一個女人便能做出這等違背禮法規矩,罔顧手足情誼,這要是傳了出去武寧王府豈不是成了整個京都的笑柄?婦人眼淺,不知道事態之利,當今聖上尊崇儒道,最看重人倫傳統,若是傳到了聖上的耳朵裡,多的不說一頓是斥責是免不了的。”

“小王爺這些年頑劣不堪,劣跡不斷也沒見聖上斥責,母親太過慮了!”穆側妃忍不住的辯解道,她不能忍受老王妃這麼偏心,這年來也沒見她這麼斥責過周昊騫!遊遊東東王。

☆ 236:老王妃大擺威儀(五)

屋子裡一下靜了下來,都說關心則亂果不其然,縱然如穆側妃這樣深思細密之人遇到了自己的親生兒子也難免失態。王爺一聽立刻喝道:“住嘴!這話也是你能說的?跟母親認錯!”

穆側妃一下子警醒過來,立刻伏地哽咽不已,道:“是兒媳胡言亂語,母親切莫生氣,還請母親責罰。”

老王妃面無表情,屋子裡頓時壓抑的很,良久,王爺才小心翼翼的喊道:“母親,您切莫氣壞了自己的身子,無知婦人知道什麼。”

周昊騫始終一言不發,就像是個隱形人坐在那裡,只有眼睛深處纔有一點點的情緒波動,明煙望着他心生憐惜,這樣的一家子人,要不是還有個疼他的老王妃如何呆的下去?

“昊騫是胡鬧,可是卻從不會做出這等喪德之事,他是不務正業,是頑劣不堪,可是你們可曾見過他爲王府招惹過什麼麻煩?可曾做過一件讓王府擡不起頭來的事情?他的所作所爲都是他本身的行爲,不會牽連上王府,所以這些年來聖上並無斥責。可是昊辰所做之事卻是有違人倫道德,若是金殿之上有人蔘一本,皇上當庭責難,你該如何回答?難道你還要說剛纔的那番言語?你敢對皇上說?”老王妃氣得不輕,這個兒子這麼些年了還是這麼糊塗,在大事上總是難有決斷,這些年來王府根基已經不如老王爺活着的時候了,老王妃真是擔憂自己若閉了眼,這王府會不會頃刻間就會煙消雲散。

創業不成也就罷了,若是守業都守不住,難怪老王妃失望了,這些年來緊緊地把着王府的大權,不然的話早就不知道亂成什麼樣子了。對兒子是失望的,可是總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老王妃不可能真的不管……

“昊騫,這事你是苦主,你說說你想怎麼辦?”老王妃看着周昊騫問道。

老王妃左右爲難,卻要把這挑子仍給周昊騫,明煙還是覺得有些不公平的。但是周昊騫有句話已經提前提醒了她,知道老王妃是看重大局的人,生氣歸生氣,可是最重要的還是王府的聲譽。想到這裡也是覺得坐在老王妃的位置上一邊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一邊是嫡親的孫子,的確是左右爲難,傷了哪一個老王妃也難過。

周昊騫看向老王妃,緩緩的站起身來,聲音清朗,神情堅定的說道:“孫子答應過祖母,若祖母肯讓明煙進門,自大婚後我便痛改前非,一心歸正。如今祖母已經讓明煙進門,又守諾將鑰匙給了明煙,孫子不忍心讓祖母爲難,回去後我便寫一紙休書將武姨娘送與二哥,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了,府中之人若是誰敢多嘴一句便立刻發賣到漠北全家爲奴,總之王府的名聲不能有損。孫兒自小跟祖父在關外生活多年,當年祖父鐵甲威風深入我心,我不成器雖不能如祖父威震大漠卻也不會讓我王府被人踐踏!”說到這裡看了王爺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容,徐徐說道:“孫兒已經收到吏部公文,三日後便會去京郊大營任從五品參領,孫兒會從軍中奪回我們王府的榮耀,不會像某些人這麼些年汲汲營營毫無建樹!”

明煙原本看着周昊騫那慷慨激昂的神態心情也跟着激動起來,女人那個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可是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明煙只覺得額頭冒汗,都不敢去看王爺發綠的一張臉,這傢伙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會讓人省心。

王爺狠狠的瞪了周昊騫一眼,想要說什麼卻始終沒有說出話來,冷哼一聲佛袖而去。周昊騫旁若無人的坐了回去,穆側妃跟二夫人得到了周昊騫的話心裡頭鬆了一大口氣,這件事情總算是落地了,她還真害怕老王妃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不過周昊騫說……要去軍中任職了……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明煙大眼一掃將衆人的表情收進眼裡,一一的記在了心裡。老王妃揮揮手說道:“昊騫已經鬆了口,這件事情就這樣吧,以後若再出現這樣的事情就別怪我不講情面定要逐出家門,逐出宗祠,你們都回吧。”。老王妃下了逐客令,衆人只得告辭,周昊騫走在最後,看着老王妃說道:“祖母,以後別想那麼多,年紀大了就該享福了,孫兒不會再讓祖母失望了,定會在朝中好好的上進,不辱沒祖宗的威名。”

老王妃看着周昊騫嘴角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忽然說道:“你先回吧,讓你媳婦留下來陪我說會子話。朝中之事並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你老子不是沒用,這些年他能守住這個家也不容易,以後不可這麼淘氣用言語擠兌他,不然的話下次我可不管你了。”

周昊騫嘻嘻一笑,毫不在意的說道:“他哪會在乎我,他眼睛裡就只有那一個兒子千般好萬般好,我就是個不成器的紈絝,他什麼時候看重過我?祖母,你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周昊騫邁着輕快的步子走了,老王妃站起身來,明煙忙上前扶着,老王妃笑道:“在這裡板着腰累得慌,咱們進去說話。”

“是。”明煙輕輕地答道,用另一手掀起玄色撒花簾子扶着老王妃進了內室。

坐在了臨窗的大炕上,明煙伸手拿過厚厚的靠枕給老王妃墊在身後,又輕輕地爲她捏着肩膀,力道恰到好處。以前梅姨娘總是這裡痛那裡痛,明煙沒少給她捏過,手法倒是熟練的很。

“明煙,你可知道我爲什麼單獨把你留下來?”老王妃並未阻止明煙的動作輕合着眼睛問道。遊遊東東王。

孫個也事。“孫媳愚笨,還請祖母教導。”明煙柔聲說道,老王妃是唯一對周昊騫好的人,明煙就想好好的孝順她,因此說話的口氣就跟平常不太一樣,夾雜着些淡淡的親暱。

☆ 237:欠個洞房花燭夜

聽聞此言老王妃一時有些沉默,明煙倒是有點緊張起來,畢竟她不瞭解老王妃,還是有些惴惴不安的。屋子裡輕柔地香氣在鼻端環繞,是窗臺上的小金獸吐出的香氣,金光閃閃的小麒麟格外的可愛。

“這些年來我從未見昊騫對一個女人這麼執着過,這孩子在女色上是有些花心,可是對你卻是真心實意的。”

老王妃開口了,明煙的手一頓,不明白老王妃怎麼會以這樣的話做開頭,心裡越發的有些不安了,只能應道:“孫媳能得小王爺的青眼三生有幸。”

“別跟我說這些客套話,我知道你曾經拒絕過這門婚事,現在我問你,你爲什麼這麼做?須知道王府的大門豈是那麼好進的,別人想來都進不來!”

老王妃的口氣很嚴厲,作爲一個見慣追命名利的老人,明煙的所作所爲令人疑惑。

明煙有短暫的沉默,她不知道該說真話還是說假話,若說假話在這位經歷了半世風雨的老人面前很有可能被拆穿,若說真話明煙覺得自己會被厭棄,沒有人喜歡聽到一個不想聽到的答案。

老王妃靜靜地等着也不催促,許久才聽到明煙輕輕的回道:“名與利沒有人不喜歡的,王府的富貴不是不動心的,我也是凡夫俗子,也知道無金銀無法生存,無權勢只能被人踐踏。可是與此同時我也還是一個也有自己夢想的小女子,我也渴望我的另一半能夠爲我遮風擋雨,不求大富大貴,衣食無憂便已足矣。”

這話半真半假,明煙已經不是那個單純的小姑娘蘭蕊,她知道老王妃這樣的人不能糊弄,你若說一堆冠冕堂皇的話只會覺得你虛僞,可是若將心裡的話全盤托出又會覺得自己矯情,想來想去只能半真半假,也許還好過關。

“你是說昊騫不能爲你遮擋風雨?”老王妃有了點興趣。地心什時。

“祖母不知道,我與小王爺第一次偶遇的時候是我跟隨母親去藥王廟上香,在桂花林無意中遇到了小王爺,那時小王爺一身紅衣綠褲,鬢邊簪花,言情舉止輕浮無禮,這樣的一人誰敢託付終身?”明煙輕嘆一聲,“可是後來,小王爺將我從坍塌的馬車裡救了出來,生死一線之隔,我欠他一條命。爲了娶我過門,不惜參加沙場大校以命相拼,縱然是我鐵石心腸,也被捂熱了。我想好了,不管他這一輩子是個什麼模樣,他對我總是真心一片,常言道,易求無價寶,難尋有情郎,我也認了。”

老王妃笑了,心裡想到這倒是個實誠孩子,拉着明煙的手不讓她捏肩膀了示意她坐在自己的對面,這才說道:“聽着倒是有上戰場的壯烈,有這麼悽慘?”

明煙羞紅了臉,不安的扭着衣角,低聲回道:“也差不多了。”

老王妃就笑了,隔着門簾的錢媽媽有些發愣,多久沒聽到老王妃這麼愜意的笑過了,聽得她也忍不住的笑了起來,這鬱七小姐看來不僅是小王爺的福星,也許會給老王妃帶來快樂,也就不枉小王爺爲了她費盡心機了。

老王妃拉着明煙的手覺得親近了許多,笑道:“這些年我也就碰到你這麼個敢說這樣的話的孩子,難怪對了昊騫那孩子的眼。昊騫其實是個好孩子,他小的時候可聰明瞭,老王爺還活着的時候最喜歡他,走到哪裡都帶着他,後來就連去邊關都把他帶上了。他母妃去得早,這些年過的也不容易,你也是大宅院裡走過來的自然明白,以後好好地待他,不管以前他做得多荒唐,以後他若敢欺負你,我來替你撐腰。”

明煙忙謝過了老王妃,扭捏的說道:“其實小王爺對我太好了,我都覺得太過分了……”

知進退,明禮儀,老王妃默默的點點頭,這孩子不錯,眼中一片澄明是個有善心的,聽說昨晚爲了昊騫都沒顧及新媳婦的臉面就跟昊辰對上了,也並沒有被穆側妃給唬住,是個有膽量有智謀的,越看越是歡喜。

老王妃又拉着明煙說了一些周昊騫的趣事,又說了些周昊騫的喜好,這才讓明煙回了。明煙走後錢媽媽掀起簾子走了進來,手裡端着一碗燕窩粥,看着老王妃笑道:“老王妃,您早上沒吃多少東西,這會好歹掂掂,午飯的時間還長着呢。”俗俗四四人。

老王妃看着跟了自己大半輩子的錢媽媽,笑道:“你看着鬱側妃怎麼樣?”

“老奴沒什麼眼光哪裡能看出什麼,這些年倒也見過不少人,瞧着鬱側妃倒是個知書達理的人。”錢媽媽笑道……老王妃有些出神,聽到了錢媽媽的話眼睛閃了一閃,笑道:“知書達理可以用到每一個大家閨秀身上,知道你也不好評說,我倒是希望她能夠厲害些……”

錢媽媽一陣沉默,老王妃是怕鬱七小姐不能幫小王爺把後院打理好,應道:“將來還會有正妃進門,到時候老王妃好好的挑一個再請皇上賜婚就是了。”。

正妃?老王妃眼中有剎那間的失神,他母親的嫁妝這小子都給了明煙,這王府只怕是再也不會有正妃了,若是強行來一個,只怕是不得安寧。一個是佔着名分,一個佔着寵愛,難道當年的悲劇要重演嗎?她不會同意的!

除了翠寧院,遠遠地明煙就看到周昊騫正斜倚着假山石遠遠地望着她。旭日初昇,金色的光芒給周昊騫的身影籠上了一層金色的炫目的光芒,讓明煙望着他的時候不由的眯起了眼睛。

有這麼一個人,不管什麼時候,不管什麼地方,當你想他的時候,他就會出現在你的身旁!悄悄地眼眶蒙上一層霧氣,再沒有一刻比揹着陽光渾身披滿金色光芒正徐徐靠近她的周昊騫再令她感動了……

周昊騫看着明煙拉起她的手說道:“怎麼了?”

明煙悶了許久,許久才說道:“你還欠我一個洞房花燭夜……”

☆ 238:昊騫的心理建設

周昊騫沒有讓他大規模的妾室軍團去見明煙,心裡思量了下還是等回過門後再見也不遲,心裡糾結着要不要將這些人掃地出門,可是一下子掃這麼多不太好吧,這剛成親明煙就背上善妒的名聲可不是好事情,哎呀,成親之前怎麼就沒有全部清理乾淨的……整整一個下午,周昊騫就在糾結這件事情!

本來是想着鑑於自己以前臭名昭著的歷史,本着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方針,趁着新婚燕爾讓這些姨娘妾室們跟明煙正式參拜下,雖然說自己是沒打算以後再跟她們混在一起的,可是既然了進了王府的門最起碼還是能養得起她們一輩子的,這是周昊騫原本的打算!河和河和化。

俗語說,計劃不如變化大,明煙那一句:你還欠我一個洞房花燭夜讓他沸騰了,壓不住了,一顆心咚咚的彷彿有鼓在捶,震得他站也站不住,坐也坐不住,想起家裡的一堆姨娘,怎麼想怎麼覺得無法面對明煙,索性找了藉口溜去了書房。

原本想着在書房能想出着子醜寅卯來,結果一下午淨想着明煙那句話發呆了,竟然一點事情也沒做,看着逐漸黑透的天,周昊騫懷着壯士斷腕的心情,決定還是要嚮明煙坦白。這輩子,他就一根筋,認準的事情不回頭,認準的女人不撒手,又鑑於鬱明煙這丫頭不是一般的倔強,不是一般的難纏,不是一般的令人有撞牆的衝動,想想自己費盡了這麼多的心機,做了這麼多的事情,這才換的她一句柔情密語……

又想起以前這丫頭那決絕的神態,不由得摸摸下巴,要是自己再跟以前一樣流連花叢真的怕明煙好不容易對他敞開的心再關了起來。這丫頭是真狠,她要是狠下心來把自己踢一邊去,周昊騫估摸着這一輩子也甭想靠近她了!

越想越覺得後怕,越想越覺得自己以前越荒唐,揹着不良記錄也就算了,有個不咋樣的聲明也就算了,畢竟是在認識明煙之前的事情了,這丫頭估計是不會計較以前吧……但願老天保佑他!想想自己自從認識明煙以來的所作所爲,好像沒什麼出格的地方,好像沒繼續招花惹草,好像沒逗鳥遛狗,好像沒打架賭博,好像沒什麼亂七八糟的女人找上門來着……OFbY。

給自己做好了強大的心理建設,覺得自己能夠昂首挺胸的面對明煙了,帶着半輕不快的腳步往無爲居走來。周昊騫的書房距離無爲居並不遠,過了二院門口,再走一小段路就到了,遠遠地就看到了無爲居亮澄澄的燈光散發着柔和的光芒,讓他每走一步都覺得心裡暖了一分,這個家裡終於有個地方,終於有個女人會永遠的在那個地方等着你回來,不用再面對滿室淒冷,不用再冷裘孤枕,不用再心兒空空唯有風相伴……要過來像。

明煙也是有些坐立不安的,她怎麼就能說出那樣的話,現在想想都覺得臉紅心跳的,這真是不像她,她可不是會做這樣輕浮事情的人,都怪這個周昊騫,做什麼站在那裡,做什麼一看到他自己竟然就心裡一衝動說出了這樣的話,幸好……他下午不在,要不然她可真不知道該如何自處了。

周昊騫跟她心中要想嫁的人根究是完全不一樣的類型,可是這些日子一來,明煙卻逐漸的發現了周昊騫很少令人看到的一面,漸漸地被他感動,漸漸地在心裡給他留了位置,漸漸地他的分量越來越重,漸漸地明煙發現往事帶給她的傷害在逐漸的消退,這個男人帶給了她從未有過的安全感,靠着他她會心安。

雖然還沒有完完全全的愛上他,但是明煙知道周昊騫給自己的影響越來越大,所以嫁給他,把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給這個男人已經不是她心有抗拒的事情。

吩咐了廚房準備了晚飯,看着用飯的時辰到了,白馨帶着憐雙幾個就開始擺飯。經過一天的相處,白馨迅速的融合進了憐雙她們幾個人之間,不過幾個時辰已經能毫無顧忌的說笑,彼此間呼姐喚妹的,明煙看着白馨就很是喜歡,自己帶來的丫頭足夠忠心,只可惜在見識上始終比白馨差了一截。不是雪卉等人愚笨,而是這種事情你不在那個環境裡是沒有辦法學習的。

有白馨帶着她們明煙很安心,周昊騫信得過的人,明煙想都沒有的牴觸過,就那麼自然而然的將白馨列入了可信任的範圍內,習慣真是一種可怕的東西!

走進門來,明廳裡明煙正幫着雪卉幾個擺飯,一身粉色的長衫襦裙,頭髮鬆鬆的綰了一個纂兒,斜斜的用一根小金簪別住,俏麗的臉上脂粉未施,卻有清水芙蓉,麗質天成的清豔。

明煙忙碌的身影在看到周昊騫走進來的時候微微一頓,擡起頭側看着他,眉眼彎彎,嘴角微揚,柔和的聲音傾瀉而出:“回來了?”

這口氣,這動作,那滿帶溫馨的笑容,就像是一對成親多年的夫妻一般,周昊騫只覺得心頭漲漲的,鼻子微酸,努力不讓自己失態,笑着應道:“回來了。”

白馨悄悄地使了個眼色帶着諸人退了下去,憐雙好奇地問道:“白馨姐,小王爺也不喜歡人佈菜嗎?”。白馨舉一反三立刻就知道了明煙不喜歡別人給她佈菜,想了想說道:“小王爺是個奇怪的人,不過以後有側妃在,哪裡還需要咱們在一旁礙眼,這個時候你還不出來不是找罵呢?”12074746

一語言畢,雪卉寄容幾個都忍不住的笑了起來,白馨拉着她們幾個說道:“我還給你們準備了衣衫,首飾,這裡不比旁地,這些東西可是臉面呢,走,看看去……”

食不言,在一起吃的第一頓飯,兩個人倒是都安靜下來,用完飯,明煙叫人進來收拾了桌子,一回頭,就看到周昊騫正斜倚着門框看着她微笑……

☆ 239:遲來的洞房花燭

明煙沐浴完畢,換上了單薄的綢衣綢褲,心裡想着該來的總要來,又是自己那啥的,怎麼想着也不能憋在這裡不出去,醜媳婦總要見公婆,明煙就豁出去了!

周昊騫早已經沐浴完畢斜倚着牀頭默默的偷笑,轉頭看着明煙徐徐走來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明煙瞪了他一眼,卻忍不住的臉色緋紅,咬咬牙還是脫了鞋上了牀,默默地爬進了裡面背對着周昊騫,一顆心卻蹦蹦直跳。

周昊騫轉過身看着明煙髮髻上的木簪覺得很是眼熟,突然間眼睛一眯,伸手拔了下來,一頭黑髮傾瀉而下,明煙下意識的去摸頭,轉過身來看着周昊騫問道:“你做什麼?”

“這簪子……我不喜歡,以後不許戴!”周昊騫有點磨牙,悶悶地說道。

明煙愣了,這人……“這簪子哪裡惹到你了?爲什麼不能戴?”這烏木簪子雕刻的很是漂亮,她一直很喜歡的……周昊騫緊緊地握着簪子,許久才說道:“那第一次去你家提親的時候,你不就是帶着它拒絕我的嗎?總之看到它我就想起那天來,反正不許戴!”

明煙愣愣的,她自己都忘記了那天穿的什麼戴的什麼了,周昊騫竟然還記得這麼清楚,說不清楚心裡是什麼感覺,只有把一個人放進了心裡纔會記得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甚至於一件首飾,一件衣服,這種感受她明白,也曾經有過,她清清楚楚的知道鍾翌的所有愛好,所有的習慣,喜歡的,討厭的……

看着周昊騫用力地握着那簪子似乎還在生氣一般,明煙柔聲說道:“好,以後都不戴了。”12074746

這麼幹脆利落的答應還真是讓周昊騫有些受寵若驚,猶豫了半響,還是說道:“等明兒個我給你尋來更好的簪子,我只是瞧見它就覺得堵心……”

大約是周昊騫這輩子還沒被一個女人拒絕過,不能討厭明煙,就只能看這簪子不順眼了,明煙這時發現周昊騫竟然還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也才知道自己當初的行爲終究還是傷了他。從周昊騫的手裡將那支木簪子拿了過來,橫過身去將它放進了牀邊的小榻幾的抽屜裡,邊放邊說道:“一根木簪罷了,不敢記恨我卻非要遷怒於一個死物,真真是小孩心性。”

周昊騫只覺得明煙從他的身邊橫過身去,一抹清香撲鼻而來,一頭烏黑的發斜斜地滑落肩頭,露出後頸雪白滑膩的肌膚,隱隱的還能望見白色緞衣內那大紅的肚兜帶子環繞其上,一時間勾的心裡癢癢的,卻又不敢就這麼將一雙狼爪覆了上去,此時明煙略帶嗔怒的聲音徐徐傳來,周昊騫只聽得那聲音柔柔軟軟的,甜甜糯糯的,撓的他的心肝越發的癢的難受。隻身來好。

明煙放好了簪子,這才直起身來,臉上帶着輕盈盈的笑容方纔緊張被這小插曲一鬧都不見了蹤影,只覺得周昊騫似乎有些太安靜了,擡起頭來便往他瞧去,卻不料正瞧進一雙閃着猩紅光芒的色眼,忽的一愣,一時間又覺得這牀帳子內似乎有些太窄了……

周昊騫卻忍不住了,伸手扯過明煙將她壓在身下,看着明煙逐漸緋紅的仿若熟透的桃子一般,越發的透露出香甜的氣息,周昊騫之前想好的什麼坦白啊,什麼姨娘啊都不見了蹤影!

彼此的呼吸清晰可聞,周昊騫定睛看着明煙,美色當前,顧不得許多,低頭吻了下去……

從淺嘗即止到霸道的糾纏,明煙只覺得脣舌間有一股霸道的力量糾纏着她,這樣的感覺令她的心裡有些怯怯的,閉着眼睛都不敢去看。越是閉着眼睛越是能感受到那種奇異的酥麻的感覺在自己的身上不聽亂竄着,絲毫不受控制一般,麻麻的,癢癢的,讓她忍不住的想要動一動,躲開這火熱的糾纏,卻引來周昊騫更爲瘋狂的掠奪……

回門的日子可謂是風光無限,衆人引盼,一大早明煙就睜開了眼睛只是渾身痠軟的不想動,沒人教過她,她也不知道第一次會那麼痛,想起昨晚周昊騫因爲她痛而放緩的動作,那纏綿的話語,低聲的輕喃,慢慢的轉移了她的注意力,這才過了那一關,不管什麼事情上他總是在遷就她。而這樣的遷就,在明煙自小受過的禮儀教育中是相沖突的。

妻子要取悅丈夫,要順從丈夫,要時時刻刻先顧及丈夫的感受,可是他們之間似乎顛倒了過來,不管什麼時候都是周昊騫在遷就明煙,就連牀底之間也不例外,這樣的被人呵護如珍寶的感覺,讓明煙早已經沒有陽光的心又逐漸的溫暖了起來。

突然一雙大手覆上她的後背爲她輕輕地揉捏着,力道恰好,讓她慢慢的鬆緩下來,就聽到周昊騫說道:“好些沒有?這樣揉一揉按一按便不會那麼難過了。”

明明心裡有些甜蜜,可是明煙卻酸酸的想這傢伙等經歷過多少個女人才能有這等嫺熟的手段……默默的咬牙中,想要吃人怎麼辦?

以前是抵制他,後來是不在意,再後來是無所謂,早已經知道周昊騫的爛名聲,知道他有過很多女人,明煙不在意是因爲你不喜歡一個男人的時候,他的什麼事情都無法激怒於你,因爲你不在乎。可是現在明煙不樂意了,心裡冒酸泡了,想到以後或許還有更多的女人進入這後院,就越發的鬱悶了。

不喜歡時可以無所謂,不在意時可以一笑而過,可是喜歡又在意時怎麼辦?在個人私慾與禮儀規矩之間明煙成功的開始糾結了!

☆ 240:太殷勤也會悲劇

周昊騫一臉笑容的幫着明煙明煙揉肩捏背的,看着她臉頰泛紅覺得心裡癢癢的想要蠢蠢欲動,又想到還要回門只能忍了下來。這時聽到明煙突然開口問道:“捏的挺舒服的,現在好多了,以前你沒少做這種事情啊?”

周昊騫還在樂滋滋的神遊,絲毫沒注意到明煙話裡的機鋒,隨口說道:“那是,這也是一門手藝,沒有千八百次的練習哪裡能有這樣的手法。”

明煙聞言怒氣衝頭,這傢伙就不能隱晦的說下就好了?哪怕是哄哄她也好,還千百次?他那雙賊手究竟摸過多少女人?牙齒磨得霍霍直響,叔叔能忍嬸嬸也不能忍了,這也忒氣人了,明煙忍無可忍,猛的坐起身來拽過錦被裹住滑溜溜的身子,伸出羊脂白的小腳狠狠的運足了氣一腳踹了下去!

頓時一聲狼嚎在寢室傳了出去,白馨幾個嚇壞了以爲發生了什麼事情慌慌張張的往裡跑,頃刻間又都捂着臉跑了出來……

周昊騫還沒這麼丟人過,被自己媳婦一腳踢下來也就罷了,可他渾身光溜溜的不着寸縷還被一羣丫頭看了去……這臉丟大發了!

明煙躲在帳子裡輕輕地咬着手指,丫頭們的驚呼聲她聽到了,周昊騫一把將薄毯拽了出去她也知道,可是她怎麼會知道這些丫頭這麼快的就衝了進來,她怎麼知道……他光溜溜的,好吧,鑑於自己也是不着寸縷的,理應她知道的,可是怒火之下不是忘記了嗎?

闖了大禍了,知道害怕了,哪有妻子把丈夫踹下牀的,周昊騫生氣了吧……明煙聽着外面一點聲音也無,心裡越發的不安了,這傢伙去哪裡了?帳子還沒有掀起來,所以明煙仿若在一個密封的空間裡,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形,猶豫着自己要不要掀開帳子看看,可是一想到自己剛纔做的那事……

有點心虛……

可是能怪她嗎?誰叫他洋洋得意地,有過很多女人很光榮嗎?明煙最終還是忍不住,伸手拿過牀上的皺皺巴巴的肚兜先裹在身上,又拿過褻褲穿好,再用備用的絨毯將自己給裹嚴實了,這才輕輕地,慢慢的,緩緩地伸出青蔥玉指想要將簾子挑開一絲縫,她就偷偷地偷偷地看一眼就好……過時是知。

誰知道這手剛伸出去,就被一股大力道給抓住了,一下了給拽了出去,明煙死咬着脣不肯出聲,她可不想丫頭們看她的笑話……

眨眼間明煙就跌到了軟軟的墊子上,咦?什麼時候地板上的地毯這麼柔軟了?

“鬱明煙!”

聽到咬牙切齒的聲音明煙往自己身下一看,呃……她居然坐在了周昊騫的身上!

明煙猛的別開頭,突然間又覺得氣勢太弱,又不失她的錯,明煙性子裡那潛藏的蘭蕊的霸道忽的竄了出來,小手往腰上一恰,喝道:“你喊什麼喊,喊什麼喊?又不是我願意的,誰教你把我拽出來的?我還沒找你算賬把我拽了出來嚇得我一身汗,你還在這裡鬼哭狼嚎的,你還有理了?”

周昊騫本想着是把明煙拽下來訓一頓的,誰知道力量過大,明煙反倒是把他壓在了下面。加上剛纔被一腳踹了下來,周昊騫委屈啊,他長這麼大就沒這麼丟人過,想來是他看人家的笑話,今兒個卻被人家看了笑話……心裡有火啊,所以剛纔才吼那麼一嗓子,誰會想到明煙居然這麼霸道的吼了回來。

這麼平躺在地上看着坐在他的身上,雙手掐腰,橫眉怒目的俏佳人正言語犀利的討伐他,周昊騫滿腔怒火的頓時化爲烏有,他個沒骨氣的,要是別的女人一腳就踹出去了,怎麼偏偏就在鬱明煙的面前這麼直不起腰來,英雄氣短啊!

尤其是明煙這撒潑的小模樣,那水潤潤的大眼睛帶着三分怒火七分嬌羞,那雪白的耳垂上還帶着淡淡的粉色,這一恰腰原本裹在身上的絨毯斜斜的滑了下去,頓時露出了大紅的鴛鴦戲水肚兜還有那一大片的雪膩肌膚……周昊騫只覺得喉頭滾動,雙眼泛紅,這小辣椒簡直要把他的魂給勾出來了……

明煙本想着繼續撒潑來着,可是看到周昊騫那逐漸泛紅的雙眼,又感覺的身下那蠢蠢欲動的某個地方,明煙下意識的想要裹緊絨毯,雙手一拉卻拽了空,眼睛一掃只見自己身上的絨毯早已經滑落在地,頓時羞得臉若紅霞,連滾帶爬的抓起絨毯裹在身上,連鞋都顧不得穿頓時落荒而逃的躲進了淨房不肯出來!

周昊騫看着明煙的踉踉蹌蹌的背影實在忍不住的笑了起來,那爽朗的笑聲頓時唬得院子裡的丫頭們一跳。白馨臉上帶着喜悅,多久沒聽到小王爺這麼開心的笑聲了。

“白馨姐,這小王爺沒事吧,都被踹了下來還笑得這麼開心?”憐雙鬱悶地問道,果然人是不一樣的。

白馨被當頭一棒嘴角抽抽,這小王爺真不長臉害得她跟着丟人,想想反問道:“你們家小姐在家的時候也這麼勇猛?”興南興南風。

憐雙鬱悶了,良久蹦出一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12074746

白馨默了,小王爺品行不良,人家堅決不承認自己小姐有暴力傾向卻一口咬定跟他學壞了……沒臉見人了!

雪卉跟寄容在一旁無良的偷笑,憐雙的這丫頭向來不吃虧,說得好!只要一想到今天能昂首回鬱府,心情就無比的激動!

☆ 241:回門的各種面目(一)

一直到用完早飯,明眼都不敢看周昊騫,一直低着頭,表面平靜心裡沸騰,這麼丟人的事情……

周昊騫一直賊溜溜笑嘻嘻的看着明煙,歡樂地大口的吃着飯,雖然小小的炸毛,可是絕對的不敢這個時候去招惹明煙。

這詭異的情形讓周圍的丫頭們汗毛直豎,這看着似乎有點不對勁啊,尤其是周昊騫那一臉的賊笑讓大家心裡都默默的自問,難道被踢下牀的時候撞壞腦袋了?

用完飯,兩人便去跟老王妃請安,一般這個時辰穆側妃她們都會去的,明煙就不用多跑腿一起在老王妃那裡請過安之後就完事了。這次跟着白馨一起去翠寧院的不是雪卉了,而是憐雙。雪卉要留在無爲居爲明煙準備回孃家的東西,一些自己用的小物件。

早已經有嬤嬤把明煙跟周昊騫洞房後的元帕收了回來,老王妃顯然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看着兩人進來臉上的笑意越發的濃了。明煙羞得俏臉微紅,可是又不能找個地方藏起來,更何況這元帕可是非常的重要的,是要證明她的清白的,過了昨晚明煙纔算是真真正正的成了武寧王府的鬱側妃了。

明煙一一行過了禮這纔跟周昊騫在一旁坐好,老王妃笑着說道:“今兒個回門,東西都準備好了沒有?”

穆側妃忙回道:“回母親的話已經準備妥當了,都已經放在了門口的馬車裡備好了。”回門禮幾多且繁複,鬱側妃是提前幾天就準備好了的,像她這樣的人是覺對不會在這樣的事情上爲難周昊騫跟明煙的,還要做的妥妥帖帖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來。

老王妃點點頭,笑道:“那就好,這是大事不能疏忽。”

老王妃又囑咐了明煙幾句,就催着他們小夫妻上路了,明煙跟周昊騫站起身來跟老王妃拜別,又跟穆側妃諸人拜別,秦側妃自從昨天露面後今天就沒有露面,對於這個深居簡出的秦側妃明煙倒是多了一絲好奇,能在這樣的富貴地安之若素視富貴如浮雲的倒真是不多見。

出門坐上了馬車,明煙看着厚臉皮跟上來的周昊騫一臉的無奈,白馨在周昊騫的示意下特意跟了來,把寄容雪卉留在了王府照看着無爲居,憐雙跟白馨上了後面的馬車。12074746

周昊騫看着明煙,明煙怒瞪他一眼卻見他絲毫不覺得有什麼難爲情的,面對臉皮厚的人就是這樣無奈,用眼神甩出一把巴冷刀也絲毫不能劃破人家一絲絲的肉皮頂多留個白印子就不錯了。

“小煙兒,還生我氣呢?”周昊騫嬉皮笑臉的擠到明煙身邊坐下,低聲問道。

明煙不搭理他,其實到不是生氣自己絨毯滑落那事,她是在意他那雙手摸過多少女人……

“其實今兒早上那事你誤會我了,你說就我這樣的人我能上趕着給一個女人揉肩捏背的?你以爲別人都跟你似的把我當根草?”周昊騫小心翼翼的解釋道。

明煙雖然不搭理他,這話卻也聽進耳朵裡去了,不過周昊騫這麼說她就信了豈不是啥子?不過他那後半句倒是有些道理,這樣的男人有錢有勢的,女人還真是圍着他轉!越想越是生氣,剛緩和的神色又有點鐵青。河和河和化。

看着明煙不吭聲,周昊騫又說道:“我跟你說,這以前我纔是那被伺候的主,哪裡會伺候別人,不過我的小煙兒不一樣,爲了你不要說揉肩捏背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甘願的。”

女人都是感性的動物,甜言蜜語之前抵抗力都是那麼有點弱的,再加上明煙想起周昊騫的確爲了她做了很多的事情,終於還是開口反問道:“是你自己親口說道沒有千八百次練不出來的!”

“你不知道,祖母有關節痛的毛病,我小的時候就跟着祖父學了這麼一手功夫。祖父活着的時候就經常給祖母捏捏不舒服的地方,後來祖父離開了,我便替祖父給祖母捶捏的,這麼多年了千八百次還是少的,幾千次也有了。”周昊騫的聲音裡帶着淡淡的惆悵。

明煙一愣,突然覺得自己是不太小心眼了?緩緩的轉過頭來看着周昊騫說道:“祖母真是有福氣,能得到祖父這般的愛惜。”

周昊騫伸手將明煙擁進懷裡,眼睛半眯,緩緩的說道:“祖父跟祖母的感情可好了,小的時候我記得祖父從不會讓祖母生氣的,我小的時候還記得祖父有幾房妾室的,後來就都被打發出去了,就是因爲她們不怎麼省心老給祖母添堵,祖父從那後邊再沒有納過妾。”

明煙心中感慨萬千,低聲說道:“祖母是有福之人。”

周昊騫聽這話覺得別有深意,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明煙說道:“其實我也想着把那些姨娘妾室在你進門前都給打發出去的。”

明煙渾身一顫,擡起頭看着周昊騫,周昊騫看着明煙苦笑一聲,又說道:“只可惜我不能義氣行事,有些事情可以出格,可以鬧騰,可是有的事情卻不能按照我想的安排。她們得留着,她們是我的一層保護層,所以你要勢必受些委屈。等到……等到新皇登基,便不用這麼累了。”要父騫會。

明煙驚得臉色煞白,周昊騫這話什麼意思?新皇登基……保護層……明煙只覺得呼吸有些艱難,強壓下心裡驚懼卻不敢去追根究底,周昊騫能吐露這麼一句安慰她已經算是破例了吧!

“總有一天你會跟我祖母一樣幸福,是我親手給你的幸福,那些姨娘們以後不過是擺設,你也不用吃醋不搭理我,小醋罈子!”說到這裡嘿嘿一笑,“我喜歡看你吃醋的樣子……”

☆ 242:回門的各種面目(二)

周昊騫的話太過於震撼,明煙久久沒有說一句話,靜靜地偎在周昊騫的懷裡,雙手圈着他的腰微閉着眼睛,心裡卻蕩起了層層漣漪,這句話裡包含的含義太過於廣泛,明煙不願意去深想,也不能去深想,恍惚間覺得周昊騫興許跟她想的並不是一樣的……

鬱府早早的就灑掃門庭打掃得乾乾淨淨,已經出嫁的蘭菊跟丈夫,蘭陵跟丈夫都回來了,此刻鬱惟章正帶着族親女婿們在門口相迎,大太太帶着女眷們在後院等着,整個鬱府喜氣洋洋,人人臉上笑容滿面。

馬車緩緩的停了下來,衆人沒有找到本應該騎馬的周昊騫,卻看到他從馬車裡徐徐地走了下來,不由得一愣,居然坐馬車來……眨眼間就見周昊騫不讓丫頭們上前自己親手把明煙從馬車上扶了下來,衆人默默地低下頭,神色各異,都知道這位小王爺很喜歡鬱家七小姐,可是誰也不會想到一個堂堂的小王爺居然會做這樣的事情!。周昊騫跟明煙並肩走了過來,明煙跟衆人見過禮,周昊騫也跟大家打過招呼,衆人又跟周昊騫明煙行過禮,一時間氣氛便熱烈起來,呼呼啦啦的擁着小兩口往裡走去。

明煙心裡隱隱的有一種說不出的情緒,心裡漲漲的,滿滿的,看着衆人行禮喊見過側妃娘娘的時候,她的心一顫顫的,揚眉吐氣就是這種感覺了吧。周昊騫跟着鬱惟章往前廳而去,男客都在前廳的,明煙笑道:“爹,我先去看看母親。”

鬱惟章笑着點點頭,看着明煙說道:“去吧,你母親一大早就等着呢。”

明煙一如既往的乖巧的點點頭,又跟衆人告了罪眼光輕掃卻無意中看到了鍾翌略帶惆悵的眼神,明煙眼神一頓,慢慢的別過頭去,擡腳往後走去。周昊騫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鍾翌,什麼也沒說跟着鬱惟章去了大廳。

憐雙跟白馨跟在明煙的後面往後院走去,憐雙看着明煙問道:“娘娘,奴婢還要不要把金華軒給收拾出來,中午的時候可以過來歇一歇。”

在王府稱側妃爲娘娘的,但是因爲如今王府管理中饋的是穆側妃明煙不想衝撞她,再加上明煙自己是個晚輩,因此在王府裡一律稱明煙爲主子卻不稱呼爲娘娘,如今出了王府卻無這樣的顧忌,方纔再來的路上白馨便教過憐雙稱呼明煙爲娘娘,這不只是一種稱呼更多的是一種身份與地位。

明煙知道憐雙這是要去打探消息,想了想便點點頭,說道:“也好,不過你先去尋母親身邊的丫頭知會一聲,別衝撞了。”

憐雙忙應了,笑着去了。河面花尚化。

白馨聽着明煙的話心裡默默的讚賞,居高位而不狂妄,難得!

大太太的院子裡早已經是滿滿當當的人,一見明煙來了都站了起來,只見進了正門徐徐走來的明煙一件真紅荷塘鷺鷥織金襖子,桃紅色纏枝牡丹花紋鑲淺色軟綢緣邊,系一條真紅櫻桃錦做成的十二幅湘裙,行止間裙襬搖曳,煞是好看,仿若凌波仙子光彩照人。

明煙梳了靈仙髻,一支金鑲玉觀音滿池嬌分心光彩奪目,簪一支赤金累絲嵌紅寶石的大翅金簪,簪尾垂着細細的金絲流蘇,耳垂葫蘆形羊脂玉墜子,手腕上就戴着周昊騫給她的那鐲子。明煙今兒個是特意打扮過的,柳眉輕描,紅脣淡掃,臉頰上敷了淡淡的胭脂透着一絲紅暈,眉心貼着海棠花鈿,用一顆顆小小的打磨的圓圓的寶石組成了海棠花的樣子,頓時晃暈了衆人的眼睛。

明煙在中的眼睛裡一直是比不上蘭陵明煙,比不上蘭芳柔婉動人,一直以來都是內向從不出風頭的人,因爲太安靜從不打扮自己反倒讓人忽略了她的美。今兒個明煙特意打扮而來,言行舉止間已經退去了明煙的怯懦內向,隱隱的蘭蕊的氣質略顯端倪,這一刻的明煙頓時讓鬱府裡衆人覺得有些陌生但是又十分的熟悉,令人羨慕卻又夾雜着嫉妒。打衆太這。

明煙看着大太太微微彎腰行禮:“女兒見過母親,母親身體可還安好?”

大太太神色間有些僵硬,不過還是板着臉說道:“好,很好,起來吧。”

明煙緩緩地直起身子,她知道大太太見到這樣的自己心裡是不舒服的,大太太這個人最是見不得庶女風光,自己如今風光回門她的心裡不知道有多難受呢,想到這裡明煙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盛了,轉身又跟二太太、三太太見了禮,三太太依舊跟以前一樣笑容中帶着溫和,二太太依舊說話夾槍帶棒,明煙也不多理會。

蘭菊看着明煙笑道:“成了親就是不一樣了,七妹妹越發的美了。”

“可不是麼,我還以爲自己看花了眼呢。”蘭陵不失時機的接口說道,看着明煙的眼神閃着晶亮的光芒。

蘭芳看着明煙臉上也帶着笑容,附和道:“是啊,七妹妹一向是藏拙的人,今兒個這麼神采飛揚的自然不用再藏了。”

明煙聽着蘭芳話裡有話也不生氣,只是淡淡的說道:“五姐姐說的也是,這個世界上誰又願意藏拙呢?”

明煙輕輕地反將一軍,蘭芳微微色變,蘭菊神色不善的瞪了蘭芳一眼,倒是蘭陵一把拉着明煙坐下,笑道:’你這衣裳可真漂亮,哪家鋪子做的,改天我也去做一身。”

蘭陵嫁人後真的是變了不少,總能在緊要的關頭轉移話題絲毫不見痕跡,明煙心裡是欣慰的。就順着她的話說道:“這個我也不曉得。”說到這裡一頓轉頭看着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白馨,問道:“白馨,這衣衫是哪裡做的?”。

白馨微微一笑,聲音清亮,不疾不徐的說道:“回娘娘的話,這衣衫是小王爺專門從香織坊定做的,獨一無二。娘娘剛進門並不知道,小王爺請人做了專門爲您做了四季衣裳每季二十四套,件件不同,等回去後奴婢再把單子給您看。”

屋子裡鴉雀無聲,誰都知道香織坊乃是京都最有名的繡莊,一般人家是請不起她們做衣衫的,只爲王公貴族服務的。白馨神色絲毫不變,看着明煙有些吃驚的臉,看着衆人驚愕的神情,又加了一句:“小王爺說側妃娘娘喜歡刺繡,爲了討您歡心已經把香織坊買下來過到了您的名下。”

☆ 243:回門的各種面目(三)

把香織坊買下來送給明煙這樣的大手筆可不是隻有錢就能辦到的,且不說香織坊能在京都立足多年這後面若是沒有人撐腰是不能立足的。周昊騫還沒有繼承王府哪裡來的這麼多銀錢能把香織坊給買下來?要是王爺知道周昊騫做這種事情又會勃然大怒,斷然不會幫他擺平香織坊後面的勢力,周昊騫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明煙心裡佈滿了疑惑,是因爲她比別人知道王府裡錯綜複雜的關係,可是大太太她們就不這麼想了,只是想着周昊騫憑着王府的勢力想要買一座香織坊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所以說有的時候表面光鮮,實則內裡複雜的情況並不足爲外人道。就像是此刻明煙知道大家都誤會了,可是偏不能不解釋,就讓她們認爲周昊騫是借用的王府的勢力也好。

明煙心裡想到難怪周昊騫一定要白馨跟來,原來是要給自己撐場面的,周昊騫從馬車裡救過自己,知道自己在鬱府的處境,他這麼做就是想要爲自己出口氣吧,只是這也太令她意外了,周昊騫的舉動向來都是令明煙既驚且喜,這一刻要說不感激不沸騰是假的,當你當着壓制你多年你不能反抗的仇人面前這麼揚眉吐氣,心裡那種翻身的滋味沒有經歷過的是不能體會的。

明煙陪着大太太諸人說話,回答她們不時冒出來的問題,明煙從始至終坐在那裡都是規規矩矩的半點沒有飛上高枝藐視嫡母的神態,明煙要做的事情還在後面,他不能讓大家對她有任何的誤解,明煙知道要保住自己在大家心中的形象,只有有一個好的名聲,將來自己復仇的時候理論纔會站在她的這一邊。12078356

說了一會字話,周昊騫來了,女婿總要拜見丈母孃的,屋子裡的人忙站了起來,方纔大家這才知道了周昊騫爲明煙一擲千金的事情,這會看他的眼神就有些格外的不一樣。子家周這。OG8c。

一身玄色直綴越發的襯托的周昊騫面如冠玉,丰神俊朗,言行舉止間一點也沒有外間所傳的紈絝模樣,反倒是言行得體,令衆人都有些疑惑這就是外間所傳的小王爺?可是怎麼看也不像啊……。“小婿見過岳母,岳母大人身體可還安好?”周昊騫行了半禮規規矩矩的問安。

有個王府的女婿也不一定是個好事情,就像是此刻大太太倒是有些坐立不安的,周昊騫這正經八百的拜見還真讓她有些不能坦然接受了。等級不平等,就是輩分擺在那裡也會令人心裡不安生。

大太太忙請周昊騫坐下,這才輕輕地喘了口氣,稍微放鬆了些。

周昊騫順勢坐在明煙的身邊,擡起頭看向她微微一笑,在衆人面前絲毫不避諱自己對她的喜愛。周昊騫苦追明煙的事情早已經傳遍了整個京都,但是當親眼看到周昊騫這麼含情脈脈的瞅着自己媳婦大家還是覺得無比的震撼,無比的羨慕,自己怎麼就沒嫁個這樣的好男人呢,有錢有勢英俊多金,除了那一點品行不良,當然人家現在據說已經金盆洗手痛改前非一心歸正了,這樣的人如何不令人嫉妒!

蘭晴幾個並未出現,只是躲在了後面的屋子裡,直到周昊騫拜完了岳母又說了會子話,告辭去了前廳,這才唧唧喳喳的跑了出來。

周昊騫一走整間屋子裡頓時又鬆緩下來,只有大太太的神色不定,看着明煙的眼神也越發的不善了,甚至於當着周昊騫的面就訓斥明煙:要孝順長輩,和睦妯娌,不可恃寵而驕等等……卻被周昊騫一句明煙做得很好,甚得祖母歡心,還誇讚岳母家風純良教出的孩子知禮受矩。

大太太默了,一句話也教訓不出來了,要是在教訓明煙豈不是說老王妃說錯了?豈不是說自己教女無方?

明煙心裡笑了,周昊騫就是一張罵人不帶髒字得嘴,一句話就輕輕的堵住了大太太,有人維護的感覺真好,再也不用自己一個人孤單奮戰,明煙看着周昊騫的眼神都是柔柔的,那不經意間帶出的親暱連明煙自己都不知道,不知不覺間她與周昊騫之間再也不是陌生人了,再也不是她曾經牴觸的人了,已經成了她生命中的依靠。

午飯也是男女分開坐的,不過都是在前廳的大花廳裡,中間隔了一架十二扇大屏風,雖然看不到面卻能聽到對方的動靜。明煙聽到那邊不停的勸酒聲,一個個的輪番上陣似乎要把周昊騫灌醉一般,氣氛很是熱烈。

明煙這邊席上就比較安靜,除了二太太幾次三番不合時宜的爲難明煙一些尖酸的問題都被白馨一一擋駕了,三太太倒是不停地勸着明煙多吃飯少喝酒。蘭菊跟蘭陵畢竟是出嫁的人要比那幾個未出嫁的放得開,跟明煙也是沒少鬥了酒,在蘭菊跟蘭陵的有意引導下氣氛也還算和諧,但是明煙依舊感受到了蘭芳不時瞄過來的冰冷的目光。

女席這邊吃完得早便早早的回了後院,蘭陵拉着明煙去了她們以前坐過的小亭子說話,蘭菊跟蘭芳扶着大太太進了正院休息,二太太跟三太太也不見了蹤影,不知道帶着自家的孩子去了哪裡歇着。

清風拂面,明煙沒有見到十一姨娘心裡有些掛念又不好單獨去見她,看着蘭陵問道:“四姐姐,你過得好嗎?四姐夫對你怎麼樣?”

蘭陵看着明煙,臉上的神情微微的淡了些,徐徐的說道:“雖不及你幸福甜蜜可是也能過得下去,只是不知道還要等多久才能走近他。慢慢的熬吧,有一輩子的時間呢。”

明煙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情,蘭陵的口氣似乎跟上一次見面的時候並不一樣了,難道她跟宋秦吵架了?眉目間就帶了濃濃的擔憂,看着蘭陵問道:“你跟四姐夫吵架了?”

☆ 244:回門的各種面目(四)

蘭陵輕輕地搖搖頭,喃喃的說道:“要是能吵架就好了,可是跟他是連吵架都吵不起來的,生氣的時候只會給你一個冰冷的背影,讓你縱然有千言萬語一個字卻也說不出口。”

明煙沒有想到宋秦還是這樣的冷血人,正想要細細的問問開解蘭陵,卻看到蘭菊跟蘭芳走了過來,忙示意蘭陵,自己想站起來笑道:“二姐姐、五姐姐來了?”

“母親喝多了歪着睡着了,我們就出來尋你們說話。”蘭菊笑道,帶着一如既往的爽利,進了亭子就挨着明煙坐了,蘭芳便坐在了蘭陵的身旁,四人相對倒真是姐妹聚會了。

“母親還好吧?”明煙看着蘭菊關切的問道……“沒事,就是看你過得挺好開心就多喝了兩杯,有點上頭了,喝了醒酒湯躺會就沒事了。”蘭菊面不改色的說道。

明煙心裡冷笑道因該是看着她過得太好心裡鬱悶喝多了吧,不過蘭菊一向會說話,她也不揭穿她,輕輕地嘆道:“母親待我好我知道的,只盼着她老人家福壽綿延,長命百歲罷了。”

“你若真有心就該好生的在一旁貼身侍奉,怎麼能在這裡臨亭望水好不愜意。”蘭芳的聲音雖然柔和卻夾雜着無限的犀利迎面而來。

明煙還未說話,就聽到一直未開口說話的白馨突然說道:“五小姐,這話奴婢覺得不對,我們娘娘且不說身份高貴鬱夫人品極低,單說親疏遠近,鍾少夫人跟五小姐是鬱夫人親生,方纔也是鍾少夫人跟五小姐將鬱夫人攙扶進正房的,我們娘娘是有心要伺候的,當時是誰不小心擠走了我們娘娘自己上前的?”12078356

白馨口舌犀利三言兩語就搶白的蘭芳臉色微紅,原來方纔蘭芳的小動作白馨看得一清二楚,不過此刻說出來還是令大家有些吃驚。蘭菊跟蘭陵顯然是不知道的,頓時有些吃驚。明煙早就知道白馨是奉了周昊騫的命令保護她的,可是聽到白馨這麼犀利的話還是有些皺眉,正欲說話,卻聽到蘭芳譏諷道:“七妹妹真是好大的威風,連你身邊的丫頭都敢這麼目中無人,這以後我們可不敢跟你稱姐妹了!”

白馨看了明煙一眼,不疾不徐的說道:“五小姐這話還是不對,於公我們娘娘是要上皇家玉碟是要接受朝廷敕封的誥命,不管什麼時候娘娘都不能亂了皇家威儀王府規矩,若是娘娘行爲不端令王府蒙羞,朝廷斥責,難道五小姐要替我們娘娘承受罪責嗎?皇家的天規其實能讓人蔑視的?今日若不是娘娘心存慈善念及嫡母一片養育之恩,整個鬱府之人是要灑掃門庭,紅毯鋪地,跪迎娘娘回門,娘娘已經是給了鬱府天大的臉面,五小姐還有什麼不滿的?”

白馨神色一厲,又接着說道:“五小姐還未出嫁自然不知道這些繁文縟節,可是鍾夫人乃是一品大員左都督府的少夫人,這些規矩鍾少夫人自是最清楚不過了,五小姐若是不懂可以跟鍾少夫人多多請教。聽說將來五小姐也是要嫁入南陽侯府的,這規矩禮儀還是多學學得好,好歹也是我們娘娘的姐妹,別令我們娘娘在人前擡不起頭來。”

白馨如此犀利令明煙大吃一驚,蘭芳臉色鐵青一言不語,蘭菊臉上帶着些尷尬,蘭陵自始至終一言不發只是看着蘭芳的神情帶着譏諷,還當明煙是未出嫁的小庶女,也不長長眼睛,真不知道蘭芳的聰明都去哪裡了,以前她可不這樣的。都說宰相家人七品官,這白馨不過是王府的侍女卻有如此的氣勢,這可不是裝出來的,而是在那種環境裡看慣了不知不覺的就融進了血液裡,這樣的氣勢是不能模仿的。

白馨不等衆人說話撲通一聲跪在明煙的跟前,直起身子,一板一眼的說道:“婢子知道自己莽撞了,但是婢子卻不能不說。娘娘心懷姐妹之情,可是在這之前娘娘首先是王府的側妃,凡是都要以王府爲重。小王爺未娶正妃,一切都是以側妃娘娘馬首是瞻,娘娘的一舉一動已經不是您自己的事情,不僅王府諸人關注着,就連宮裡的貴人也是關注着,還請娘娘多多珍重。”

白馨絲毫不給鬱府諸人面子是因爲得到了某人的嚴令,務必讓她抓住一切機會讓鬱府之人明白鬱明煙已經不是受氣的小庶女,而是武寧王府側妃,上族譜刻玉蝶受朝廷敕封的人,再也不是隨隨便便的就能任由別人譏諷的欺壓的人。

明煙嘆口氣,她心裡明白的很白馨不會平白無故的這麼說,一來她定是受了某人的指使,二來白馨也沒有說錯,武寧王府被就是外姓王,這麼多年來一直盤據京都不曾落敗,在軍中還有強大的號召力,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着明煙盛極必衰古皆有之,越是在這樣烈火烹油,鮮花着錦的時候越是要小心謹慎,一步錯步步錯,自己不能給王府,給周昊騫惹任何的麻煩。OG8c。人梅顧白俗。

所以當初周昊騫就曾經一本正經地告訴自己,老王妃是個視家族利益高於一切的人,必要的時候老王妃都能犧牲自己更不要說明煙了,明煙明白周樸昊騫的一番苦心,但是在鬱府有的時候有些事情還是要簡單的處理一下,走個過場。

想到這裡明煙看着白馨說道:“起來吧,回去後自己去領罰。”

卻麼明白。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令人心裡發毛,明煙不處置白馨卻讓她自己去領罰,這就是在暗示別人王府自有一套管理這些事情的章程,都不用明煙自己動手,可見王府規矩之大!

氣氛有些詭異,幸好在這個時候憐雙小跑着過來了,看着明煙說道:“娘娘,小王爺已經去金華軒找您了。”

明煙微楞,周昊騫去了金華軒?但是還是站起身來笑道:“小王爺對後院不怎麼熟悉,我先過去看看,幾位姐姐慢聊。”

☆ 245:周昊騫的小試探

明煙離開了亭子緩緩的往金華軒走去,經過花園親手摘了一大把的紫薇花一簇簇的開的正豔,明煙拿在手裡很是開心,多久不曾有這種輕鬆的心情摘花想要給一個人了。上一次的時候也是在這樣的季節也是在這樣的時候自己摘了一大把的紫薇花興高采烈的給了鍾翌,那一次鍾翌是來看她的,說是給她爹送東西還不就是想要找個藉口見她一面,那個時候蘭蕊猛地聽到他來的消息開心的不得了……在去兩人偷偷見面的地方的時候,經過花園就採了一大捧的紫薇花,芳香四溢,佳人心動,那個時候真是美好啊,那個時候蘭蕊沒有經歷過任何的波折,一整顆心都是乾淨純透的,只希望看到自己愛的男人看到這束花時的驚喜。人梅顧白俗。

這些年經歷到生死離別,感情背叛,明煙已經很久沒有有這樣的心情想要送花給一個人了,生活已經讓她舉步維艱,復仇無時無刻的不沉沉的壓着她,讓她直不起腰來,連呼吸都覺得是沉重的,可是自從遇到了周昊騫她的生活就慢慢地變得有些不一樣起來,陽光沖走了陰靄,歡樂代替了憂傷,他能爲她做的,不能爲她的,都會盡力的爲自己想的周全周到。

明煙常想自己何德何能能這麼得到他的青眼,自己這樣一個渾身帶着陰鬱的人怎麼就能進了他的心?原以爲這一聲都不會再愛上一個男人了,原以爲所有的愛都已經死去了,卻不知道心會在燦爛中死去,愛也會在灰燼中重生,她的愛在周昊騫的細心呵護下終於破土而出了青青地枝葉,雖然稚嫩卻有了重生的感覺,她的心在慢慢的復活,明煙知道這一生自己再也離不開這個叫做周昊騫的男人,還沒愛上便已經離不開,若是愛上了明煙也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樣了。

白馨不知道明煙在想什麼,但是看着明煙在陽光下親手摘花那紅撲撲的臉蛋露出的絲絲歡愉,嘴角也微微的勾了起來,看着明煙高興就知道小王爺做的事情又讓她開心了。這是一個快樂起來這麼簡單的女子,可是那天晚上面對周昊辰穆側妃的時候又是那麼的犀利毫不膽怯,難怪小王爺放不下她,心心念唸的都是這個叫做鬱明煙的女子。

憐雙更是移不開眼睛,不知道多久沒見過她家小姐這麼開心過了,真是恍若隔世了,真好,這輩子還能這麼快樂。

進了金華軒,明煙便如同回到了家一般,開開心心的往屋子裡跑去,走到門口人還沒進去,就在門口輕喊:“周昊騫……”話音剛落就看到有個人影走了過來,明煙輕笑道:“周昊騫,送給你,我親手摘的花!”

明煙揚着大大的笑容,額頭還有着細碎的小汗珠,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一雙眼睛金子一般的散發着澄澄的幽光,可是當看到簾子後面走出來的人時整個人驚住了,鍾翌……他怎麼會在這裡?

鍾翌被周昊騫邀請過來小坐,他也沒什麼事情便應了下來,其實他也沒有多想,然而萬萬沒有想到會與到這樣的光景。恍若多年前,也曾有個女孩在炙熱的陽光下,額角帶着細碎的汗珠,揚着大大的笑容,雙手捧着一束紫薇花,清脆的喊道:“鍾翌,送給你,這是我親手摘的花……”OG8c。

水霧突地蒙上鍾翌的雙眸,毫無意識的喊道:“蘭蕊,你回來了嗎?”

依舊是記憶中輕輕柔柔悅耳的男聲,只是面前的男人臉上已經沒有幾年前的意氣風發,更多的是一種滄桑,聽到他脫口而出的話明煙幾乎要下意識地迴應了,就在這時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你這丫頭怎麼這麼莽莽撞撞的,沒看到有客人在?”

兩人的思緒頓時都收了回來,鍾翌神色慘白,轉身看着周昊騫說道:“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改日再同小王爺痛飲三杯。”

周昊騫也不強留,笑着說道:“好,這是你說的,到時候不許耍賴。”

鍾翌勉強的笑了一聲點點頭,腳步有點慌亂的往外走去,走到了門口忍不住的回頭一望,剛纔真的是太像蘭蕊了,怎麼會那麼像呢?一模一樣的笑容,一模一樣的動作,一模一樣的話語,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巧的事?不可能……不可能的,可是那分明是兩張不一樣的臉!

鍾翌不明白了,他怎麼就會覺得明煙就是蘭蕊呢?以往的時候也有這種感覺,只是這種感覺不強烈,他還能告訴自己是自己多想了,可是現在今天這一幕鍾翌恍惚了,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周昊騫看着明菸嘴角輕輕的扯出一個笑容,只是這笑容裡隱藏了些許的苦澀,他果然沒有看錯,鍾翌跟明煙之間是有些古怪的,只是他還不知道這裡面究竟有多少的關聯,他也曾經派人查過的,可是什麼都沒查出來,正因爲什麼都查不出來卻令他越發的心慌,他怕有一天明煙會突然間離他而去。

“真是個笨丫頭,送個花都能看錯人。”周昊騫仿若無事的結果明煙手裡捧着的話放在鼻子下面輕輕地一嗅,臉上露出一個難得的笑容。

怎都明心。明煙怔怔的看着周昊騫,只覺得心口痠痛的要命,眼眶止不住的發澀,一層層洶涌而上的淚珠讓她幾近失控,再也無法僞裝堅強,再也不想讓自己跟以前一樣裝作無事的隨風而過,那些曾經刻進她骨子裡的東西現在想要把它挖出來卻是那麼的痛,痛得讓她無法呼吸。

緊緊地環住周昊騫的腰,將頭伏在他的胸口,只是喊了一句:“周昊騫……”滾滾而來的淚水淹沒了她所有的話,至於顫慄的身子在他的懷裡輕顫,細碎的哽咽聲漂浮在空中,一點一點的重重的擊在了周昊騫的胸口……

☆ 246:說不出口的往事

周昊騫輕輕的環住明煙,在她的後背輕輕地拍着,示意白馨跟憐雙下去。白馨倒沒覺得有什麼,可是憐雙嚇壞了,只覺得手腳發冷,渾身發涼,小姐別做出傻事來,那件事情可不能說啊,說出來真的要把天下都震動了,誰會相信死了的人能復活,還是重生在別人的身上,再把她們當成妖怪就慘了。

白馨看着憐雙一臉的慘白以爲她擔心明煙,笑道:“放心吧,小王爺會照顧好娘娘的,咱們去廂房歇歇腳。”

憐雙無奈只得跟着白馨走了,可是一顆心卻七上八下的,沒有一刻安靜的。

明煙在周昊騫懷裡不安的動了動,漸漸地止住哭聲,感受到周昊騫那雙大手不停地拍着自己的後背,動作輕輕柔柔的,沒有一點的不耐煩,或許是因爲周昊騫的鎮定逐漸的讓明煙也平靜下來,只是明煙卻不敢擡起頭來,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剛纔的那一場痛苦。

周昊騫低頭看着明煙,柔聲問道:“好點沒有?”

明煙幾不可聞的應了一聲,周昊騫說道:“怎麼想起送我花來了?”

聽到他沒有問自己爲什麼哭卻轉移了話題,明煙心裡既鬆了一口氣卻又覺得越發的愧對周昊騫了,她該怎麼辦?有些往事並不是想說就能說得,而是你沒有辦法說得出口尤其是這裡面還有一個重生的問題,這根本沒有辦法解釋的,重要的在明煙的心裡並不想把那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通過她自己的嘴告訴任何一個人自己曾經怎麼樣的愛上一個薄情郎,她無法說,也不想說,只是剛纔那股子情緒來得太猛烈讓明煙無法抵擋。

那洶涌而來的泛着恨意的痠痛讓她失去了理智與鎮定,知道自己該忍住,要是以前她一定忍得住,再苦再痛也忍得住,可是在周昊騫面前她沒有辦法,她忍不住……也不想忍,就那麼哭了出來,任性的放縱自己的情緒,卻忽略了自己該怎麼解釋。

周昊騫看明煙又發呆心裡無奈的嘆口氣,彎腰將她打橫抱起,進了內室將她放在內室臨窗的大榻上,柔聲說道:“眼睛都紅了,你睡一會兒醒了洗把臉就看不出來了,就這樣出去別人還不知道怎麼嚼舌根呢。”興自邵周風。

伸手拿過放在榻邊上的絨毯給明煙輕輕地搭在身上,笑着說道,他的動作是那麼的自然,那麼的隨意,彷彿一點也不想要去計較詢問方纔的事情,可是越是這樣明煙越覺得愧疚,輕輕地合上眼睛,眼前頓時變得一片黑暗。在這樣的黑暗裡明煙沒來由的變得有些放鬆下來,想起剛纔周昊騫問的話,低聲說道:“路過花園,看到紫薇花開的正豔,就忍不住的想要折回來讓你看看。”12078356

周昊騫一愣,隨即笑了,說道:“花很漂亮,我很喜歡,以後每一年都給我折一束好不好?”

“好。”明煙輕聲應道,臉上的緊繃逐漸的消失,輕輕地嘆息一聲,明煙在黑暗裡幽幽地問道:“周昊騫,你到底喜歡我什麼呢?我這個人既不討喜,對你也兇巴巴的,又沒有高地位不能爲你做什麼,爲什麼喜歡我呢?也許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周昊騫輕輕地握着明煙的手,看着她緊閉着眼睛卻說出這樣的話,手指一僵,氣息有些不穩,那雙黑亮的眼睛頓時一暗,有些低落的回道:“你後悔嫁給我了?”

明煙輕輕地搖搖頭,道:“沒有,只是不明白我有什麼好的,不值得你爲了我大費周章。”

聽到明煙說不後悔的時候周昊騫鬆了一口氣,很認真地想了一想,然後說道:“人這一輩子總會爲一個人神魂顛倒,我祖父遇上了我祖母守護她直到自己生命的終結,我祖父說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沒有理由的就會想要照顧她,看着她笑,看着她呆在你的身邊哪怕不跟說一句話你也開心的不得了,甘願爲她付出你的所有,只是希望她能過得平安順遂,開心快樂。祖父是一個耿直的人,可是卻單單在對待祖母上細心周到,只有想不到的沒有做不到的。當時我不能理解祖父的話,怎麼會有那麼傻的人呢,沒有理由的就想要對一個好,這不是傻子嗎?可是遇上了你,我也就變成了傻子,就如同我祖父說的沒有理由的想要對你好,不想看你不開心,只希望你平安順遂,開心快樂。你要問我理由,可我真的沒有理由,就是想要對你好,就這麼簡單。”

明煙又想哭了,縱然是死死的忍着,眼角還是傾瀉出一串串的淚珠。周昊騫伸出修長有力的手指將淚珠抹去,笑道:“傻瓜,不許哭,這一輩子都不許你再哭,你要相信我會好好的守護你,直到我生命終結的那一刻。”

明煙猛地睜開眼睛坐起身來,隔着一層薄薄的水霧看着眼前有些模糊的身影,拿出帕子將淚珠輕拭乾淨,明煙雙手抱膝,將頭擱在膝蓋上,突然開口說道:“我以爲我是個傻的,不成想你比我還傻,兩個傻子怎麼過這一輩子?”

情可煙道。周昊騫笑了,聽着明煙有些放鬆的語氣心裡也是鬆了一口氣。其實他很想知道明煙跟鍾翌之間究竟有什麼事情,可是他知道明煙不是毫無主見的女子,你不能去逼迫她,若她想要告訴你自會與你說,你越是逼迫她會逃得更遠,周昊騫寧願一輩子不知道這個秘密也不願意明煙因此疏遠他。

都說他是傻子,可是周昊騫知道,若你想要得到一個人的心就只得先把自己的心拿出來,他一直在等,等着明煙把她的心放進自己的心裡。

明煙皺着眉頭,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勇氣說出那段往事,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指節泛着白,刻進骨子裡的東西,你想要把它挖出來攤在陽光下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一彎柳眉緊緊地皺在一起,明煙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不管他能不能接受,自己總要賭一把,他能接受一個鬼魂麼?一個附身在別人身上才能存活的鬼魂!

☆ 247:淡淡情懷淡淡傷

明煙在默默的糾結着,想着要不要說,怎麼說,一時間理不出個頭緒來,一張小臉輕輕的皺在了一起……周昊騫卻還有一個疑點,剛剛他聽的很清楚,鍾翌看到明煙的時候嘴裡喊得不是明煙的名字卻是蘭蕊,鬱蘭蕊他是知道的,也知道鬱蘭蕊跟鍾翌之間的一些事情,難道鍾翌把明煙當成了鬱蘭蕊?可是也不對頭啊,鬱蘭蕊死了兩年明煙才進的鬱府,根本不可能跟鬱蘭蕊有任何的交集,這件事情也太怪了。

鍾翌……鬱蘭蕊……明煙……這三個人怎麼也不能連在一塊,可是現在卻真的連在了一塊,這裡面究竟有什麼故事呢?周昊騫濃眉微蹙,心裡點點的懷疑,看着明煙煩惱的神情,莫非這丫頭偷偷的喜歡上了自己的姐夫?那鍾翌的確生得一副好皮囊,又頗會玩弄風雅,小丫頭情迷心竅也是有的,想到這裡越發的不是滋味起來,只恨的自己怎麼不早幾年遇到明煙!

心裡這般想,周昊騫卻沒有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鍾翌曾經喜歡的是鬱六小姐鬱蘭蕊,可是在鬱六小姐死後僅僅兩個月就娶了蘭蕊的嫡姐蘭芳,明煙是在兩年後才進的鬱府,這麼短的時間內怎麼就可能喜歡上了鍾翌?明煙可不是一個膚淺的人,不可能就這麼輕易的去喜歡一個是她姐夫的人……

越想事情越是煩亂,周昊騫有點心浮氣躁了,臉色漸漸地變得僵硬起來,看着窗外晃眼的金光只覺得身子發冷,無奈的在心裡嘆息一聲。

“周昊騫,你相信鬼神嗎?你相信因果循環嗎?相信這個世上死人還能還魂嗎?”明煙最終還是覺得探探口風的好,一股腦的說出來不要說周昊騫信不信,只怕要把他嚇死了。

周昊騫渾身正發冷,猛不丁的聽到明煙的話頓時一顫,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向他們這種人,一向是不把生死看進眼裡的人,要是一直去想死後的魂魄復仇之類的,那沙場上死去的那麼多的人又怎麼說?可是要說不信,每次出征都是要祭天地的,這隱隱之中其實也是一種尋求心理慰藉。

對於鬼神……周昊騫一向是敬而遠之,說不上信與不信,只是不曾去深想。明煙猛不丁的這麼一問,還真把他唬了一跳,擡起頭看到明煙一雙翦水雙眸正看着他,那眼神很純正,很冷靜,很……淒涼,剎那間,周昊騫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看着周昊騫的沉默,明煙其實心裡也明白沒有一個人對於鬼神不是敬畏的,自己這樣的話本身就很奇怪,也很突兀,可是她還是很期待周昊騫的回答,周昊騫的回答會決定她要不要說出事情真相的態度,如果他抵制鬼神之說自己又怎麼能開得了口?

“鬼神之說自古有之,不過也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周昊騫酌量着用詞,看着明煙微皺的眉似乎有什麼東西從腦海中滑過卻一時間抓不住。

“仁者怎麼說?智者又怎麼說?”明煙不肯放棄追問道,心裡卻有些發慌,周昊騫這樣搪塞只怕對於鬼神之說也是不會那麼無所謂吧。自伯周興南。

明煙的執着讓周昊騫微楞,不明白這小丫頭怎麼今兒個對這件事情這麼有興趣,想了想還說道:“對於鬼神之說,我一向是敬而遠之。”

敬而遠之?明煙眼中的光亮漸漸消失,她就知道周昊騫這樣的人對於鬼神不會去牴觸卻也不會去相信,他這樣的心態倒是讓明煙不知道要不要不說了。自己說了他萬一被嚇到了怎麼辦?萬一要是以爲自己是妖怪怎麼辦?明煙不想讓周昊騫對自己有誤解,躊躇間還是沒有勇氣把這番話說出來,最後只是喃喃的說道:“我相信這個世上有鬼神,我也相信這個世上有冤死的靈魂不肯投胎再世重生復仇,我相信這個世上有因果循環,不管你信不信我相信。”

明煙這般的執着,讓周昊騫很長一段時間內對於佛經很感興趣,直到後來自己經歷過之後才明白,爲何當初明煙看着自己的眼神裡有些哀傷,那時他不懂,不明白,他怎麼會相信這麼稀奇古怪的事情,原來不是沒有,只是你沒遇到過!

“傻丫頭,信就信吧,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周昊騫嘴裡這麼說,心裡卻暗暗想到,改天他得去找慧覺寺的空靈禪師好生的問問這事。

明煙靠在周昊騫的懷裡無聲的嘆了口氣,這件事情想來想去還是不能說,周昊騫對於鬼神的態度讓明煙沒有信心,她更害怕萬一自己要是說出口,周昊騫真的把自己當成了妖怪怎麼辦?她只是一個想要復仇的寄生在別人軀體裡的魂魄罷了,也許不知道哪一天老天就把她收了回去,誰有知道呢?

患得患失是因爲你在乎,你若不在乎,便會不顧一切的說出來,管他接受不接受,認可不認可,明煙在乎周昊騫,所以患得患失反而沒有了以前的不在乎,越發的不敢開口了。

總想着以後再尋個好機會跟周昊騫好好的說一說,她總希望自己在說這件事情的時候,周昊騫是能理解的而不是排斥驚恐的,多少次午夜夢迴,明煙自己每每想起這段過往也會心驚肉跳,又怎麼能指望別人輕易地接受呢?

若不是經歷過,打死她估計也不會相信什麼死後重生吧,以己度人,理該如此!。

周昊騫是能感覺到明煙欲言又止的,他知道她一定有話說,可是在她問了那句奇怪的話後反倒沒了動靜,難道她想說的事情跟這個有關?周昊騫自己也不確定了,明煙不想說他也不想逼迫她總有一天她會說的,只不過明煙說的那個什麼死後重生之類的有點令人毛骨悚然,改天一定要拜訪空靈禪師討教下。

小睡了一會兒,明煙覺得自己平靜了很多,坐起身來看到周昊騫已經不在了,眉頭微皺,揚聲把憐雙叫了進來,問道:“小王爺呢?”只蘭信信。

☆ 248:蘭芳婚事起風波(一)

憐雙聞言忙回道:“小王爺方纔被老爺請走了,不曉得爲了什麼事情,小王爺見您還睡着就不允奴婢驚醒您。”

明煙這才放下心來,扶着憐雙的手洗漱後,坐在鏡前梳妝,看着銅鏡裡模模糊糊的人影,又想起自己寢室裡那臺玻璃妝臺裡清晰的人影,不由得有些發呆,周昊騫對自己的確是好的不能再好了,越是這樣沒有任何保留的呵護越是讓明煙留戀,越是無法讓她說出以前的種種。

憐雙手巧,很快的爲明煙綰了一個高貴大方的瑤臺髻,明煙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不要梳這種繁瑣的髮髻,梳個彎月髻吧。”

憐雙撇撇嘴暗自笑,彎月髻其實也不簡單,今兒個小姐有些不對勁,說話都有些顛三倒四的。又想起方纔的事情,憐雙壓低聲音說道:“小姐,你沒告訴小王爺那件事情吧?”

雖不言明卻以心知,明煙搖搖頭,苦笑道:“我竟然不敢說,憐雙,我怕是真的喜歡上週昊騫了,不然的話怎麼會這樣的瞻前顧後,患得患失。”

“奴婢覺得是不能說,平日子裡聽那些老虔婆說什麼鬼魂之類的都是嚇得戰戰兢兢的,要是小王爺知道了真相不定會有什麼反應呢。今兒個聽說了一件事情,南陽侯府有個妾室似乎是瘋魔了,淨說些混話,大都是南陽侯府的一些積年惡事,從上到下沒有一個被放過的,這事在南陽侯府鬧騰了好一陣子。”憐雙說到這裡一頓,臉上有些不忍。

明煙心中威震,這樣的事情其實不少見,有很多大戶人家作孽太多,有的時候就會有人被人給邪祟附體一般,淨說些做些這人平常不會說不會做的事情,往往說出的這些事情成都是真的。

“那後來呢?”明煙緊張的問道,這妾室凶多吉少了,按照以前的管理或者沉井,或者一根白綾,一杯毒酒就把人給打發了。

“聽說南陽侯夫人一氣之下竟將人給活活的燒死了,這事很多人都知道了,如今傳的沸沸揚揚呢。”憐雙低聲說道,其實她也是想婉轉的提醒明煙,一個妾室不過是中了邪都能被活活的燒死,要是別人知道她們主僕重生,不要說報仇了,命也沒有了,有些事情還是要小心的。

活活的燒死!明煙身體微顫,沒有想到南陽侯夫人居然會這麼殘暴,不由得問道:“你聽誰說的?”

憐雙抿嘴一笑,說道:“是聽大太太院子裡的小丫頭饒舌跟說出來的,就爲這事五小姐不想嫁去南陽侯府,聽說跟大太太鬧了一場了。”又她個個。

明煙眼睛微亮,自己伸手在髮髻間簪上金釵,笑道:“她當然不願去,誰願意有這麼一個惡婆婆頂在頭頂上,嫁過去了若是得婆婆歡心也就罷了,若是不能,只怕是有得苦受呢。蘭芳若是願意了纔是傻子。不過這已經換了庚帖,合了八字,蘭芳想要退婚哪有那麼容易,不要說大太太,就是蘭菊也不會同意的。”12082574

“小姐真是料事如神,二小姐的確不同意呢。”憐雙笑道,爲明煙端上茶來。OHee。

明煙剛起身的確有些口渴,端起茶盞輕輕地抿了一口,說道:“這門婚事是通過蘭菊的婆婆做成的,蘭芳任性要退婚蘭菊的面子哪裡放?鍾夫人可不是一個省油的燈,任憑蘭菊心機再深謹慎小心在她手裡還不是要唯唯諾諾,蘭芳想要悔婚就要搭上蘭菊在婆婆跟前的臉面,以及以後這數十年落在婆婆手裡的把柄,蘭菊怎麼會願意?”

憐雙恍然大悟,隨即冷笑道:“活該,當年她們算計您的時候怎麼就沒有想到也會有今日?”

“人活百年,誰又能說準自己什麼時候會發生什麼事情呢。”明煙的心情突然好了起來,站起身來說道:“走吧,咱們也要去看看大太太起來了沒有,爲人子女的,孝道不能忽視。”

憐雙笑着應了,跟着明煙出了門,白馨早就在等候了,見到她們出來笑着跟了上去,說道:“娘娘,小王爺說等會接您一起回去,這會子跟着宋大人出門了,說是有點急事要辦。”

明煙點點頭,宋秦跟周昊騫肯定有別人不知道的關係,不然的話也不會促成蘭陵跟宋秦的婚事,於是笑道:“知道了,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小王爺說一個時辰左右吧。”白馨應道。

主僕說着話轉眼間就到了正院,大太太已經起身了,二太太跟三太太也在,蘭晴蘭心蘭翠蘭靜幾個都在,蘭芳蘭菊蘭陵匯聚一堂頗爲熱鬧,見到明煙來了一時間有些靜了下來。

明煙先給長輩見過禮,又跟蘭芳幾個問好,蘭晴幾個小的又跟明煙見過禮,鬧了好一陣子才消停下來,屋子裡的氣氛又見緩和,明煙靜靜地坐在那裡有問必答,態度和緩,大家對她不怎麼生怵,倒是對站在明煙身後的白馨多有畏懼,顯然白馨剛纔的行爲尊重人都已經知曉了。

明煙恍若毫不知情的樣子,轉過頭看着蘭芳和煦的笑道:“不知道五姐姐的婚期定好了沒有,到時候做妹妹的一定來給五姐姐送上祝福的。”

大太太神色一僵,有些不悅可是不又不能發作很是憋屈,蘭芳神色一變正欲說什麼,蘭菊搶先說道:“還沒有定下,反正已經換了庚帖合了八字,只等選個好日子了,不用那麼急了。”

明煙嗯了一聲,輕嘆一聲,緩緩的說道:“咱們姐妹幾個,二姐姐嫁了溫文儒雅的二姐夫,又有了幽姐兒,幸福美滿,四姐姐嫁了四姐夫也算是良緣,我也有了歸宿,就盼着五姐姐也能嫁個好人家,咱們姐妹也算是修成正果了。”團情裁。

明煙言語頗爲懇切,大有姐妹情深之感,可是唯有蘭芳知道明煙話裡的譏諷,一時間真是百種滋味襲上心頭,爭強好勝了這些年,倒是最後難道就要落得這個地步嗎?不,她絕對不會甘心的!

☆ 249:蘭芳婚事起風波(二)

在座的諸人大都知道南陽侯府的事情,也都知道了蘭芳對這門婚事的牴觸,可是明煙剛剛出嫁必然還不知道,這個時候聞起來大家一點也沒覺得明煙是有心之舉,只道明煙真的是姐妹情深,倒是對明煙這種攀上枝頭不忘家人的心態很是感慨。

蘭芳緩緩地靜下心來,笑着說道:“有勞七妹妹掛念了,畢竟是終身大事,總要好好的準備纔是,不着急。”

“這倒是,五姐姐一向是有福氣的人,有母親爲你貼心打算,有二姐姐不厭其煩的來回跑腿,更有兩位嬸嬸在旁做幫手五姐姐可不是有福氣嗎?”明煙和緩的笑道,端起茶抿了一口。

蘭芳苦在心頭,旁人卻笑了起來,就連大太太也覺得這話甚是順耳,看着明煙的眼神柔和了幾分,說道:“出了門就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自己在王府也要循規蹈矩的知不知道?”。“多謝母親教誨,女兒記住了。”明煙笑着應道,臉上的笑意是從不曾淡了一分。

權過然着。蘭陵看着明煙,心裡微微的嘆口氣,這個時候接口說道:“小王爺對七妹妹的真情實意滿京都誰人不知?就是你要天上的月亮只怕他也會結了梯子給你摘下來。”說到這裡一頓,蘭陵故作無意地問道:“聽你姐夫說小王爺要到京郊大營任職了?”

滿屋子裡人一愣,顯然並不知道這個消息,明煙輕輕的點點頭說道:“是啊,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是皇上親自下的旨讓小王爺去京郊大營做參領,這事來得太突然,都還不知道呢。”說到這裡明煙故意看着蘭陵笑道:“四姐夫真是看重四姐姐,連這樣的事情都與你說。”

明煙此言不過是想讓大家知道蘭陵在宋府的地位,這樣機密的消息蘭陵能知道足以證明蘭陵也已經不是以前的任人輕賤的小庶女了,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了,所以說爲什麼這麼多人嫁人都要找一個好的夫家,還不是爲了水漲船高,讓自己能直起腰版說話。

蘭陵故意將周昊騫即將做官的消息放出來,是要讓大家知道周昊騫在沙場大校雖然捨棄了官職爲明煙求了聖旨,但是皇上還是不捨得放棄了個人才,還是要啓用周昊騫。一個男人有祖宗的蒙蔭固然是光耀無限,可是若是能憑自己的本事獲得聖寵那纔是最大的本事,才能被人所敬。

蘭陵與明煙一唱一和,配合良好,原本就無人小瞧武寧王府,如今周昊騫若得聖寵出仕做官,已經可以想象以後王府以後是如何的風光無限了。周昊騫做武官,而武寧王府就是以武起家,只怕這以後京都又要起波瀾了。正所謂無風無浪不好升官,有了波動纔是升官的契機,不知道周昊騫又會興起怎麼樣的風浪了。12096005

這話不是虛話,京都總共有三股子兵權分佈,一是鍾良所屬的五軍都督府,鍾良是左都督,不過是五大都督中侯軍都督府中兩位都督中的一個,五大都督府每一個都督府都設有左右兩位都督,所以鍾良雖然是正一品左都督,也不併不是大權獨攬。

除了五軍都督府還有京衛跟京營兩大軍權,宋秦便是隸屬京衛,而周昊騫上任的地方便是京營。大昭國剛建立的時候,其實京衛跟京營都是隸屬五軍都督府,但是近幾十年來逐漸的坐大,隱隱有分庭抗禮之勢,之所以造成這樣的情況,最主要的原因便是皇上覺得五軍都督府權勢過大,爲怕兵權過於集中而對其統治地位不利這些年來便逐漸的發展皇城近衛,京營跟京衛便脫穎而出,日趨權重。

十幾年前也都還相安無事,縱然是皇上有心分化兵權情勢並不太顯著,但是伴隨着皇子們逐漸的長大,黨派日趨分化嚴重,伴隨而來的便是兵權的歸屬。當今聖上皇子衆多,但是最出類拔萃的只有三個,四皇子宋凌襄親王,六皇子宋晨肅親王,九皇子宋潛安親王。

襄親王的支持者便是京衛指揮使安成泰,安成泰是誰?這人不簡單,有勇有謀。是襄親王安側妃的親叔叔,此人早年立過戰功,所以才能穩坐指揮使一職。

肅親王的生身母親鍾妃便是鍾良的親姐姐,鍾翌跟肅親王乃是姑表兄弟,鍾府不支持肅親王是不可能的。

安親王宋潛一直對朝政至少表面上並無多大野心,再加上他的姨兄弟周昊騫這些年來一直不務正業,他的親姨夫武寧王與他走得並不近,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爲當年周昊騫的母親之死有關。儘管宋潛跟大昭國最聲名顯赫的武寧王府關係匪淺,但是來往不頻繁,倒是沒少替周昊騫收拾了爛攤子,因此這麼多年來安親王爭奪皇位沒有被人給予過大的希望。

然而,這都是以前,如今伴隨着周昊騫因爲明煙改邪歸正,步入仕途,緊跟而來的便當是朝廷的波雲詭異,以前早已經形成的兩軍對陣,會不會因爲周昊騫而變成三國鼎立之局面,這些都要看周昊騫在軍中的表現而斷定。

所以周昊騫一入仕勢必受到多方面的關注,所以蘭陵一講出周昊騫即將進入京郊大營,爲什麼大太太跟蘭菊神色微變,蘭菊是鍾家的人,是大太太的親生女兒,如果肅親王跟安親王要爭奪皇位,至少鬱府就已經是要分爲兩派。一是蘭菊嫁的鐘府,一是明煙嫁的武寧王府,蘭陵嫁的宋家現在還未知,不過明煙知道那肯定是周昊騫的人。OKIR。下化畫畫尚。

明煙雖然不曾過多的關注朝廷之事,但是這些朝廷秘辛也是沒少聽說,誰會想到一場簡單的復仇如今也要捲入了皇位之爭,看來老天已經替她們做了決定,不管是於公於私,她們都不是一條船上的人!

咳咳如你們所願,鍾翌跟周昊騫不僅情場上是對手,在國事上更是對手,兩人的PK將會是無比的激烈,偶很好奇,鍾翌知道明煙是蘭蕊之後,會跟周昊騫決戰嗎?哈哈哈啦啦

☆ 250:蘭芳婚事起風波(三)

明煙知道有些事情已經註定是不能改變,然而最重要的是明煙要替周昊騫做好所有的她應該做的事情,讓他無後顧之憂。衆人眼中的周昊騫是不足爲慮的,但是明煙知道周昊騫絕對不是一個甘於平淡的人,就算是不讓王府的人踏在他的頭上他也不會坐以待斃的。

宋潛……明煙的腦海中浮出一張溫柔英俊的臉龐,記得那次在馬車旁她看到的宋潛那專注的神情,那樣的宋潛怎麼會是一個甘於平淡的人呢?下意識的明煙就是這麼想的,生在皇家你沒有別的選擇,明煙無奈的嘆口氣,別說在皇家沒有別的選擇,她跟周昊騫誰又有選擇權了?這個世道不會給你任何的公平,所謂的公平都是你自己要去爭取的……又稍坐了一會,周昊騫果然來接明煙了,夫妻兩個告別了衆人坐車而去,緊接着蘭陵跟宋秦也告辭了,鍾翌中午時分就已經告罪離開。蘭菊看看天色還早想起蘭芳的婚事又折了回去,她總要拿個準信才能安心。

二太太三太太先後告辭了,整個鬱府頓時安靜下來,蘭芳看着蘭菊跟大太太一臉的委屈,強忍着眼淚說道:“母親跟姐姐好狠的心,那南陽侯夫人做出這等殘忍的事情想必不是一個好脾性的人,若我嫁過去還不知道會怎麼被她磋磨,你們怎麼就這麼狠心一定要將我嫁過去?難道就沒有別的選擇了嗎?”

蘭芳第一次在蘭菊跟大太太跟前發這樣的火,以前的時候她都是忍着,讓着,可是現在只要一想起南陽侯夫人居然會將一個妾室活活的燒死,這樣的歹毒之人想想就害怕,怎麼能不畏懼?

情大過侯。大太太揉揉鬢角,這幾天因爲這件事情她已經憔悴了許多,想要說什麼卻徒然嘆了口氣,那已經不甚清明的雙眸夾雜着深深的疲憊,許久才道:“家家有本難唸的經,誰不是這樣過來的?別的且不說你二姐姐的婆婆有多刁鑽你不知道?前些日子因爲你蘭陵的婚事你姐姐受了多少磋磨?整個人瘦了一圈,你就沒見到?還有蘭陵,一過門就給人當後媽,這後媽是那麼好當的?明煙嫁進了王府看着風光,那穆側妃是個八面玲瓏的人沒有點子手段能當家這麼些年?更何況也只是一個側妃將來要被正妃壓一輩子,又是好做的?這南陽侯夫人雖然說歹毒,可是至少還能讓你看到,你還能有提防之心,只要事事自己多加小心,討的她歡心還有什麼怕的?怕就怕就上你二姐姐那樣的婆婆,看着笑容滿面,可是真的整起人來,你看看你二姐姐還用說嗎?”

蘭菊拉着蘭芳的手說道:“蘭芳,你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你要是真退了這門婚事用什麼藉口?就因爲南陽侯夫人燒死了一個被邪祟附體的人?那你以後也甭着指望着嫁人了,不是我嚇唬你,這滿京都裡誰願意娶一個敢嫌棄婆婆的人?都是多年的媳婦熬成婆,你看看母親熬了多少年?當初祖母活着的時候是怎麼折騰母親的你忘記了?”。

蘭芳默默的不說話,雙拳緊握,咬着牙說道:“若不是母親一定要蘭陵嫁給宋秦,要是聽鍾府的嫁給馮樂文你又怎麼會受搓磨?蘭陵雖說一進門就當娘,可是宋秦卻對她極好,至少連小王爺入仕這樣機密的事情都肯告訴她,她公婆對她也是極好的,她有什麼抱怨的?明煙?誰不知道她嫁了個肯爲她拼命的男人,就算是王府里爾虞我詐也有小王爺維護周全,有老王妃時時照看,明煙又是個機靈的能吃什麼虧?我呢?聽說南陽侯世子貪杯好色,這也就罷了,男人誰不是三妻四妾的,可是你讓我整天面對着這麼個母老虎,我這日子還有辦法過嗎?我跟南陽侯世子既沒有周昊騫對明煙的情誼,又沒有宋秦的一身的正派蘭陵不用多心的輕鬆,也沒有二姐夫對二姐姐的柔情熱意,這日子你讓我怎麼過?”

屋子裡的氣氛頓時變得無比的僵硬,蘭芳的控訴頓時讓蘭菊頭痛,她是有苦說不出,鍾翌對她太相敬如賓了,她怎麼也走不進他,這樣的苦楚她怎麼說得出口?縱然是親姐妹,她也想保着自己那張臉,不想讓人看見她的悲哀。她費盡心機謀算來的婚事,居然是這樣的淒冷,明知道鍾翌沒有一刻忘記蘭蕊,可是她能說什麼?她什麼也不能說,有什麼能比明明什麼都清楚卻不能把話說清楚痛苦!

大太太也是捨不得蘭芳,可是聽到蘭芳這樣說還是有了火氣,居然敢指責自己讓蘭菊受了委屈,大太太冷冷的說道:“除非你終生不嫁,否則的話就給我嫁過去?就如你姐姐說的,庚帖也換了,八字也合了,你還想要怎麼樣退婚?要是退了婚事,咱們鬱府得罪得起南陽侯府?你姐姐當初求懇的她婆婆促成的這件事情,如今你讓她怎麼去跟她婆婆說?退了這門婚事你還能嫁給誰?誰還敢冒着得罪南陽侯府娶你?”

蘭芳聽一句臉白一分,這些她都沒想,現在聽到大太太這麼說頓時覺得可悲,攀上一門貴婚想要退婚卻是不能了!是啊,以後誰還敢冒着得罪南陽侯府肯娶她?

蘭芳正要說話,突然間簾子被掀了起來鬱惟章滿臉怒氣的衝了進來,一巴掌打在了蘭芳的臉上,怒道:“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什麼時候輪到你挑挑揀揀了?你的姐姐妹妹誰挑揀過了?”

鬱惟章突然衝進來這麼連打帶吼一下子將屋子裡的人都給都嚇到了,大太太猛地站起身來想要護着蘭芳卻只覺得眼前發黑,蘭菊一見忙扶住她,嘴裡一疊聲的喊着大太太,屋漏偏逢連夜雨,蘇媽媽這時掀簾子進來,看着鬱惟章行禮道:“老爺,老爺,不好了,不好了,都察院來人要請您去都察院回話!”淑遊芳芳西。

都察院不是個好地方,想起鍾良前些跟他說過的話,鬱惟章突然有風雨欲來的感覺……

☆ 251:分析利弊同舟濟

“……還好只是都察院,不過是去問問話,要是進了刑部就有點扎手了,安心吧,沒事的。”周昊騫看着明煙安慰道,只是那帶着淺淺的笑容裡卻隱忍着一層怒火。是誰把鬱惟章弄進了都察院,按理說他沒有動手宋潛那邊不會有動靜,可是究竟是誰趕在他們之前動手了?

當初周昊騫安排十一姨娘進鬱府一是爲了照顧明煙,二來就是想要從鬱惟章身上得到他想得到的東西,美人計自古以來屢試不爽,十一姨娘那邊最近也得到了些資料,雖然不是周昊騫想要的卻也是有些幫助的,鬱惟章是個老狐狸,當然不會輕易的就把那些秘檔放在被人輕易找到的地方。

只是,突然之鬱惟章被人傳進都察院……誰動的手腳?

明煙對於鬱惟章說不上來是仇恨還是關懷,要說恨他不管是對蘭蕊還是對明煙他做的也算是盡了父親的職責,唯獨令明煙不滿的便是當年蘭蕊的死他竟然沒有一點的疑心,就這麼任由大太太瞞天過海的給欺瞞了過去,想起這段時間學業緊張的鬱陽明煙就嘆了口氣,鬱陽說她出嫁的時候不來送她了,他說他怕自己忍不住哭,怕自己會露出痕跡,明煙想到這裡就有些心酸,鬱陽……她的弟弟啊! шшш☢ T Tκan☢ co

“嗯,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明煙淡淡的一笑,看着周昊騫神色之間有些猶疑,便說道:“你有事便去辦吧,不用在這裡陪着我了,晚飯回來用麼?”

蘭過也跟。“回來,我去安親王那裡去一趟,很快就回來了。”周昊騫主動地跟明煙說了他的行程,想了想又說道:“岳父進了督察院這件事情事起突然,在王府裡要是聽到了什麼言論你也不用放進心上,你只要記住,你現在先是我周昊騫的妻子纔是鬱府的女兒。”

明煙看着周昊騫聽着他柔聲的叮囑,心裡如同注入了三春的陽光般溫暖和煦,笑着點點頭,應道:“嗯,知道了,你放心去吧,這點事情我還應付得了,更何況官場上起起伏伏的事情多了去了,這不算什麼。”

周昊騫的確要急着找宋潛商議此事,在明煙額頭輕吻一下,笑道:“晚上等我用飯。”

看着周昊騫離開的背影明煙淺淺一笑,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見這才轉身進了內室。

安親王府。OKIR。

周昊騫斜倚着門框看着宋潛正奮筆疾書不知道在寫什麼,他就那麼等着,過了好一會,宋潛才停下筆,將手裡的筆擱在白玉雕松柏人物筆架上,這纔看着周昊騫說道:“你今兒個不陪着你那寶貝媳婦跑我這裡來做什麼?”

“我老丈人進了都察院,你說我爲什麼來?”周昊騫大步的走了過來,在書桌前方右側的交椅上坐下這才說道。

“你消息挺靈通啊,我也剛知道沒多久。”宋潛眼睛清澈,那一汪清水中盪漾着絲絲漣漪,看着無風無浪卻令人心裡揪心的惴惴不安。

“誰做的?”周昊騫簡單直了的問道,語氣中頗有不善之意。

宋潛眉目微垂,心裡暗歎一聲,周昊騫可以這般的爲鬱明煙正大光明的出手,而他卻只能偷偷摸摸的背後行事,但是他卻一點也沒有不高興,只要他們幸福,自己也是快樂的。

“你想不到的人。”宋潛眉峰一揚故意哼道。

周昊騫死盯着宋潛,磨牙說道:“你小子太久沒活動筋骨皮癢了吧?”

看着周昊騫還是一如既往的難纏,宋潛方纔的鬱悶一掃而空,神色變得寧靜無波淡淡的說道:“是衝我來的,但是你跟弟妹跟着我倒了黴被牽連了。”下化畫畫尚。

周昊騫頓時明白過來,臉色變得鐵青,悶悶地說道:“你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我知道是因爲我即將進京營有些人想要探底來了,你不用替我兜攬着。我就納悶我老丈人這事怎麼就這麼快就事發了,我們還沒動手呢,只怕有人是想要藉着此事無風起浪將我先一步的堵在京營之外。”

宋潛即便已經知道周昊騫之前是鋒芒盡斂,可是他能在這麼快的時間內將事情看得這麼透徹心裡還是暗歎與之爲敵是多麼不明智的事情。宋潛看着周昊騫猶疑的問道:“你跟鍾翌有過節?”

周昊騫眼睛一眯,想起今天在金華軒的事情,心裡那股子煩躁就越發的盛了,看着宋潛說道:“這個鍾翌你瞭解多少?我的資料裡這個人跟明煙應該沒什麼瓜葛,可是……今天在鬱府他居然看着明煙叫出了鬱府六小姐蘭蕊的名字!”12096005

宋潛一愣,“什麼?看着弟妹喊鬱蘭蕊的名字?這真是有些怪,記得資料上說鍾翌跟鬱蘭蕊好像私定終身來坐着……可是後來鬱蘭蕊暴病身亡,鍾翌時隔兩月便娶了鬱蘭芳……弟妹應該是在鬱蘭芳成親兩年後纔回的鬱府……”

“是,你記得沒錯。”周昊騫斬釘截鐵的應道,俊朗的臉上罩上一層寒霜,這件事情他一定會查個明白的。

宋潛皺着眉頭,輕輕的掃了一眼周昊騫,酌量的說道:“鍾翌這次突然出手原來竟是因爲這個……可是弟妹跟他能有什麼瓜葛,真是奇怪。”

周昊騫就隱隱覺得不對,難怪鍾翌中午就匆忙告辭了,下午就有人傳喚鬱惟章,鍾翌這麼迫不及待的就出手了,究竟意欲何爲?周昊騫從沒有小看過鍾翌,這是一個比鍾良更有計謀的男人,只是這個男人以前的時候太優柔寡斷了些,這次這麼雷厲風行,這傢伙是要宣戰嗎?

想到這裡擡起頭看着宋潛,咬着牙說道:“鍾翌是我的,不管風浪如何起……”

“我只管穩坐釣魚臺,我在故你在!”多餘的話不用多說,多年的默契宋潛接口說出了周昊騫接下來的話,兩人相視一笑,周昊騫點點頭,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宋潛管看着他的背影,心潮涌動,蟄伏多年的雄獅一口咬開這腐爛的官場,第一個倒黴的會是誰?

☆ 252:鍾家父子打擂臺

鍾良看着自己從小到大一直欣賞的兒子,怒容滿面,臉上青筋跳動,指着他的鼻子喝罵道:“你個逆子,誰允許你這麼做的?你居然都不跟我說一聲直接讓都察院傳人,你膽子大了是不是?”

鍾翌神色不變,臉上少有的堅持,那雙雙眸已經失去了往日的溫和帶着令人冰冷入骨的寒澈,擡起眼看着鍾良,自己的父親,這些年來自己從沒有違抗過他的命令,可是現在他不想再繼續做個乖娃娃了,淡淡的說道:“兒子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很冷靜。”

“你想要氣死我是不是?鬱惟章豈是輕易能動的,你知不知道他跟我們家的關聯?不要說他是你岳父這一條,就單說這些年他爲我們家做過的事情,要是說了出來夠你受的。”鍾良面目鐵青,眼睛裡噴着熊熊的怒火。去爲事聲。

鍾翌依舊神情不變,只是淡淡的說道:“我是在救他,不時在害他,我也是爲了鍾府好,現如今形勢複雜,你能允許他做牆頭草?”鍾良的爲人鍾翌最是清楚的,若是等到鍾良出手鬱惟章就只有死路一條,鬱惟章雖然不是一個好的合作伙伴,可是他畢竟是蘭蕊的父親,曾經那麼疼愛過蘭蕊,他不希望看着鬱惟章死在自己父親手下,所以搶在父親動手之前保住鬱惟章的命。

原本是沒有打算這麼快動手的,可是今天他有些失控了,現在腦海中還記得在金華軒的那一幕,那亮晶晶的雙眸,那嘴角燦爛的笑意,那清脆欲滴的聲音,那一抹眉眼彎彎簡直就是蘭蕊復活,就連說的那句話都絲毫不差,只不過名字已經不是鍾翌而是換成了周昊騫……

那樣活脫脫的模樣怎麼會有人能跟蘭蕊做的一模一樣?這些年來他越想越不對勁,總覺得有些地方有些不對勁,蘭蕊那麼活潑健康的一個人怎麼就說沒就沒了?當時母親親口回來說蘭蕊的確是暴病身亡,後來蘭菊也是這麼說,岳母也是這麼說,鬱府裡的人都這麼說,他就沒有懷疑過,只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裡,他太相信自己周圍的親人,可是現在卻覺得有些不對勁了,他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但是他就是有一種打從心裡冒出來的不安,每次見到明煙這種感覺就越發的強烈,不知道爲什麼,可是鍾翌就是覺得不安,甚至於都不敢去深想。

他一直在逃避,一直在龜縮在自己的殼裡,可是今天的一幕徹底的讓他醒悟過來,彷彿有什麼東西在他的心裡甦醒了,他覺得自己該做點什麼,不應該在這麼混混噩噩的過日子了,唯父母之命是從了。

鍾翌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想要徹底的弄清楚蘭蕊當年的死因,她真的是暴病身亡的?每次看到明煙都能從她的身上看到蘭蕊的影子,一次是偶然,兩次是巧合,那麼三次四次怎麼說?這股強烈的不安讓他食不下咽,睡不安寢,終於決定要出手了。

鍾良看着自己的兒子一語中的,冷哼一聲,淡淡的說道:“不過是一個鬱惟章,大不了除掉他,他手裡的東西固然可以威脅到我,可是也不至於搭上鍾府,你至於這麼毛躁的出手嗎?”

鍾翌神色一變,猛地擡起頭看着鍾良,咬着牙說道:“爹,他是蘭蕊的父親,你答應過我不會滅口的,別逼我。”

鍾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吼道:“鬱蘭蕊死了多少年了,你怎麼還念念不忘?你現在的妻子是鬱蘭菊,你舍她不管,卻要去管一個死人,你的良心呢?”12096005

“良心?身爲您的兒子能有良心嗎?當年我苦苦求您讓蘭蕊進門,您是怎麼拒絕我的?後來蘭蕊死了,你們卻逼着我娶了蘭菊,是我懦弱,我沒有骨氣去抗拒,現在我不想再繼續被你們逼着做這個做那個了。”鍾翌口氣強硬,生平第一次開始了對抗,心裡卻有了輕鬆的感覺,原來抵抗也不是這麼艱難。

鍾良簡直要被自己的兒子給氣瘋了,今兒個這是怎麼了?怎麼去了一趟鬱府回來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難道中邪了不成?強壓下怒氣,鍾良緩和下語氣說道:“鍾翌,你一直是我引以爲傲的兒子,樣樣出色,在京中的世家子弟能與你比肩的不多,你有大好的前程,不能意氣用事毀了自己的前程,知不知道?”

鍾翌絲毫不動,突然間轉開話題,問道:“父親眼中的周昊騫是什麼樣的?不學無術?不成大器?”

鍾良看着自己的兒子不知道他爲什麼會突然間改變了話題,不過還是應道:“周昊騫自幼便不成大器,如今不過爲了一個鬱明煙才大出風頭,有何懼?”

鍾翌早就料到自己的父親會這麼說,冷笑一聲說道:“早年的時候周昊騫是跟着老王爺在邊關度過的,一身武藝是得到老王爺親傳,自從老王爺過世後,周昊騫便一直在京中居住,這些年他不務正業逗鳥遛狗,貪念女色,要是旁人早已經掏空了身子,父親應該知道習武之人若有一天懈怠便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可是周昊騫居然還能在沙場大校中一鳴驚人,雖然惜敗於鄭智,可是父親就不想想,鄭智的功夫是十數年如一日勤練不綴纔有這般的身手,周昊騫能與他在場上鬥了幾十個回合方纔落敗,就不想想這是爲什麼?”

鍾良當然不是不知道這是爲了什麼,只是在他看來周昊騫不過是運氣好點罷了,淡淡的說道:“虎死威猶在,周昊騫小時武藝出衆京都威名長大後也不會太熊了,有什麼奇怪的?”

鍾良的想當然讓鍾翌臉色不佳,多年養尊處優的生活已經讓鍾良敏銳的嗅覺漸漸的退化了,有些事情已經不分析而是直接用自己的主觀意識來判定,這是十分危險的,在現如今這個特殊的時候,這樣的行爲很有可能會帶來大的災難。

“勾踐臥薪嚐膽十年一舉復國,周昊騫難道就不能僞裝自己保存實力?”鍾翌冷靜的分析道,“父親別忘了,周家人手上可是有東西的,我不覺得傳說只是傳說,之所以成爲傳說那是肯定存在過,更何況這件事情這麼多年一直成爲懸案而沒有一個正確的解答就已經足矣讓我們有警覺心了,您怎麼還能這麼自大?”

鍾翌的犀利讓鍾良身體輕顫,這些年他從沒有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過話,轉過頭緊盯着自己的兒子,鍾良的理智逐漸的歸位,想起那件事情,神色也變得有些僵硬,輕輕地說道:“你懷疑飛鷹衛並沒有消失?”

鍾翌眼神變得深邃,那幽幽閃閃的光芒閃着落寞的光芒,聽到鍾良的話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應道:“我不確定,但是周昊騫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爲已經釋放出一個危險的訊號,若是父親跟肅親王還不重視,只怕未必是件幸事。”說到這裡一頓,看着書房外隨風搖曳的花枝,幽寒的神情不帶一點表情,道:“當年雪狼谷一役飛鷹衛全軍覆沒,飛鷹令消失,老王爺重建了飛鷹衛卻引起了皇上的猜忌,後來老王爺過世後飛鷹衛便煙消雲散,飛鷹令始終不見蹤影,這些年皇上從未放棄過尋找卻絲毫沒有消息,可是兒子覺得飛鷹令其實從沒有消失過,也許當年的雪狼谷一役不過是個契機罷了。”

武寧王府世世代代掌握着邊關的軍權,沒有一個皇帝不忌諱的,老王爺是個聰明人也許當年他做了瞞天過海的事情也不一定。

“你以爲這些年來肅親王就沒有調查過這件事情?派往邊關的人馬每年都有,可是全都沒有找到飛鷹衛的影子,尋到當年飛鷹衛的後人都說飛鷹衛全軍覆沒後便再也沒有任何的消息,他們這些飛鷹衛的後人在邊關幾十年以來都已經變成了耕田種地的佃農,還有什麼可疑的?”鍾良的口氣雖然有些不以爲然卻也帶着絲絲謹慎,只要牽扯到飛鷹衛沒有一個人敢輕忽,飛鷹衛這三個字就是刻進骨頭裡的一把刀。

平常人或許不會有什麼特殊的感覺,但是他們這些行軍打仗的人,關於飛鷹衛創造的傳奇早已經是刻進骨頭裡的,不僅是佩服,敬仰,更多的是一種打心裡的驚顫,這樣的對手誰不畏懼?

鍾良以前從不過多的說這些事情不代表他不關注,只是把這事情放進了心裡罷了。現在聽到鍾良的話知道自己父親所言非虛,可是還是問道:“當年飛鷹衛的編制很是嚴密,家眷人口一一在冊,肅親王可曾派人一一覈對過了?要知道飛鷹衛是個特殊的組織,子承父業綿延不絕,若是不從這裡着手,飛鷹衛重新組建未嘗不能。”

“查過了,所有的在冊人員全都在,不曾少一個。”鍾良應道,看着自己的兒子,道:“肅親王做事慎密,這樣的事情如何想不到?你也不要太草木皆兵了,就周昊騫那樣子如何跟老王爺相比?就算是飛鷹衛的後人也未必肯願意跟着他。武寧王府雖然不曾落敗卻也沒有了老王爺在世的微風,如今的武寧王不過是一個對皇上言聽計從的奴才罷了,有什麼可怕的?周昊騫雖然頂着小王爺的名號,可是最後襲爵未必是他,王府自己內部鬥得也是翻天地覆,你不用過度的擔憂,周昊騫如今雖然小露鋒芒,只可惜頭角伸得太晚了,想要起風浪只怕還嫩點。”

鍾翌聽到鍾良如此的分析心裡失笑一聲,但是他知道這個時候不管說什麼自己的父親都聽不進去的,不撞南牆是不肯回頭的,周昊騫這會只怕已經知道了是自己動的手腳把鬱惟章弄進了監察院,他會怎麼做呢?鍾翌倒真的有些期待了,自己這一招投石問路,希望周昊騫能給他些驚喜,別讓自己失望纔好。

“鬱惟章的事情父親就不要插手了,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肅親王那裡我親自去解釋,不會讓父親難做的。”鍾翌果斷的下了決定,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再一次氣的鐘良大罵起來,那中氣十足的喝罵聲久久不絕……

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天階夜色涼如水,臥看牛郎織女星……

昨晚上週昊騫發神經,突然就抱着明煙上了房頂看星星,給她指着牛郎織女星說個不停。明煙手裡的輕羅小扇不時的爲兩人扇風納涼,人家是在竹牀上臥看牛郎織女星,他們這是坐在屋頂上不是的還要心驚膽戰的害怕掉下去,擡起頭看牛郎織女星,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明煙怕高便抱怨了一聲,誰知道周昊騫竟然興致大發帶着她去了周昊騫自己時常呆着的書院的小閣樓,那裡倒真是看星星的好地方。從二樓的窗口延伸出去好大的一塊涼臺,涼臺上可不就是一張竹子編成的竹牀,兩人相擁臥看牛郎織女星倒真是頗有意境,只是某人後來不看星星轉而把某人給吃了。

第二天一大早,明煙天還未亮便偷偷地溜回了無爲居,只覺得臉紅心跳,做賊一般,周昊騫的書院沒有換穿的衣裳,明煙又不想讓丫頭們看到昨晚一地狼藉,只能自己簡單地收拾了下,慌慌張張的溜了回來,看到白馨跟雪卉幾個似笑非笑的面容越發的覺得有些難爲情了。

周昊騫大方的不得了看着明煙一溜煙的進了淨房沐浴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只是有些懊惱下次要把明煙再哄過去可不容易了,習習涼風,溫柔的月色下,璀璨的星子照耀着明煙那含羞帶怯的容顏直看得他癢到了心裡去,一夜的溫柔繾綣讓他頗爲滿足,只記得明煙眼睛裡的光芒比星子還要璀璨。

明煙梳洗完畢才磨磨蹭蹭的回了寢室,外面天色尚早,距離給老王妃請安的時辰還有點時間,周昊騫看着一身淺色衣衫的明煙俏臉緋紅的不肯靠近他,不由得失聲大笑,一個箭步過去將她抱了回來,擁在懷裡靠在牀頭,笑道:“難得看到我潑辣的小煙兒也有這般含羞帶怯的小模樣。”

明煙瞪了他一眼,索性將頭埋在他的懷裡不搭理他,心口卻蹦蹦直跳,想起昨晚就一陣臉紅心跳,她怎麼就能跟他在露臺上做那種事情,一定是被昨晚的星光給迷惑了,以後打死也不去了,害得她今兒在丫頭跟前都沒臉了,她的閨譽啊,真的是完了!

“我一會要去京營上任了,祖母那邊你替我請安就是了。”周昊騫不敢在明菸害羞的時候繼續招惹她,索性週轉移了話題,囑咐她些事情。

明煙輕輕的點點頭,卻沒有應聲。

“要是有人問起岳父的事情,你不要害怕,該怎麼說怎麼做只管去做,別有什麼擔憂,我可不希望你受氣。”周昊騫就害怕明煙爲了他忍氣吞聲,這才刻意的囑咐。

明煙微楞,擡起頭來看着周昊騫,驚問道:“出了這樣的事情肯定會有人落井下石,我怎麼能不顧你的顏面想要做什麼就做什麼?要是被王爺知道了你又要挨訓了,不成,你不用管了,後院的事情也不是你們男人想的那樣簡單的,以爲橫衝直撞不服輸就可以了。”

女人的戰場要比男人的戰場更兇險一些,男人習慣於大大闊斧的去打拼,而女人則以言語犀利程度來打擊對手,間或的設置一點小陷阱,做點小動作,讓你有苦說不出,有氣無法出只能一個生悶氣,進而打擊你,讓你失去鬥志,進而落敗踩於地上。

男人跟女人是不一樣的,周昊騫的方法果然是痛快,可是後遺症頗多,後院生存的女子最重要的還是一個聲譽,一點牙尖嘴利的風聲出去,大家都會對你退避三舍,豈不是更襯了穆側妃諸人的心。OKIR。

“這些事情你就不用擔心了,我心裡自有分寸,你應當相信我至少能有自保的能力。不管你在外面做什麼,家裡永遠不用你擔心,我也是經過風浪的人,會在最不利的情況下爲自己爭取最大的生存空間。更何況,王府的情況太複雜,我也不是任由人欺負的傻瓜,你要相信我是從不打無準備之仗的。”明煙神情堅定,一臉的堅毅。

周昊騫嘆息一聲,伸手摸摸明煙的頭,卻沒說話只是緊緊的擁着她,眼看着沙漏到了出門的時間,周昊騫穿上五品官服,頭戴官帽,胸前的補子上熊羆的圖案威風凜凜,爲他將官服整理好,低聲說道:“出門在外有些事情別任着性子來,我在家等你回來。”

再簡單不過的一句柔聲叮囑卻令周昊騫眼眶有些溼潤,輕笑道:“你放心,誰敢惹我?我不惹他們就該燒高香了。”。明煙抿嘴一笑送周昊騫出了門,看着周昊騫在大門口轉身回眸,四目相對,明煙微微一笑,周昊騫嘴角高揚大步而去。雪卉諸人這才偷偷的溜出來,笑嘻嘻的說道:“主子,人都走遠了,別看了,趕緊的咱們也準備準備出門問安吧。”

明煙聽到雪卉的聲音臉不由得一紅,輕聲說道:“寵的你們越發的無法無天了,什麼話也敢說。”

雪卉瞧了憐雙一眼抿嘴一笑,呼啦啦的上前幫着明煙換好了衣衫,梳了頭,這才簇擁着明煙往外走。白馨瞧着憐雙說道:“你留下給寄容幫忙看家,我跟雪卉去就行了。”

憐雙答應了,白馨微微一笑跟在明煙的身後往老王妃的院子走去,明煙知道白馨怕自己受委屈這才硬要跟着的,心裡倒是想着這個白馨倒真是可愛的很。

老王妃的院子裡已經有了聲音,不時的有說笑聲傳了出來,穆側妃她們來得到是早,明煙看看時辰知道自己並未來遲這才安了心,擡腳邁了進去。老王妃還並未出來,大廳裡坐着的是穆側妃還有大少夫人,二少夫人,大小姐周靈玉,二小姐周靈秀。

見到明煙走了進來,周靈秀便譏諷地說道:“沒見過新嫁娘這麼懶惰的,這個時辰了纔來。”

周靈秀一直對明煙有敵意,這一點明煙是知道的,此刻聽到周明秀這般的冷嘲熱諷也並未動怒,這點小陣仗她還不放進眼裡,只是淡淡的笑道:“王府不是一直是這個時辰給祖母請安嗎?我是怕吵着祖母清靜這才卡着時間來的。”

周靈秀一陣氣堵,明煙這不是說她饒着祖母清靜了?冷哼一聲,道:“自己來晚了還找藉口,一點不知羞。”

明煙瞧了她一眼,狀似無意地說道:“難道說王府的規矩是不管用的?白馨昨晚我看的那手冊上是不是標明卯時初刻給祖母請安?現在什麼時辰了?”

“回主子的話,這些年來的確是卯時初刻給老王妃請安,現在才卯時剛過,並未來遲。”白馨聲音清脆,音量雖不高卻足夠在場的人聽得清楚。體幻豪豪……

明煙不再理會周靈秀,給穆側妃見禮,穆側妃笑着說道:“靈秀被我嬌慣壞了,你這個做嫂嫂的以後多教教她,別跟她一般見識。”

周靈秀不依的喊了一聲母妃,聽到這兩個字眼明煙眼睛一閃,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道:“謹遵側母妃教誨。”

屋子裡一靜,誰知道穆側妃說的是客氣話,哪裡會想到明煙居然會就這麼真的應承下來,一時間還真沒反應過來。明煙並不是真的要教導周靈秀,而是她見周靈秀脾氣高傲又是個藏不住話的,以後說不定可以從她身上不經意的問出很多她想要知道的事情,這才順杆子將了穆側妃一軍,接下來只怕有人要替嫡親小姑子抱不平,拿着她爹進都察院的事情開刀了,她等着。

☆ 253:女人戰場也精彩

周靈秀狠狠的瞪了明煙一眼,轉頭朝着穆側妃撒嬌表達不滿,明煙似乎渾然未覺徑自在自己的位置上下。明煙的這個脾性並不想招惹是非,只想低調度日,蘭蕊的性子嘛就是挺張揚的,雖張揚卻不惡毒,不過卻從不肯吃虧的,蘭蕊的一生實在是太順風順水,活着時在鬱府不去招惹別人就阿彌陀佛了。

如今明煙到了王府,整個人既有了明煙的謹慎小心又有了蘭蕊的牙尖嘴利不吃虧,蘭蕊的一部分正慢慢地在明煙的心裡復甦,雖然是慢慢的,可是那種不用壓抑的感覺讓明煙心裡其實很是開心。在鬱府怕人看出形跡處處謹慎時時小心,在王府卻不用如履深淵了。

穆側妃是長輩,卻不是周昊騫的生母,這要端正兒八經的長輩架子也是要掂量着,這不是怕了明煙這個新嫁娘,不過是怕周昊騫又瘋瘋癲癲的做出什麼令人側目的事情,令她難堪。

周靈玉乖乖巧巧的,對誰也不會也不會過度的親熱也不會過度的冷淡,明煙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昔日在鬱府小心翼翼在嫡母手下討生活的自己,對她不免就有些多了些暖意。

老王妃還沒有出來,大家幹坐在屋子裡慢慢的等着,穆側妃看着自己的女兒不時的聽她嘟囔着抱怨着明煙,卻一句話也不肯說,只是不停的對着女兒笑。因爲武姨娘的事情二少夫人對明煙對周昊騫很是仇恨,這時微微的擡起頭打量着明煙,那雙格外有神的眼睛不是的閃着亮光,終於壓制不住心中的得意還是低聲問道:“聽說三弟妹的父親昨日被都察院傳喚了,可有此事?”

屋裡頓時有幾道不明的眼神看向明煙,明煙毫不急迫,嘴角依舊帶着淡淡的笑容,柔聲說道:“是啊,每年朝廷都會對在京官吏審查一番這也不算什麼稀奇事。我記得昭和三年二嫂的父親不也是被傳召過一回?後來還不是好端端的回家了,這也不用擔心什麼,不過是例行巡查。是不是二嫂?”

二少夫人神色一噎,穆側妃眉頭微皺隨即消去,昭和三年的時候鬱明煙還沒有回鬱府,不過是一個外室養在外面的,這些事情她是怎麼知道的?按理說,一個庶女嫡母不可能跟她們講這些,再加上當年她兒媳婦的爹被傳召一事很少有人知道,鬱明煙是怎麼知道的?想到這裡穆側妃看着明煙的眼神又深了幾分。

到些可着。二少夫人心裡怒火直衝,這話噎得她幾乎喘不上氣來,要是說不是例行巡查豈不是也說自己爹有不可告人之事?若是是例行檢查,自己眨眼間又成了鬱明煙的手下敗將,二少夫人壓下怒氣,微一沉思,道:“這話也不能這麼說,要單看遇到什麼事情,這事情有大有小,罪名有重有輕,聽說令尊依稀跟當年鍾府的軍備貪污案有關,這可不是小事情,鍾府的大少爺是你的姐夫吧?”

這一點明煙還真不知道,聽到二少夫人這麼一說心裡頓時有些忐忑,居然跟鍾府扯上了關係,軍備貪污可不是小事情,這要真是落實了,抄家充公流放是免不了的,別人她不在乎,可是鬱陽……明煙的心就揪緊了。

心裡驚駭,面上卻絲毫不顯緊張,明煙依舊紋絲不動的說道:“二嫂也說了是依稀,這件事情我都不知道二少知道的可真多。”

二少夫人臉色微青不再言語,神色不怎麼好看,大少夫人瞅了明煙一眼便又恢復了那幅不動如山的神情,似乎沒有什麼事情能引起她的興趣一般。

老王妃這是笑着出來了,似乎一點也不知道方纔的嘴角戰,跟大家說了會子話邊推說乏了讓大家回去了,都走後老王妃看着伺候了自己幾十年的錢媽媽問道:“你看如何?” 。

“不疾不徐,有理有據,穩得住,站得直,鬱側妃真是難得一見的好苗子,若是經老王妃調教上幾年,您就可以頤養天年了。”錢媽媽這話倒是不摻假,遇到這樣的事情,一般人只怕早就急的要跳腳了,偏偏鬱側妃就是能安穩如山,就連二少夫人刻意挑釁都可以四兩撥千斤,就這份沉穩最是難得。

老王妃點點頭,道:“到沒看出來這孩子還能這般沉得住氣,鬱家的事情打聽出來什麼沒有?”

“這事情透着些古怪,當年鍾良軍備一案已經結了案,不知道怎麼又被翻了出來,前些日子就有風聲出來,只是後來咱們小王爺正大出風頭追鬱側妃,一時間便把這件事情給壓了下去。”錢媽媽把自己得來的消息徐徐的說出來,因爲當初鬱府跟王府還沒有接親,跟鍾府也就沒有什麼直接的關係,但是現如今周昊騫跟鍾翌已經成了這種關係,要不關心也是不能的。

老王妃面色陰沉,許久方纔說道:“王府剛跟鬱府連親這個當口就出了這樣的事情,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有人存心而爲,咱們都要格外的小心,等王爺下了朝你讓他來一趟,我有些話要叮囑他。”

錢媽媽點頭應了,扶着老王妃進了內室歇息,低聲勸慰老王妃凡事放開心,老王妃卻只是搖頭嘆息,神情肅穆,這一大家子怎麼能不勞心……

明煙回了無爲居,心裡還在想着二少夫人的話,越想越覺得這事有些蹊蹺,難怪當年鬱府能攀上鍾府這門親事,只怕跟這件事情脫不了關係,可是鬱惟章真的跟鍾良的軍備貪污案有關係?

白馨看着明煙神情愁悶,想起周昊騫的話,便笑着說道:“主子,萬事都有小王爺呢,您別擔心。”

明煙淡淡一笑,知道白馨是好意,可是白馨不知道自己擔心的是鬱陽並不是自己,自己已經出嫁了沒什麼擔心的,重要的是萬一鬱惟章真的出了事,鬱陽自己不能不管的。更重要的,明煙的腦子裡似乎有還隱隱的記得還是蘭蕊的時候自己好像那次在鬱惟章的書房聽到過軍備之類的話語,可是一時間想不真切了

☆ 254:幸福花開彼岸生

下午的時候周昊騫回來了,一身的塵土,明煙讓人備了熱水先讓周昊騫洗了澡換了衣衫,自己在內室沏好了茶等着他。沒一會的功夫,換了一身湖錦玄色素紋直綴的周昊騫大步的走了進來,臉上帶着絲絲笑意,一頭黑髮沒有擦拭乾淨還有水珠滴下,明煙無可奈何的從他手裡接過巾帕替他擦拭頭髮。

周昊騫坐在黃花梨圓後背交椅上頭靠在椅背上,一頭漆黑如墨的長髮散在椅後,明煙拿着雪白的巾帕輕輕的擦拭着,直到水珠都擦乾淨了,又拿過梳子替他把頭髮梳順,緩緩的說道:“晾一晾乾透了再梳起來。”嘴裡說着,手裡拿過一根一指寬的黑綢帶把頭髮攏在腦後鬆鬆的繫了起來。

周昊騫半眯着眼睛,顯然很是享受明煙的親自服務,笑眯眯的說道:“好,你說怎樣便怎樣吧。”

明煙聞言俏臉一紅,不再搭理他,自己在臨牀的榻上坐穩,手邊放着的是自己的嫁妝單子,還有無爲居里的人員手冊,她總要先把自己的事情理出個頭緒來。更何況周昊騫說了,鬱惟章那邊的事情他自會去管,明煙信他,便不再多費心思。

周昊騫沒聽到明煙的聲音,睜開眼睛一看,卻見到明煙正拿着毛筆圈圈畫畫,一時好奇便偎了過去,探過明煙的肩頭看着炕桌上的字,問道:“這是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我把自己的嫁妝規整一遍,還有田產鋪子總要見一見管事,問問情況,不然的話刁奴欺主的事情也不少見,對這些我也不太懂,正頭痛呢。”明煙淡淡的說道,拿着筆在幾個管事的名字上圈圈畫畫,顯然猶豫不決。

周昊騫聽着明煙略帶抱怨的話,鼻端傳來她身上的幽香,這樣的生活既真實又平凡,可是卻一點也不覺得無聊。周昊騫說道:“我倒是有幾個會種地的管事,要不然的話撥一個給你?”

周昊騫說這話有些小心翼翼,嫁妝是妻子的私有財產,自己這樣往裡塞人貌似不太好……

明煙眼睛一亮,笑嘻嘻地說道:“不許反悔,你要是有會管鋪子的管事也一起給我一個,免得我費神四處尋找。莊子上的管事還有鋪子裡的管事都是母親給我的,我可信不過他們。過幾天我還要他們把賬冊交上來給我看看,賬冊我也看不太懂,你幫我找個女賬房教教我,半個月的時間就能學個差不多了,半個月後我就要見管事們了,可不能讓他們把我給問住了,到時候可就丟人了。”

明煙自小沒接觸過這些東西,不懂得怎麼去做,既然不懂就要學,明煙很自然就朝周昊騫要人,並沒有想太多。周昊騫卻是驚喜的,明煙這樣的信任他,毫不避諱的把他的人安排進她的嫁妝裡,是不是說明明煙是信任自己的?

周昊騫激動了,忙不迭的點頭,還是傻呼呼地問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嫁妝吞掉?”

明煙一愣,呆呆的看着周昊騫,伸手撫上他的額頭,故意板着臉說道:“你沒發燒啊,怎麼竟說糊塗話,你還把我這點嫁妝放進眼裡去?說起來這嫁妝裡倒有一半是你的東西呢,你要用只管拿去好了,犯得着用這樣的手段算計嗎?再說了,你把王妃的嫁妝都給了我保管,還問這種傻話。”

周昊騫默了,是真夠笨的,果然愛情這東西最令人患得患失,憂思重重的淨做傻事!想起明煙剛纔的話,又補充道:“我母妃的嫁妝不是交給你保管,而是給你,要怎麼用做什麼用你只管去做就行了,給你與保管可是不一樣的。”

明煙挺着周昊騫較真的話,知道他挑明這麼說就是讓自己知道他是真的把王妃的嫁妝給了自己,王妃的嫁妝自然是留給自己的孩子的,穆側妃以及其他的人的子女是不能染指的。既然是周昊騫的東西,他要給自己是順理成章,明煙擡起頭看着周昊騫,抿嘴一笑:“好,給我就給我吧,反正我的東西也是你的。”

周昊騫得意的笑了,又聽明煙不疾不徐的加了一句:“……人也是你的。” 。

周昊騫一時沒想過來,等到回過味來卻見明煙垂着頭不肯看他正握着筆寫字,雖然明煙極力的讓自己鎮定,但是周昊騫依舊發現了明煙的耳垂泛着可疑的紅色,臉上的笑容越發的大了,這話聽着真順耳啊……

周昊騫不敢去調笑明煙生怕她惱了,想想轉身坐在了明煙的對面,靠着迎枕斜躺着,看着明煙在那裡寫寫畫畫,窗臺上的沙漏發出輕微的沙沙聲,金麒麟的小香獸吐着絲絲白煙,淡淡的花香在屋子裡慢慢地盤旋縈繞在兩人的身邊。

夕陽的餘暉透過窗子穿了進來,在明煙的臉上鍍上一層金色的光芒,光束中的灰塵正在翩翩起舞,時間雖然靜謐無聲,可這滿屋子裡處處洋溢着令人安心,幸福的味道。

明煙終於合上了手裡的冊子,長長地吁了口氣,明日就能把這些東西規整好,以後用的時候也順手了,想起蘭芳的婚事,明煙其實一直想要知道那南陽侯世子的一些消息。12102475

時些管你。將東西放進炕頭上的黃花梨鏤空雕花小多寶格下面的櫥子裡,這纔看着周昊騫,倆眼亮晶晶的問道:“你跟說說南陽侯世子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周昊騫聞言身體動了動,故作不悅地說道:“有你這樣在自己丈夫面前打聽別的男子的嗎?”

明煙白了他一眼,這醋吃的有些不着調了,用無比正經地聲音說道:“我五姐姐定的人家不是南陽侯世子嗎?唔,前幾天不是南陽侯夫人燒死了一個妾室嗎?我五姐姐有些不樂意這門婚事了,我幫着打聽打聽。”

☆ 255:明煙也有壞心思

周昊騫長長地哦了一聲,一雙眼睛特別的亮,直勾勾地看着明煙,嘴角勾着笑,問道:“原來是這樣啊,這個南陽侯府說起來也算是祖上有功勞的,不過到了宋濟鋼這一代就有些勢微了。宋濟鋼兒子不少,嫡子只有一個,這個嫡子又偏被侯夫人寵慣的不成樣子,倒是幾個庶子小有氣候,假以時日若是得貴人相扶前途不可限量。”

明煙噌的眼睛就亮了,真是個好人家,嫡子不成器,庶子有本事,侯夫人又是個心狠手辣的,侯爺是個不中用的,明煙心裡默默地盤算着這門親事要是蘭芳嫁過去……這熱鬧有的瞧!

只是不知道現在鬱府還準不準備把蘭芳嫁過去,在明煙的心裡對這件事情秉着不抗拒不推動的政策,當年蘭芳,謀害與她她是挺恨她的,可是要讓明煙推一把把她扔進狼窩還沒那麼狠心,要是提醒蘭芳不要去嫁她也沒那麼寬容,所以就秉着不抗拒不推動的方針,就看到太太跟蘭菊怎麼商議了。

周昊騫看着明煙潔白如羊脂的額頭輕輕地皺成一條線,抿抿嘴問道:“你是什麼意思,要不要我推動一把?”

明煙聞言搖搖頭,周昊騫臉色微霽,說道:“她們母女上次差點要了你的命,你……你就這麼放過她?” 。

明煙淡淡的說道:“其實不用我們動手,大太太將家族利益看得比什麼都重,這門親事已經換了庚帖,合了八字,蘭芳就是不願意,只怕也無法退婚。更何況,保媒的是蘭菊的婆婆,在蘭芳跟蘭菊之間大太太始終是偏疼蘭菊的,絕對不會讓蘭菊因爲這件事情再跟蘭陵的婚事一樣,讓蘭菊受鍾夫人的磋磨,所以,蘭芳是非嫁不可,我又何必出手?善惡到頭終有報,老天爺不會虧待任何一個人的。”

周昊騫若有所思的看着明煙,隨即嘻嘻一笑:“好,你說怎麼樣便怎麼樣吧,只是……以後跟她們走得遠一些,免得到時候來勞煩你不得肅靜。”

明煙默默的點點頭,轉移話題問道:“今天第一天上任還順心嗎?”

周昊騫哈哈一笑,看着明煙道:“哪裡不順心?誰敢給我氣受?你放心吧,沒事的。”周昊騫話雖這麼說,眼睛裡卻閃過一絲狠厲,很顯然這話有些言不由衷,他只是不想讓明煙擔憂。12102475

明煙也不拆穿周昊騫,只是點點頭,應道:“那就好,我看看飯好了沒有,你先歇會兒。”

明煙說完就要下榻汲上鞋,周昊騫一把將她拉了回來,看着明煙問道:“生氣了?”

明煙搖搖頭,輕笑道:“我能生什麼氣?你多心了,我只是想着你也該餓了,吃了飯也早些安置,明早還要上衙。”

周昊騫聽明煙這麼說心裡有些寬慰,可是隱隱的又有些失落,按理說后妃不得干政,這些後院的女人們也儘量的少摻和政事,明煙這麼做無可挑剔,他又覺得心裡挺失落的。

明煙看着周昊騫,那點點星眸裡深不可測的幽光每每想及總會令她難安,她下意識地想要避開周昊騫要去做的事情,只想着把後院打理好不讓他分心就是了。可是現在看到周昊騫隱隱的帶着有些失落的神情,反倒令她心生不安了。可是朝堂上的事情……明煙真的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問!

“岳父的事情有些眉目了。”周昊騫打破沉默緩緩的說道。

明煙聞言回過神來,問道:“啊?”

“岳父是被人陷害的,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周昊騫說這話的時候神情有一點點的緊張,雙手微微的握起,儘量的是自己看起來一如既往。

“誰?”明煙簡短地問道,誰會害他呢?沒聽說結什麼政敵啊。

“鍾翌。”周昊騫一個字一個字的蹦了出來,一雙大眼緊緊的盯着明煙,不放過一絲的表情。

明煙只覺得頭頂一個炸雷轟的一聲就響了,鍾翌?!怎麼會是他?可是他沒有理由這麼做啊?蘭菊可是他的妻子啊,他怎麼能做陷害岳丈的事情?更何況明煙心裡的鐘翌,記憶中的鐘翌是不會做這些事情的,他不屑於做這種卑鄙的事情。但是周昊騫說的斬釘截鐵,按照明煙對他的瞭解,沒有絕對的把握周昊騫是不會亂說話的……

明煙糾結了,看着周昊騫卻不知道該怎麼說了,神色間帶着些不能置信的猶豫,又帶着些震驚的神情,許久才說道:“怎麼會這樣,哪二姐姐不知道知不知道,要是知道了肯定傷心死了!”

怎也她有。周昊騫盯着明煙良久,這才緩緩的說道:“鍾府跟王府從來都不是一條線的,鍾府支持的是肅親王,而我支持的是安親王。”

明煙敏銳地抓住了周昊騫話裡的漏洞,他說他支持安親王而不是王府支持安親王,想到這裡明煙脫口問道:“王爺支持誰?”

周昊騫一愣,大概沒有想到明煙反應這麼快,隨即嘴角一勾,剛纔心裡那股子鬱悶散了些,笑道:“誰知道,愛支持誰便支持誰。”

從這話裡便知道父子二人關係之惡劣,還有上一次王爺袒護周昊辰的事情明煙還記得一清二楚,不由得嘆了口氣,皇位之爭向來成王敗寇,若是贏了富貴榮華第一家,若失敗了,黃泉路上也有作伴的,想到這裡笑了笑:“你想做什麼便做什麼,更何況以你跟安親王的關係,你想要支持別人,別人只怕也不信任你的。”

周昊騫笑了,伸手將明煙擁進懷裡,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狀似無意的問道:“那鍾翌的事情怎麼辦?畢竟牽涉到鬱府,我聽你的。”

明煙搖搖頭,說道:“這哪是我能管的事情,鍾翌的妻子是蘭菊,小王爺該想個辦法讓蘭菊知道這件事情纔是。”

這下子周昊騫不醋了,不彆扭了,只要明煙心裡沒了鍾翌那小子,他纔不彆扭呢,透露給蘭菊的確是個好主意!

☆ 266

明煙對於鍾翌已經放下了,當你放下一個人的時候雖然會有不捨,難過,可是還有周昊騫,明煙如今滿心裡只有一個周昊騫,只是周昊騫提起鍾翌的時候,心裡總還會有那麼一點點的淡淡的傷感,可是除此之外真的再無其他了。

但是對於蘭菊……這個謀奪了她幸福的女人,明煙沒打算這麼輕易地讓她無憂無慮的到老,她不想去害她可是至少她也得知道她的丈夫做了什麼事情,也還有什麼比這樣更讓她無法面對的?他們夫妻不是感情深厚嗎?不是情比金堅嗎?每次見面明煙總能看到他們幸福的模樣,下意識的明煙就想要毀掉這個幸福,不屬於你的你憑什麼還要擁有?

周昊騫不知道明煙心裡的這些七裡拐彎的心思,不過明煙的話的確和他的心意,想讓他家裡亂起來也未嘗不是一個好辦法…… 。

在王府的生活還算有規律,也並沒有人明目張膽的給明煙難看,大宅門裡走出來的便是一個心機深沉,這點耐性還有的。一連數日,明煙都過得很是平靜,這期間周昊騫把給她尋來的管事讓明煙親自問了話,明煙對於他們對田地店鋪的管理認知上倒真是滿意,學會了很多東西,便讓寄容爹親自帶着人去各莊子了。

周昊騫去了京營,明煙帶着幾個丫頭在屋子裡做針線,白馨在針線上卻最是不行,寄容也頗有耐心在一旁小聲地教給她,憐雙跟雪卉幫着明煙分線,不是的說着笑話,屋子裡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雪卉瞧了一眼明煙,淡淡的說道:“主子,今天沈進家的託人送進信來,想要見見您。”

明煙手下一頓,沈進家的?大太太給自己安排的四家陪房之一,想了想笑道:“那你跑一趟,讓她明兒個早上來吧。”

雪卉眉頭輕皺,不滿的說道:“這沈進家的能說會道的,平常不見巴結,這回倒是上趕着來了,不曉得是不真的有要事,這些個奴才慣會拜高踩低的。”

明煙心裡有些明白的,只怕是蘭菊那邊事發了,大太太讓她給自己送口信呢,當下也不說破,只是說道:“沈進管着鋪子,興許有事情讓他家裡來稟報,見一見也無妨。”

憐雙垂着頭不說話,只是神情有些恍惚,明煙瞧了她一眼,心裡嘆息一聲,看着衆人說道:“你們都下去吧,我躺會這天氣直害困,憐雙給我沏杯茶來。”

衆人忙收拾了東西退下了,明煙斜倚在軟枕上她知道憐雙在想什麼,只是有些事情急不得,她還需要一點時間。

憐雙捧着茶進來,明煙讓她放在炕桌上,看着憐雙說道:“憐雙,是不是想紅袖她們了?”

憐雙一愣,沒想到明煙竟然察覺了,一時間有些不安,忙說道:“主子別擔心,我沒什麼事情,我知道您剛進門有些事情並不是想要做就能做的,我也只是想想,只是想想,等主子站穩了腳跟自然就會去找她們了,幾年都等了,也不在乎這些日子了。”

明煙握着憐雙的手,嘆息一聲說道:“我知道你心裡掛念紅袖她們,我現在正想着把沈進一家提拔起來,看看是不是能用的,如果能用我自然會讓沈進悄悄地打聽紅袖她們的行蹤,這事不能着急,沒有信任的人怎麼能放心大膽的讓他去尋人?我身邊帶來的丫頭你們這些個人又不能拋頭露面,要指望也就指望陪嫁來的幾房人家。”

憐雙知道明煙的苦處,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主子是把他們放進心裡的,您有您的難處,就是不知道她們現在過得好不好,心裡掛着。”

明煙翻來覆去的睡不着,憐雙的話一直在耳邊迴響,不知道她們過得好不好……是啊,她也很想知道她們過得好不好,明煙輾轉反側索性坐了起來,牀頂上兩邊的角落裡懸掛着用軟煙羅做成的袋子裡,那兩顆拳頭大的夜明珠散發着柔和的光芒。12102475

周昊騫聽到聲音睜開眼睛,看着明煙問道:“怎麼了?”

明煙沒想到會驚醒周昊騫,忙笑道:“沒什麼,就是有點走困,中午睡多了。”明煙撒謊,她不想讓周昊騫知道她在想什麼,這件事情也沒有辦法跟周昊騫解釋清楚。

周昊騫坐起身來,淡淡的珠光下,明煙的臉上明顯的帶着疲倦之色,眉心有些不悅,問道:“是不是有人爲難你了?”

明煙搖搖頭,看着周昊騫眉頭皺皺得緊緊的,伸出手去輕輕地撫平它,徐徐的說道:“又皺眉頭了,很快就要變成小老頭了。”

他下在着。周昊騫聞言哭笑不得,一把將明煙攬進懷裡,嘆息一聲說道:“有什麼事情是不能對我說的?你有什麼事情交給我去辦總比你一個人在這裡愁眉苦臉的強,鍾府那邊已經有了動靜,估計這兩天鬱府那邊就會請你回去,你在爲這個煩心?”

明煙搖搖頭,輕輕地說道:“不是。”

“那是爲什麼?”周昊騫想了想沒聽白馨說明煙受欺負啊,府裡的那個也不是省油的,沒機會是不會出手的不夠丟人的。

“如果我讓你幫我做件事情,你卻不能問爲什麼,可以嗎?”明煙靠在周昊騫的懷裡,就是下意識的把這話給說了出來,不知道爲什麼每次面對周昊騫明煙好像都會繳械投降。

周昊騫聽着明煙的話有些奇怪,微一沉思,還是說道:“好,你說吧,我不問爲什麼就是了,等你什麼時候想要告訴我的時候再說。”

明煙輕嘆,還有比周昊騫更傻的傻子嗎?這樣的條件都能答應?可是明煙的嘴角卻忍不住的上揚,止也止不住的笑意,這個男人一定是來克她的,柔聲說道:“你幫我找幾個人吧,這幾個人對我很重要,我想要找到她們,可是我不能出門,身邊又沒有得用的信得過的人,除了你我不知道還能找誰了。”

☆ 267:硝煙起,蘭菊大鬧鐘府(一)

周昊騫點點頭,笑道:“你想找誰?就是掘土三尺我也給你挖出來!”

明煙繃不住笑了,幽幽的嘆道:“你把我寵壞了可怎麼辦呢?”

“天塌了,有我頂着!”周昊騫頗爲志得意滿的低吼,明煙這一句話讓他頗有成就感,寵壞了怕什麼,凡事有他呢!他樂意寵,誰敢廢話? 。

“沒見過比你還傻得……”

這一夜,王府裡小倆口柔情似水,相依相偎互訴衷腸,而鍾府裡卻正上演着夫妻大戰!

蘭菊住的小院子裡燈火通明,丫頭婆子門都被攆了出來,此刻屋裡正不時的響起陣陣聲竭力嘶的聲音,那尖銳的聲音讓門外的人不由得渾身一顫,越發的大氣也不敢出,根木頭似得杵在那裡。

鍾翌默默的站在那裡,看着蘭菊發瘋一樣的把屋子裡能砸的,能掀的,全都支離破碎的躺在了地上。蘭菊的髮髻散亂了,一張臉上淚痕遍佈,眼睛早已經哭得又紅又腫,衣衫也弄得皺皺巴巴,聲音也沙啞了,整個人無力的靠在門框上,看着依舊眉頭都不皺一下子的鐘翌,突然間覺得萬念俱灰,這麼一個毫無表情的男人,自己究竟喜歡他什麼?這些年跟着他又得到了什麼?

鍾翌冷冷地看了蘭菊一眼,道:“鬧完了?那我走了!”

又是這麼冰冷的話,平日他總是說還有事嗎?沒事我走了……晚上我要看公文,你早點睡……你照顧好孩子就好,不用管我……聽到這句同樣冷冰冰的話,蘭菊那受到刺激的神經一下子繃了起來,厲聲喊道:“站住!”

鍾翌頓住腳,一言不發的看着蘭菊,那眼神中帶着絲絲的不耐,還是強忍着怒氣問道:“何事?”

“我究竟哪裡做的不好?你爲什麼總要這樣冷冰冰的對我?我哪裡做的不好,你告訴我,我會去改,可你什麼都不說我怎麼知道哪裡出錯了?”蘭菊認了多年的怒氣迸發出來,再這樣下去她會瘋掉,真的會瘋掉。

大去還着。鍾翌聞言冰冷的臉上閃過一絲難言的情緒,良久,道:“當初我已經把話跟你說得清清楚楚,娶你不是因爲喜歡你,而是我父母一定讓我娶你,我也曾經告訴過你,我的心裡有一個人,這些你都知道的。你回鬱府,我從不曾讓你丟臉過,力所能及的顧及你的面子,鍾府大少夫人的位置,將來鍾夫人的位置,都是你的,可是,唯獨這顆心早已經有所屬,你既已知道還鐵了心嫁進來,能給你的都已經給了你,不能給的,也只是支撐着我活下去的僅存的一點念想。你若要奪走,唯有兩敗俱傷。”

蘭菊知道,這些年她從不敢提及這件事情甚至於希望自己忘掉這件事情,可是此刻聽到鍾翌親口說出來是多麼諷刺的事情,淚眼朦朧,看着自己這個一見鍾情的男人,卻是如此的絕情,她一直以爲只要給她時間,她一定能讓他忘記蘭蕊,他的生命裡自己纔是永恆的存在,可是……她錯了,這個男人居然親手將自己的父親送進了都察院,他根本就毫不顧惜他們之間的夫妻之情,在他的眼裡自己又算什麼?

“你爲什麼一定要將我爹弄進都察院?我們鬱府哪裡對不住你了?這些年來,不要說我,我們一家子哪個不是小心翼翼的看着你們的臉子過日子?如今出了事情,你們倒是乾淨了,要把我爹推出去頂罪?鍾翌,你還是人嗎?你還有一點良心嗎?你將我置於何地?你這麼做還不如一刀殺了我,死了倒痛快了,何苦讓我零星受罪?”蘭菊雙眼閃着憤怒的光芒,那紅紅的血絲充斥在眼睛裡分外的嚇人。

“我跟你說過了,我這不是要害岳父,是變相的在保護他,朝廷上的事情你不懂,就不要管了!”鍾翌耐着性子解釋了一句,簡直就是對牛彈琴,他要不這麼做,鬱惟章才真是死定了,按照他父親的手段,只怕是一點痕跡都不會留下就會除掉了鬱惟章,要把鬱惟章保住,他已經跟父親吵了一架,現在蘭菊不知道從哪裡聽到了風聲還要跟他鬧,他都要煩死了,卻要依舊耐着性子勸解,再這樣下去他的耐性也用完了。

“鍾翌,你真當我是傻子嗎?你這是救我父親?你就是哄三歲孩子也不帶這樣的,你這個人面獸心的混蛋,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怎麼就看上了你這麼個混蛋,如今害的我父親進了都察院,關進了大牢,你讓我有什麼臉面去見我父親,去見我母親,讓我如何回鬱府?”蘭菊情緒失控,一把推倒了牆邊的多寶格,多寶格上的物件在已經摔的七七八八,但是這大架子一倒還是發出了巨大的聲音,揚起的灰塵讓鍾翌不由得後退了一步,神態間變得陰冷。

“鬱蘭菊,你不可理喻,難道我的話你沒聽明白嗎?”鍾翌怒吼,會起袖子揮開迎面而來的灰塵。

“我聽明白了,就是因爲聽明白了,才知道我怎麼嫁了你這麼個中山狼!”蘭菊似乎不解恨般,上前兩步一把將鍾翌推到了門外,外面的丫頭婆子頓時唬了一跳嗎,大氣也不敢出,撲通一聲跪下了,頭也不敢擡,生怕成了下一個倒黴的。

鍾翌氣的渾身直顫,還真沒見過;蘭菊這麼瘋癲的一面,一時間胸口劇烈的起伏着,咬着牙說道:“好,做得好,以後這院子你自己好生的呆着吧!”

蘭菊一愣,看着鍾翌舉步外走,他這是要跟自己決裂嗎?以後都不來了?蘭菊頓時瘋了一般追了上去,一把抓住鍾翌的衣衫,冷笑道:“鍾翌,若今日你娶得是鬱蘭蕊,你會怎麼做?你會不會把我爹送進都察院?你會不會一個月都不進這個門一次?你會不會違揹你們的誓言,三妻四妾的左擁右抱?”

鍾翌的臉一下子白了,一雙眼睛頓時如一把利劍一般掃向蘭菊,她怎麼知道蘭蕊,怎麼知道他們之間的誓言?

☆ 268:硝煙起,蘭菊大鬧鐘府(二)

蘭菊看着鍾翌冰冷犀利的眼神,突然之間回過神來,臉色頓時變得蒼白,身體微顫起來,她隱藏了這些年的秘密居然就這麼給漏了出來,看着鍾翌那比冰刀還犀利沁涼的眼神,蘭菊只覺得心跳如擂鼓,整個人不由的往後退了一步,後背上爬滿上了寒意,只覺的汗毛一根根的豎了起來。

鍾翌這些日子本就在想當年的事情有些古怪,其實他並沒有什麼確實的證據來說明,只是心頭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剛纔蘭菊那聲質問讓他警鈴大起,冷眸一掃,看着滿院子裡跪着的人喝道:“都給我滾出去!”

滿院子裡都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蘭菊的陪嫁丫頭問秋採藍香薇惜夢幾個猶豫着不肯走,卻被鍾翌一腳踢了惜夢個倒仰叉,四人哪裡還敢留下,其餘的三個攙扶着臉色蒼白的惜夢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蘭菊看着暴躁憤怒的鐘翌,看着捱了打的惜夢人反倒冷靜下來,只是臉色白的不像話,那雙大眼睛裡有懼意卻咬着牙硬撐着,這一關過不去,要是被鍾翌發現了是她連同母親害死了蘭蕊,就真的完了。

“你是不是也要一腳踢死我才肯罷休?”蘭菊先發制人,冷冷的問道。

鍾翌雙拳緊握,緊盯着蘭菊,不答反問:“你是怎麼知道我跟蘭蕊的事情的?”

蘭菊強忍着害怕,咬着脣說道:“哼,你們兩個還真以爲能瞞得了天下人?真是笑話,你以爲你們每次見面的時候都能不被人發覺?”

鍾翌身子微晃,上下打量了蘭菊一番,冷笑一聲:“若是真的有人知道了,怎麼鬱府毫無動靜?你還想哄騙與我?”

“這是好事嗎?難道一定要嚷出來?鬧了出來蘭蕊名聲盡毀這一生還有臉見人麼?你是鍾府的大少爺可以無所謂,可是女兒家的名聲金貴得很,不是爲了你,是爲了蘭蕊纔不聲張的。”蘭菊寸步不讓的吼道,天知道她緊張死了,真的害怕鍾翌起疑心,要是把當年的事情追查一遍,也未必不會找不出什麼來。

鍾翌似乎不信,緊盯着蘭菊,恨不得看進她的眼睛裡去,挖開她的心看看她在想些什麼,“當初既然知道我跟蘭蕊的事情,這些年來你們鬱府故作不知,瞞得還真是滴水不漏,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蘭菊半垂着頭,良久才說道:“說來也巧,剛發這件事情沒多久,蘭蕊就染了急症,沒幾日就去了,母親怕走了風聲,就把她身邊的人都給發賣了,要不然這些年,這事情哪裡能瞞的這麼死死地,爲了你的名聲,爲了蘭蕊的名聲,母親做了多少,你什麼都不知道。”12102475

過些我蕊。鍾翌一句話也不說,只是靜靜地看着蘭菊,似乎要看進她的心裡去,良久冷哼一聲,道:“岳母跟你想的很周到嗎,做事真是滴水不漏,我真是佩服,真是辛苦你們了。”

聽這鐘翌言不由衷的話,蘭菊越發的惶恐,可是臉上卻不肯服輸,強硬的說道:“你知道就好,不管怎麼樣,你先把我父親弄出來,不然的話我跟你沒完。”

鍾翌冷笑一聲,問道:“沒完?你想做什麼便做好了,隨你的便!”

鍾翌大步離開,蘭菊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擡腳想要追上去,可是想起鍾翌剛纔的眼神不由得有些後怕,想了想便直奔鍾夫人的院子而去。

鍾翌回到了書房,整個人似脫力一般,過了好一會兒揚聲把自己貼身的小廝喊了進來,自己在書桌上鋪了紙,拿起筆蘸了墨,腦海中想着當初蘭蕊的幾個丫頭叫什麼來着……蘭蕊在她的耳邊沒少嘮叨了,想了一會兒,提筆寫下了,海棠、紅袖、綠蘿,千香四個名字,拿起紙來放在脣邊輕輕地吹了吹墨跡,這才折起來遞給那站在一旁的小廝,沉聲說道:“把這個交給宋樑,務必儘快查到這幾個人的下落。”說到這裡一頓,看着那小廝說道:“這幾個人是鬱府已經去世的六小姐鬱蘭蕊以前的貼身丫頭,務必儘快找到。”

聽到鬱蘭蕊的名字,那小廝很明顯的渾身一顫,額頭上眨眼間冒出了細汗,接過紙不敢耽擱立刻出府去了,鍾翌望着窗外掛在柳梢頭的一彎殘月,胸口劇烈的起伏着,眼眶中浮上一層晶瑩,他真是個傻子,就是一個笨蛋,他真該去死,他爲什麼還要活着?蘭蕊,你等我,等我弄清楚了,等我弄清楚,再去黃泉跟你賠罪可好?

鍾翌似乎想起了什麼,突然回到書桌旁,打開旁邊的一個小錦盒,裡面靜靜地躺着一根玲瓏玉簪,眼中眸光滾動,蘭蕊生病之前的時候他收到的這支玉簪,他還清楚地記得傳話的那小婢口齒伶俐的說她是蘭蕊身邊的綠蘿,帶着這支玉簪做信物,告訴他小姐這幾日身體不好,不方便與他見面,待身體康復後再見…… 。

是的,鍾翌是曾經見過綠蘿跟在蘭蕊的身邊,所以他沒有起疑,誰知道這之後便是天人永隔,他曾經很悲痛,痛不欲生,但是正是有了那綠蘿之前的送信,讓他知道蘭蕊生了病,所以後來蘭蕊過世,聽到母親回來的轉述,聽到蘭菊後來的話跟母親一模一樣,便從未起疑,可是方纔……蘭菊那不經意流露出來的驚恐,那脫口而出的話,一下子揪緊了他的心臟……

鍾翌緊緊地握着那簪子暗暗地發誓一定要把綠蘿找出來,他一定要把當年的事情問個清楚,雖然那真相很有可能會讓鍾翌恨不得將自己大卸八塊,可是他依舊要去做,這是他欠蘭蕊的,欠她的,他會用命去還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容,心裡默默的飄過一句話,蕊兒,你等我……清冷月光下,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淚珠跌落塵埃,消失不見……

☆ 269:硝煙起,蘭菊大鬧鐘府(三)

一夜好眠,明煙請完安回來後,在書房裡輕攏衣袖親自研磨,她要親手寫出幾個丫頭的名字,讓周昊騫去找人。周昊騫今天休沐,看着明菸嘴角一直帶着淺淺的笑容,便覺得整個人都變得輕飄飄的,只要她開心,做什麼事情他都甘願。

墨香輕飄,周昊騫緩緩的走到明煙跟前,接過她手裡的徽墨替她研着,皮皮的笑道:“都說是紅袖添香夜讀書,今兒個拙夫研磨伴嬌妻,怎麼樣?”

周昊騫不倫不類的話逗得明煙直笑,那眼睛深處都帶着碎金子般的笑容,明亮又晃眼,細細碎碎的扎進人心裡去,讓你心癢癢的,想要去騷一騷,卻又隔靴搔癢一般不痛快,只讓周昊騫心癢的恨不得將明煙揉進自己骨頭裡去才肯罷休。

明菸頭也不擡,柔聲說道:“也不怕人笑話,這要是傳了出去,你的名聲還能要麼?你可是武將,切莫坐那令人說嘴的事情。”

周昊騫卻渾然不管,一本正經說道:“周幽王爲博美人一笑,烽火戲諸侯,商紂王爲討妲己歡心,斥比干挖心,我比不上他們混蛋殘暴無能,卻還能手執一方墨討我愛妻歡心,此乃風雅之事,那起子將士懂得什麼。”

明煙聽他強詞奪理忍不住的羞羞他的臉,嗔道:“我可不是禍國殃民紅顏禍水,在這般說我,晚上罰你去睡地板。”

“小生知錯了,娘子原諒則個……”

周昊騫一句話沒說完,明煙卻撐不住的笑了起來,眼眶裡微微帶了溼意,忙垂下頭掩去,曾今遙不可及的幸福如今卻唾手可得,曾經以爲被全世界拋棄如今卻擁有了能給她所有的男子,原來幸福其實可以很簡單,只要放下心裡的包袱,其實就可以很幸福。

明煙將紙遞給周昊騫,壓抑着心裡的激動說道:“幫我找到她們,等她們回來的時候我給你講一個故事,關於我跟她們之間的故事,好不好?”

周昊騫心裡一咯噔,知道明煙是在跟他承諾會跟他坦白嗎?心裡漲得滿滿的,一疊聲的保證道:“放心吧,保準很快地就找到。”說着看着紙上的人名都是女子的名字,不由得有些疑惑地問道:“小煙兒,她們跟你什麼關係?”

明煙知道周昊騫並不是在探問,只是隨口一問,想了想說道:“比姐妹還親的人。”說到這裡一頓,指着綠蘿的名字說道:“這個除外,不管是誰都要完好無損的把她們帶回來。”12102475

明煙的口氣很鄭重,周昊騫還沒見她對那一個人這麼鄭重其事過,想了想還是爽快的應了下來,說道:“行,保證毫髮無傷的帶回來。”周昊騫嘴裡說着腦子裡卻想着這件事情交給誰去辦纔好,宋潛不行,他最近是別人重點關注的人,宋秦也不行,最近家裡鬧騰的厲害,想到這裡看了明煙一眼,沒想到她的那個四姐還是有點本事的,搞得宋秦都有些招架不住,這兩人不行的話就只剩下鄭智了……想到這裡眼睛一亮,怎麼把個最重要的人給忘記了,讓鄭智這小子猖狂,哼,等他把風三娘給弄來看他還敢不敢這麼猖狂!

周昊騫拿定了主意,整個人越發的得意了,整個人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種奸詐的氣息,明煙瞧了他一眼,心裡估摸道不知道哪家的又要倒黴了……

周昊騫收回心思將那張紙收好,擡頭看着明煙說道:“今兒個我帶你出去用飯吧,整日拘在府裡太無趣了。”

明煙斜眼看了周昊騫一眼,慢慢悠悠的說道:“是你自己忍不住了吧,你要去便去吧,我一個剛成親的人哪裡能招搖過市,被人知道了不定被說成什麼,你要想去便自己去吧。”

聽到明煙這慢慢悠悠的聲調,周昊騫心裡卻輕輕地一顫,滿臉巴結的說道:“你看我就是想帶你去吃秋葉居吃紅燒肘子,那裡的紅燒肘子滿京都聞名,皇上都點名要過的,只是這大師傅有點傲氣,每日只做十份,我一早就定下了一份,你不去改日我再去定那大師傅死也不會給我做的,那就一臭脾氣。” 。

明煙沒想到還有這麼一號人物居然連的周昊騫都不放進眼裡,心裡倒真是有點好奇了,想了想笑道:“那好吧,不過要跟祖母說一聲纔是不能莽撞了,我先去換身衣衫,你等會兒。”

周昊騫笑眯眯的點頭應了,只要答應出去就成了,看着明煙進了內室換衣服,周昊騫愜意的踱步出門,白馨一見立刻迎了上來,在她身邊低聲說道:“武姨娘送來消息,最近二爺經常提起一個叫做羅平的人。”

羅平?周昊騫心裡默默地念叨,突然間眼睛一閃,嘴角噙起一絲冰冷的涼意,看着白馨說道:“還說別的沒有?”

給能看心。“武姨娘還不敢過多的大聽,只是先透口氣讓小王爺提前查一查做準備,她那邊再想辦法知道的更詳細一些,最近她的日子也不怎麼好過,二少夫人經常有事沒事的尋她的晦氣,武姨娘只能萬事小心,不敢放開手腳。”白馨神色無波的回道,彷彿再說與她無關的事情。

“讓她自己多小心,二少夫人不是個好對付的,必要的時候可以用點非常手段,”周昊騫眯着眼睛說道,陣陣寒光在瞅見明煙出來的時候一鬨而散,又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兩人正舉步往外走,雪卉一頭撞了進來,看到周昊騫也在忙立住身子,喘口氣,行了禮,這纔看着二人說道:“鬱府送來消息,讓側妃主子趕緊的去鍾府一趟,四小姐已經趕過去了,聽說是二小姐在鍾府正鬧得不可開交。”

明煙心口一跳,要去鍾府?眉頭輕蹙起來,轉頭看向周昊騫,一時間猶豫不絕。周昊騫看到明煙的神色有些猶豫心情大悅,笑着說道:“小王閒來無事只好陪着夫人走一趟了。”

☆ 270:硝煙起,蘭菊大鬧鐘府(四)

明煙心裡想着周昊騫陪着她一起去也好,畢竟是鍾府,心裡還是有些牴觸的,於是點點頭應了。兩人一起去了翠寧院跟老王妃把情況說了下,老王妃看着二人,點點頭說道:“骨肉同胞應該探望,夫妻吵架拌嘴常有的事情,讓你姐姐想開些。”

“是,多謝祖母。”明煙恭敬地應道,心裡是有些不安的,發生這樣的事情多少臉上也無光,沒想到老王妃沒有一點的鄙夷,倒是好生的安慰讓她心生溫暖。

“人這一輩子沒有過不去的坎,想開些就好了。中午不用急着趕回來,多勸着些纔是。”老王妃臉上帶着笑意,看着周昊騫的神情多了幾分笑容,最近這小子表現良好,讓她老懷欣慰,看來讓明煙進門倒真是做對了,因此看着明煙的神情也越發的柔和了。 。

夫妻二人謝過了老王妃這才相偕出門而去,恰在這時穆側妃帶着二少夫人從另一邊的小路上往這邊而來,看着兩人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榮。二少夫人譏諷的說道:“整日的洋洋得意,如今孃家出了事情可丟臉了。”12114024

穆側妃聞言臉色微沉,說道:“這麼一花心浪子都被鬱明煙收的服服帖帖,你自己的男人你怎麼收攏的?連個狐媚子姨娘都鬥不過,挺着肚子還整日的把人留在她屋裡,你這個正妻臉上就好看了?”小她好王。

一提起武姨娘二少夫人頓時黑了臉,但是嫡親的婆婆親口教訓又不敢反駁,只得縮着脖子咬牙切齒的應道:“誰知道她灌了什麼湯,二爺就跟丟了魂一樣,一下衙就往她屋子裡跑,一呆就是一天,我還能去硬搶人不成?這要是傳了出來我的臉不被人踩到了地上?”

穆側妃掃一眼四周,跟着的人都在後面不會聽到什麼,這纔看着自己這兒媳婦恨鐵不成鋼的說道:“男人不都是要哄的?你整天板着一張臉給誰看呢?哪個男人看到你這張苦瓜似地臉願意進你的屋?昊辰雖然最近是有些荒唐,可是你們的夫妻也不是沒有感情,你放下身段說些軟話他還能真的不顧你的臉面?這女人該軟的時候就要軟,瞧人家愣生生的把一個花心浪子給收服的一衆姨娘沒個搭理的。聽說到現在也沒有讓她的那些姨娘見過鬱側妃,是不是?”

二少夫人捱了穆側妃的一通訓斥,明明是周昊騫的不對,自己的婆婆還嫌自己板身架,果然是兒子千般好,媳婦都是錯,可是爲人媳婦的又不能頂撞婆婆,只得打落牙齒和血吞。壓下心頭的怒氣,二少夫人點點頭說道:“是沒見過,也不知道小王爺打的什麼主意。”

穆側妃眼睛變得幽深,冷冷的說道:“不讓妾室見過鬱側妃要麼是沒把鬱側妃當成正經人,見不見的無所謂,要麼……那就是不想要鬱側妃煩心,索性把這些人分離開去,或賣或送的也不是不可能,周昊騫的性子向來爲所欲爲,爲了一個鬱明煙鬧得整個京都無人不知,就算是把妾室遣散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可是,他這樣拖着是爲了什麼?”

二少夫人聽着自己婆婆的話也覺得有些奇怪,想了想說道:“前晚聽二爺說小王爺最近在軍中乾的很是帶勁,幾個想要整他的上司都被他一通收拾,結果這事鬧到了皇上那裡,誰知道皇上只是淡淡的笑了一句,周家小子還是這般頑劣,便再無後話,自那天后在京營小王爺雖然還是從五品的參領,可是往上數正四品的指揮僉事,從三品的指揮同知,就連正三品的指揮使都不敢輕易的招惹小王爺,聽二爺說如今整個京營指揮司人人都知道看小王爺臉子行事,尤其是皇上的態度放縱不管,越發的無人敢管了。”

穆側妃看了二少夫人一眼,冷冷的說道:“這事你怎麼不早說?”

二少夫人身體一顫不敢言語,她正跟武姨娘鬥得厲害,這些事情那裡還放在心上,聽到穆側妃這麼一聲厲斥,只嚇得腿都軟了。

穆側妃咬咬牙,狠狠的瞪了二少夫人一眼,說道:“這件事情嘴嚴些,不能被任何人知道,我自有辦法處理。短短時間內就能攪的京營指揮司雞飛狗跳,唯他獨尊,不知道是性子頑劣,還是……”

穆側妃先去給老王妃說了家事,然後才讓人套了馬車出府去了。二少夫人回了自己的院子,想起後院的武姨娘不由得又渾身不舒服,咬牙切齒的又不敢正大光明的找麻煩。突然間眼眸一亮,整個人變得輕鬆起來,朝着自己身後的貼身丫頭喊道:“告訴廚房,要好好的照顧武姨娘,每日務必要送補品過去,人蔘燕窩不許斷了,這可是二爺的第一孩子,要好好的對待。”

二少夫人身邊的人不知道二少夫人怎麼突然間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可是又不敢追問爲什麼,一疊聲的應着去了。

周昊騫跟明煙到鍾府的時候剛下了馬車,明煙居然看到了鬱陽在門口等她,不由得吃了一驚,一把將他拉過來問道:“不在學堂好好的讀書跑來做什麼?”

“姐,姐夫!”鬱陽帶着大大的笑容,那聲姐夫叫的周昊騫混身舒泰,又看着明煙對待鬱陽格外的親熱,對這個小舅子也就多了幾分親近,伸手摸他的頭,問道:“你怎麼在這裡?按理說應該上課呢吧?逃課是要被夫子打的。”

鬱陽嘻嘻一笑,看着周昊騫的神情帶着些打量,然後才說道:“母親讓我來的,家裡出了這種事情,我也不能袖手旁觀不是,知道姐夫跟姐姐來了我就先出來候着你們。”

明煙聽着鬱陽說話比以前要多了幾分成熟,心裡越發的欣慰,又聽到大太太讓他來的,心裡嘆息一聲,大太太這個人還真是……這麼一大家子都往鍾府來,難道是要打羣架嗎?

☆ 271:硝煙起,蘭菊大鬧鐘府(五)

鬱陽的眼神清澈中帶着絲絲謹慎,看着周昊騫的神情總是帶着小心翼翼,明煙看着他的模樣心中想笑,但是一想到鍾府現在的情形立馬憋了回去,不知道還以爲她幸災樂禍來着,雖然她是有點看熱鬧的心態。

“母親來了沒有?”明煙小聲的問道,遠遠地就看到了鍾府裡有人迎了出來,顯然是知道了他們來的消息了。

小王爺親自駕到,鍾良親自迎了出來,鍾夫人緊隨其後,兩夫妻的臉上都不怎麼好看,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來了一個蘭陵也就罷了,誰知道周昊騫跟明煙也來了,神情自然不太好看。

“小王爺大駕光臨真是令寒舍蓬蓽生輝。”鍾良一身朝服還沒有換下來,臉上話裡處處帶着防備。

“鍾都督過獎了,今兒個不過是陪着拙妻前來探望妻姐,鍾大人不必緊張。”周昊騫似笑非笑地說道,一句話將自己擺的高高在上,說是來看妻姐,卻又處處擺架子,真是令人摸不透他的想法。

鍾夫人帶着明煙往裡走,臉上的神情壓抑的厲害,還是努力地擠出笑容說道:“鬱側妃勸勸令姐,這麼一直鬧下去也不是辦法,鍾府也不會這樣就這樣一直忍氣吞聲。”

明煙心裡一頓,淡淡的說道:“難道鍾夫人想要讓二姐夫休妻不成?”

這話問的太直接鍾夫人反倒不好接了,鍾良看了明煙一眼未說話,只是帶着周昊騫往客廳而去,鍾夫人陪着明煙緊隨其後,一時間氣氛清冷無人說話。

遠遠的就看到了客廳裡還坐着一人,明煙定睛一看,喲,確實宋秦,心裡直呼稀罕,宋秦這硬邦邦,冷冰冰的大石頭居然會陪着蘭陵一起來,有點意思。菊子在可。

衆人相見過,明煙看着同樣一身朝服的宋秦笑道:“四姐夫,我四姐姐呢?”

宋秦看着明煙一板一眼的說道:“後院。”

明煙明白了,這人還真是一個字都不浪費,可憐的蘭陵怎麼跟這冰疙瘩過日子的,於是點點頭說道:“我去後面看看二姐姐。”

鍾夫人一聽,忙道:“我帶鬱側妃過去吧。”今日的明煙早已經不是當初鬱府那個處處看人臉色的小庶女,只看她今天的穿衣打扮便知其分量,鍾夫人也不敢輕慢,雖然心裡着實不怎麼高興。

一路上兩人無言,鍾夫人那就影射着休妻的話讓明煙心生不悅,彷彿蘭菊就是一個破布,隨時可以丟棄,自己人怎麼說都可以,但是一到外面鬱府的女兒就是一個整體,你想要分開那是不可能的。

一進蘭菊的院子,明煙遠遠地就能聽到蘭菊聲嘶力竭的聲音,心口不由得一震,眉峰緊緊地蹙了起來,貌似鬧得挺厲害啊,蘭菊這樣的抓狂,是不是說鍾翌也在院子裡?

鍾夫人神色變得鐵青,眼神之中隱隱帶着冰冷的寒光,明煙眼尾一掃,突然問道:“我二姐姐一向是一個知書達理之人,從不曾這麼失禮過,也不曾這麼大鬧過,不知道這次爲了何事鬧成這般?我相信,若是沒有個合適的理由,二姐姐不會這麼撒潑的。”

明煙的聲音輕輕柔柔的仿若沒有煙火氣,可是一字一句的卻令人心口發顫,鍾夫人臉色一僵,神色微微不悅,良久纔回道:“蘭菊始終不肯說爲了什麼,鬱側妃正好問一問,我也好安了心。”

明煙在院門口頓住腳,看着鍾夫人問道:“夫人一起進去吧?”

鍾夫人咬咬牙說道:“不用了,你們姐妹好好的說說話吧。”說完全轉身而去,鍾夫人這樣是有些失禮的,明眼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爲何吵架,騙鬼呢!只怕這理由鍾夫人不好說吧。

明煙擡腳走了進去,院子裡到處都是碎片,門外站着蘭菊的幾個陪嫁丫頭,一個個都神態憔悴,眼眶紅腫,看到明煙來了上前行禮,明煙正欲說話,突然間蘭陵衝了出來,只見蘭陵一臉的怒色擡頭看到站在門外的明煙頓時鬆了一口氣張口說道:“你可來了,你再不來我可沒有辦法了。”

“怎麼了?”明煙淡淡的說道,站在這裡,明煙沒有辦法讓自己變得很開心,總覺得有些壓抑,那些與她擦肩而過的幸福,如果沒有意外,興許這個院子的女主人會是她,站在這裡沒有心痛,只有不耐。

蘭陵的衣衫角有些濺上的水漬,衣衫也有幾處發皺,鬢邊的髮絲有幾許凌亂,神情間帶着絲絲狼狽,看得出在屋子裡是受了蘭菊的排揎了,也許某些個不長眼的茶盞之類的還招呼她來着。

明煙伸手拉過蘭陵,小聲問道:“你沒事吧?”

蘭陵搖搖頭,咬着牙說道:“怎麼會變得這麼不可理喻,一句話都聽不進去,整個人跟瘋了一樣。”

明煙眉頭輕皺,看着蘭陵說道:“你去把幽姐兒抱來。”。

蘭陵一愣,問道:“你要做什麼?幽姐兒還那麼小會嚇到她的。”

“二姐姐失去理智,見到自己的女兒總會清醒些。”說到這裡一頓,看着蘭陵問道:“二姐夫在裡面?”

蘭陵默默的點點頭,道:“在,一句話也不說,就坐在那裡看着二姐姐發瘋,怪可憐的,不知道哪裡惹到二姐姐了。”

看來蘭陵還不知道鬱惟章進了都察院是鍾翌搞的鬼,明煙也沒有多說,看着蘭菊的丫頭問道:“幽姐兒在哪裡?”問秋小心翼翼的回道:“在夫人的院子裡。”

明煙點點頭示意蘭陵去抱幽姐兒,蘭陵咬咬牙,轉身去了,她知道明煙是個有主意的人,這麼做必定是有理由的,剛走到院門口,就看到聯袂而來的周昊騫跟宋秦,宋秦看着蘭陵一身狼狽,不由得抿緊了脣,上前一步擋住了蘭陵的去路,冷着一張臉問道:“誰弄得?”

☆ 272:硝煙起,蘭菊大鬧鐘府(五)

蘭陵似乎沒看到宋秦一般繞過他往前走去,周昊騫一看頓時來了精神,一把揪住宋秦,笑嘻嘻地說道:“你小子也有今天,想當初你是怎麼說我的?趕明兒個帶着我家小煙兒去你家看熱鬧!”就什菊樣。

周昊騫一說完立馬鞋底抹油,宋秦瞄了他後背一眼,默默地說道:周昊騫,今兒個我記住你了!

周昊騫只覺得後背涼嗖嗖的,宋秦的小眼飛刀又上了一個層次,隔着牆還能讓他汗毛直豎。不過比起看熱鬧,這算什麼!這起子混蛋一直看他的熱鬧,這次他纔要好好地看熱鬧,宋秦這邊已經開始上演了,鄭智那混蛋你給我等着,等我把風三娘給弄回來,看誰爬牆去!

周昊騫心情大好的進了院子,就看到明煙還在院子裡站着並未進去,大步的走了過去,在她面前停住腳:“在等我?”

看到周昊騫明煙緊提着的一顆心猛的放下了,突然之間絲毫也不避諱的點點頭,說道:“是,在等你。”

周昊騫看什麼什麼順眼,這陽光燦爛的日子裡聽着這甜如蜜的話語,只覺得整個人都想要飄起來,周昊騫抿嘴一笑說道:“小樣,小爺不來,諒整個鍾府也不敢把你怎麼着,怕什麼?走,小爺帶你進去,鍾都司真是好本事居然能把自己夫人氣成這樣,你只管替你姐姐出氣,旁的交給我。”

明明是不着調的混話,明煙聽着卻格外的舒心,擡腳往屋子裡走,道:“你別胡鬧,進去看看情況再說。”

周昊騫一本正經的說道:“是,唯夫人之命是從!”

就連一旁蘭菊的幾個丫頭看着這樣的情景也忍不住的笑了出來,心裡羨慕得緊七小姐真是好福氣

明煙卻知道周昊騫故意當着蘭菊丫頭的面這麼做,不過是想讓大家都知道,周昊騫是如何對待鬱明煙的,當真是當寶貝捧着的!心軟軟的,明煙眼眸裡飄蕩着柔情,當腳踏進屋子的時候,這才換了一張臉,換成了嚴肅的表情。 。

從外面的小花廳開始,已經散架的屏風,滿屋子裡的碎瓷片,牆上的幾幅山水畫也被扯得七零八落,數張圈椅東倒西歪,門簾也踏在地上佈滿了腳印。走進內室更是慘不忍睹,除了鍾翌坐着的繡墩,就連那拔步牀如此堅固的東西都被蘭菊給砸的面目全非,明煙真是愣住了,呆呆的看着這裡面的一切居然忘記了腳下的東西,一不小心踩到了碎瓷片只覺得腳下一滑身子往前歪去,周昊騫長手一身將她撈在身邊,緩緩的說道:“當心腳下。”

周昊騫的聲音極爲響亮,屋子裡的蘭菊跟鍾翌頓時往這邊看來,鍾翌的眼神在明煙的身上一頓,看到放在明煙腰間的那隻手把眼神瞥了開去,一張臉僵硬無比,連句話都沒說,依舊坐在那裡。

蘭菊看着二人,愣了一愣,也不理會二人,板着一張臉站在那裡,眼睛雖大卻空洞無物,除了喘着的一口氣仿若整個人已經不在這世間一般了。

明煙瞧了二人一眼,徐徐的往前走了一步,周昊騫亦步亦趨的跟在明煙身後生怕她一個不留神又要摔倒,兩人一前一後,緩步進了屋。

“二姐姐,不打算過了?”明煙看着蘭菊一字一字的問道。

蘭菊擡起頭冷冷地看了明煙一眼,咬着牙說道:“想要看熱鬧只管看,費什麼話。”

“二姐姐真是好眼光,我還真是來看熱鬧的。嘖嘖,這家裡簡直就是慘不忍睹啊,誰能想到平日溫柔典雅,進退有度的鬱府二小姐撒起潑來也是個潑婦,真是令人大開眼界。”明煙恍若毫不在意的說道,尖酸刻薄的話脫口就出,似乎一點也不避諱。

這樣的直言直語,不要說鍾翌就是周昊騫也是唬了一跳,他能肯定他家的小煙兒生氣了,在憤怒了,越是生氣越是憤怒的時候小煙兒越會如同帶刺的薔薇處處扎手,周昊騫被扎過好幾次了,看着明煙心裡有些發毛,今兒個這兩口子估計有人要倒黴,這個念頭一閃,周昊騫頓時興奮起來,無比的希望倒黴的是某個坐在那裡穩如山的面目可憎的男人。

蘭菊擡起頭看着明煙,似乎不知道明煙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以前的時候明煙從不會說這樣的話,這樣的神情,這樣的態度,這樣的犀利毫不留情倒真讓她想起了蘭蕊,蘭蕊……想起這個名字蘭菊整個人只覺得萎靡了一般,淡淡的說道:“你回去吧,這裡沒你的事。”

明煙看着蘭菊,她這樣的抵制的態度明煙毫不意外,點點頭說道:“我也不想來的,是母親託人送話來我才只好來一趟。你這麼說我就走了,回頭母親問的時候我也能回答,想了想又說道:“二姐姐看來已經做好了回孃家在家廟過一輩子了是不是?”

蘭菊一愣,有些不解的說道:“你什麼意思?”

明煙故作驚訝的說道:“二姐姐不知道嗎?我剛纔進來的時候鍾夫人清清楚楚的告訴我,二姐姐在這麼鬧下去鍾府也不會忍氣吞聲,不會忍氣吞聲還能怎麼樣?不就是停妻再娶嗎?二姐姐這麼豁出臉去大鬧我還以爲你已經知道要被休棄的事情,原來還不知道。既然不是因爲休妻,二姐姐爲了什麼這麼鬧?就沒有想想幽姐兒怎麼辦?”

聽到明煙提起幽姐兒,蘭菊的神情頓時一軟,空碎的雙眸染上一抹流光,細細碎碎的飄向明煙,突然抓住明煙的手,喊道:“要不是知道六妹妹已經死了,我還以爲她還活着,明煙,你方纔的模樣跟六妹妹活着的時候真像……”蘭菊絲毫不理會明煙有些慌亂的神色,轉頭看向鍾翌,突然間伸手他,朝着明煙說道“你知道嗎?我的丈夫心裡喜歡的卻是六妹妹,若是六妹妹還活着,若是他娶得是六妹妹,怎麼會毫不顧念夫妻之情將父親送進都察院?若是六妹妹還活着,怎麼如同我一般這數年來過着冷宮般的生活?夫妻和睦?恩愛比翼?都是假的,在他的心裡除了鬱蘭蕊還能有誰?”

☆ 273:硝煙起,蘭菊大鬧鐘府(六)

蘭菊好像魔障了一般,用力的抓着明煙的手,力氣大的明煙都皺起了眉頭,臉上的神情又哭又笑,悲傷中帶着絕望,眼神一點點的失去光芒,就如同破敗的柳絮,飄飄揚揚的沒有半分力氣。

明煙聽着蘭菊的話只覺得心口一陣陣的激盪,鍾翌的心裡居然還是有蘭蕊的,可是這樣的話又爲何要娶蘭菊?明煙下意識的轉頭看向鍾翌,他消瘦了許多,原本合體的衣衫飄飄的掛在身上,嘴巴周圍佈滿了胡茬子,眼睛裡紅紅的血絲一圈圈的繞着,看人的神情空洞的令人心驚,短短几天鍾翌竟變成了這般模樣,明煙的心裡有一個小角落慢慢的翻滾着,煎熬着,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周昊騫看着走進來的鬱陽示意他不要說話,招招手讓鬱陽在他身邊站好,鬱陽打量着周昊騫對於這個相對於還陌生的姐夫,看着他朝自己招手的時候,沒來由的竟然就過去了,雖然他原本是想走到鍾翌的身邊的。

看着周昊騫低聲的說道:“我去看看二姐夫,這幾天跟少了半條命一樣,看着揪心。”12114024

周昊騫賊賊的一笑,在鬱陽的耳邊低聲說道:“你七姐姐在那邊呢,你就不要過去了,她會把事情處理好的,你過去了不是添亂嗎?”下手得到。 。

鬱陽白了周昊騫一眼,撇撇嘴說道:“我纔不添亂,二姐夫人好着呢,二姐姐怎麼就這麼不通情理,六姐姐都死那麼多年了還爭風吃醋的,真是沒意思。”

周昊騫聽着鬱陽的話眼睛微轉,鬱陽是明煙一母同胞的弟弟,鬱陽說這話總有些可信度的,可是周昊騫還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可是卻找不出那個不對勁的地方。

鍾翌果真是喜歡蘭蕊的,但是那天中午他對着明煙喊出的卻是蘭蕊的名字,明煙怎麼能跟已經死去的六小姐蘭蕊一樣呢?

明煙壓下心頭的煩亂,看着蘭菊問道:“二姐姐,二姐夫不管喜不喜歡已經過世的六姐姐,六姐姐畢竟不在人世了,還有什麼好糾纏的?至於爹爹進都察院一事,我想二姐夫也不是冰冷無情的人這樣做肯定有什麼苦衷,凡事都要跟二姐夫好好地說說,夫妻之間還有過不去的坎嗎?”

明煙本應該開心的,如今鍾翌跟蘭菊鬧翻,只是因爲鍾翌的心裡愛着的還是蘭蕊,她應該開心不是嗎?至少她的鐘翌沒有忘記她,至於當年爲什麼娶了蘭菊背棄了誓言已經不想去追究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再翻出來又有何意義?蘭菊費盡心機親手謀害了蘭蕊,到頭來得到的不過是一個名存實亡的婚姻,她也得到了懲罰,這樣的懲罰比什麼都會令她難過,不然的話蘭菊也不會這麼豁出去大鬧了,一定是覺得這樣的日子過不下去了。

可是這一切又怪得了誰?明煙看着蘭菊,看着滿屋的狼藉,心裡默默地想到,當年蘭菊下狠心害死蘭蕊的時候可曾想過會有這一天?蘭菊親手破壞了屬於蘭蕊的幸福,奪了鍾翌的人難道還想得到他的心?這也太貪心了些,屬於你的誰也奪不走,不屬於你的搶也搶不到,冥冥之中早有註定。

蘭菊看着明煙,譏諷道:“七妹妹如今生活甜蜜,志得意滿,說起話來也是輕飄飄的,沒有過不去的坎?說得容易,要是小王爺的心裡永遠都愛着另一個人,而你不過是一個附屬品,你會怎麼樣?”

明煙聽着這刺耳的話心裡壓下去的煩躁又快速地反彈起來,忍不住的譏諷道:“當初二姐姐既然知道二姐夫的心裡愛着的是六姐姐爲什麼要嫁?若我知道小王爺的心裡愛着的是別人死也不會嫁,所以我的人生裡不會有二姐姐說的如果,因爲一開始明知道是不能有結果的我不會讓自己走上絕路!”

蘭菊聞言一愣,鍾翌這時忽的擡起頭來看着明煙,他覺得自己的眼睛又出問題了,這樣的明煙犀利辛辣像極了蘭蕊。他清晰的當年蘭蕊就曾經說過:“鍾翌,若你的心裡有別的女人把我當成附屬品,我死也不會嫁你的,你信不信?”

鍾翌眼前有些發暈,模模糊糊的覺得有蘭蕊的影子朝着自己走來,臉上帶着怒容,彷彿在指責他爲什麼娶了別人?鍾翌伸手想要去抓蘭蕊,可是忽的那影子消失不見了,他抓住的卻是明煙的手腕,然而此時的鐘翌已經分不清楚明煙還是蘭蕊,迷迷濛濛的眼睛裡勾起了一抹笑意,那笑容蒼涼絕望帶着內疚自責,張口說道:“蕊兒,你一定是恨我的是不是?我懦弱自私,不能陪你共赴黃泉還娶了別的女人,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知道你會恨我的,我知道這一生我是無顏見你了,若時間能倒流……也許我真的能拋開這時間的枷鎖,不去理會父母親情,忠孝節義隨你去了……”

屋子裡靜得要命,鍾翌拉着明煙的手喊着蘭蕊的名字在懺悔……

周昊騫打量着明煙,在明煙的眼神裡還是捕捉到了絲絲的難以言明的就如同那天看到的神情一般,明煙跟蘭蕊究竟有什麼關係?周昊騫突然覺得心慌,似乎不願意去想這個答案,想到這裡大步的上前一把推開鍾翌,怒聲說道:“鍾翌,你眼睛花了吧?這時我的小煙兒不是你的蘭蕊!”

鍾翌被周昊騫一推根本沒站穩,腳下踩到了碎瓷片一個趔趄跌倒在地,只聽得稀里嘩啦的碎瓷片的吱呀刺耳聲,還有鍾翌傳來的悶哼聲,明煙垂頭一看,只見鍾翌的身上被劃破了數道口子,血緩緩的流了出來,一下子心便揪緊了,下意識的奔了過去……

☆ 274:風流債,伊人守株待兔(一)

周昊騫看着明煙的動作不自覺的一把拉住了她,就在這時蘭菊已經奔了過去,伸手去扶鍾翌,嘴裡不停地喊人進來,剎那間整間屋子熱鬧起來,驚呼聲,怒斥聲不絕於耳。

明煙看着蘭菊指揮着人把鍾翌扶了起來,又讓人去請郎中,那眼神一刻也沒有離開鍾翌一分,那慌亂的眼睛深處夾雜着深深的懊悔,鍾翌這兩天來滴水未進,不管是精神上還是身體上都是飽受煎熬,此刻竟是昏了過去,只是偶爾還能聽到他的嘴裡喃喃的喊着蘭蕊的名字,一如往昔的溫柔……

明煙突然覺得自己在這裡十分的礙眼,也不想再看蘭菊一眼,更不想再聽到鍾翌毫無意識的喊出的蘭蕊的名字,這一場愛情的掠奪,究竟是誰對誰錯,誰傷了誰,誰又負了誰?走到今天,明煙已經不知道這次複雜的關係裡,受傷的究竟有幾個?

蘭蕊失去了性命,蘭菊只得到了一個空殼子婚姻,鍾翌看似最是風光,卻要一邊應付強勢的父母,懷怨的妻子,另一方面還要接受感情的煎熬,念念不忘着蘭蕊,誰都有誰的悲哀,誰都有誰的無奈,這一場掠奪只是三敗俱傷……

默默地迴轉身,看着周昊騫說道:“咱們走吧,我想去吃紅燒肘子。”

周昊騫點點頭,心頭涌動的不安伴隨着明煙這一句話消去了大半,看着鬱陽說道:“你跟我們一起吧?”

鬱陽看着明煙,真的是好久沒有見到姐姐了,很想跟她說說話,想了想便點頭應了,滿臉的笑容止也止不住。蘭菊早已經着人把鍾翌送去了書房,都來不及跟明煙等人說話,明煙也不怪她,只是默默地跟在周昊騫的背後,出了門口卻看到了蘭陵正抱着幽姐兒站在院子裡,一旁宋秦神色不明額角的青筋隱隱的跳動着,幽姐兒被他嚇得藏在蘭陵的懷裡哭也不敢哭,怪可憐的。

看着明煙走出來,蘭菊大步的走了過來,着急地問道:“我們現在怎麼辦?”

“走唄,在這裡礙眼不成?”明煙淡淡的笑道,看着幽姐兒說道:“把她送還給鍾夫人吧,我想這裡已經不需要咱們了,母親那邊知道了想必也不會怪咱們。”

蘭陵點點頭,說道:“我先去把孩子送回去,你等我會兒。”

明煙伸手拽住蘭陵,瞥一眼周昊騫,周昊騫一看心裡咕噥一聲,還是上前一步笑道:“這點小事我看就不用勞煩四姐走一趟了,就讓我跟宋秦跑一趟得了。”

說着就把幽姐兒接了過去直接塞進了宋秦的懷裡,拉着宋秦就往外走,宋秦蘭大的不樂意,使勁的瞪着周昊騫,周昊騫仿若不聞,只管拽着他走,不理會那小冰刀一把把的呼嘯而過。

明煙看着空落落的院子,笑道:“我跟小王爺要去秋葉居吃紅燒肘子,聽說那裡的紅燒肘子千金難求,四姐姐若是無事便一起吧,鬱陽也一起去,咱們姐弟熱鬧熱鬧不是挺好的。”

蘭陵正不想回去對着宋秦那張冰臉墊帶扭頭就應了,兩人帶着鬱陽去跟鍾夫人辭行,鍾夫人此刻正在書房裡看着昏迷過去的鐘翌,一雙眼睛狠狠的瞪着肇事者蘭菊,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個千百個洞,她的寶貝兒子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傷

此刻聽到明煙衆人辭行也不強留,伸手接過了幽姐兒交給了一旁的奶孃,親自送諸人出門,鍾良此刻沒了蹤影不知道做什麼去了,幾人也不在意,相攜而去。

出了門明煙跟蘭陵上了馬車,周昊騫幾個騎着馬,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秋葉居而去。秋葉居二樓的包廂是周昊騫一早定好的,看到幾個人來,門口的店小二麻利利的迎了上來,把幾人帶上了二樓包廂。

明煙打量着這酒樓,裝潢氣派,格局合理,大廳裡已是人滿爲患,看到他們進來不少人往她們這邊看來,幸好明煙跟蘭陵都帶着錐帽面紗遮面倒是安定了些,但是這麼多人一起瞅着她們還是覺得有些難安,腳步加快的望二樓而去。 。

剛走沒幾步,就聽到有人喊道:“喲,這不是小王爺嗎?怎麼今兒個有空出來了?”

周昊騫瞧了那人一眼,笑嘻嘻的應道:“小王愛去哪裡去哪裡,你吃你的飯吧,小心別噎死,這麼多飯菜還堵不上你的嘴?”

大廳裡頓時鬨然大笑,明煙跟蘭陵互看一眼,擡腳上了二樓,宋秦一向冷臉沒人敢打趣他,周昊騫不耐跟他們羅嗦說了幾句便脫了身。剛上了二樓,周昊騫還不等緩過神來就看到了走廊的另一頭嫋嫋婷婷的站着一個纖麗的身影,心裡頓時咯噔一下子,再看向那張臉笑不出來了,生怕那人看到自己,推開包廂的門便護着明煙往裡走,卻在這時無比熟悉的聲音穿過長廊悠悠的響在耳邊:“小王爺,得見故人何故走得這麼慌張?”

明煙聽到這句話剛踏進去的腳頓時收了回來,轉頭朝着聲音的來源瞧去,只見走廊的盡頭雕花窗口站着一抹白色的身影,藉着微光,一張清幽絕豔的臉龐映入明煙的雙眸,心口微微一震,這女子真是美啊,她的美不帶絲毫的煙火氣息,仿若九天仙子下凡一般,那雙凜冽的雙眸緊緊地固定在周昊騫的身上,不曾轉動一分一毫……

宋秦這時笑了,雖然宋秦的笑只是微微的牽了牽嘴角,但是不能否認的他此刻心情很是愉悅,人生最快樂的事情,莫過於看着一直欺負你的人突然間倒了大黴,這樣的幸災樂禍的心理實在是很舒爽。

蘭陵瞧着宋秦對着這麼一絕世美女勾勒脣角心裡越發的鬱悶了,不經意的狠狠地踩過宋秦的腳大步進了包廂,剎那間,宋秦的臉又變得僵硬起來,嘴角隱隱的抽搐着,佛袖走了進去,膽子越來越大了,竟然敢踩他的腳了!

☆ 275:風流債,伊人守株待兔(二)

明煙看着那女子望着周昊騫的眼神心裡不停地翻滾着,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蝕啃着她的心一般,癢癢的痛痛的,只覺得心口仿若壓了萬斤巨石一般讓她呼吸都覺得困難,明煙不想說什麼,一點也不想說話,看着蘭陵走了進去,想也不想的要跟進去,她想要壓下心裡想要發怒的徵兆,明知道周昊騫以前桃花遍地,可是現在被人追上門來,還是無法接受,明煙恍若明白原來自己也是一個善妒成性的人!

周昊騫雖然隔着面紗看不清楚明煙的神情,但是那冷漠的氣息卻是遮掩不住的,一把抓住明煙的手,討好地解釋道:“小煙兒,你別誤會,你真別誤會,我跟這女人什麼都沒有,真的什麼都沒有,你要相信我的清白啊。”

“誰說沒關係?”眨眼間那白衣女子到了面前,毫不留情地說道。 。

明煙都沒見這女子是如何過來的,可是眨眼間就到了眼前真的被唬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心口蹦蹦直跳,這女人好快的速度,尤其是那臉上突然間對着周昊騫綻放的如花笑顏越發的令她心裡堵堵的難受,又不想失禮於人前,只得裝作平靜的說道:“既是故人相逢,這位姑娘若不介意的話一起進來坐吧。”

白衣女子眉角一揚,對明煙越發的有些好奇了,明煙這樣的反應顯然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按照一般的常理不是該暴跳如雷嗎?不是該跟周昊騫大鬧起來嗎?不是該對她橫眉冷目嗎?這個傳說中被周昊騫捧在手心裡的女人還真是不一般,有點意思。

“自然不介意,我跟小王爺也有許久未見了,自然是要好好地喝上兩杯,敘敘舊情。”

周昊騫指着白衣女子,眉毛眼睛都抖了起來說道:“別跟我套近乎,我跟你沒關係!一點關係也沒有,別在我的小煙兒面前挑撥離間。”

明煙心肺都要氣炸了,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的柔和了,伸手摘下錐帽,眉眼盈盈的看着白衣女子說道:“姑娘請吧,相逢不如偶遇,既然來了,總要盡地主之誼纔是。”

白衣女子望着明煙,細細的打量着,明煙不是絕美之人,可是全身上下卻流動着令人心神欲醉的別樣氣質,尤其是此刻眉眼彎彎,嘴角微勾,讓人恨不得鑽進她的心裡去想要看看有這樣笑容的女子有怎麼樣的一顆心。

第一次對着一個女子失態,白衣女子顯然有些不自然,很快的收回神色,點點頭說道:“鬱側妃真是心胸寬廣之人,難怪小王爺這樣着迷。”

兩個女人往裡走,有意無意的把周昊騫留給撇在了後面,周昊騫想要跟明煙解釋偏偏白衣女子處處爲難,總是打斷他的話頭用一些曖昧的詞語抹黑兩人之間的關係,只急的周昊騫就要跳腳罵人了,偏偏這個時候宋秦看着那女子無比淡定的說道:“我以爲你還能再忍。”情上衣好。

無比簡短的一句話,卻令人遐想不已,再忍?忍周昊騫另娶新歡?明煙只覺得自己想要揍人,卻當着這許多人的面子不能發作,人要臉樹要皮,不管怎麼樣總要給周昊騫面子,不然的話要鬧起來只會令人看笑話,尤其是王府的那羣人,最重要的明煙覺得這事情有點古怪,宋秦這樣一個惜字如金的人居然也認識這女人,還主動打招呼,怎麼想怎麼覺得詭異,明煙眼尾一掃瞅見了蘭陵強壓着的怒氣,這事真的有點怪……

鬱陽一雙大眼睛滴溜溜的直轉,想要好奇的問問卻明言一個冰冷的眼神甩過去,低着頭努力的吃着店小二飛速上來的菜,咬得嘎吱嘎吱響,要是周昊騫敢欺負他姐姐……現在鬥不過你,你給我等着,十年後絕對不輸於你!

周昊騫被明煙甩向鬱陽的那把犀利的眼刀給嚇得一驚一驚的,小心肝一顫一顫的,想要出口解釋卻被宋秦這對狗男女給擋得死死的,往日作惡太多,今兒個報應不爽,默默地握拳咬牙,你們給小爺等着!

整個屋子裡氣氛很是怪異,蘭陵板着臉不說話,只是跟鬱陽一樣努力地吃着飯,堅決不肯看宋秦一眼,着抵抗到底的架勢到底讓明煙好奇的跟貓抓似地,鑑於自己目前也是強敵環飼,只能壓下心裡那根好奇的觸角,優雅的,緩緩地,用飯。只是周昊騫狗腿般給她夾得菜明煙卻一下沒動,態度熱情的招呼着那白衣女子用飯。

宋秦幾次皺着眉頭打量着明煙,沒遇到過這麼奇怪的女人,這個鬱明煙有一套,難怪能將周昊騫這匹野馬給馴服了,想到這裡看了一眼將他忽視爲空氣的蘭陵,這兩姐妹真是絕對不同的性子,宋秦覺得蘭陵被明煙賣了也得幫着人家數錢,決定以後隔絕這兩姐妹見面的機會,免得把他家正鬧脾氣的這位給帶壞了。

周昊騫需要心眼比他多的制住他,自己不需要心眼多的添亂,蘭陵這樣傻乎乎的剛剛好。

周昊騫糾結的瞪着明煙碗裡的自己夾過去的絲毫未動的被嫌棄一邊的飯菜,默默的咬牙,白衣女子看着周昊騫幾欲崩潰的臉心情大好,擡頭看着明煙,故作不經意的問道:“鬱側妃就不想知道奴家是誰嗎?”

明煙聞言擡頭看向那白衣女子,淡淡一笑:“相逢便是友,何須問姓名,姑娘若想說早就說了,既不說我追問也無用。”12114024

四兩撥千斤,白衣女子第一次遇上這麼棘手的人物,手指有些不耐煩的輕敲着桌面,一雙流波婉轉的翦水雙眸迷迷濛濛的散發着誘惑的光芒,看着周昊騫的眼神帶着無限的風情,櫻脣輕啓,徐徐笑道:“小王爺飛鴿傳書把奴家叫來,準備怎麼安置奴家?”

周昊騫一個不慎差點被噎死,忙吞下口裡的飯菜,滿臉通紅的看着白衣女子吼道:“你別欺人太甚,小爺我翻臉女人也敢揍!”

☆ 276:風流債,伊人守株待兔(三)

明煙從剛纔就覺得有些奇怪,這女子說話行事間處處帶着與平常女子不同的做派,行事說話極爲大膽,渾身上下都張揚着一種令人不能忽視的魅惑,這次這麼柔媚的問周昊騫這句話,明煙眼睛一轉,覺得這女人跟周昊騫之間絕對不是那種關係,可是這兩人卻的確很熟……

明煙覺得女人可以吃醋,但是不能毫無理智的亂吃飛醋,徒惹笑柄。就如同眼前還沒搞清狀況自己若是大鬧一場,就真的會成爲笑柄了。以周昊騫的身份地位若真的是與周昊騫有那種關係的女人絕對不會如此明目張膽的挑戰周昊騫的威嚴,而周昊騫也不可能在這個女人手下這麼束手束腳,總而言之一句話,這女人大有來頭,這女人不是周昊騫的女人,這女人想要挑撥她跟周昊騫的關係,一定是周昊騫做了什麼什麼招惹人家記恨的事情……

心裡透徹的分析過後,明煙瞅了一眼正可憐兮兮的看着自己的周昊騫,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那眼神中的溫暖的笑意頓時讓周昊騫鬆了一口氣,這時卻聽到明煙說道:“小王爺,我記得咱們那還有小院子無人住,不如請這位姑娘回王府小住如何?”

宋秦一愣,手裡夾着的一棵青菜一不留神掉進了碟子裡,隨即回過神來毫不在意的又夾了菜重新放進嘴裡,仿若剛纔的失態從不曾存在過。蘭陵瞅了明煙一眼,心裡默默想着明煙鬼心眼比星子還多,自己好像不用爲她擔心,於是繼續冷靜的低頭用飯,鬱陽滿臉的鬱悶,一整頓飯一句話沒說不說,還被憋得想要揍人,但是想想自家姐姐的手段……默默的垂下了頭。

周昊騫完全的呆住了,明煙越是這麼平靜無波和善可親的,他越是頭皮發麻,立馬應道:“不成,她不是沒地方住,你別管她。”說到這裡周昊騫生怕白衣女子再擋住他的話頭,一鼓作氣的怒喝道:“風三娘,你再給我胡攪蠻纏,我就把鄭智那小子發配到邊疆整天吃沙去!”如王小鄭。

明煙不知道風三娘是誰,但是周昊騫提起了鄭智,又隱晦的說明了兩人的關係,明煙心裡長舒口氣,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這女子原來是跟鄭智有牽連,只是爲什麼要尋周昊騫的晦氣?她記得剛纔風三娘說是周昊騫飛鴿傳書把她叫來的……

風三娘一個不留神被周昊騫把自己的身份給暴露了,不過也不介意,總算見識了鬱明煙的手段,這女人沉得住氣,不驕不躁的很好,她很喜歡,只是風三娘每次看着明煙那淡淡的笑容總會覺得心裡毛毛的,想她叱吒邊疆的白狐居然會被一個女人笑得毛毛的,果然跟周昊騫天生一對。

明煙擡起頭看着風三娘,笑得越發的柔和,突然說道:“原來是衛指揮司指揮僉事鄭智大人的紅顏知己,真是失敬,還未感謝鄭大人一對價值連城的夜明珠做我跟小王爺的新婚賀禮,沒成想在這裡遇上了風姑娘,真是相請不如偶遇,今兒個這個東道倒是趕巧了。” 。

明煙笑得格外的謙和,風三娘卻愣住了,宋秦神色不動卻停下了手裡的動作雙眼炯炯有神的看着場中動靜,眼睛一眯在明煙的臉上的掃過,這女人厲害,這麼快就要報仇了,一把刀捅進了風三孃的痛處,他依稀記得這對夜明珠好像是鄭智答應風三孃的聘禮的……

風三娘死死的盯着周昊騫,雙拳攥的嘎吱嘎吱直響,抿緊的雙脣徐徐的說道:“小王爺倒真是下得了手,屬下佩服!佩服!屬下會記住今天的,改日屬下出嫁的時候,小王爺的賀禮要是比這個輕了,哼哼……”

話沒說完,但是威脅的意味十足,明煙抿嘴一笑卻不說話,只是看着周昊騫的眼神充滿了揶揄。周昊騫看着自己的嬌妻,真是欲語淚先流,得罪嬌妻的下場……真是令人撞牆啊!明煙一兵未動,只不過動了動嘴皮子,就讓風三娘記恨上了自己,鬱明煙算你狠!

蘭陵傻乎乎的還沒有聽明白怎麼回事,鬱陽眼珠轉了幾轉,雖不全懂卻也明白周昊騫被自己姐姐給算計了,心情大好,胃口大開,今兒個的紅燒肘子格外的香

風三娘一雙大眼睛滴溜的看着周昊騫跟明煙,突然間笑眯眯的看着明煙立馬換一個諂媚的口氣說道:“嫂子,大哥把我叫回來是爲你的事情要辦的,你可不能不管我們家鄭智,要是鄭智被髮配到邊境吃沙這輩子我也進不了鄭府的大門了,嫂子,你可不能跟某個人似地黑心,你瞧我兩天一夜沒睡快馬加鞭的從邊疆趕回來多不容易啊,就看到小妹爲你賣命的份上,你也得可憐可憐我啊。”

明煙縱然是穩如磐石也被風三娘這忽如春風來的三百六十度的大轉彎給搞得有點發懵,這女人……說變臉就變臉,這速度令人難望其項背,明煙壓下心頭的驚訝,眉眼一笑,淡淡的說道:“你放心,小王爺說着玩呢,鄭僉事文武雙全此等良才小王爺怎麼捨得發配邊疆。”

明煙聽了風三孃的話知道她是爲了幫自己尋人被周昊騫叫回來的,心裡是有些感激的,想了想看着風三娘說道:“你若是沒地方去,不如跟我回王府作伴吧。”

風三娘一聽,咽咽口水,說道:“嫂子,你饒了我吧,我方纔說着玩呢,那狼窩……我不去!”

風三娘一口一個嫂子的叫着,無比的親密,明煙臉上攏上一層薄薄的紅暈,含羞帶怯的神情看的風三娘移不開眼睛,周昊騫磨着牙看着風三娘說道:“去找鄭智報道去,他現在是你的直屬上司。”

風三娘嗖的變臉了,周昊騫你個小人……心眼比針鼻還小,咒你一輩子看小嫂子的臉色過日子!

☆ 277:某兩隻,小小冤家對抗戰

衆人吃飽喝足,鬱陽萬般不捨的跟明煙告別,周昊騫派了人送他回書院,風三娘緊緊地挽着明煙的胳膊說什麼也不鬆手,如果周昊騫不答應不把鄭智調去邊關她就一路死纏着明煙回王府,大有死扛到底的架勢。

明煙看着風三娘真是關心則亂,笑眯眯的說道:“三娘,小王爺隸屬於京營,鄭僉事隸屬於五軍都督府旗下都指揮使司下屬衛指揮使司的人,小王爺如何能插手五軍都督府的事務,你是關心則亂了吧?”

風三娘頓時恍然大悟,指着周昊騫氣的渾身一顫,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又陰我?改天跟你決鬥,是男子漢的不許跑!”

周昊騫似笑非笑的說道:“你確定要玩真的跟我決鬥?要是缺胳膊斷腿的鄭智不要你了別找我哭訴就成,我最近閒的慌,手腳癢得很,要決鬥成,你隨便挑個日子,叫上兄弟們去做個見證!”

風三娘聞言小心肝一顫,看着明煙說道:“小嫂子,回見,我還有事不打擾你們夫妻恩愛比翼雙飛了。”

明煙看着風三娘瀟灑利落的翻身上馬,手裡的馬鞭一揮絕塵而去,那瀟灑的風姿真是令人羨慕啊,爲什麼有的女子就能活的這麼隨心所欲呢?光天化日之下,縱馬狂奔這事明煙死也做不出來的,但是不妨礙她欣賞風三孃的風姿,真是令人羨慕到窒息,可以不顧所有人的目光這般的瀟灑愜意,也是一種別樣的風采。

周昊騫看着明煙的眼神,低聲說道:“你若喜歡騎馬,等這邊事了了我便帶你去塞外學騎馬好不好?”說着也不等明煙回答,轉頭看着宋秦道:“一路走好,壞心眼的男人會遭報應!”說這意有所指的看了蘭陵一眼,扶着明煙上了馬車,不等明煙跟蘭陵告別便催着車伕揚塵而去。沒到跟道。

宋秦看着周昊騫離去的方向漠無表情,笨蛋,笑別人的時候先看自己站得穩不穩!

蘭陵朝着自家馬車走去,雖然及不上王府的馬車華麗,卻很是牢固,就像某人頑固如磐石一樣,令人恨不得一腳將他踢飛,卻又怕踢痛了腳,只得咬咬牙直接無視好了。

宋秦抿緊雙脣看着蘭陵的背影,眉峰一蹙跟了上去。看着蘭陵踏着腳踏上馬車,宋秦伸出手去想要扶她一把,蘭陵輕不可聞的哼了一聲根本就不搭理她,自己上了馬車,重重的摔下了秋香色纏枝花馬車簾子,將宋秦隔絕在外。 。

駕車的車伕戰戰兢兢地不敢說一句話,這些年了沒見過誰敢給自家少爺臉子看的,握着馬鞭的手都有些溼滑了,他一把年紀了,不經嚇啊,看着滿臉鐵青的少爺跨上馬這才摸一把冷汗駕着馬車跟在後面,他就想不明白,開朗活潑的少夫人怎麼就能把少爺氣成這樣,少爺似乎一整年也難得生一次氣的,自從少夫人進門,默默地看看自己的手指頭,貌似數不過來了,難怪夫人跟老爺都這麼喜歡這位新少夫人了,能讓冷麪少爺發怒也是一種極大的本事。

到了宋府馬車停了下來,宋秦早已經將馬交給了小廝,自己在門前看着慢騰騰下車蘭陵,蘭陵一直覺得有兩道犀利的目光盯着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誰,她沒有明煙的定力不敢去看宋秦的臉色,只能微垂着頭試圖從他身邊擦肩而過。

腳還沒踏進大門口,手腕就被抓住了,只聽到一陣陣冰寒徹骨的聲音罩頭澆來:“你到底在鬧什麼?”12114024

蘭陵心口一陣猛跳,知道某人真的要發怒了,但是她也有自己堅持的底線,決不妥協,想要用力地甩開宋秦的手,卻發現是徒勞無功,跟鐵鉗似地,男人先天佔優勢比女人力氣大,蘭陵深吸一口氣她冷靜,她不搭理他,就不搭理他,憋死他!明煙說的對,當你鬥不過一個男人的時候,不要用武力解決,女人打不過男人,但是你可以把他晾起來,就不搭理他,他若在乎你自會跟你示好,若不在乎你……相敬如賓的過一輩子吧!

蘭陵看到宋秦主動跟她說話,心裡隱隱的夾雜着興奮,明煙的話果然是對的,自己這些天忍得值了!可是怎麼辦,要是宋秦再繼續問下去她怕自己忍不住跟他說話,那豈不是前功盡棄了?她可沒有明煙穩如泰山的定力,怎麼辦……怎麼辦……誰來解救她?

宋秦看着蘭陵陰晴不定的臉只覺得有些挫敗,這女人少根筋就算了,偏偏遲鈍的要命,遲鈍也就算了,可是爲什麼死倔死倔的,想他宋秦何曾在意過一個女人的心情的,偏偏被她擾得心緒不寧的,每次看到她板着臉就無比的懷念這丫頭燦爛的笑容,很少有女人笑的時候毫無顧忌的露出潔白的小牙齒,這樣的陽光燦爛讓他的眼神忍不住停留在她的身上,不知不覺……

“娘,抱抱……抱抱!”稚嫩的童聲遠遠地傳來,蘭陵頓時鬆了口氣,看着遠遠的朝她跑過來的宋敏柔不自覺的臉上就帶上了大大的笑容,敏柔今年只有四歲,卻格外的喜歡蘭陵,最早跟蘭陵親起來的孩子,每天都要蘭陵哄着才肯睡覺。

宋秦默默的放了手,看着蘭陵擡腳進門蹲下身子張開雙臂,敏柔就咯咯的一路笑着過來撲進了蘭陵的懷裡,蘭陵順勢將敏柔抱起來,擡腳往裡走,邊走邊問道:“中午睡覺沒有?有沒有聽話?”

“睡了哦,睡了一個時辰呢,娘娘說我是最乖的孩子,醒了後乖孩子是不哭的,我今天沒哭,有沒有很乖?”敏柔趴在蘭陵的肩膀上,胖乎乎的小胳膊圈着她的脖子,滿臉上都是得意的笑容,在等着蘭陵誇她。

宋秦有些無奈的跟在蘭陵的身後進了門,遠遠地又看到自己的兩個兒子匆匆的走了出來,圍在蘭陵的身邊不知道說些什麼,一時間原本寂靜的院子裡頓時笑聲滿天飛,這麼個快樂的小女人究竟爲什麼生他的氣?宋秦想不明白,臉越發的陰暗了!

☆ 278:某兩隻,小小冤家對抗戰(二)

娶鬱蘭陵並不是宋秦所願,只是一來爹孃催得緊,說是宋家後院不能沒有當家主母,不能讓孩子們沒有孃親,將來娶親出嫁都要有人操持。二來是因爲周昊騫,周昊騫這個人是宋秦生命裡的意外,像宋秦這樣一板一眼,過日子都要照着模子生活的人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跟周昊騫這樣名聲大振的紈絝有任何的關係,然而生活總會有意外,周昊騫這個令人避之不及的人闖進了他的生活便賴着不走了。

那時家裡的雙親逼婚正緊,宋秦無可奈何,恰逢周昊騫作客家中,聽聞此事便將鬱蘭陵之事說與自己,鬱蘭陵這個人與他而言不過是一個名字,並不是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既然總要娶一個女人回家,那麼便娶她吧,還能爲周昊騫解決麻煩還他一個人情,於是宋秦便應了。

鬱蘭陵的二姐鬱蘭菊嫁給了五軍都督之後軍都督府的左都督鍾良的長子,鍾良與宋秦一向不睦,這裡面不只有個人恩怨,更多地還是黨派之爭,沒認識周昊騫之前,宋秦是屬中立的,在朝中是一派清流兩不靠,但是自從認識了周昊騫就不知不覺的被拖下了水。

宋秦很少佩服一個人,也很少有人能讓他打心裡敬服,軍人就是一股子熱血,這腔熱血不會輕易的拋灑出去,總要尋到一個知己,一個令他心甘情願去扶持的人。周昊騫是第一個讓宋秦打心裡佩服的人,這樣的男人能活下來還能活得這般精彩,還能有自己的一番天地,在那樣的環境下宋秦是佩服的。

像宋秦這樣的男人,一生執拗,認準一件事情那是死也不會回頭的,認準了周昊騫,便會一直追隨下去,直到生命的盡頭,不管前途是黑暗還是光明,作爲軍人不去想那麼多結果只會認準自己要跟隨的人。

光臉可個。宋秦看着漫天星子璀璨閃爍散發着幽幽的光芒,手裡的青玉短劍在淒冷的月光下閃過陣陣寒光。這一生他走得很順遂,習武立業,娶妻生子,件件順遂,娶了個妻子溫柔賢惠,結婚數年都沒有紅過臉,月蓉是個很溫柔的人,總會替他把所有的事情打點好,不讓他費一點心,後院有她宋秦很是安心。

想起月蓉,宋秦的心頭劃過絲絲暖流,這個令人心生溫暖的女子是第一個爲他任勞任怨的女人,孝順父母,疼愛孩子,順從丈夫,月蓉做的都很好,月蓉就是最典型的賢妻良母,是宋秦很敬重的人。

想到這裡心頭又滑過蘭陵的身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輕輕的一聲嘆息溢出脣角,蘭陵跟月蓉是不同的,月蓉笑不露齒,坐不搖膝,說話做事總是穩重大方從不會令人擔憂。蘭陵卻不一樣,她的笑容像雨後陽光清新爽利,笑起來銀鈴般的聲音可以飄出房子傳到院子飛向天空,這麼大的人卻玩心頗重,嫁進來沒幾天自己的三個孩子便滿院子追着她跑,每每這個時候在書房的自己他總會透過窗子看到院子裡一大三小四個人影嬉笑聲不絕於耳……

自從月蓉去世後,這院子很少就會有笑聲了,宋秦天生就是一個棺材臉,就是對着自己的孩子也很露出和藹的笑容,可是每當看着這嬉笑成羣的四個人影嘴角總會不知不覺的牽起了笑容。12123671

蘭陵是怕他的,他知道。新婚的時候她總是有意無意的躲着自己,看着自己的眼神也總是怯怯的,她寧願去服侍自己的父母立規矩也不願意與他單獨一個房間呆着,寧願與幾個孩子瘋玩也不願意看着他,宋秦是有些不悅的,沒見過做妻子的是這麼躲着丈夫的,慢慢的對這個叫鬱蘭陵的姑娘上了心……

慢慢的就淪落到了這個境地,知道自己不會傷害她,蘭陵越發的膽大了,如今居然會給她擺臉子鬧彆扭了,而他家出現了一面倒的情況,上之父母下至孩子居然一致認爲是他惹蘭陵生氣了,宋秦不明白,蘭陵這麼短的時間怎麼就會這麼得人心了?

收起手裡的青玉短劍,那冰冷的劍鋒埋藏進劍鞘裡,慢慢的迴轉身走回書房,書房裡燈光如晝,案頭上擺放着滿滿的軍事要務可她卻一點也不想看,現在沒有心情要去看那些繁瑣的軍務,滿腦子的想不明白蘭陵究竟在氣什麼,自己好像沒什麼地方招惹她……

斜倚窗臺,面沉如水,宋秦努力會想着這幾日自己可曾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

蘭陵哄睡着了敏柔這才踏着月色回自己的房間,身後跟着自己的是陪嫁來的丫頭覓露夜雪,手裡提着的八角宮燈閃着暈黃的光芒。拐過牆角,突然出現的兩個小人影把蘭陵唬了一跳,一看卻是宋秦的兩個兒子,老大今年七歲的宋明溍,五歲的宋明程。

“你們倆個小毛頭還不去睡覺在這裡做什麼?”蘭陵一手牽着一個板着臉問道,腳下卻拉着他們往自己的屋子走去,抄手遊廊下一大兩小三個人影映在一起格外的和諧。

“娘,我爹一向冰冷如頑石,您就是春天的陽光,不能跟他一般見識,不然只有自己受罪。”宋明溍一張臉上五官分明,雖是在安慰人,可是那跟宋秦一模一樣的冷臉居然說出這樣的話還是讓蘭陵忍不住想要笑,可是一看到宋明溍的小臉怕打擊他,只能咬牙強忍着。這父子倆真是一個模子出來的,長得像就不說了,偏生脾氣性格一模一樣,有點愁人。 。

“娘,我爹脾氣雖臭,人卻極好,從不動手打女人,從不會無緣無故的不回家,從不會去那些烏七八糟的地方,人無完人,您不能太苛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別跟我爹鬧彆扭了,我瞧着他都瘦了。”宋明程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生的明眉大眼,溫文儒雅,跟宋秦絕對不一樣,這小腦袋十分的聰明,人家人愛,花見花開。

☆ 279:某兩隻,小小冤家對抗賽(三)

蘭陵看着宋明程極力的爲宋秦說好話的模樣,不由得暗歎,這孩子真是討人喜歡,想起來宋秦的確沒什麼不良嗜好,自己是該滿足的。

看着蘭陵又在默默地出神,宋明溍瞅了一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弟弟,明知道繼母有愛走神的毛病,還要說這些感性的話,簡直是……欠揍!

宋明程畏懼地看了自家大哥一眼,吞吞口水,抓着蘭陵的衣襬不停地搖啊搖,聲音柔柔軟軟的說道:“娘,你去看看爹爹吧,這幾天都嚇死人,我都不敢跟他說話,你再不去看他,大哥也要變得跟爹爹一樣了,你瞧他瞅我的那一眼都要把我吃掉了。你看我溫柔可愛,乖巧懂事,被大哥吃掉了就不能陪着娘玩了,你無聊的時候會想我的,是不是?”

蘭陵有些頭暈了,宋明程每次說話都會繞啊繞,繞的她頭暈,她可沒有明煙的小腦袋聰明,每次都會被繞的七葷八素的,這聽她一說好像都是自己的錯,頓時有些內疚,摸摸宋明程的頭說道:“可我不想去見你爹爹。”

“娘,爹爹好可憐哦,晚飯都沒吃,喝了一肚子的酒,人家說酒能傷肝,他要是倒下了你就成寡婦了,爲了你自己的幸福着想,你得去拯救他,是不是?”宋明程一雙大眼睛佈滿了淚光,大有蘭蕊不去就哭給她看的架勢。

蘭蕊被他說得心裡怕怕的,又有些擔心宋秦,這傢伙不會真的沒吃東西只喝酒了吧……又看着宋明程都還要哭了,心一軟點點頭說道:“你們倆乖乖的回房去睡覺,我去看看你爹爹。”

宋明程立刻就笑了,推着蘭陵去了。看着蘭陵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宋明程眼中的淚珠早已經沒了蹤影,看着宋明溍得意的說道:“大哥你輸了,拿銀子來,說好的,要是我能說動娘去跟爹爹和好你就給我五兩銀子的。”

宋明溍二話不說拿出荷包打開袋子從裡面拿出一個五兩的銀子放在宋明程的手心裡,臉上依舊毫無神色,宋明程嘆息一聲說道:“娘娘真笨,幾句話就心軟了,這樣下去可怎麼好?要是以後出門被人賣了都不知道,大哥,是不是?”

宋明溍瞅了宋明程一眼,良久淡淡的說道:“你會看着別人把娘娘賣了?”

“不會!”宋明程斬釘截鐵地說道,一張未脫稚氣的小臉上有着與年紀不相符的堅毅。

“那你擔心什麼?”宋明溍白了他一眼,彷彿在說真是笨蛋。

宋明程細細一想對哦,自己看着還有什麼可擔心,心中疑慮一去腳步輕快的往回走,走了進步,回頭看着宋明溍嘻嘻笑道:“大哥,你也會有輸的時候?”

宋明溍神色不動不置可否,宋明程頓覺無趣咬咬牙默默地走了!

宋明溍看着自己弟弟的影子,心裡默默應道:“小笨蛋,我既沒有費口舌,又沒有出賣色相,不過是出了些銀子,還是上次你打賭輸給我的,就輕輕鬆鬆的得到了我想要的結果,誰輸誰贏又有何用?”宋明溍一搖三嘆的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宋明程真是幼稚的可笑,還以爲自己多厲害!

覓露跟夜雪互看一眼,只覺得心裡涼嗖嗖的,夜雪先開口說道:“覓露,大少爺跟二少爺你瞧誰更厲害些?”

覓露拍了夜雪的頭一下,這才說道:“自然是大少爺厲害,不費一兵一卒,不費一絲口舌,不過花些從二少爺那裡贏來的銀子,就使的二少爺衝鋒陷陣說服了咱們小姐去看姑爺,你見過比大少爺還奸詐的人嗎?”

夜雪搖搖頭,長噓一口氣,說道:“還是二少爺可愛些,以後距離大少爺遠遠地纔好。大少爺雖然只有七歲,可是說話做事的跟小大人似地,令人害怕。”

覓露聽着夜雪的話,眼神有些發飄,淡淡的說道:“再過幾年二少爺只怕也會出落得越發的難纏,這麼小的年紀就能一堆一堆的聖賢之言,說的人腦子暈,再大些只怕更是厲害,現在不過年紀小些纔會上了大少爺的當,再過幾年誰輸誰贏可不一定呢。” 。

兩個丫頭無奈的對視一眼,這宋府真是稀奇古怪的一家子,上至老下至小沒個正常的……自家小姐嫁進來能好端端的活到今天還能得到大家的認可,祖墳上真是冒青煙了!

中秋節快要到了,整個王府變得有些忙碌起來,穆側妃要準設備中秋事宜分外忙碌,二少夫人的院子最近消停了許多,聽說二少夫人最近待武姨娘真是格外的親熱,天天雞湯燕窩的伺候着武姨娘,簡直比對待自己還要上心,周昊辰一見對自己的妻子也是心懷愧疚,覺得自己小心眼了些,這些日子夫妻關係大爲緩和。

在更上明。大少爺一如既往的管理者外院的事情,大少夫人一心帶孩子從不插手家務,蘭呂兩位姨娘一如既往的安分,秦側妃依舊不出現在人前,只管在自己的院子裡吃齋茹素唸佛。

說起來這王爺挺有意思,如今有兩爲側妃兩位姨娘,每月雖然說大半的日子歇在穆側妃的院子裡,可是總會有五六天去秦側妃的院子裡過夜,雷打不動的這些年了從未變過。所以儘管秦側妃並未掌家,大少爺並未在朝廷出仕,可是整個王府裡也沒有人敢輕賤秦側妃,就連穆側妃見到秦側妃面上也是一口一個姐姐的喊着很是尊重的樣子。

明煙聽着憐雙打探來的消息心裡默默地盤算着,都說秦側妃爲人低調不管世事,可是一個女人能讓一個男人幾十年如一日的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去她的院子留宿,這就是一種本事,一種常人做不到的本事,畢竟不是一年兩年,而是幾十年了,明煙想起秦側妃雖然比穆側妃還大些,可是那張臉的確保養的比穆側妃要好多了。

☆ 280:回鬱府,明煙笑看蘭芳(一)

周昊騫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明煙懶懶的斜倚着軟軟的迎枕在發呆,聽到他的聲音這才擡起薄如蟬翼的睫毛往他瞧來,見是他便欲起身,周昊騫一個箭步走了過去,笑道:“你別起來了,歪着吧,自己在這裡想什麼呢?”

明煙淡淡一笑,伸手接過周昊騫脫下的官袍放在一邊,說道:“閒來無事,唯有發呆,還能做什麼?”

周昊騫眉峰一挑,嘻嘻笑道:“你騙別人可以,騙我卻不能,我分明看到你那眼珠子裡一閃一閃的。”

明煙就笑了,催着周昊騫去洗臉淨手,等他回來拉着他在自己身邊坐下,笑道:“中秋節要到了,我總得想想這節怎麼過吧?”

周昊騫渾不在意的說道:“這有什麼難的,其實你什麼也不用管,這管家的又不是你,你只管享受現成的就好了。只要把祖母哄得開開心心就成了。”

明煙沒有反駁只是點頭應了,心裡卻不這麼想,自己嫁進來這麼久了穆側妃一直不出手,想必就是在等時機,中秋佳節她應該不會放過讓自己出醜的機會,只是明煙一時想不到穆側妃會用什麼辦法罷了。現在還沒有頭緒明煙也不想讓周昊騫跟着憂心因此並未說出來,只是看着周昊騫問道:“在京營怎麼樣,有人爲難你嗎?”

周昊騫斜倚着明煙,眼角掃了她一眼,哈哈一笑,說道:“誰敢尋我的晦氣?閒命長了吧?”

明煙聽他如此自大卻一點也不反感只感覺到莫名的心安,男人的自大有的時候反倒會令女人有種莫名的心安。再說了周昊騫向來做事不拘一格,要真想尋他的晦氣還真是要有十足的把握才成。 。

“那就好,我也不用整日憂心你的安危了。”明煙故作輕鬆的笑道。

周昊騫看着她的臉,忍了忍還說道:“鍾翌病了,聽說病的不輕,昏迷了三天三夜,你二姐姐衣不解帶的伺候,還是遭到了鍾夫人的責罵。”

明煙聞言心中微顫,要不是蘭菊鬧鐘翌也不會生病了吧,鍾夫人本就是個愛責難人的人,這次又是事關她最疼的兒子,她能不爲難蘭菊嗎?微微的垂下頭,明煙緩緩的說道:“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咱們也不能把手伸得太長,隨她去吧。”

周昊騫聞言心裡是有些輕鬆的,臉上也帶了笑意,說道:“說的也對,咱們還能事事都去管不成?”

明煙其實聽得出周昊騫的話裡有話,也知道周昊騫對她是有些懷疑的,只是這個男人從不會逼問自己,如今還主動把鍾府的情況說給她聽,恍恍惚惚間明煙知道這是周昊騫在寵着自己,自己不要想去做的不想去說的他也不問,可是他也不問明煙的內疚就越厲害,心裡已經拿定了主意,等到紅袖幾個找回來她就跟他坦白,當成妖怪也好,退避三舍也好,明煙不想帶着愧疚過日子。

周昊騫同僚來訪,忙着去了書院,明煙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微嘆。憐雙掀起簾子走進來,手裡託着黃楊木雕花填漆托盤,上面放着鬥彩玲瓏瓷蓋碗,淡淡的茶香頓時溢滿屋子。12123671

將茶盞放在明煙面前的炕桌上,憐雙這才站在一旁開口說道:“主子,沈進家的遞了幾次話想要見您,您見還是不見?”

明煙眉頭輕皺,徐徐問道:“有沒有說因爲什麼事情?”

“說是大太太託她有話傳給主子。”憐雙不屑地說道,神色間一提起大太太就滿臉的厭惡。

明煙其實也知道,大太太找她不過兩件事情,第一便是鬱惟章什麼時候能從獄中放回家,第二便是蘭芳的婚事了。說起來蘭芳真夠倒黴的,一輩子要強用盡手段,偏偏自己的婚事上多有波折,這次跟南陽侯府議婚蘭芳還嫌棄南陽侯夫人狠辣,這次鬱惟章一進獄,蘭芳只怕南陽侯府回退親吧。

想到這裡明煙淡淡的一笑,蘭菊自顧不暇是顧不上鍾府了,大太太能指望的就是自己跟蘭陵了,有什麼事情能讓一輩子高高在上的大太太到頭來還要指望着庶女才能把嫡女嫁出去更窩火的?大些上是。

明煙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許久才說道:“你告訴沈進家的不用進來了,明兒個我自會回鬱府一趟。”

憐雙忙應了聲是,又看着明煙問道:“主子,您自己回去?要不要通知四小姐與您一起回去,也好壯壯聲勢。”

明煙聞言撲哧一笑看着憐雙說道:“今非昔比,大太太還能吃了我不成?你怕什麼?”說到這裡想起蘭陵跟宋秦之間有些彆扭的情形,就知道這兩人肯定有些不愉快,家務還沒弄清,又何必讓蘭陵跟着糟心,於是搖搖頭說道:“不用了,四姐姐還要主持中饋,照顧孩子,只怕脫不開身,咱們自己回去就好了。”

憐雙點點頭,又看了看明煙小聲的問道:“主子,那紅袖她們有消息了嗎?”

明煙搖搖頭,說道:“這才幾日功夫,風三娘要找人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更何況這都好幾年了人事變化誰能預料,你安心些不要着急,總會找到的。”

憐雙點點頭,嘆道:“我也知道不能着急,可是我這心裡就是跟油煎一樣,這幾日總做夢,晚上也睡不踏實總想起以前的事情。”

明煙能理解,伸手拍着憐雙的手說道:“你放心,總能找到她們,不管她們去了哪裡,不過尋找多少年我都不會放棄的。”

憐雙知道自己有些莽撞,主子的心裡只怕比她更急迫找到她們幾個,正有些內疚的時候,白馨一臉怒容的走了進來,明煙擡起頭看着她打趣道:“喲,這是怎麼了?什麼人狗膽包天把你氣生這樣?”

白馨本來板着一張臉,聽到明煙這麼一說忍不住的笑了起來,忍不住的嘟囔道:“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嫁了小王爺沒幾日,倒是學會他的一張利嘴了。”

明煙也不生氣,看着白馨說道:“說吧,發生什麼事情了?”

☆ 281:回鬱府,明煙笑看蘭芳(二)

白馨看着明煙想了想說道:“穆側妃今兒個召集管事們要準備中秋節事宜,不僅主子們都有份例的衣裳首飾添置,就連姨娘們幾年也要給添置,讓我們各個院子自己擬個名單上去。”

明煙眉峰一挑,原來是衝着自己來了,王爺嘛就兩個姨娘,每年的定例都是有數的,逢年過節都有自己的規矩添置物件。剩下的便是周昊騫這一輩了,周昊楠,周昊辰早已經成親,往年不擡舉姨娘,偏生今年自己進了門就要擡舉姨娘這不是明擺着給自己添堵嗎?明煙想到這裡也不生氣,靜靜地看着白馨說道:“穆側妃不會空口白牙的就要給姨娘臉面,畢竟老王妃那裡還要有交代的,這擡舉姨娘的理由是什麼?”

白馨默默的說道:“武姨娘不是有身孕了嗎?這畢竟是二爺的第一個孩子,穆側妃想着給武姨娘在二爺的院子里正了名分,又恰逢中秋節,擡舉她一人太過了,就跟老王妃說索性給所有的姨娘們都添置衣裳首飾,過節的也熱鬧些。”

明煙眉頭輕皺,看了一眼白馨說道:“我記得老王妃說過武姨娘生下孩子後是要去母留子的,穆側妃怎麼會在這個時候還想着給武姨娘正個名分?這豈不是跟老王妃的話有衝突?”穆側妃爲人最是謹慎,不會輕易的做惹怒老王妃的事情,有點奇怪。

白馨聞言回道:“穆側妃說了,就算是要去母留子總也要給孩子一個臉面,不能讓武姨娘在二爺的院子裡沒個名分,將來孩子長大了也好有個交代,正式的擡舉成了姨娘也算是能說得過去。老王妃想了想便應了,對待孩子上老王妃一向比較寬容。”

老王妃對待孩子寬容,也就是說穆側妃是抓住了老王妃這一個小弱點加以利用了,不就是想要噁心自己周昊騫妾室多嗎?明煙還真不在乎,自己男人對自己是不是真心的不用別人來評說。

明煙心裡有些發怒,臉上卻笑得異常的燦爛,看着白馨說道:“白馨,既然穆側妃說了你就抓緊去辦吧,把小王爺的妾室一個不少的報上去,這樣的好事既然是公中拿錢憑什麼咱們不做好人的?還有看看那些個不是姨娘的侍妾都一起擡了名分,武姨娘要正名分咱們也跟着打秋風,把小王爺的侍妾沒名分的通房一起都給擡了,然後你擬個冊子來我親自跟老王妃說。”

都笑過着。白馨看着明煙眼睛裡一點一點的亮起來,最近緊緊的抿着,始終還是忍不住,說道:“主子,您要做好人打穆側妃的秋風,咱們就使勁的把這風給吹起來,別人能噁心咱們,咱們也不能示弱不是?”

白馨一開始是擔心明煙吃醋發怒來着,誰知道人家不僅不吃醋不發怒還能轉眼間就把穆側妃給算計了,這份心胸心機真是令人佩服。

明煙看着白馨眼珠子裡滾動着忍不住的笑意,問道:“那你想做什麼?”

憐雙這時突然說道:“要我說,自然是東風吹戰鼓雷,這動靜不鬧則已,這要鬧自然是要熱熱鬧鬧的不是?人家想要看主子您吃醋發火無理取鬧,咱們偏要來個大度能容人!”

白馨點點頭看着憐雙,孺子可教也,附和道:“奴婢也是這個意思,主子您看?”

明煙笑着點點頭,說道:“東風吹,戰鼓擂,這句話說得不錯,既然穆側妃東風已經吹起來了,咱們的戰鼓也該敲起來了,過節就是要熱鬧,是不是?” 。

白馨笑着點點頭,明煙說道:“那就這樣吧,白馨你去弄個花名冊,憐雙去給白馨打下手,記住了,這動靜可不能小了,熱熱鬧鬧的纔好。”

白馨跟憐雙笑着去了,明煙透過窗子看着晴空如洗,驕陽當空,真是一個令人舒爽的好日子。穆側妃這麼做只怕不是簡單地想要噁心自己,這拋磚出來想要引什麼玉呢?拿着妾室做幌子能引出什麼玉來?

一時間明煙想不透,這還是第一次跟穆側妃正面交手,明煙自是要小心爲上。既不知道敵人的底細,自己還是將計就計的好,想通了這點心裡就舒服多了,看着這漫天豔陽也愜意多了。12123671

王府頓時熱鬧了起來,下人們都無比好奇的看着周昊騫的妾室們做居住的偏院今天格外的熱鬧,聽說是鬱側妃聽說穆側妃要給武姨娘正名分,想着小王爺院子裡還有很多無名分的女子,想要一起求了老王妃給大家一個恩典呢。

關於明煙要擡舉人的消息迅速地傳進了穆側妃的耳朵裡,穆側妃只是冷冷一笑,依舊拿着小銀剪子修剪花枝,眼中閃着絲絲光芒,嘴角的笑意令人看着心驚。

老王妃聽着錢媽媽說着聽來的消息,面露沉思,擡眼看着錢媽媽問道:“你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也問清楚了,鬱側妃的確是想要給大家擡名分呢。”錢媽媽應道,心裡卻暗自腹誹,一場大戰又要開始了。

老王妃點點頭,長噓一口氣,說道:“依你看她是要做什麼?”

錢媽媽小心翼翼看了老王妃一眼,良久才謹慎的回道:“不管她想要做什麼也不能太過分了,畢竟還有您呢。”

老王妃冷哼一聲,緩緩的合上雙眼閉目養神,錢媽媽一看,又說道:“老王妃,老奴瞧着鬱側妃也不是不經風浪的,放開手咱們且看看吧,您不是說要歷練歷練她嗎?”

“有人心急了,摁不住了,你仔細瞅着點。”老王妃聲音雖低,言語中卻帶着凜然之氣,不管是誰都不能觸動王府的底線,誰若敢拿着王府兒戲,別怪她不顧情面。

錢媽媽低聲應了,正在這時小丫頭進來回稟:“鬱側妃來了,要見老王妃。”

錢媽媽看着老王妃問道:“您若累了就不見了吧?”

老王妃嘴角一勾笑道:“那可不成,我若不見明煙的戲可沒法唱了,讓她進來吧!”

☆ 282:回鬱府,明煙笑看蘭芳(三)

錢媽媽方纔也不過是輕輕地探問一句,果然,老王妃是要見的,轉頭看着小丫頭說道:“把鬱側妃請進來。”

小丫頭忙應聲去了,錢媽媽扶着老王妃坐好,在身後又墊了一個鐵鏽紅纏枝花卉紋的軟枕,然後自己規規矩矩的立在老王妃的身後,一臉的肅然。

明煙掀起簾子走了進來,手裡拿着個小冊子,一身粉色衣裙越發的襯托得她顏色嬌美,臉上淡淡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風般舒暢愜意。明煙看着老王妃蹲身行禮:“孫媳見過祖母,給祖母請安了。”

老王妃笑着說道:“起來吧,這大晌午的怎麼來了?” 。

明煙臉上露出一抹調皮之色,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孫媳是來借東風之尾爲自己求個名聲來了,還望祖母成全。”

明煙如此的坦白倒真是令老王妃主僕微楞,眨眼間老王妃臉上的笑意越發的柔和了,故作不明的說道:“哦?什麼東風之尾?揚什麼名?你說說我聽聽。”說着就拉着明煙在自己旁邊坐下,一臉的慈和。

明煙其實心裡明白,老王妃不是不知情而是等自己說出口,所以明煙知道老王妃是過盡千帆看盡世間百態的人,又知道老王妃心裡是偏向於周昊騫的,有了這兩個保證明煙想了又想,不管自己有什麼小算盤,想要謀算什麼,都要在老王妃面前毫不遮掩,只有讓老王妃不用費勁心思去猜測自己的所作所爲,只有將自己完整的在老王妃面前剖開來,這樣纔不會引起老王妃的猜忌與防備,才能爲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

所以這次來明煙就開門見山毫不遮掩自己的行爲,聽到老王妃的話,抿嘴羞澀一笑,微微一頓才說道:“孫媳聽說側母妃爲武姨娘求了恩典正式擡了名分,我就想着小王爺院子裡也有幾個侍妾通房無名無份的,好歹也是小王爺的人。孫媳進門也有些日子了,小王爺對我愛護有加不肯讓他的妾室爲我添麻煩所以至今不曾讓她們拜見與我。”說到這裡一頓,明煙擡起頭看着老王妃,神態堅定地說道:“孫媳知道,女人沒有不想獨佔恩寵的,可是小王爺身份特殊容不得一己之私肆意妄爲,小王爺對妾身的一片真心妾身已經銘感五內,所以與其讓小王爺爲難,倒不如孫媳主動先走一步,我想着先把沒名分的妾室通房把名分定下來,名分定了人心也就安了,以後我們之間也能和睦相處,妻妾和睦,後院安穩,小王爺才能爲朝廷建功立業,光宗耀祖。所以,孫媳就腆着臉藉着側母妃的風尾希望祖母能夠答應,也算是給孫媳一個跟大家和睦相處的機會不是?”

明煙知道自己說的話並不是全部的真心話,也知道自己其實並不大度能與別的女人分享男人,可是周昊騫說過老王妃是以王府爲首重的人,自己也只能從這方面下手,更何況自己表態大方是自己的事情,至於去不去妾室房裡還不是周昊騫的事情,他要是死活不去還能有人強拉着他去?所以說爲人處世,說話辦事不能死板,要活學活用,至少穆側妃就給明煙活生生的演了一個好例子,明煙在她的啓發下才有了方纔的一番話。

果然老王妃是有些心動的,看着明煙的神色也柔和了些,緩緩的說道:“難得你有這樣的心思,只是……昊騫妾室衆多,還是不要再擡舉了,免得徒生事端。”人多就有亂子,老王妃也有自己的想法,太多的姨娘於周昊騫並未是好事。

明煙淡淡一笑,擡眼看着老王妃咬咬牙還是說道:“祖母,小王爺不需要循規蹈矩才能平安度日不是嗎?”

老王妃眼皮一跳,犀利的眼神猛的掃過明煙的眼眸,嘴角緊抿,眉頭皺在一起,怎麼也想不到明煙居然能看到這一步,心裡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悲,良久說道:“即使如此那便擡吧,昊騫院子裡的事情是你在主事,你看着辦就好了,祖母老了,有些事情也不願插手了。”

明煙心裡默默的揣測着老王妃的深意,良久笑道:“多謝祖母,明煙知道該怎麼做了。”12123671

明煙陪着老王妃說了會子話順便說了明日要回孃家的事情,老王妃點頭應允了,服侍着老王妃躺下午睡這才悄悄地退了出去,錢媽媽將明煙送了出去,轉身折了回來卻看到老王妃又睜開了眼睛,不由得問道:“老王妃,您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老王妃搖搖頭,看着錢媽媽說道:“這丫頭聰慧機敏出乎我意料之外,若是將來能順利成爲正妃也就罷了,若是皇上執意賜婚,以明煙的聰明才智只怕這後院也安分不了。”

錢媽媽聞言臉色有些發青,猶豫的說道:“鬱側妃看着不像是會爭風吃醋的人,應該不會吧。”

“獨自一個的時候是不會做什麼,可是有了孩子之後呢?”老王妃輕嘆一聲。

錢媽媽臉色一暗,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鬱側妃的路似乎跟當年穆側妃有些相像……

明煙這一夜可謂是睡不安寢,不時的想起老王妃的那句話,雖然當時自己便顯得還算鎮定,可是明煙知道其實自己的心裡還是有些忐忑不安的。老王妃看盡世間百態,自己這點小心思只怕也難逃她的法眼,爭與不爭同樣難爲。

第二天一大早周昊騫便去衙門了,臨走前明煙告訴他要回鬱府一趟,周昊騫低聲一笑,說道:“你回去後只管告訴岳母,岳父中秋一準回家團聚。”

明煙什麼都還沒說,周昊騫卻已經爲她打算好了,心裡着實感動的,親手爲周昊騫穿好官服,梳好頭髮,帶上官帽,打發他用了早飯這才送他出了門,周昊騫看着明煙默默地有條不紊的爲他打點一切,眼角的柔光越積越滿,他渴盼的幸福便是如此的平凡,溫馨從容的過每一天。

一更今天不知道有幾更,牙痛的得厲害,親們不要着急,昨天在醫院的牙科室裡呆了三個小時,被醫生告知我的牙齒已經得了牙髓炎,要好好的治療,昨天做根管治療痛死我了,有誰在一下午捱了三支麻醉針的嗎?還是打在牙齦上的,這罪不是人受的,那小牙鑽嗡嗡直響,聽那聲音我就渾身發顫,被折磨三小時的人傷不起啊,今天還要去換藥,被醫院狠狠宰了一把……

☆ 283:回鬱府,明煙笑看蘭芳(四)

送走了周昊騫明煙去給老王妃請了安,聽着穆側妃絮絮叨叨的說着中秋宴會的事情,看着二少夫人眼角隱隱帶着的笑意,心裡越發的覺得有些奇怪,倒是聽說這段時間二少夫人對武姨娘親如姐妹的傳言,明煙自己太忙沒顧得上這件事情,可是事若反常必有妖,二少夫人究竟要做什麼?

告退出來後,明煙瞧着身後的白馨一眼,低聲說道:“今日你不用跟着我回鬱府了,找個機會去看看武姨娘吧。”

白馨一愣,隨即點點頭,說道:“是,主子可有什麼話要交代給武姨娘的?”

明煙一時間摸不清楚二少夫人的動作,不知道她要做什麼,所以也沒有辦法讓武姨娘去具體的防備些什麼,想了想說道:“你告訴武姨娘,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二少夫人突然對她親如姐妹自己也要長個心眼。”

白馨神色一愣,也沒問爲什麼立刻就應了,回到了無爲居明煙稍作打扮便帶着雪卉跟憐雙做上馬車去了鬱府。自從鬱惟章進了都察院門庭清冷了許多,遠遠望去門可羅雀跟以前的情況簡直是天地之別,大太太會怎麼想呢?自己親手跟大女兒聯手謀害了蘭蕊,把鍾翌給弄到了手,可是最後卻始鍾翌親手將鬱惟章送進了都察院,真是可笑至極。

門房的人遠遠地看到明煙的馬車立刻迎了出來,還有人趕緊的去內院回稟大太太去了,馬車漸漸的停下,憐雙打起簾子下了車,拿出腳踏放在車轅下,這時雪卉才掀起簾子扶着明煙下車,一整套動作形如流水,嚴密周瑾,連一點多餘的聲音都沒有,鬱府迎出來的門房頓時有些瑟縮的往後退了一步,這才感覺到明煙真的不一樣了,不再是那個低眉順眼的小庶女了。

見到大太太的時候明煙還真是唬了一跳,沒想到這些天不見大太太足足瘦了一圈,整個人神色也不太好,看到明煙進來眉頭微微的一皺,譏諷的說道:“如今你算是飛上高枝了,讓你回趟家還三推四阻的,越發的有出息了!”

上知回事。大太太的聲音帶着尖刻,一旁的十一姨娘忙拍拍她的後背,勸說道:“太太,七小姐畢竟是爲人媳婦的,哪裡能跟未出嫁時一樣說見面就見面的,有公婆妯娌的人家眼睛都盯着呢。”

大太太狠狠的瞪了十一姨娘一眼,喝道:“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

十一姨娘低聲應了聲:“是。”服服帖帖的站在大太太的身後,眉眼都不曾看向明煙一眼,明煙一時間搞不清楚狀況,但是又不能給十一姨娘添麻煩,於是也不去看十一姨娘,在大太太的下手坐好,這才說道:“母親讓女兒回來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大太太聞言咳嗽兩聲,猛的擡眼看着明煙說道:“什麼事情?你這個做女兒的難道不想想怎麼把你父親從大牢里弄出來?”

明煙淡淡一笑,瞧了大太太一眼無比鎮定地說道:“以前的時候母親有任何事情都是讓二姐姐去辦,女兒以爲這件事情母親會跟二姐姐說。”

明煙的話淡淡的卻無疑在大太太的心口上插了一把刀,其實原本明煙沒打算爲難大太太,只是沒有想到到了這一步大太太居然還這麼理直氣壯耀武揚威的對着自己發號施令,明煙這才小小的反擊了一把。

大太太聞言氣的一陣咳嗽,一旁的蘇媽媽看不下去了,看着明煙說道:“七小姐,做人可不能沒有良心,若不是太太您能當得上這個側妃?如今飛了高枝就要顧着孃家,孃家遭了難難道七小姐在王府裡就好受了?再怎麼說友孃家的支持跟沒有孃家的支持是不一樣的。”

明煙瞧了蘇媽媽一眼,譏諷地笑道:“蘇媽媽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我能嫁入王府靠的是小王爺捨命拼校場換來的,當初若不是小王爺及時趕到,我早已經魂喪馬車裡了,又何來今日的風光?”

蘇媽媽心口一陣亂跳,明煙突然提起那輛馬車讓她不由得心驚,下意識的看了大太太一眼,大太太聞言暴怒,看着明煙說道:“馬車出事不過意外,你胡扯些什麼?小王爺是想要你,可是若是鬱府死活不統一這門親事你以爲你能嫁得過去?不知好歹的東西,原來竟養了一頭狼在身邊!”OSGp。

明煙看着大太太因爲暴怒而泛紅的雙聯,那犀利的眼眸恨不得將自己吞吃下肚,一時間所有的委屈襲上心頭,越是生氣明煙越是笑得開心,聲音清脆如銀鈴,緩緩的說道:“按理說,母親應該去找二姐夫問問,當初把父親送進都察院的就是他,難道母親不知道嗎?”

大太太一陣茫然,似乎不明白明煙的話,明煙看着大太太和緩的說道:“二姐姐之所以跟二姐夫大鬧就是因爲這件事情,難道母親只是讓我們姐妹去勸架,卻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因由?”

大太太自然是不知道的,這時聽到明煙的話仿若五雷轟頂一般,將她丈夫送進都察院的竟然是她二女婿?是那個她一直引以爲傲的女婿?突然間只覺得眼前一陣發黑,蘇媽媽一把扶住大太太,喊道:“太太,太太,你怎麼樣了?”

大太太半天沒有動靜,明煙立刻吩咐人去請郎中,又親自扶着大太太躺好,柔聲細語地說道:“都是我不好,還以爲母親已經知道了,若是知道母親不知道必定不會說出來的。母親且放心,小王爺說了一準讓父親回家來過中秋節,想必這幾天就該回來了……”

大太太聽着明煙的話,臉上的神情越發的陰冷,一把推開明煙說道:“不用你在這裡貓哭耗子假慈悲!”說着朝着蘇媽媽說道:“去,立刻把二小姐給我請回來,趕緊的,快一點,我要問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 284:回鬱府,明煙笑看蘭芳(五)

明煙越是這般說大太太越是冒火,怎麼也不會想到將鬱惟章送進都察院的竟然是鍾翌,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一時間情緒頗爲失控,蘇媽媽只好扶着大太太進了內室,明煙便說要去看看蘭芳,大太太只是冷哼一聲並未作答,蘇媽媽將明煙送了出來,猶豫了半響,還是說道:“七小姐,等會兒二小姐來了你多勸着點太太,有些事情也許有什麼隱情呢。”

明煙瞧着蘇媽媽,這位大太太的最忠實的僕人,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容,輕輕地說道:“蘇媽媽,母親對我的態度您也看到了,有些事情我想說話也得人家給你個機會不是?”

說完也不等蘇媽媽回過神來便帶着憐雙雪卉往蘭芳的院子裡走去,一路上這再熟悉不過的風景,心頭上的鬱悶散去些許,憐雙跟雪卉對視一眼都不說話,看得出明煙此時的心情並不好,兩人不想給明煙添亂,默默的跟着她,小心伺候着。

樂水軒的門前站着的正是詩桃,遠遠地看到了明煙一行頓時扭身回了院子,掀起簾子進了屋子看着蘭芳說道:“小姐,七小姐來了,這會快進院門了吧。”

蘭芳眉頭都不曾皺一下,只是淡淡的說道:“既然是七妹妹來了自然是要好生的款待了,愣着幹什麼去迎進來啊?”

情真婚要。詩桃無措的看了一眼書蝶,書蝶輕輕地搖搖頭顯然不知道蘭芳是何意,詩桃只好走了出去,恰逢明煙剛進院門,便恭恭敬敬的行了禮將明煙迎了進來。

進了屋,明煙就看到蘭芳正拿着繡花繃子認真的繡着什麼,聽到有腳步聲走進來,就輕笑道:“七妹妹坐吧,等我繡完這針再陪你說話。”

明煙看了一眼蘭芳,笑道:“五姐姐只管忙,不用管我就是了。”說着話書蝶奉上茶來,然後侍立一邊,蘭芳不經意的說道:“你們都下去吧,許你們偷會子懶,我跟七妹妹關起門來好說話。”

書蝶一愣,但是還是趕緊的招呼着憐雙雪卉兩個往外去了,蘭芳一臉平靜,慢慢的將手裡的繡線用剪刀剪斷,拿起繡花繃子迎着陽光一看,卻是一朵開的正豔的牡丹花,用了銀線勾邊,看上去着眼光下褶褶生輝豔麗無雙。

明煙瞧着蘭芳心裡有些不一樣的感覺,似乎哪裡不一樣了,可是一時間又說不上來,只能靜靜的等着她自己開口興許還能看出一點端倪。

“七妹妹今兒個怎麼有空回來了?真是稀客啊。”蘭芳滿意的將繡花繃子放下,這才滿臉笑意的看着明煙,眼中一閃一閃的亮着絢爛的火花。

“本不想回來,可是想着五姐姐婚事將近偏又出了父親的事情想來安慰幾句。”明煙笑得明媚,眉眼彎彎地看着蘭芳。

“原來是這樣啊,你倒是有心了,不過也許這門婚事怕是要一拍兩散了,七妹妹來得正好我正有事與你相商。”蘭芳的口氣輕如飄雲,似乎在說一見毫無緊要的事情與她無關似地,可是明煙卻知道蘭芳說的是她自己最重視的婚姻大事,怎麼能用這般的語氣輕描淡寫?

明煙心裡暗自思索,可是不管怎麼想都想不出蘭芳爲什麼會這麼平靜的說出她的婚事要一拍兩散的話,須知道鬱府在這個節骨眼上要是這門婚事散了,蘭芳想要再說一門更好的婚事只怕是妄想了。一時想不透蘭芳究竟意欲何爲明煙索性也不着急,順着蘭芳的話說道:“婚姻大事自有父母做主,五姐姐不必驚慌,況且合了八字,換了庚帖其實說退婚就能退的?凡事總要有個道理可講不是?”

蘭芳深深地瞧了明煙一眼,眉頭輕皺隨即散去,緩緩的說道:“七妹妹如今愈發的會說話了,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明煙垂頭一笑,忽地說道:“五姐姐最是心高氣傲,總想着飛上枝頭當鳳凰,笑看世間風景萬物,如今爹入獄,我們出嫁了的也就罷了,只是五姐姐要辛苦些,只是如今五姐姐可還有當初的那份氣性?”

蘭芳臉色微變,沒想到明煙居然也會說出此等犀利之語,狠狠的瞪了明煙一眼,方纔說道:“十年河東十年河西,人還是不要高興得太早。”

“這話倒是對,十年河東十年河西,五姐姐大概還不知道二姐姐跟二姐夫之所以會吵架不止是因爲二姐夫親手把他的岳丈大人送進了都察院,最重要的是成親這些年來二姐夫的心裡喜歡的居然是已經死去的六姐姐,小妹還真是第一次聽說,當時聽到二姐姐親口說出來的時候我被唬了一跳,二姐夫喜歡的怎麼會是六姐姐?既然喜歡的是六姐姐爲何又娶了二姐姐?難道當初鬱府裡流傳的二姐姐爲了得到鬱府的婚事所以才謀害了六姐姐的事情是真的?我還聽說五姐姐跟六姐姐生前關係挺好來着,這事是真的還是假的?”

明煙這一番連珠帶跑的追問頓是讓蘭芳心頭大亂,好一會才平靜下來,瞪大眼睛看着明煙,許久才咬牙說道:“六妹妹是死於風寒,跟這事有什麼關係,不過是道聽途說七妹妹還真就相信了?”

“原來是道聽途說……”明煙拉長了嗓音,口中帶着揶揄並未再言其他,可那譏諷卻在室中盤旋不去。

蘭芳穩住心神,突然間巧笑倩兮,眼睛亮澄澄的看着明煙,說道:“小王爺的側妃名額有兩個是不是?”

明煙皺着眉頭看着蘭芳,問道:“五姐姐怎麼想起問這個?小王爺最近沒有納側妃的意思。”

蘭芳妙目一轉,抿嘴一笑說道:“這可未必,古有娥皇女英同侍一夫,漢有飛燕合德共效于飛,我去王府給七妹妹做個伴可好?”

☆ 285:戰鼓擂,蘭芳宣戰明煙

明煙心頭大震,萬萬沒有想到蘭芳居然會說出這樣的事情來,怒極反笑,緊緊地盯着蘭芳說道:“五姐姐真是愛開玩笑,只可惜妹子沒有那樣的雅興,五姐姐還是老老實實的嫁去侯府,若是五姐姐想要有什麼不該有的旁的心思……到時別怪妹妹不顧姐妹之情。”

蘭芳抿嘴一笑,極爲得意的說道:“我早就說過,十年河東十年河西,七妹妹切不可太自大,真的以爲自己無所不能呢。”

明煙怎麼也想不明白蘭芳爲什麼這麼有把握能進王府,眼睛微眯,嘴角綻放出絲絲笑意,慢慢的應道:“五姐姐真是個奇人,想當初你想進王府在馬車上故意動的手腳欲要置我於死地,如今你想要進王府……你說我能養虎爲患嗎?”

蘭芳終於神色一變,心跳如擂鼓,當初那件事情一直以爲明煙什麼都不知道……今日明煙忽然說出來蘭芳真的被嚇了一跳,臉色陰晴不定,許久才平復下來,緩緩的說道:“我不明白你說什麼,你若是有什麼疑問儘可以去問母親,當初那輛馬車是母親命人打造的,與我何干?”12135944

蘭芳這種沒心肝的人明煙知道就不能指望她說實話,但是有的時候也不能太放縱,明煙緩緩的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着蘭芳笑道:“五姐姐想要進王府只怕沒那麼容易,且不要說我不會同意,老王妃那關你也未必過的了,更何況小王爺也不會同意的,你又何苦作繭自縛丟人現眼?這要是傳到了侯府的耳朵裡,又或者消息不甚流落出去,五姐姐的名聲一毀,這一生只怕也只能在姑子廟裡度過殘生了。”

蘭芳絲毫不懼,抿嘴一笑,淡淡的說道:“你要知道一件事情,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只要我有心定能進的去。” 。

蘭芳的態度之堅毅大出明煙所料,怎麼也想不明白她究竟有什麼妙策能這麼有信心的進入王府?

“如此咱們就各顯身手吧,我賭五姐姐一定進不了王府。”明煙似乎再說一件玩笑事情,一點也沒有將蘭芳的話看重。

蘭芳臉上閃過一絲狠厲,轉頭說道:“七妹妹當真以爲男人都是長情的?小王爺花名在外,與你也不過是一時迷戀,待新鮮感一過這可就說不準了。”

明煙默默一笑,低聲說道:“人這一輩子誰又能說準什麼,你總想着要好的,總想把別人踩在腳底下,可是五姐姐難道忘記了,當初去王府相看你是主角我是陪客,但是小王爺相中的卻是我,難道說今時今日小王爺又會看重五姐姐了?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有誰能像五姐姐一般不害臊居然張口閉口自己要嫁給哪個男人的?”

蘭芳沒想到明煙居然像是沒有煙火氣的一般,原本想着她定會大怒的,誰知道竟會這麼輕描淡寫的說這麼一番話!蘭芳眼睛一瞅,良久才說道:“你今日來可還有別的事情嗎?”

明煙微微一笑,看着蘭芳緩緩的說道:“五姐姐還是趕緊的走一趟吧,這會子二姐姐應該來了,也許母親正因爲二姐夫把父親送進都察院的事情發火呢。好歹也是親姐妹,五姐姐總要過去勸一勸不是嗎?”

蘭芳氣息有些不穩,抿着脣說道:“七妹妹好手段,回趟家也能鬧得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你錯了,有因纔有果,有果纔有報。當初六姐姐的死五姐姐就真的是乾乾淨淨的?二姐夫跟二姐姐如今夫妻反目,就是不知道那些個隱藏在幕後的人又會有什麼下場?你說是不是五姐姐?”明煙笑着出了門,直到出了樂水軒的大門臉色才慢慢地沉了下來。蘭芳這般有把握,會用什麼手段順利的進入王府?明煙一時間怎麼也想不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鬱蘭芳如何做到這一點。

想到這裡看着憐雙跟雪卉說道:“你們兩個有沒有打聽到什麼?”

雪卉在大太太院子裡熟,倒是聽的了些消息,這時低聲回道:“因爲老爺進了都察院太太脾氣不好,這些日子在府裡經常發脾氣,十一姨娘倒是越來越有權了,大太太無心打理中饋,一大半的交給了十一姨娘,十一姨娘倒是穩重的從不會越過大太太自作主張。十姨娘被關了禁閉,是因爲差一點將九姨娘給害的流產。”

聽到這裡明煙皺着眉頭問道:“五小姐呢,最近可有什麼反常之處?”當事有一。

雪卉想了想,搖搖頭說道:“五小姐最近經常陪着大太太,安慰大太太,其餘的似乎沒做過什麼。”

毫無線索可查……明煙有些頭大,蘭芳當年能利用大太太跟蘭菊除去蘭蕊,可見心機之深,這個時候表現的母慈女孝的只怕是要爲了能進王府做鋪墊了,想到這裡不由得有些心煩,擡腳看看竟然順腿來到了竹隱院,想起十一姨娘還在大太太的院子裡,便改變了去竹隱院的心思,轉身往大太太的院子裡走。

“七小姐,請留步。”

明煙聽到聲音轉頭一看卻是十一姨娘身邊的貼身丫頭春喜,便站住了腳,問道:“什麼事情?”

“我家姨娘讓我在這裡等着七小姐呢,七小姐進去坐坐走吧姨娘等着您呢。”春喜笑着說道,邊說邊引着明煙往竹隱院走。

明煙倒是有些意外十一姨娘居然在候着她,當下也不猶豫帶着兩個丫頭進了竹隱院,旁邊的廂房門關的緊緊的,明煙知道十姨娘在關禁閉自然是門禁森嚴了。

進了屋子,十一姨娘立刻迎了上來行禮,明煙笑着扶她起來,說道:“姨娘怎麼回來了?我還以爲你還在主院呢。”

十一姨娘親手爲明煙泡了茶,這才說道:“二小姐剛回來,太太就把我打發出來了。”

明煙心裡明白了,嘴角一勾說道:“沒想到大太太還能心平氣和的跟蘭菊說話,我以爲怎麼着也得鬧起來。”

十一姨娘抿嘴一笑,道:“是鬧起來了,不過家醜不能外揚我等閒雜人等勢必要回避的。”說到這裡看着明煙神色很是鄭重地說道:“我還有個重要的消息告訴七小姐,您可要當心了。”

☆ 286:戰鼓擂,蘭芳秘密武器

明煙神色變得鄭重起來,看着十一姨娘問道:“可是跟五姐姐有關係?”

十一姨娘一愣,看這明煙驚訝的說道:“七小姐怎地知道?”

明煙便把蘭芳的話敘述了一遍,十一姨娘柳眉一豎,咬牙切齒的說道:“就沒見過這般不要臉的大家小姐,這樣的話也能隨隨便便的說出口,真是個有臉沒皮的!想得倒美,進王府?呸!就憑她?妄想!”

明煙沒想到十一姨娘會這麼激動,忙安撫她說道:“姨娘何必這麼激動,蘭芳一直想要高嫁,不達目的是不會罷休的,她能有今日之言行其實也不該意外的。”

十一姨娘冷笑一聲,這纔看着明煙說道:“我算是真真的領教了五小姐的手段,這段日子我替大太太主持中饋,五小姐……可真是沒少照顧了我,若是不是因爲她我又何必到現在還要委屈做人!” 。

明煙細細的思索着十一姨娘的話,能讓十一姨娘這麼玲瓏剔透的人栽跟斗,蘭芳的手段可想而知,明煙這時也不敢大意了,追問道:“姨娘具體的說一說什麼事情吧,我心裡也好有個防範。”

十一姨娘本就生得風流婉轉,這時一雙妙目半帶着怒火亮澄澄的越發的勾人了,看的明煙都要移不開眼睛,也就難怪鬱惟章如此放不下她。

聽到明煙的話,十一姨娘咬咬牙說道:“如今我也不欺瞞七小姐了,以前的時候我曾經跟七小姐說過我進鬱府是奉了小王爺的命令保護與你,其實還有另一重目的,那就是尋找一本賬冊。”

“賬冊?”明煙重複地問道,眉頭微微的皺起來,看着十一姨娘問道:“什麼賬冊?”

“就是老爺記錄的鐘良的違法亂紀的行爲賬冊,不僅有當年貪污軍備銀子一案的具體事宜,還有很多老爺私下裡記錄的鐘良的不軌言行,這本帳冊很重要,其中還有肅親王的全國各地擁護其的首領名單,乃是重中之重。”十一姨娘撫撫額頭嘆息道,“進了鬱府伏小做低就是爲了有一天能拿到這本賬冊,老爺進了都察院府裡大亂,太太無心中饋,眼看着就要得手,偏偏這個時候五小姐不知道從哪裡聽到了風聲,對大太太關懷備至,曲意奉承,所以大太太就把小內庫的鑰匙交給她保管,若是有人領什麼貴重東西都要經過五小姐的手,只是萬萬沒有想到那本帳冊老爺居然就藏進了小內庫,也不知道五小姐怎麼知道的這麼準確的消息,如今那賬冊落在了五小姐的手上,我曾幾次三番夜探樂水軒,可是都沒有找到五小姐把東西藏在哪裡。”

十一姨娘一臉的微怒,明煙只聽得目瞪口呆,難怪蘭芳能有那麼大的把握進王府,只是……蘭芳怎麼會知道這麼機密的事情?要知道明煙這也纔是從周昊騫的嘴裡慢慢的知曉了些這類的事情,蘭芳能夠得到這個消息,還能順利的拿到賬冊,明煙不得不佩服其眼光長遠,心思縝密。

難怪上一次的時候蘭芳就鬧着不嫁南陽侯世子,難道說那個時候蘭芳就已經有打算了?可是……那個時候蘭芳也不能預測鬱惟章會被都察院帶走吧?也無法預料這隨後發生的一切事情,能在事情發生後蘭芳迅速地作出這樣的決斷,明煙不由得心裡一緊,太可怕了!

看着明煙神色不定,十一姨娘爲難的說道:“如今賬冊落在五小姐的手裡,如果她拿着這個換一個側妃的位置……”

話未說透,明煙已明瞭,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看着十一姨娘問道:“蘭芳是如何知道這賬冊的存在?又如何知道這賬冊的分量?”

十一姨娘輕輕地搖搖頭,長嘆一聲,說道:“這纔是最令我不解的地方,五小姐一介閨秀如何知道的這些太令人想不通了,我曾經暗暗的觀察過跟蹤過五小姐卻一無所獲。”

明煙臉沉如水,當年蘭芳能翻手之間害的蘭蕊命喪黃泉,那蘭蕊跟鍾翌的事情蘭芳又是如何知道的?蘭芳又怎麼能肯定害死了蘭蕊蘭菊就一定能嫁進鍾府?這一切的一切都還是一個謎團,只是這個謎團讓人有些實在是看不透猜不着進而有些發慌。

“以後姨娘多費心些把五姐給盯死了,我就不相信她能一點馬腳不漏!”明煙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別的良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蘭芳的身上有太多的疑點了。

府都姐不。十一姨娘也有些不虞,咬咬牙說道:“七小姐說的對,就是隻狐狸也有露尾巴的一天,我就不信當真一點線索也查不到。”

明煙擡起頭看看天色,心情越發的有些沉重,看着十一姨娘說道:“這邊姨娘多費心,不管如何還請姨娘一定要幫我看好陽哥兒,不瞞姨娘說陽哥兒是我在鬱府唯一的牽掛,我們姐弟爲了生存也只能僞裝冷漠,其實感情是很好的。如果五姐姐能有這份心機,我就怕她會拿着陽哥兒說事,我畢竟嫁出去了,有很多事情都不能很及時的得到消息加以阻止,所以也只能勞煩姨娘多多費心,明煙謝過了。”

明煙站起身來很鄭重地彎腰鞠躬,嚇得十一姨娘忙把她扶起來,一疊聲的說道:“就是七小姐不說婢妾也會這麼做的,小王爺早就吩咐過鬱陽是您唯一的同胞兄弟一定要守護好,七小姐就放心吧。”

明煙鬆了口氣,臉上的神情越發的陰暗,脣角緊抿,咬着牙說道:“姨娘,沒事的時候在大太太跟前也有意無意的提一下五姐姐的婚事,最好是能讓侯府那邊曉得五姐姐這見異思遷看不上南陽侯世子的舉動,男人嘛都要面子,南陽侯世子若是知道了會做出什麼事情誰能知道,總之一定要給蘭芳添亂就是了,絕對不能讓她有閒心禍害別人!”

十一姨娘的點點頭,道:“知道了,我會盡力的,不過這事要是小王爺出手會更快一些,七小姐還是跟小王爺說一下才好。”

☆ 287:戰鼓擂,坐觀母女大戰(上)

明煙曉得十一姨娘是爲她好,點點頭說道:“姨娘放心,我自會跟小王爺把話說明的,總之我是不會讓五姐姐這個包藏禍心的人進王府。”

十一姨娘安慰了明煙一番,又說道:“咱們也該去正院看看了,估計也該鬧的差不多了,看不到熱鬧的的場景瞧一瞧但是能看看戰後盛況還是可以的。”

明煙笑着應了,跟着十一姨娘一邊往外走一邊把在鍾府那天聽到的話說了一遍,十一姨娘並未吃驚顯然是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明煙也曉得十一姨娘肯定是調查了鬱府的情況萬無一失的情況下這才進來的,知道蘭蕊跟鍾翌的關係不奇怪,知道蘭菊頂替了蘭蕊嫁進了鍾府也不奇怪,可是十一姨娘一定不知道這後面還有蘭芳的功勞。上頭這是。

“這話當真?”十一姨娘驚訝的看着明煙問道。

明煙點點頭說道:“我也是無意中聽人說的,當初是蘭芳故意泄露了消息給大太太和蘭菊,所以纔有了後面的蘭蕊慘死,蘭菊替嫁。姨娘等到合適的時機不妨把這些消息一點點的慢慢的透露給太太知道,若是太太知道了自己當年也是被蘭芳算計了不曉得會有什麼感受。在加上大太太偏疼蘭菊,如今蘭菊在鍾府的日子水深火熱,雖然今日母女兩個會爭吵,可是畢竟是打斷骨頭連着筋,再加上大太太對蘭菊的疼愛可是比蘭芳重很多,姨娘不妨從這個角度下手,謠言說一萬次便成了真的,更何況這本身就是真的。”

十一姨娘咕咚嚥了一口唾沫,看着明煙淡淡的神情似乎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可是萬一自己真的做好了,這可是讓大太太跟蘭芳決裂的事情。能在眨眼之間就想出這樣的計策反攻蘭芳,這樣的急智跟手段都是她佩服的,難怪上次白馨給自己送信的時候已經表明她已經歸隊到明煙的旗下了,以後就脫離小王爺那薄情的主子了。 。

十一姨娘現在有些明白了爲什麼白馨那麼快就決定跟隨明煙了,在後院的戰爭裡永遠不是男人的戰爭裡那麼刀劍分明,但是其殘忍程度卻絲毫不亞於戰場的慘況。明煙不管是智謀還是手段十一姨娘算是見識到了,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想出這種方法擾亂敵人的陣腳,再借助與南陽侯府的勢力,最大程度的給蘭芳造成打擊,這本身就是一種極高的謀略。

十一姨娘垂頭微笑,小王爺是沒有看走眼的,當初十一姨娘是覺得明煙挺聰明只是覺得明煙有些太心軟,在後院心軟的女子可不行,不容易存活,容易被人利用,現如今看到明煙殺伐果斷,佈局從容,不急不躁,心裡大感安慰。

距離正院還有些距離就聽到裡面傳來一陣陣的犀利爭吵的聲音,明煙跟十一姨娘都是一愣,難道戰爭這纔開始?可是都過了這麼長時間了,不可能啊!正疑惑着就看到了大太太身邊的春雨衝了出來,神色慌張不已,轉頭看到了十一姨娘跟明煙一個箭步跑了過來,抓着十一姨娘的手說道:“姨娘,您快進去勸勸吧,大太太要把二小姐趕出去呢!”

明煙神色一僵,十一姨娘也是陣陣吃驚,沒有想到怎麼會鬧得這般厲害,明煙看着春雨問道:“究竟怎麼回事?母親怎麼會這麼做?”

春雨臉上有個紅印子,顯然是捱了打的,髮髻間也有些亂,這時聽到明煙相問哪裡還顧忌別的,一股腦的說道:“太太讓二小姐告訴二姑爺要把老爺給弄出來,可是二小姐沒答應,母女兩人就吵起來了,五小姐在一旁拉也拉不住,爭鬧成一團呢。”

明煙瞧了十一姨娘一眼,兩人眼神一對不由得一愣,蘭芳勸架能勸到蘭菊跟大太太母女兩個鬧到這般境地還真是令人吃驚。十一姨娘看着春雨說道:“走,去看看,太太這幾日身體不好彆氣病了纔是,五小姐也真是的,勸個架也勸不住,一個是親生孃親一個是嫡親姐姐,怎麼就勸不住呢?”

十一姨娘貌似抱怨的一句話卻聽得春雨一愣,眼中閃過一絲絲的猶疑,明煙一見便知道春雨定是想起了放在院子裡蘭芳的表現,嘴角微揚隨着十一姨娘的話說道:“五姐姐向來是個有分寸的人,怎麼會連勸架的話也不會說,姨娘切莫怪罪五姐姐纔是。”

兩人一搭一唱,春雨雖然默不作聲可是她不是傻子,方纔興許沒注意,這會子得到十一姨娘跟明煙無意中的提醒,頓時覺得蘭芳方纔的行爲着實古怪

看着春雨的若有所思,兩人的目的已達到,春雨是大太太身邊除了蘇媽媽最信任的人,若是她對蘭芳起了疑心,這以後不時地在大太太身邊唸叨兩句,大太太本就疑心甚重,再加上十一姨娘見縫插針的說兩句似是而非的傳言,蘭芳的日子也不會好過,明煙垂下頭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蘭芳,你別怪我心狠,是你有錯在前,如今居然還想要挾賬冊威脅我而進王府……只要我鬱明煙活着一口氣你就妄想!

跟着春雨進了院子,就聽到大太太尖銳跋扈的聲音毫不留情的傳來:“……我就養了個白眼狼,這些年我這麼疼你,凡是好東西都先緊着你,你瞧你做了什麼好事,自己的丈夫攏不住心也就罷了,還讓他把你自己的老子給弄進了都察院,這些天我着急上火的沒一天安生,你就只顧着你那寶貝丈夫,你怎麼就想不起來回家看看你老孃?你個沒良心,早知道這般的不省心你生下來的時候我就該活活的掐死你,免得我受這沒完沒了的罪……”

“我也不想活了,你乾脆現在掐死我吧!孃家婆家兩邊爲難,婆婆一直刁難與我,好不容易回趟家原指望着母親能寬慰寬慰我,誰知道反倒落了一通埋怨,我這活着還有什麼意思……”蘭菊越說越委屈,竟然一頭往柱子撞去……

☆ 288:戰鼓擂,坐觀母女大戰(下)

明煙跟十一姨娘唬了一跳沒想到蘭菊性烈如此,當下顧不得什麼兩人快步上前試圖阻止,大太太一見驚呼一聲,只嚇得渾身直打顫,她不過是隨口罵兩句可沒真想蘭菊死,一看到這裡只覺得天昏地暗的,差點暈厥過去,幸好蘇媽媽一把托住了大太太。屋子裡丫頭婆子亂成一團,幸好夏荷距離蘭菊最近,一把上去死死地抱住蘭菊,兩人頓時都歪倒在地,這時蘭芳似乎纔回過神來,驚呼一聲朝着蘭菊撲過去。

“姐,你怎麼這麼傻,娘不過是說幾句氣話就當真了?你怎麼能這麼做,要真是有個好歹你以後可讓娘怎麼辦?”蘭芳抹着淚拉着蘭菊泣道,眼睛瞥見明煙跟十一姨娘快步走了進來,接着說道:“再說了小王爺已經說了一定會讓爹爹回來過中秋節的,你跟娘還吵什麼?二姐夫……二姐夫那裡興許有苦衷呢,你好好的跟娘說說,難道娘還真的生你的氣不成?”

蘭菊只覺得渾身痠軟,過了剛纔那股子氣性,想起家中的女兒後背上沁出了一層汗,擡頭看着蘭芳,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徐徐說道:“我倒是想好好的說,可是娘哪裡給我說話的機會了,你姐夫那裡是他做的不對,是他做的不好,可是我鬧也鬧了,吵也吵了,打也打了,摔也摔了,還把人給弄傷了,還要怎麼地才肯罷休?再說了爹的事情雖然說是你姐夫起得頭動的手腳,可是你姐夫也說了那是爲了爹的安全着想,有些事情不是我們能知道的,但是他跟我保證不會傷害到父親,難不成娘真的希望我被夫家休棄才肯罷休嗎?”

大太太聞言又氣的大口的喘着氣,指着蘭菊想要說什麼卻一時說不上話來,氣得直咳嗽。蘭芳頓時將蘭菊交給夏荷,自己快步走到大太太的身邊輕輕地捶着背柔聲說道:“娘,爹爹常說朝廷之事錯綜複雜,二姐夫興許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您就別生氣了,難不成你真的逼着二姐姐要和離嗎?出嫁的女兒自古以來都是婆家孃家兩頭跑,二姐姐又不是故意的,這事情又不是她的錯,是二姐夫做下的您又怎麼遷怒於二姐姐,難不成二姐夫做每一件事情都要跟二姐姐說嗎?”

蘭芳不說還好,這一說大太太越發地來氣了,看着蘭菊說道:“你個不爭氣的,嫁進去這麼多年了怎麼還沒有攏住自己男人的心,我跟你這般大的時候你爹爹做什麼事情不是提前跟我商議的?不要說把岳父送進牢這麼大的事情,就是一點小事情也會跟我細細的商議,你看看你做了什麼,這麼大的事情你居然一點都不知情,真是氣死我了……”

蘭菊有苦難言,明知道鍾翌的心裡一直有蘭蕊,自己如何能走近他?這幾年朝廷上的事情他從不與自己說,自己也不願意讓他覺得好像什麼都管着他一般,再加上有那樣一個精明的婆婆,蘭菊真是啞巴吃黃連,一點苦水也倒不出來,這些話如何能在大庭廣衆之下說?要是旁人知道自己跟鍾翌不過是相敬如冰的夫妻,她以後如何還能擡得起頭來?這張臉總歸是要要的……

明煙怎麼也不會想到,蘭芳居然敢這麼正大光明的挑撥蘭菊跟大太太之間的母女之情,這個女人實在是可惡,蘭菊可是她的親姐姐……想到這裡明煙心頭怒氣涌動,她是討厭蘭菊,可是比起來她更討厭蘭芳!

讓之二不。明煙上前一步扶起蘭菊,嘆息一聲說道:“后妃還不得干政,咱們做人媳婦爲人妻子的,尤其是在大家族上有長輩下有妯娌的一大家子都盯着你的言行,自然是要謹慎再謹慎,小心再小心。二姐夫不把這件事情告訴二姐姐也是爲了二姐姐好,如今將鬧將開來二姐姐就能脫出干係,所有的罪責都是二姐夫領了,二姐姐爲何還要埋怨?”說到這裡擡頭看向蘭芳,嘴角微勾,淡淡的說道:“五姐姐還未出嫁,自然不曉得在婆家立足之艱難,更不知道婆婆妯娌小姑子多難纏,更不曉得做丈夫的是不會樁樁件件都要跟自己的妻子說,可是二姐夫這麼做且確實有苦衷的,一個大男人把所有的罪責自己扛起來,把妻女給摘的乾乾淨淨,二姐姐跟小外甥女幸福的很呢,若是二姐夫在做這件事情之前跟二姐姐說,你讓二姐姐怎麼辦?爲了孃家跟丈夫吵,還是爲了丈夫一起瞞着孃家?不管怎麼選擇二姐姐都是進退兩難之地,二姐夫能在這樣的情況下把二姐姐放在一個乾淨的地方,讓衆人的指責不能加與她半毫,只能說母親爲二姐姐選了門好親事,二姐姐嫁了個有情有意的好丈夫,幽姐兒有個有擔當有責任的父親,事不能兩全,有正必有反,母親也不能苛求過多,二姐姐因爲這件事情已經把鍾府鬧得雞飛狗跳,把二姐夫都給誤傷了,難道母親真的希望二姐姐被休棄,或者說如同五姐姐方纔說的二姐姐要跟二姐夫和離?和離之後你讓二姐姐何以爲生?五姐姐未嫁人,不知道這裡面的苦楚,當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你又將母親跟二姐姐置於何地?”12135944

明煙一番話說的條理分明,再加上明煙一準就是針對蘭芳來的,所以字裡行間維護蘭菊的婚姻,卻彰顯出蘭芳的不良用心,一句句的對着來,比着去,就連氣頭上的大太太都聽出些味道來,不悅的看了一眼蘭芳,嘆道:“終歸是未出嫁的不知道這裡面的辛酸,你想讓你姐姐和離,說的倒輕巧,和離?虧你說的出口!” 。

蘭芳糟了大太太的訓斥強忍着怒火還要裝出一副可憐樣,明煙瞅着她憋屈的小樣心裡分外開心,揚揚嘴角說道:“五姐姐婚事已經定下來了,不知道母親可擇了婚期?雖然如今父親遭了難,越在這個時侯咱們越不能墮了威風纔是。有我跟二姐姐、四姐姐不會讓五姐姐受委屈的。”

☆ 289:戰鼓擂,明煙迎戰蘭芳

明菸絲毫不理會蘭芳陰沉的目光,扶起蘭菊在一旁的圈椅上坐下,又親手扶着大太太坐好,爲她輕輕地捏着肩膀,緩和着大太太的情緒,柔風細雨般的動作讓大太太不那麼生氣了。

聽到明煙的話大太太下意識的點點頭,嘆道:“我也盼着蘭芳早點出嫁,只是現在趕上你爹入獄,這樣的當口實在是……”

明煙聽到大太太的話知道大太太並不曉得蘭芳的陰謀,眉眼一彎,越發的柔和的說道:“母親擔心什麼呢?實話說吧,小王爺說了二姐夫之所以會讓爹進都察院並不是要害他,而是要保護爹爹,聽說爹爹牽涉的一案跟當年鍾左都督軍備貪污案有關,爲了怕人殺人滅口,這才逼不得已用了這種辦法。”

蘭菊眼睛一亮,整顆心蹦蹦直跳,緊張的看着明煙問道:“七妹妹,你說的可是真的?”

“明煙,此話當真?”大太太面帶驚喜,一把抓住明煙的手問道,這真是雪中送炭的好消息。氣口明是。

“具體情形我也不太清楚,可是那天我們從鍾府回去的時候小王爺說過這麼一句,男人家的事情我也不好多問,但是小王爺說爹爹一準能回家過中秋,母親就不要擔心了,也不要怪二姐姐跟二姐夫了,二姐夫的處境也很爲難,一邊是妻女娘家,一邊是父母雙親,這樣的事情他要做手腳如何能讓別人知道?”明煙原本不打算將這一節透露出來,但是蘭芳既然不知道死活,自己也樂得陪着她玩,鹿死誰手尚未可知,鬱蘭芳我總能讓你心甘情願的把賬冊交出來,上輩子被你算計致死,這一生再敗給你我白活兩世!

明煙短短几句話,卻讓大太太跟蘭菊頓時和好如初,一個喊着母親悽然落淚,一個抱着女兒說自己急糊塗了冤枉了她……明煙這時站在蘭芳的一邊嘴角帶着似有若無的聲音道:“五姐姐,你說你是能進王府,還是能進侯府?又或者兩者皆落空只能一輩子獨臥青燈古佛旁?五姐姐既然想要鬥就放馬過來吧,我若怕了你便不是鬱明煙,只是……五姐姐能有把握鬥得過我?”

蘭芳冷冷的瞧了明煙一眼,漠然的說道:“鹿死誰手尚未可知,你高興得太早了。”

明煙也不惱只是看着大太太跟蘭菊相擁而泣,回過頭直視着蘭芳的雙眼,定定的說道:“五姐姐費盡心機要讓大太太跟二姐姐反目成仇,不知道在這裡費了多少力氣,可是我只要輕輕的一句話,你瞧瞧……你的心機不是打了水漂了嗎?”

蘭芳雙拳緊握,面容上攏上一層煞氣,許久才道:“不要以爲別人都是笨蛋,我想要毀掉的東西是一定要毀掉的,哪怕是玉石俱焚。” 。

明煙心頭微顫,但是依舊星眸半垂,眉眼彎彎如微風吹皺的湖面,如碎金子般的眸光一閃一閃,嘴角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不屑地說道:“就憑你還想跟我玉石俱焚,你也太高擡自己了,鬱蘭芳,你這個人心思深沉,行爲縝密,總以爲自己是算無遺策的人,可是老天也是長眼睛的,如今的你不配做我的對手,你想要進王府?想要坐側妃?想要用你嫡女的身份壓我一頭?我告訴你你做夢,不信咱們騎驢看唱本走着瞧,我鬱明煙有的是手段能讓你茶壺裡煮餃子……有口倒不出!”

蘭芳柳眉籠翠霧,看着有些陌生的明煙,許久才壓制下怒氣,緩緩的說道:“嫁了人就是不一樣了,腰桿挺直了,說話也有底氣了。”

明煙抿嘴一笑,笑嘻嘻的看着蘭芳說道:“承蒙誇獎,小王爺對我真心一片,不曾委屈我半分,我有什麼好怕的?周昊騫說了,我要做什麼便做什麼,捅破了天也有他頂着,我還有什麼可怕的?倒是五姐姐如今真是尷尬啊,比妹妹嫁得晚就不說了,偏偏議婚的時候又出了爹爹入獄這樣的事情,還真是倒黴哦。”說到這裡明煙輕輕一頓,又說道:“五姐姐許久沒見四姐姐了吧,四姐姐過的才叫一個滋潤,聽說她家的三個小毛頭都極喜歡這位繼母,一口一個的喊孃親,如今四姐姐上得公婆歡心,下得子女喜愛,就連跟四姐夫鬧彆扭都趕在宋府橫着走,你說她是不是一個很幸福的女人?”

蘭芳真的有些吃驚了,她沒聽說過這些,沒想到蘭陵居然這麼有福氣,皺皺眉頭說道:“總歸是個繼室,有什麼好炫耀的。”12135944

“是個繼室沒錯,可是能做到四姐姐這一步的又有幾個?能夠讓一大家子都喜歡的又有幾個?”明煙婉轉的勸阻蘭芳不要意氣用事,過好她自己的日子就好,爲什麼一定要招惹是非?但是顯然蘭芳聽不進去,明煙無奈的嘆口氣,蘭芳是真的魔障了,她把權勢看得如此重將來只怕摔得更重。

一旁的十一姨娘早已經將丫頭們趕了下去,自己站在門口默默地看着這一切,這是第一次見到明煙跟蘭芳交鋒,兩人也算是旗鼓相當了,但是十一姨娘知道明煙是佔優勢的,小王爺怎麼捨得她受委屈……

這邊哭完了,蘭菊看了一眼蘭芳若有所思,又看着明煙招招手,明煙往前走了一步,笑道:“二姐姐有什麼吩咐?”

蘭菊拉着明煙的手,看着大太太說道:“娘,我覺得七妹妹說得極對,在這個節骨眼上咱們可不能被人看了笑話,蘭芳的婚事不能再耽誤了,婚事已定,就趕緊的讓保山問問婚期,咱們要風風光光的把蘭芳嫁出去,不能讓人以爲鬱府真的完了,有我,有明煙,有蘭陵,還怕什麼?”

蘭芳聽到蘭菊這麼說心口一陣急喘,鬱明煙對鬱蘭菊示好解除了她的危機,她就要聯合鬱明煙把自己這個親妹子給推出去?默默的垂下頭,蘭芳是絕對不會同意的,要想個法子纔好。

☆ 290:憶往昔,蘭菊突表懺悔

大太太聽了蘭菊的話緩緩的點點頭說道:“我知道,只是如今蘭芳要嫁過去只怕要看人家的臉色過日子,南陽侯夫人本就是個不好相與的,偏生咱們家又出了這個事情,難免低人一頭。”

明煙聽到這裡頓覺可笑,大太太真是頑固,難道鬱惟章沒進都察院,蘭芳嫁過去就不矮人一頭了?真是荒謬!

明煙這個時候不好說話,蘭菊聽到了卻說道:“娘,你糊塗了吧,縱然爹爹沒進都察院蘭芳嫁進侯府,跟我嫁進鍾府,明煙嫁進王府有什麼區別,不都是矮人一頭?你在猶豫不決的婚事要是有了變化蘭芳的臉往哪裡放?”

大太太這才臉色有些凝重,說道:“是我思慮不周到了,只是女方家怎麼能主動的提起婚期……”

大太太有些蹙眉,女方太掉價將來嫁過去更容易授人以柄,明煙眉目一彎瞧着蘭菊說道:“這時還是要二姐姐出馬,當初是鍾夫人牽的線,這次只能麻煩鍾夫人再催一催了,這樣的話咱們也不掉價還能定了婚期一舉兩得。”

聽了方纔明煙的話蘭菊就有心要與自己婆婆盡釋前嫌,有了這個籍口更好辦事,於是笑着說道:“那行,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蘭芳在一旁一句話都沒說,她的婚事就這麼被幾個女人三言兩語的定下來了,爲出嫁的女兒就是要吃些虧,明明你有一見卻不能說,明明知道明煙是故意這麼做她也無法當着大太太跟蘭菊的面說出她對明煙說過的話,蘭芳至少還知道有所爲有所不爲。

待到一切都安排好了,明煙便起身告辭了,她還有事情要跟周昊騫商議,不管跟蘭芳的戰爭到何種程度,明煙不得不承認她需要周昊騫的支持,沒有周昊騫的支持自己真的是寸步難行。

蘭菊這次倒是爽快,跟明煙一起出了鬱府,蘭菊看着明煙面帶沉思的說道:“正好順路,七妹妹與我做一輛車,我有些話想要跟你說。” 。

明煙沒有想到蘭菊會這麼做,吃了一驚,但是很快的反應過來,笑道:“行啊,我也有話要跟二姐姐說。”笑着便跟在蘭菊的身後踩着腳踏上了蘭菊的馬車,王府的馬車便跟在後面,一路往前駛去。

蘭菊靠在軟墊上,打量着明煙,好一會才說道:“今天七妹妹說的話是真的?夫君他真的是爲了我好纔不肯告訴我的?”

終究還是女人,縱然明知道鍾翌的心裡有了別的女人可是還抱着一絲希望,明煙看着蘭菊心裡暗歎一聲,憑着蘭菊的聰明機智,如果當初不是爲了這門婚事害的蘭蕊沒有了性命,也許今時今日蘭菊會快樂得多,可是人生沒有如果,你做下的孽就要自己去承受。可是看着蘭菊受盡煎熬,明煙突然不那麼恨她了,也不過是個可憐人罷了。

也許是因爲鍾翌已經不是明煙心裡的良人,也許是因爲再世重生佔據她所有的心思的男人不知何時已經換成了周昊騫,明煙對於蘭菊的憎恨正在慢慢地消失,不是不恨,而是看着蘭菊已經深陷她自己爲自己挖的坑裡苦苦掙扎,那恨就變得輕如雲朵飄然而去。

“二姐姐,一個人愛上一個人如果沒生波折如果沒有見異思遷那便是一輩子的事情。想要忘記很困難,你得有恆心有耐心去打動二姐夫,慢慢的也許他會忘記六姐姐,會接受你,畢竟你們都有了幽姐不是嗎?”明煙的勸慰也很蒼白,她覺得自己神智有些不正常,居然在勸慰殺害自己的女人跟自己昔日情郎好好的過日子,真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心裡有些發澀,然而更多的卻是一種解脫,也許下意識裡明煙希望鍾翌這一生也能幸福,畢竟明煙看得出蘭菊是真的喜歡他,那種喜歡不是僞裝的,不帶權勢的,女人對着自己愛的男人的時候總是患得患失。12135944

蘭菊苦笑一聲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不在局中的人無法得知她的心痛,如果時光能夠倒流,也許她不會再這樣做了,她會成全鍾翌跟蘭蕊,自己另找一個適合自己的男人,可是人生沒有如果,自己造的孽總要自己來恕罪,老天爺是在懲罰她呢,她知道的。

蘭菊看着明煙,柔聲說道:“你自己在王府小心些,穆側妃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前幾天穆側妃還跟我婆婆單獨見過面,你多加小心。”

明煙心中一警,蘭菊居然告訴她這樣的事情,穆側妃跟鍾夫人?她們之間難道有什麼關係?明煙清皺着眉頭,但是還是對蘭菊說道:“多謝二姐姐提醒,你在鍾府也多加小心,若是真的遇到了什麼爲難的事情不好跟母親書的話就給我送個信,別自己悶着受苦。”

蘭菊看着明煙的眼神有些發飄,似乎透過她這張臉在看另一個人,那茫然的神色令人心酸,良久蘭菊低聲說了一句:“七妹妹,你不知道這是我自己造的孽,我活該要承受的,你的好意我心領了,若真有那一日我會開口的。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是你的強求來的又有什麼幸福可言,誰我對不起你二姐夫,我這一輩子會好好的彌補自己的罪孽的。”

蘭菊說這些話處於一種茫然的狀態,她以爲明煙會聽不懂,可她不知道她的懺悔對着的就是她曾經害死的蘭蕊的靈魂,人生真是奇妙的東西,往往在你不經意的時候就會拐了彎,蘭菊的懺悔在對的時間遇上了對的人,只是她不知道罷了。可生人蘭。

“別忘記我的話,小心穆側妃,這個女人要比想象的厲害得多。”馬車在王府門前停下,蘭菊再一次囑咐明煙,這時的蘭菊倒真是一個大姐姐對一個小妹妹的殷殷關懷。

明煙想起蘭菊說的穆側妃跟鍾夫人私下見面的事情,再加上中秋節將近,心中那股子不安越發的強烈了。

☆ 291:細商議,夫妻合作默契(一)

蘭菊的話一直在明煙的腦子回想,尤其是回到了王府在老王妃那裡又恰巧遇到了穆側妃,再怎麼看總覺得穆側妃的眼神怪怪的,尤其是說話的字裡行間透着怪異。

“……中秋節按照慣例王爺是要入宮賞月的,妾身也要進宮,所以家宴就要推遲,母妃您看這家裡的事情交給誰纔好?”穆側妃說這句話的時候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明煙。

老王妃似乎沒看到穆側妃的動作,神色巍然不動的說道:“往年怎麼安排的就怎麼安排,就這麼定了吧。”

穆側妃有些失望,按照她的推斷以爲老王妃會趁機讓明煙接手家務……

老王妃看着明煙說道:“你也回去歇着吧,累了一天了。”

“謝祖母體恤,明煙就告退了。”明煙的確有些累了,在長輩面前總要板着身子坐着,實在是辛苦,聽到老王妃的話明煙總算是出了口氣,行了禮轉身出了正房。

回到了無爲居,周昊騫還沒有回來,明煙便命人燒了熱水自己痛痛快快的洗了個澡,換了家常鬆軟的綢衣,一頭黑髮鬆鬆的綰了起來斜簪了一根玉簪,整個人進了東耳房脫了鞋靠在軟軟的迎枕上這才覺得渾身鬆散了許多。

憐雙端着茶走了進來,盤子裡還放着兩樣茶點心,笑道:“小姐,這一下午了喝盞茶吃點東西吧。”12135944

明煙想起蘭菊的話哪裡還有心思吃東西,搖搖頭說道:“你把白馨叫進來,我有話問她。”

憐雙看着明煙神色鄭重不敢怠慢,脆生生的應了一聲,放下手裡的東西擺在明煙跟前的炕桌上,扭身去了。很快的白馨便掀起簾子進來了,給明煙請了安,這才問道:“主子,您有什麼事情吩咐?”

明煙看着白馨進來坐直了身子,笑着問道:“白馨,武姨娘那邊你可去過了?”

白馨點點頭回道:“晌午的時候奴婢趁着大家都打瞌睡的時候去過了,見了武姨娘。”

“那武姨娘有沒有說什麼?比如說武姨娘知不知道穆側妃最近的行蹤?”明煙皺着眉頭問道。

白馨微楞,隨即搖搖頭說道:“武姨娘現在懷了身孕不能四處隨便走動,二少夫人看的緊,有些事情也只能從二爺的嘴巴里套出些來,還真沒聽說她提起穆側妃行蹤的事情。”

明煙本來也沒抱多大的希望,畢竟在後院裡能有多大的權利四處走動?再加上若是穆側妃有心遮掩行蹤,武姨娘只怕是真的尋不到蛛絲馬跡的。明煙點點頭說道:“那你有沒有聽武姨娘說什麼消息?”

“武姨娘最近也是麻煩不斷,二爺院子裡原本姬妾就不少,可是武姨娘一來奪了衆人的寵,也有不少人暗地裡給她使絆子的,再加上二少夫人最近待她又十分的親熱,越發的引人妒忌。整天補品流水一般的送進武姨娘的院子,能不招人眼紅嗎?”白馨有些氣憤,二少夫人分明就是有意的,要讓武姨娘稱爲衆矢之的。

明煙終於知道哪裡不對勁了,擡頭看着白馨聲音有些急切地問道:“武姨娘把那些補品都給吃了?”

白馨不知道爲什麼明煙這麼激動,立刻回道:“武姨娘孕吐得厲害,吃什麼吐什麼,每天都吃可是進入肚子的也沒多少,人也沒見胖,臉色倒是比以前還黃些,不過大夫說了過了這個階段就好了,不用擔心的。”

明煙輕輕的鬆了口氣,徐徐說道:“以前的時候我曾經聽人說過,女人懷孩子的時候不能吃太多的補品,要是吃得太多了肚子裡的孩子就會格外的大,生產的時候就會難產,你告訴武姨娘以後不管吃什麼東西切記不可貪口,免得把性命搭上了。”

白馨驚出了一身冷汗,聽到明煙的話身子微顫,她不知道這些事情的,猛的聽明煙這麼說還真唬了一跳。明煙其實一開始也只是懷疑,二少夫人無緣無故的怎麼會這麼下血本的給武姨娘補身子,她這麼無利不起早的人可不會如此的好心,今日回了鬱府明煙私下爲了十一姨娘,這才知道了這裡面的厲害。

“奴婢晚上尋個機會去給武姨娘送個信,讓她多加保重。”白馨臉色陰沉,眼神之中隱隱的帶着怒火。

明煙點點頭,還想說什麼卻又聽到外面一連聲的請安聲便知道是周昊騫回來了,便對白馨說道:“你尋個機會去說一聲就是了,總之讓武姨娘格外的小心,咱們畢竟離得遠,有什麼事情也不能即刻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不好插手,不過她可以把這件事情婉轉的說給周昊辰聽,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白馨聞言一喜,是哦,可不能白白的便宜了二少夫人,頓時喜滋滋的下去了。

白馨剛走,周昊騫便掀簾子進來了,明眼看着他鬢角有水珠便知道他是在淨房洗了臉過來的。下了榻,給他把官服脫下來,拿了家常衣衫換上,這才笑道:“今兒個回來得早?”

周昊騫嘻嘻一笑,將明煙擁進懷裡在面頰上偷親了一口這才說道:“爲夫我思念娘子心切,一下衙便快馬加鞭的趕了回來。”可上有不。 。

明煙忍不住的嘴角一勾,將自己沒喝的茶盞推了過去,說道:“剛沏的茶,我還沒喝呢。”

周昊騫的確渴了,端起茶盞來一口喝了個底朝天這才放下,一把將欲要坐回對面的明煙給撈回來圈進懷裡,低聲問道:“今日回鬱府可受委屈了?”

明煙早就知道十一姨娘肯定會告訴周昊騫,只是沒有想到這速度這麼快,有點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不過還是點點頭,臉色也變得鄭重起來想起蘭芳的事情臉色微沉,看着周昊騫說道:“我有正事跟你說,不許你打馬虎眼。”

☆ 292:細商議,夫妻合作默契(二)

周昊騫看着明煙一本正經的模樣,不由的撓撓頭,怎麼覺得自己有點像受審的犯人,輕咳一聲說道:“小煙兒,你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我對天發誓,對地發誓,對着你發誓,我是真的瞧不上鬱蘭芳那樣的人,你說我要是看上她當初我至於爲了你在京都鬧出那麼大的動靜來?”

明煙明知道周昊騫不可能對蘭芳有心思,可是親口聽到周昊騫說出來心裡還是如釋重負,臉色也柔和了許多,幽嘆一聲隨即堅定的說道:“若你想要娶別個女人也就罷了,唯獨蘭芳不行,就算她手裡有着你想要的無價之寶我也不退半分,有我沒她,有她沒我,你自己個看着辦。”

周昊騫本來想要笑來着,可是嘴角揚了一半猛地又僵住了,眼睛半眯抽着明煙磨着牙說道:“小煙兒,你方纔說什麼?我不要鬱蘭芳娶別的女人你就願意?”死爲我一。

明煙微垂着頭,一時間沒有看到周昊騫有些泛紅的眼,其實明煙也不喜歡啊,哪裡有女人喜歡將自己喜歡的男人跟別的女人分享的,可是明煙也知道將來周昊騫還要娶正妃,還會有很多的女人,也許在一段時間內他會對自己很忠誠,不會去招惹其他的女人,可是時間一長貓總會偷腥更何況周昊騫這樣本就貪戀女色的男子,明煙沒想着他能一生一世只忠於自己的,她不敢奢望,也不敢奢求。

聽到周昊騫的話,明煙沒察覺出這話裡有什麼不對勁,心裡雖然頗不是滋味,可是還是點了點頭,女人總是要大度些好,免得傷人傷己。

周昊騫臉都綠了,抓耳撓腮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氣得他恨不得將明煙吞吃下肚,這個女人有沒有心肝啊……有沒有心肝啊……居然這麼大方的就同意別的女人靠近他,太失敗了,太失敗了,周昊騫一雙狼眼發泛着綠幽幽的光芒死死的盯着明煙,胸膛起伏不定,良久壓下心頭的怒火,努力的讓自己的情緒緩和下來,這才咬着牙問道:“小煙兒,我問你我對你好不好?”

明煙有的時候很遲鈍,遲鈍的令人冒火,周昊騫明明渾身散發着我在生氣的氣息,偏生明煙恍若不見,皺着眉頭應道:“好,很好。”

“那你就不希望我這一輩子只對你一個人好?”周昊騫徐徐善誘,看着明煙往日的聰明一掃而光,又想要磨牙,老天爺忒不厚道了,追個妻子不容易,娶進門來不容易,想讓她吃醋更不容易,有這麼欺負人的嗎?有他這麼倒黴的還要讓自己喜歡的女人明白其實可以要求自己一輩子忠貞不渝的嗎?賊老天你給我等着,等我百八十年後升了仙再跟你討公道去,不帶這麼欺負人的…… 。

明煙一雙水潤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周昊騫,貝齒輕咬紅脣,望着周昊騫說道:“不想,我還想平安活到老,不想被你的那些個現在的將來的女人們給死死的盯住,日夜不得安寧。”

這話真絕情,真犀利,一下子戳破了周昊騫引以爲傲的自尊心,他就這麼讓明煙巴不得扔給別的女人來換取她的安寧?

“鬱明煙!”周昊騫實在是傷自尊了,想要跳腳了,想要……揍人了!

他這麼一喊明煙唬了一跳,撫着胸口看着他,眉頭輕皺,不滿的說道:“我聽得見,你能小聲一點嗎?”

周昊騫本來蓄勢待發的一大串的言論聽到明煙這句話頓時憋了回去,一張俊臉漲得通紅,死死的盯着明煙,明眼看着他的眼神一時間有些不自然,徐徐說道:“叫我做什麼?你……倒是說話啊?”

“你個沒心肝的女人,我……我要被你氣死了!”周昊騫覺得委屈了,實在是委屈,委屈得不得了,咬着牙握緊拳頭,問道:“你就這麼大方肯把我讓出去?”

明煙看着周昊騫,臉色微變,半響才說道:“我不願意成嗎?你們男人不都是說女人要大方,不能善妒,要妻妾和睦,我正朝這個方向在努力,你有什麼不滿意的?”

周昊騫頓時被噎了回去,幹瞪着眼看着明煙磨磨牙說道:“那是別的男人!”

明煙神色不動,慢悠悠地說道:“難道小王爺與天下男子皆不同?難道小王爺將來不會娶正妃?難道小王爺一輩子不會在納妾了?女人顏色明媚能幾時?如今我姿容甚美,可再過十年不也是會逐漸變老?以色事人終不能長久,可是我與你之間也還沒有到此生不渝的地步,你讓我拿什麼要求你一生不變?我沒那個信心。”

明煙的神情恬淡,這番話說出來也沒想象中的艱難,原以爲這一生自己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試探周昊騫,終究是低估了自己。重生後的鬱明煙也不過是一個凡夫俗子,對於一生一世一雙人只能遠觀而不敢擁有,正因爲太過於理智,明煙自己一直在掙扎,在理智與感情之間做着拉鋸戰,今日周昊騫的一番小激動反倒讓明煙講這番話給說了出來,也好,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周昊騫一個機會。若愛,便深愛,若不愛,也不能離開,只是這一生怕是要受些煎熬了,眼看着自己喜歡的男人跟別的女人親親熱熱不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

周昊騫看着明煙,明煙太過於平靜讓他一時間反倒有些怯步,良久纔回過神來,周昊騫憋出一句:“我也不介意你當一個妒婦,你大可以理直氣壯的將尋上門的女人打出去,嗯,我一點都不介意。”

明煙被唬了一跳,眼眸半眯,一雙大眼閃過一道精光,突然間喊道:“周昊騫,你個陰險的小人……你竟然想讓我做潑婦!”明煙原以爲是一句戲言,誰知道在某個恰當的時機還真有女人尋上門來,明煙牢記今天的話,還真的着着實實的做了一回潑婦!

☆ 293:細商議,夫妻合作默契(三)

周昊騫看到明煙柳眉倒豎的樣子真是無比的親切啊,這纔是他家的小煙兒嘛,明明是個混身帶刺的小刺蝟非得要僞裝成柔順的小貓咪,周昊騫真是越看越鬱悶,現在看着明煙發怒心情大好,覺得天更藍了,雲更白了,生活更燦爛了!

重新坐回去,將明煙重新圈進懷裡,周昊騫把頭擱在明煙的肩頸處,嘻嘻地笑道:“小煙兒,你不覺得你挺有做悍婦的潛力?我這人太花,太不着調,要是娶了個小潑婦被管得死死的也挺好的。”

明煙聽着周昊騫的話,他說話時吐出的暖暖的氣流不停地在她的脖頸間迴旋,癢癢的,麻麻的,再加上週昊騫雖是嬉笑的語氣卻聽來無比堅定地話頓時讓明煙不知所措,整個人羞紅了臉索性彎彎腰將頭埋在他的胸口不安的扭來扭去,綰住頭髮的玉簪輕輕地滑落,一頭烏黑的秀髮披落在肩頭,漸漸地滑落下去,露出一大片的頸間細膩的肌膚泛着粉紅的光芒。

周昊騫只覺得渾身有點燥熱,明煙在他懷裡動來動去的,讓他頓時咬咬牙說道:“你再動,我可不管白天黑夜了!”說着就要去拉扯明煙的衣衫,明煙聞言身體微僵,紅着臉推開周昊騫迅速的站起來躲到了炕桌的對面,一頭烏髮披在身後,粉紅的綢衣襖子半掩半開,露出了翠綠的抹胸,一痕雪脯。金色的斜陽照進來映在明煙身上,越發的顯得明煙柳眉籠翠霧,檀口點丹砂,一雙秋水眼,碧波流轉,盈盈潤潤越發的勾魂攝魄,無限風情只在此間。

周昊騫磨牙霍霍恨不得將明煙拖過來吃幹抹淨,但是鑑於白天不宣淫……他忍!12135944

明煙擡頭看了周昊騫一眼被他眼睛裡的無比熟悉的光芒唬了一跳,忙把衣襟攏得死死的,臉上一層粉色籠罩其上,明煙瞪了周昊騫一眼,抿抿嘴說道:“我有正事跟你說。”

周昊騫嘟囔一聲,嘻嘻的笑道:“什麼事情?是不是因爲鬱蘭芳手裡的那本帳冊?”

見周昊騫都知道了明煙就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你很想要那本賬冊,這對你很重要,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知道我是絕對不允許蘭芳與我共事一夫的。”說到這裡一頓,明煙微微一笑,看着周昊騫一對眼睛彎成了月牙,故作兇悍的說道:“還有,你說的哦,這以後你都要老老實實的,你要是再敢出去沾花惹草,娶妻納妾,小心我潑婦本色暴露鬧你個底朝天。”

周昊騫看着明煙,神色變得很鄭重,修長有力的手指橫過炕桌握住明煙的青蔥玉指,盯着她的翦水雙眸,一字一句的緩緩的說道:“以前我的確很荒唐,只是那個時候沒有想到這輩子會遇到一個想讓我安定下來的女人,可是現在我想安定下來了,小煙兒,從我認定你的時候起,就沒想過以後還會娶什麼正妃,這院子的確有很多女人,但是有很大一部分只是來充數的,弄進來了我沒碰過,還有幾個的確是跟了我幾年的,可是自從認定你以後我就一直守身如玉的,我對着月亮發誓我沒騙你的。以後尋個機會把她們都打發了吧,只是現在還不成得有個合適的機會。我原本還想興許要等到新皇登基,不過現在看來倒是未必了,小煙兒,你打起精神來做我家的小潑婦,你說一個怕老婆的男人別人會將他放進眼裡嗎?”

明煙眉頭緊皺,橫了周昊騫一眼,磨着牙說道:“敢情你是想要我拿着自己的名聲爲你換錦繡前程?”

周昊騫搖搖頭一本正經的說道:“非也非也,此乃這乃是戰術戰略,鑑於目前我被人盯得死緊緩不過氣來,有些事情縛手縛腳不能施展,所以只能另闢蹊徑,爲了以防以後某位高高在上的人一時興起給我送個正妃來,我寧願現在就擔上一個懼內的名聲,你說要是這樣哪家王公貴族還敢把自己的女兒送進來?”

明煙還是不樂意,一個女人家家的非要讓她做個妒婦……她鬱明煙犯得着做這麼跌份的事情嗎?這後院爭寵哪裡還用得着這麼大張旗鼓的,她悄無聲息的一樣能殲敵於無形,但是……這裡面牽涉到周昊騫的大計,明煙還真的有些猶豫了!

周昊騫其實也知道有些爲難明煙,但是他現在需要轉移別人的注意力,以前還能跟宋秦,鄭智隨便見面,現在就不成,周昊騫見了兩人彼此之間連句話都不敢說了,處處制肘,令人生厭。

“如果你實在不樂意我也不勉強,頂多再想別的辦法就是了。”周昊騫笑着說道,只是,眉頭依舊皺着,別的辦法也不好想,鍾翌那個混蛋最近給他製造了很多麻煩,害得他跟宋潛這幾天忙壞了。 。

“你也知道,女人善妒不是個好事情,祖母知道了只怕不樂意的。”明煙擔憂的說道,她又不是真的會毫無顧慮的做這些事情,自然是不敢放開手腳的。

周昊騫聽到明煙口風有些鬆動,拍着胸脯說道:“這點包在我身上,我去跟祖母說。”

明煙瞅了一眼周昊騫心裡暗暗腹誹一番,又說道:“王爺那裡呢?作爲一個潑婦你要知道是有損我的聲譽跟形象的,王爺能容得下?”

提起王爺周昊騫的神情就淡了,撇撇嘴說道:“你管他,你是我娘子,我樂意看你撒潑別人管得着嗎?”

明煙一陣痙攣,咬着牙說道:“你是王府的小王爺你愛怎麼做就怎麼做,王爺自然不會與你較真,可是我不同,我不過是一個側妃,想要整治我只要擡出家法連你也得下跪更遑論是我。”她別煙一。

周昊騫一時語塞,最後嘆道:“那就算了,總不能將你置於危險之地。”

明煙妙目一轉,看着周昊騫笑道:“想要做一個不觸犯王府規矩又能潑辣威名遠揚的妒婦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周昊騫,你這一輩子若想再娶別人那是休想了,你可要想好了!”

☆ 294:細商議,夫妻合作默契(四)

周昊騫就知道明煙這般冰雪聰明的人定能想到一個兩全之策,聽到明煙最後一句話想也不想的說道:“成交!”

明煙微垂着頭,咬着牙說道:“周昊騫,我是真的認真的,沒同你說笑。”

周昊騫拍拍胸口,一本正經的說道:“沒說笑最好了,整天看着你似乎沒把我放在心上總讓我覺得心裡揪得慌,好像你一點也不在乎我一樣,麻煩娘子大人以後多多發威,讓爲夫我也能感受到你對我的那片在意之情以安慰我受創傷的心靈,免得我一直以爲你不在乎我。”

周昊騫這一串不合常規的話逗笑了明煙,許久才點頭應道:“好,以後不許反悔。女人的心不輕易的放進一個人,可是要放進了便是一生一世,你若不允我也就罷了,既然答允一生一世唯有彼此,若你有負於我……我總有辦法讓你一世不得安寧!”

明煙的聲音低低沉沉的,帶着一點點的磁性,一絲絲的因爲緊張而造成的沙啞,可是那雙眼睛卻格外的執着,燃燒着一團火焰,炙熱的令人移不開眼睛,深深地記住了這一刻,一個小女子的執着。

“好,爲了我一世的安寧,自此刻起咱家這後院就歸你管了,你想怎麼做便怎麼做好了。”周昊騫雖然嬉笑,卻很執着。

人這一輩子總會爲一個人發狂癡顛,沒有理由,沒有道理,只一眼,便會認定這個人,一生一世!周昊騫便是認定了明煙,明煙的心因爲上一世的慘死所以這一世將自己包裹的格外的堅強,只是周昊騫依舊不經她同意的、霸道的硬闖了進來,爲她陰靄的天空掛起了一輪太陽,這個男人讓她再一次有了一生一世的念頭,如此的執着,如此的強烈,她的生命因爲他的闖入註定會越來越精彩!

愛,不需要宣諸於口,只需要一個眼神,一個微笑,如此,足矣!

過了好一會兒,明煙這纔打破了沉默,看着周昊騫問道:“蘭芳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處理?”12135944

周昊騫整個身子靠近軟枕裡,臉上帶着一如既往的詭異,道:“攻其所必救,打亂其陣腳,進而一舉拿下,以絕後患。”

一句話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明煙星眸半眯,笑道:“攻其所必救,蘭芳有什麼地方是其必救之處?”

“她以爲拿着一本賬冊就可以爲所欲爲?她自以爲進可攻退可守,我偏要佯斷她後路,侯府的婚事乃是她的退路,若是此事起了風波,不怕她沒有動作。”周昊騫一錘定音,徐徐笑道。

明煙點點頭,這一點與她不謀而合,看着周昊騫笑道:“那就勞煩小王爺不經意的讓南陽侯世子知道蘭芳的心思好了,南陽侯世子的反應只怕是有趣的很。”

周昊騫看着明煙說道:“孺子可教也!”

明煙白了他一眼,然後說道:“我已經讓十一姨娘在大太太跟前不時的給蘭芳上上眼藥,不求有驚天動地的效果,只要時機成熟大太太對蘭芳有了防備就圓滿了。”

“當鬱蘭芳進退不得的時候由不得她不交出賬冊以換她的生存之地!”周昊騫總結結尾,爲這件事情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兩人三言兩語便一下子將蘭芳逼進死角,蘭芳除非另有奇招,否則的話不出半月這計策便會有效果了,如今明煙要做的便是隻有等待了。過那着了。

距離中秋佳節越來越近,整個王府到處洋溢着喜慶的氣息,明煙一直老老實實的在無爲居呆着,除了每天的請安之外很少踏出院門一步。周昊騫最近一下衙就回王府,再也不像以前一樣在外面遊蕩惹事生非,沾花惹草,自從成親後,花街柳巷那是繞道而行,賭場鳥市避而遠之,正正經經的做起了自己的參領,如今說話辦事一板一眼,哪裡還有以前放蕩不羈的模樣。

周昊騫的這一系列的改變頓時讓京都衆人刮目相看,人家倒是對周昊騫沒啥子感覺,就是對能把周昊騫管束的這麼服服帖帖的明煙越發的好奇了。想當年周昊騫那也是叱詫京都的一代浪子,如今回頭靠岸不知道驚破了多少人的眼珠子。

每每有人提及周昊騫,那肯定不忘說一句,小王爺娶得那個鬱家七小姐真是厲害,不聲不響的把人制的服服帖帖,這小王爺跟中了邪似地,邪了門了…… 。

周昊騫浪子回頭最高興的莫過於老王妃了,不管周昊騫懼不懼內,只要他肯浪子回頭老王妃就已經喜笑顏開,看着明煙也越發的順眼了,以前對於明煙的一點防範之心也逐漸的消退,老王妃如此喜愛明煙,王府的下人們自然是不敢怠慢,明煙的小日子過得挺滋潤。

這一日午睡剛過,起牀梳洗過後明煙斜倚靠墊正在看書,午後的陽光溫暖而舒適,明煙心情正好,光潔的眉頭舒展着,嘴角隱隱的帶着笑意,涼風習習拂過明煙的黑髮,細碎的髮絲隨風舞動。

明煙正看得專心,只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院子裡隱隱傳來,擡頭隔着雨過天青窗紗往外看去,卻見白馨神色匆匆的走了進來,明煙微皺起眉頭,手裡的書還未放下,就見秋香色的軟簾被掀了起來,白馨快步的走了進來,額頭隱隱的帶着汗珠,看着明煙說道:“主子,王府門口來了一位自稱是雲姬的女子,吵吵嚷嚷的說是要見您,門房不讓進正鬧得厲害。”

明煙神色一愣,看着白馨說道:“這個雲姬是個什麼來頭?”

白馨搖搖頭,說道:“奴婢沒有聽小王爺說起過並不知道這個人的來歷,但是此人言辭鑿鑿,說是要來討個公道,當初小王爺答應要把她帶進府的……”

明煙雙拳一緊,眼神一沉,真是周昊騫欠下的債還是有人要害他?

☆ 295:硝煙起,明煙大顯身手(一)

“如此說來這個叫做雲姬的是想要進王府作妾?”明煙不急不躁的坐起身來徐徐問道,事情尋上門明煙想躲也躲不掉,更何況前幾天跟周昊騫已經商議好要做這個潑婦的,今日正好有人來給她練手揚名,明煙求之不得。不管這個雲姬是不是周昊騫的人,爲什麼又要趕在要過節的當口鬧事,明煙決定了就拿她立威揚名,彰顯潑婦風采。

俗語說打瞌睡的遇上送枕頭的,簡直就是一拍即合。

明煙看着白馨說道:“把櫥子裡那一套剛做好的真紅色的遍地織金鴛鴦戲水的襖子拿出來。”

白馨瞅着明煙的神情有些不對勁,心裡有些怕怕的,一邊去拿衣衫,一邊勸慰道:“主子,你別生氣,要不先給小王爺送個信吧,讓小王爺回來處理?”12135944

明煙知道白馨一片好意,是怕別人看了自己的笑話,周昊騫的惹下的風流債如今找上門來哪有人不看熱鬧的?正想着憐雙跟雪卉寄容也都進來了,臉上的神情都有些不安中帶着憤怒,幾人看着明煙,雪卉首先說道:“小姐,婢子們只要你一句話,我們立刻將那人趕出去。”

真紅色的遍地織金穿在身上真是耀眼,令人移不開眼睛,外面又套了件月牙白的鑲淺藍綢緞邊半袖褙子,系一條真紅色暗花綾月華裙,暗花綾上的花紋並不是用針線繡上去的,而是絲布上的粗細線織的圖案,絅衣下花朵乍隱乍現,別有一番風韻。

明煙轉身進了寢室,幾個丫頭跟了進來,明煙看着白馨說道:“梳個天鸞髻,要好好的梳,細細的梳,別弱了咱們的氣勢。”

白馨心裡咯噔一聲,有些不安的看了雪卉幾個一眼,幾個人的眼神在空中交匯都不知道明煙改變的有些令她們心驚,白馨戰戰兢兢的拿起梳子將明煙的頭髮散開梳順,動作很是小心謹慎生怕弄痛了明煙一般。

明煙看着幾個人有些忐忑不安,低笑一聲,問道:“我問你們幾個,明兒個就是中秋佳節,各家命婦要進宮請安,這個當門口突然有人鬧事,而且目標直指小王爺,你們說這是有意還是無意?”

幾個丫頭跟着明煙都是見識過世面的,白馨在王府這麼多年更不用說,一點即透,白馨皺着眉頭說道:“主子的意思是這女人是故意生事的?”

明煙點點頭,笑道:“不離十。”說到這裡一頓,看着雪卉說道:“雪卉,你去門口看看,將那個雲姬的行爲做派給我看清楚了素來回稟。”

些真說了。雪卉應了一聲扭身去了,明煙望着鏡子裡的自己,緩聲說道:“一個人的言行舉止會告訴你很多事情,如果這個雲姬真的有心進王府怎麼會不顧小王爺的臉面在門口鬧將起來?這分明就是想要把事端擴大,敗壞小王爺的名聲罷了。”

幾個丫頭頓時醒悟過來,憐雙氣呼呼的說道:“真是不要臉之極,這樣的下作手段都使得出來,主子,奴婢把那人趕了出去,看她還鬧什麼鬧。”

“笨丫頭,你被怒火矇蔽了神智,你這樣做越是遂了她的心,鬧得更厲害不是?”明煙邊說着自己打開妝奩盒子,眼睛從各色首飾上滑過,最後看中了一支赤金拔絲嵌藍寶石丹鳳金釵,鳳口銜着四顆明珠寶結,右邊偏戴一朵指定大西洋珠翠葉嵌的寶花,耳上垂着一對金鑲玉葫蘆形墜子,手腕上帶了一對綠汪汪水頭極好的翡翠鐲子。

打開脂粉盒子明煙用銀簪子挑起起一抹胭脂放在手心,用水化開了,淺淺的敷在臉上,餘下的剛好夠點脣。明煙膚質細膩,潔白如羊脂,桃紅的胭脂敷面更令她增添了絲絲嫵媚之色。拿起青黛淡掃蛾眉,最後在額間貼了用細金絲盤繞成的梨花,梨花的花蕊上嵌着一顆只有米粒大小的純透的紅寶石,格外的耀眼,一眼望去,明煙一改往日小家碧玉,出水芙蓉之姿,端的是華麗耀眼,豔若牡丹,一時間就連白馨都看呆了眼,誰知道明煙這樣打扮起來竟是如此的國色天香。

明煙起身來了外室,剛在榻上坐好,雪卉便一股風似的走了進來,明煙瞧着她薄汗敷面,說道:“着什麼急,慢慢來就是了。”

雪卉吞口氣看着眼前的明煙一時間驚豔的竟然忘記回話,呆呆的看着她,許久才說道:“主子,這般的打扮真是美豔高貴,比那個什麼雲姬美貌多了。”

明煙臉色一沉,看着雪卉說道:“雲姬是什麼身份豈能與我相提並論?”

雪卉忙說道:“是是是,奴婢該死說錯話了。”

“不值得大驚小怪,只是以後說話注意些,在自己院子裡沒事,若是在外面這般說不知道還以爲我跟一個找上門的女人比姿容呢,豈不是自打自臉?”明煙調教道,有的時候越是在小節的地方越是令人會抓到把柄。

雪卉點點頭看着明煙說道:“那雲姬一看也不是良家女子出身,妖妖嬈嬈的不是什麼好貨色。”

明煙點點頭心裡有點譜了,看着雪卉說道:“王府的大門口只怕是熱鬧非凡吧,這會看熱鬧的定不少的。”

雪卉撇撇嘴,不悅地說道:“可不是,人家巴不得看咱們的熱鬧,裡三層外三層的圍得滿滿當當的。奴婢來的時候,遠遠地就看到了穆側妃正帶着二少夫人,大少夫人過去了。” 。

明煙眉眼一笑,緩緩的站起身來,說道:“咱們也走吧,好戲一開場自然不能少了看熱鬧的,既然人已到齊,這戲就要開鑼了。”

白馨有些摸不準明煙的意思,瞧了她一眼說道:“主子,您這是打算?”

明煙斬釘截鐵地說道:“自然是要大面鑼對面鼓的敲打起來,熱鬧嘛自然是越熱鬧越好,方不會辜負了一種看熱鬧的人的心。”

☆ 296:硝煙起,明煙大顯身手(二)

王府門外且不說人是一層層的你推我擠好不熱鬧,就連王府門內,穆側妃帶領着一衆王府女家眷正在門口神情愜意的望着府外的情況,眼角帶着淡淡的笑意。一旁的二少夫人看着大少夫人說道:“看她整日的洋洋得意,今兒個真夠丟人了,被一個粉頭欺上門來,看她還有什麼臉耀武揚威。”

大少夫人看了二少夫人一眼,卻沒有應話,只是轉頭看着王府門外那一抹纖瘦的身影,心裡暗歎一聲,眼中無波,口不吐言,看的二少夫人一陣鬱悶,心裡默默地補了句,真是跟木頭!

穆側妃不悅的看了一眼管家,低聲問道:“鬱側妃怎麼還沒來?你可送信去了?”

管家抹了一把冷汗,忙彎腰回道:“早就送信去了,都有半柱香的時間了。”

鬱側妃冷哼一聲,道:“再去送,事情鬧這麼大,總要顧着王府的面子,別以爲不出來就萬事大吉了。”

管家正欲回話,一擡頭看到穆側妃身後的明煙頓時將話嚥了回去,一雙眼驚訝的看着明煙,穆側妃看到管家這幅摸樣正欲訓斥幾句,卻聽到身後面傳來一聲柔媚的聲音:“側母妃不用擔心,這人是來找小王爺討公道的,與王府何干?”

穆側妃聽出是明煙的聲音,面帶不悅的回過身去,這一打量頓時唬了一跳,這樣的明煙真是令人吃驚,仿若一朵開的正豔的牡丹,豔麗逼人,突然之間穆側妃感覺到自己真的老了。

明煙看着衆人吃驚的神色,知道自己今日的打扮與往日大不相同所以讓她們趕到了吃驚,嘴角緩緩的勾起,對着穆側妃行了半禮,道:“不過是小事一件,那裡敢勞動側母妃跟兩位嫂嫂出面,明煙真是過意不去。”

“小事?鬱側妃說的真是輕鬆,這外面的女人都找上門來了,堵在門口哭哭鬧鬧的成何體統的?小王爺是一貫的不注重名聲的人,可是王府還要這張臉皮呢。”二少夫人尖酸刻薄,逮住機會自然不肯鬆口。

明煙瞅了她一眼,也不生氣,笑吟吟的說道:“二嫂說的極是,只是我不知道王府的臉面在哪裡?小王爺不注重名聲,花名在外可沒去偷兄弟的女人,有些人道貌岸然卻偏生愛做齷齪事!”

穆側妃頓怒,二少夫人一陣語噎,看着明煙指指點點卻一句話說不上來,明煙臉色一變,冷冷的說道:“二嫂以後說人之前先看自己立身正否,別偷雞不成蝕把米,上樑不正下樑歪!”

“鬱側妃口氣不小,難道你連我這個長輩都要訓斥嗎?”穆側妃聽明煙辱及自己兒子頓感不悅,當即發難。

明煙臉不紅氣不喘,盈盈一笑,緩緩的說道:“側母妃怕是年紀漸長耳朵不靈敏了,我方纔話頭就說的是二嫂,哪裡敢教訓側母妃,孝字當頭,明煙豈敢放肆?還請側母妃明察是非不要妄給明煙扣上不尊長輩的大帽子,明煙受不起,也不敢受。至於二嫂……明煙想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二嫂出言不遜辱及小王爺威名,作爲小王爺的側妃,我理當維護自己的夫婿聲名,就如同二嫂維護二哥一般,若是明煙做得不對之處,還請側母妃當衆訓示。”

明煙的強勢是她嫁進王府一來第一次展示在衆人的面前,以前的明煙爲人和婉,待人寬厚,雖嫁進來時日不久可是給人的印象倒像是個受氣的小媳婦一般,雖然周昊騫極爲的寵愛她,卻不見明煙有什麼犀利的手段整治妾室,治理宅院,漸漸的大家以爲這位鬱七小姐是個綿軟的性子,不由的看輕了她三分。

人就是個欺軟怕硬的,穆側妃強勢霸道,管理宅院多年,早已經積威頗重,在穆側妃鬱明煙之間,大家自然是更害怕穆側妃多,但是今日明煙一改往日溫婉形象,氣勢大開,與穆側妃大有分庭抗禮之勢,衆人驚呆了。

一鳴驚人,不如如此! 。

一個是王爺這些年最喜愛的穆側妃,一個是小王爺的心頭肉,命根子,以往的時候王不見王,再加上明煙從不張揚,所以不曾有什麼爲難的事情發生。偏偏今日小王爺的舊相好尋上門來討公道,鬱側妃怒火大熾,二少夫人卻非要在這個時候招惹明煙自己吃了排頭說,連帶着二爺被人翻舊賬,穆側妃丟份,一時間氣氛極爲的緊張,周圍的僕人們大氣也不敢出,主子們心情不好的時候,往往倒黴的便是這些做下人的,誰敢這個時候衝上前去送死,恨不得哪裡安全躲哪裡去。

管家的額頭上一層層的細汗不停地冒了出來,明明天氣沒那麼熱,可他卻覺得如同油煎一般。

二少夫人氣的渾身直打顫,看着明煙恨不得一巴掌打爛她帶笑的臉。但是鑑於此時形勢比人強,只得笑道:“三弟妹真是愛較真,不過一句玩笑話值得你這麼大張旗鼓的興師問罪?”

這就是說明煙小題大作了,明煙眼角一勾看着笑得有些不自然的二少夫人,淡淡的應道:“玩笑話?二嫂說的真輕鬆,若是以後明煙說這樣的玩笑話還請二嫂大肚能容。”

二少夫人接二連三在嘴巴上吃虧,心裡真是惱極了,但是又自襯口舌之利不是明煙的對手,只得嚥下這口氣,冷哼一聲不再言語,嘴角抿得緊緊的,但是眼神卻飄向了王府門外的那一抹倩麗人影,眼睛裡總算有了絲笑意。

話身少妃。穆側妃最是注重威儀,當着許多下人的面不會自墮威風,只是瞅了一眼明煙說道:“少說些有的沒的,還是先解決門外的人,你沒看到外面聚集的人越來越多了。”

明煙擡頭往外瞧去,還沒看到那雲姬的身影,卻突然間在人羣中看到了許久未見的宋潛……王府門外數百人之衆,明煙卻能在一眼就看到他,一時間驚了一跳,安親王……他來這裡做什麼?

☆ 297:硝煙起,明煙大顯身手(三)

宋潛幾日其實是路過此處,只是看着人多有些好奇發生了什麼事情便潛人來問,一問才知道竟然是周昊騫的爛桃花上門尋事,一時間想起明煙,宋潛便邁不動腳了,擠在人羣裡不肯離去。

宋潛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還會有這樣的執着,雖然這種行爲極爲的可笑,可是他竟然撇下了公事就這麼停了下來,男人有的時候也看不懂自己的心,拗不過自己的心,一個癡字道不盡多少辛酸與難言。

宋潛剛看到明煙的時候以爲自己看花了眼,不曾想到那樣的清麗佳人,如今華麗披身竟是這般的絢麗奪目,原來明煙裝扮起來也是這樣的豔冠羣芳,宋潛的手裡層層的細汗冒了出來沁透了手心,那緩步踱出的明煙,沐浴在陽光之下,當真是豔若桃李,燦若雲霞,讓他捨不得移開眼睛。

就這麼一瞬的專注,不曾想明煙一雙翦水雙眸往人羣裡一掃卻一眼就先看到了他,就那麼一眼,隔着層層人羣,隔着這麼多人,他們的視線就那麼碰撞在一起,那一刻,宋潛竟有些不安,就害怕自己的小心思被識破,強自僞裝着朝着明煙淡淡一笑,明煙微微的一點頭,眼神便從他的身上移了開去,宋潛頓感失落,仿若有什麼東西從身上被剜了出去,刻骨的痛楚讓他有些無法呼吸。

明煙沒有想到在這裡會看到宋潛,但是看着宋潛似乎不想讓人知道他的存在,明煙便不敢上前與他說話,更不敢在他的身上過多的停留視線,雖與宋潛只見過數面,可是他留給明煙的印象頗深,知道這個看似柔和的男人其實並不是人們表面看到的一樣平靜無波,她知道周昊騫苦心安排,忍辱負重,不惜拋棄自己的聲名,爲的就是將來有一天將宋潛送至萬衆矚目的寶座。 。

就是因爲這層認知,明煙反倒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宋潛了,這樣的忐忑不安,明煙還真是極少遇到的,所以對着宋潛越發的感覺到了有些距離感,下意識的便將自己的眼神從他身上移開。

王府門口的確站着一女子,一身雪白的衣衫襯托得她身姿窈窕,看到這身白衣明煙猛地想起了風三娘,那也是個愛穿白衣的女子,風三娘是個極美的女人,她的美像水一樣柔弱無骨親近你的心房,可是眼前這個女人雖然也是一身白衣,可是比起風三娘來少了一股子柔媚卻多了一種令人有些皺眉的風塵氣息。

這女子,不能否認的是個美人,只是這身白衣實在不適合她,或許她更適合顏色豔麗的衣衫。

雲姬看着步下臺階朝着她走來的女子,心裡默默地思襯道這就是被小王爺捧在手心裡的鬱七小姐?那個傳說中極爲厲害的鬱七小姐?看着明煙一身的華貴,雲姬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但是想起此行的目的,又強迫自己直起腰來面對着明煙。

“奴家雲姬,見過鬱側妃。”雲姬對着明煙徐徐施禮,禮數週全,哪裡像是鬧上門來的!

明煙聽着周圍圍觀的人輕聲細語的不時指點着二人,心裡感到煩躁,若不是爲了周昊騫她何必與此拋頭露面受人指點,只需要將人帶進府裡自會好生的盤問,但是此刻明煙只得按捺下怒氣,看着雲姬說道:“指名道姓要見我,可有何事?”

明煙本來想若是這女子撒潑打鬧自己也就順理成章的彰顯潑婦風采,沒想到這女人居然也知道先禮後兵,莫非這年頭做人粉頭的不去學吹拉彈唱,反倒去看兵法了?

敵不動,我不動,明煙打好主意與之周旋。12148413

你以想着。“奴家……是請鬱側妃能給奴家一個容身之地。”雲姬狀若悲慼,拿起帕子沾着眼角。

這話聽起來沒錯,可是細細一想卻不對味,雲姬請明煙給她一個容身之地,莫非是說明煙尋她的晦氣讓她無容身之處了?原來這也是個會說話的,含沙射影的高手,果然此言一出明煙便感覺到了周圍人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話要說清楚,理要分明白,我倒要問問你,你來求我給你一個容身之處,那是誰不給你容身之處了?在這之前我從來不知道有你這個人存在,也不知道你是何方神聖,請不要把話說得這麼模模糊糊,不知道還以爲是我逼得你走投無路呢。”明煙神色淒冷,言語犀利,眼眸一掃,接着說道:“現在就請自報家門,請說清楚你的來意,也好請在場的父老鄉親,叔伯兄弟,大娘大嫂給做個見證,不知道大家可否樂意?”

明煙最後一句提高了聲音,周圍的人聽得清清楚楚,老百姓就愛看個熱鬧,更何況周昊騫跟明煙這段時間都是風口浪尖的傳說人物,大家對於這位收服花心浪子的鬱七小姐格外的有興趣,這時聽到明煙這麼說,頓時有很多人高呼着同意,氣氛一下子變得熱烈起來,不時的有說話聲傳來,大家顯然現在對於明煙越發的覺得好奇了。

宋潛只覺得這一幕格外的相似,第一次見到明煙的時候她也是這般的不急不躁,面對諸多人一點也不怯場,回想起那次的場景,宋潛垂下頭忍不住的笑了起來,明煙就是這樣不管什麼時候也不會被人欺負了去。

雲姬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明煙,這個女人比她想象中要厲害得多,更沒有想到她居然會在光天化日之下說這樣的事情,按照以往的慣例哪一家的官太太也不會在大街上當衆把自己丈夫的花心風流史給抖落在陽光下,雲姬第一步陷入被動,蹙眉凝思對策。

明煙看了雲姬一眼,緩緩地上前一步,輕笑道:“看姑娘穿着打扮皆爲不俗,想必也不是一個落魄之人,三餐應可繼,生活不困頓,既是如此,姑娘尋上門來可爲何事?”

明煙就是要逼着雲姬自己親口說出她與周昊騫的關係,不是按照雲姬之前所想的以被拋棄的身份,而是以明煙自己給她鋪設好的路,逼着她走上去,雲姬若無人指使怎麼敢公然的欺上門來?明煙對陣的不是雲姬,若是雲姬的幕後之人,所以必要步步謹慎,連環布套,牢牢的鎖住她!

☆ 298:硝煙起,明煙大顯身手(四)

宋潛看着明菸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容,平靜無的雙眸裡也泛起點點漣漪,明煙一如既往的犀利,真是個聰明的女人,知道謀而後動。以前沒有見過明煙這般的盛裝過,而今日明煙盛裝出面無外乎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要在身份上給對方一個警示,周昊騫這小子真是走運。

雲姬看着明煙,心裡思量半響,而後眼睛深處閃過一絲絲堅毅,臉上半帶哀慼的說道:“同爲女人,我想鬱側妃也會同情我的處境,我最好的青春年華都給了小王爺,以前的時候小王爺也曾答應過要將我接近府裡,只是如今自從……”說到這裡雲姬微微一頓,雖然沒說下去可是意思已經很言明瞭。

明煙瞧着雲姬,眉峰一挑,抿嘴說道:“怎麼不說了?姑娘是不是想說自從我嫁了進來小王爺便不打算接你進府了?”

雲姬聽着明煙這麼幹脆利落的挑明心裡越發的有些不安,索性皺着眉頭默默沉思。穆側妃站在大門廳內同樣的眉頭輕蹙,明煙的反應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按照明煙一貫的行爲來看她不應該這般的應對……

明煙與雲姬一問一答,在人羣裡引起了不小的騷動,顯然大家對這個問題都很感興趣,一雙雙鋥亮眼睛緊緊地盯着場裡的變動,不少人催促着雲姬趕緊回答。

雲姬臉色隱隱有些泛青,輕咬着脣,許久才道:“正是。”

明煙點頭一笑,看了一眼雲姬,長笑出聲,清脆的聲音宛若銀鈴在風中飄動,大家都被明煙的舉動弄得有些不明所以,宋潛眯着眼看着明煙,覺得今天的明煙好生的奇怪,行爲有些……不同以往,帶着點張揚!

明煙在場中掃視一圈,慢慢的迴轉身眼神從穆側妃諸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後目光停在了雲姬的身上,大聲的問道:“感情鬧了半天雲姬姑娘是覺得我擋了你的路不成?不過有件事情我不太明白,還請雲姬姑娘給個解釋,也請在場的諸位做個見證,若是有人故意要爲難與我,也休怪我不客氣。

明煙最後一句聲色俱厲,雲姬嬌軀輕顫,擡眼看着明煙,雙手緊緊地扭着手裡的帕子,身體微僵,隱隱約約知道自己似乎走錯了,把心一橫便說道:“鬱側妃也不用這般威脅與我,我雖然無權無勢只是一介孤女,可是我也有自己的尊嚴,這些年沒名沒分的跟着小王爺,如今年華將去,我也是隻想給自己討個公道,怎麼到了鬱側妃這裡就變得事情這般的複雜?鬱側妃若是仗勢欺人,這天子腳下也不是沒有說理的地方。”

喲……明煙樂了,感情這位還真是個豁出去的主兒,“行啊,雲姬姑娘要想尋求個公道可以,順天府的大門就是爲老百姓開的,你可以即刻去敲鼓鳴冤。”明煙說到這裡一頓,眼中精光乍現,厲聲喝道:“不過在這之前,雲姬姑娘還要給我一個交代,你就這麼不明不白的上門來鬧,還指名要見我,這見了面便說些有的沒的誣衊我的名聲,如今還要嚷着要報官,報官我不攔你,若你不知道路我也以讓你帶你去,但是今天當着大家的面你若不還我一個公道,我還不肯罷休呢!”

雲姬一聽,頓時淚眼汪汪,看着明煙譏諷道:“鬱側妃不用在這裡裝大方,誰不知道官字兩張口,有理沒錢莫進來,我一介孤女,順天府尹難道會爲了我一個弱女子敢跟王府對抗?在場的難道都沒有被官府欺壓過?難道沒有受過委屈的?”

雲姬這番話倒是引起了不少百姓的附和,大家情緒都有些激動,言辭不免就犀利起來,場面頓時有些涌動。 。

明煙沒想到雲姬還真是個不能輕忽的主,輕易地就把官與民的矛盾激發起來,這個雲姬真是不簡單……

官問王這。“大家靜一靜,靜一靜,聽我說一句!”明煙轉身上了王府大門前的臺階,居高臨下的看着諸人,等到場面稍微的平靜些,趁機說道:“我不過是一內宅婦人,官與民的事情我管不了也沒有辦法管,今天也不是要辯論官與民的問題,而是要分辨雲姬爲何要在王府門前鬧事的行爲,分辨雲姬無故污衊我名聲的事情。”

場面逐漸降溫,明煙心裡鬆了口氣,手心裡都捏了把汗,不給別人趁機鬧事的空隙,明煙又說道:“在場的鄉親們,我鬱明煙是小王爺三媒六聘娶回家的,有婚書爲憑,媒妁爲證。雲姬姑娘口口聲聲自稱小王爺負了她,那我倒要問一問,你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有婚書爲憑?”

雲姬不成想明煙這麼快就開始反擊,而且一下擊中要害,頓時臉色煞白,但是她也不是吃素的,只見雲姬嗚嗚咽咽,朝着衆人哭訴:“鬱側妃這不是故意爲難與我?方纔我已經說過了,我是一介孤女哪裡來的父母?像我這樣的人如同浮萍一般,又能如何能爲自己做主?我也不過是委曲求全罷了。”

明煙眉頭微皺,瞧着雲姬當衆哭訴,這種伎倆明煙不是沒見過,只是心裡不知道雲姬這個女人真的是周昊騫霸王硬上弓強要的?但是以明煙對周昊騫的瞭解她不會這麼做的,可是雲姬卻這麼誤導衆人……

“雲姬姑娘性子剛烈,都能一個人獨闖武寧王府,這樣的性子難道都不能護自己周全?說出去誰敢相信?”明煙譏諷一笑,下了臺階往前走了一步,定定的看着雲姬嘲諷的說道:“按照雲姬姑娘所言莫非當初是小王爺強搶民女?那我倒要請雲姬姑娘說出仙鄉何處,你的所言可有左鄰右舍作證?還請雲姬姑娘拿出證據來,信口雌黃,誰能信服?”

☆ 299:硝煙起,明煙大顯身手(五)

明煙言語之犀利,反應之迅速,態度之強勢,絕對出乎了雲姬的所料之中,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眼中驚訝畢現,臉色頓時變得蒼白如雪,似乎是受了多麼大的刺激一般,大有搖搖欲墜之勢!

明煙一見就笑了,看着雲姬譏諷道:“雲姬姑娘這是要暈倒嗎?怎麼捨得一身剮,敢到王府來鬧事,這會兒幾句真話就能把你嚇暈了?別拿裝暈來唬人,我告訴你,你這一套我見得多了,想要用苦肉計來轉移我對你的質問?休想!今兒個你敢上門,不過是欺我一剛進門的新婦,捨不得臉面與你周旋,只能打落牙齒活血吞,爲了保住小王爺的臉面無論如何也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衆目睽睽之前與你爲難,我也好爲自己落個賢名不是?”

明煙聲聲俱厲,面帶譏諷,狠狠的瞪着雲姬,等着她的回答,雲姬心口撲通直跳,這次臉是真的白了,手足間帶着微不可察的慌張。見她不回答,明煙擡頭看着早已經沸騰的人羣,大聲說道:“在場的諸位,我方纔的話有沒有道理?上門討公道,我是不是要問清楚事情的原委?”

人羣之中應答着此起彼落,大都支持明煙,其中不乏老百姓家的明媒正娶的妻子,老百姓爲謀生存,夫妻常有在街頭做小生意的,並不像大戶人家的妻妾不能隨意出門,正妻們最厭惡還不是這些自動尋上門的女人?因此聽到明煙的話頓時大感痛快,高聲支持。

明煙看着大家的態度心中微定,伸出雙臂示意大家不要說話,自己接口又說道:“這女子自稱要上門討公道,可是又拿不出證據。俗語說,有媒爲婚,無媒爲淫,就算是父母雙亡,也當自重自愛,小王爺人雖胡鬧些,卻也不會是那無恥流氓之流,雲姬所說小王爺強迫與你之事實乃是蓄意中傷,我不要求別的,只要雲姬你拿得出證據證明是小王爺強迫與你,又或者拿出婚書爲憑,在場的諸位做個見證,若雲姬拿得出,我便同意她風風光光入府絕無二話!”說到這裡一頓,橫眉冷對,朝着雲姬叱問:“你可有證據?”

雲姬哪裡有什麼證據,此時已經是被明煙反擊的站不住腳,只能試圖扮柔弱來博取同情,一咬牙,一橫心,眼淚汪汪的看着衆人說道:“鬱側妃明知道我一個孤苦伶仃的孤女哪裡會有什麼證據,卻一口一個證據相要挾,我若是有婚書豈不是要與鬱側妃一樣做個側妃?你又何必苦苦逼迫與我?這天底下的作妾的難道都有婚書?只有明媒正娶的正妻纔有婚書,鬱側妃你死死地咬住婚書,不過是想爲自己佔個明理,將我們這些被人棄如敝屣的女子示若污泥踩於腳底罷了。你若不允我進府也就罷了,何苦要這樣將我逼入絕境,毀我名聲?”

人羣中漸漸騷動,雲姬的話也引來不少人附和,卻大都是些男子,宋潛沒有出手的打算,他知道,明煙不會輸的,不知道爲什麼這麼篤定,就是有那樣執着而強烈的感覺,看着明煙與人大大庭廣衆之下如此的掉身價與一個心懷鬼胎的女子爭論,不由得對周昊騫有了三分火氣,這傢伙自己後院都規整不好,改日定要好好的說他兩句。

明煙聽着雲姬如此強詞奪理,頓時惱了,不由得大笑出聲,環顧四周,清澈的目光掃過衆人,明煙想起周昊騫的潑婦之詞,本有所估計不願意隨便的玷污自己的聲譽,但是鑑於這雲姬實在是令人生厭,處處強詞奪理,偏偏不針對她的問話回答,走偏鋒引起衆人同情,當下頓時火大。

女人一惱火,便會無所顧忌,再加上又是周昊騫主動提出的,明煙想着以後這類的事情不想再遇到,索性拿雲姬立威!

明煙當年在府外隨着梅姨娘居住之時,曾有一鄰居娘子甚爲彪悍,與其夫一言不合便摔盤打碗,高聲喝罵,這婦人雖然大字不識,可這罵人之言卻猶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昔日在閨中之時,每逢這潑婦與其丈夫對罵,明煙與陽哥兒必定隔着院牆掩嘴偷聽,明煙常常佩服其那娘子罵人功夫之彪悍。氣勢之高漲,沒幾個回合做丈夫的便偃旗息鼓舉手繳械,縱如此,那娘子依舊不肯罷休,必定要罵道盡興方肯作罷。 。

明煙雖不會有那娘子之威勢,但是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又曰,耳聽目染皆爲習,這時順手拈來也不是難事,當下打定主意,決意擺開架勢,自此刻起,她鬱明煙三字便與潑婦劃上了等號,雖不雅,爲周昊騫之大業也只能委曲求全,犧牲小我,若因此唬的一衆別有居心之人駐足不前,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就拿自有。站在雲姬兩步之遙,左手掐腰,右手食指微點,柳眉倒豎,杏眼圓瞪,櫻桃小口微張,明煙高聲喝道:“呸!你打量我與你好言好語便當我好欺負是不是?你不用跟我花馬弔嘴的處處繞圈子,姑奶奶我也不是好欺負的,你當真以爲大戶人家有名有份的便要顧惜名聲打落牙齒和血吞,任由你們這起子烏龜王八肆意作弄的?你打錯了主意,算錯了算盤!你當真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告訴你,咱們是清水下雜麪,你吃我看見,見提着影戲人子上場,你好歹別戳破這層窗戶紙,我也給你留分臉面,如今你自己個不要臉就別怪別人踩你一腳!

你別豬油蒙了心,打量我不知道你心裡的那點事情,你早不來晚不來,偏等着中秋將近衆人進宮之際大鬧王府,你安得什麼心,存的什麼意別打量我不知道。你要是以爲我跟別的官太太一樣,把你當只蒼蠅吞下去,爲了臉面噁心自己,那你今兒個算是遇到鐵板了,姑奶奶我寧願豁出臉去也不能讓你們這一起子蚊蠅苟蛆給噁心死!今兒個你若不說誰指使你來的,我便和你拼了這命,也要思擄出個公道來,我就不信這朗朗乾坤之下,還反了你!”

☆ 299:硝煙起,明煙大顯身手(六)

明煙這一通話當真是說得酣暢至極,那小身子板往那一站,那架勢,那動作,那眉眼間的一分分暴怒,明明出口的不是讚美歌頌之詞,偏是市井粗俗之婦喝罵之語,但是放到了明煙身上,卻不讓人引以爲俗,反倒被明煙那無人可及之威勢唬的心口蹦蹦直跳,愣住了神,一時間整個王府門前靜悄悄,情怯怯,竟無一人說出一個字來。

此時正躲在王府偏對面小巷子裡的周昊騫已經呈石化狀態,一旁的宋秦就算是冷如冰山一向不動絲毫情緒的人此時也忍不住的龜裂了臉上的鎮定,嘴角一抽抽的,眉筋跳動,打定了主意,以後絕對不能讓蘭陵跟明煙走得太近,這女人的戰鬥力忒可怕了,雙拳微微微握緊,想起來今兒早上蘭陵還嘟囔着說要找明煙說話的,他得趕緊的想個法子引開蘭陵的注意力纔好……如有可能,最好跟鬱明煙一輩子不相見,若是帶壞了蘭陵吃苦的可是他!默默打定主意,決不讓步!

另一旁吃捂着嘴渾身笑的幾欲抽筋,哎喲,今兒個真實長見識了,太開眼界了,見過潑辣的像風三娘那樣的,見過揍人的跟男人婆樣的,見面過憋着狠背地裡整人的,就沒見過鬱明煙這樣形若茶壺,潑婦罵街的,偏偏這潑婦貌美如花,縱然做出這樣的動作卻仍給人一種美的享受,字裡行間招招見血,字字如刀,讓人毫無招架之力。

娘更見着。鄭智瞧着周昊騫那張還沒有緩過神來的臉,嘿嘿一笑,說道:“你小子也有今天,虧你還把我們兩個拉來給你家的小潑婦助陣,生怕他受了委屈,就你家的這位這戰鬥力抵得上你一騎之力了吧!”

周昊騫臉不紅氣不喘毫無任何羞愧不能見人之意,笑着說道:“一騎之力了?你也太小瞧我家小煙兒了,就我家小煙兒這架勢,怎麼着也得三騎之力。”

鄭智驚梀,默默地轉過身看着一言不語的宋秦說道:“哎,我見過不要臉的,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自己家夫人這麼彪悍虧他還拿着當寶貝一樣,真是丟我們男人的臉!”

宋秦冷冷的瞅了鄭智一眼,又把眼神轉了開去,徐徐說道:“五十步笑百步,我聽說風三娘那悍婦對與你口中的潑婦很是崇拜。”

鄭智默了,默默地轉過身去,心裡暗暗罵道:“你個殭屍臉,不拆我臺會死啊!”

周昊騫樂了,得意洋洋的瞅着鄭智,落井下石的說道:“前幾天小煙兒還唸叨三娘來着,等三娘辦差回來我就把她弄進王府給明煙作伴好了,免得我家小煙兒一個人寂寞。”

鄭智癲狂了,鬱明煙那女人就是個禍水,誰碰誰倒黴!鄭智面對着自己的頂頭上司了,對自己以及對自己未來的夫人有調動之權的周昊騫立刻笑的花見花開,諂媚的說道:“老大,有你陪着小嫂子寂寞什麼呀,三娘那臭脾氣別給小嫂子添堵,就不用了,不用了,聽說三娘那邊遇到了點麻煩,碰上了一撥也在尋找那幾個丫頭的人,我明兒個就飛奔過去給她幫忙,不給您跟小嫂子添麻煩了。”

周昊騫眼神嗖嗖的看着鄭智,良久說道:“即是這樣暫且饒了你吧!”

聽到周昊騫這話,鄭智鬆了口氣,心裡卻默默的罵道:“周昊騫,你給我等着,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若不是怕三娘貝鬱明煙教壞了,我至於這麼跌份打臉的這麼卑躬屈膝嗎?”最後又補了一句,“鬱明煙算你狠,你把周昊騫的魂勾住也就罷了,幹嘛不放過我家三娘……你個禍水,禍及男人就罷了,怎麼連女人都不放過!最討厭你了!!”

那邊幾個男人互相攻擊腹誹,這廂情勢越發的繃緊了,明煙上前一步,看着節節後退的雲姬,臉色蒼白如厲鬼,追問道:“你怎得不回答?”

雲姬身顫如抖,咬着牙說道:“今兒個真是開眼界了,沒想到堂堂鬱側妃竟然是個市井潑婦之流,難怪小王爺如今浪子回頭,原來如此!” 。

“喲,你算哪根蔥那根算,你有什麼立場來評判我家的事?我到問你的話你怎麼不敢回答?當着大家的面你給說清楚,你家是哪裡,幾時與小王爺相識的,如何相識的,你不是想要個歸宿嗎?不是想要個說法嗎?你不把來龍去脈說清楚只是一個勁的說委屈,你拿架子唬誰呢?就憑你眼睛一眨,淚珠一流,就想着冤枉小王爺的清名,你不給我說出個子醜寅卯來,姑奶奶我還就不罷休了!”說到這裡看着衆人說道:“大家說我說的對不對?這尋上門要公道的,怎麼就遮遮掩掩的不敢說實話?你把你的身家說清楚,讓咱們也知道這裡面的來龍去脈,若真是小王爺始亂終棄,二話不說將你擡進府,若你是有心尋晦氣敗壞我夫君的名聲,姑奶奶就跟你沒完。”

衆人附和之聲此起彼落,明煙其實一時無兩嘲弄的看着雲姬,眼神似有若無的掃過穆側妃一行人,只見她們龜縮在門廳之內,大氣都不敢喘一個,明煙知道她們是被自己這架勢給唬住了,俗語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楞的怕不要命的,明煙這豁出去的一鬧真把她們給嚇到了,誰見過王公貴族,名門世家不要面出過這樣的潑婦?

雲姬手心直冒冷汗,要知道這樣她纔不聽那些人的蠱惑之言前來鬧事,誰會想到鬱明煙竟是這樣一個油鹽不進的女人,沒見過這樣不把臉面當回事的,雲姬此時真的有點害怕了,要真是說出她與周昊騫的相識之事,只怕今兒個她要橫着被擡出去了,可是眼下該怎生脫身才好?

☆ 292:硝煙起,明煙大顯身手(七)

明煙其實知道這件事情很不簡單,雲姬上門的時間太過於巧合,再者說這人早不上門晚不上門,偏偏趕在中秋節的時候上門,明日各家命婦都要進宮,真是給人家添了一個極好的話題,周昊騫的名聲這下子真是再一次的被拿出來熱議了。

明煙心裡其實明白,隱隱約約覺得這事跟穆側妃脫不了關係,雖然明煙沒有實證,但是從各方面綜合情況來看,穆側妃的嫌疑是最大的。鑑於周昊騫從成親以後浪子回頭表現良好,這段時間不管是老王妃還是王爺對於周昊騫是很滿意的。這下子就引來了禍端,要說這些年來穆側妃不希望自己的兒子襲爵打死人也不會有人相信,要是擱在以前,周昊騫品行不端,文不成武不就,雖然現在是個王世子,但是將來也難保這爵位不會給周昊辰得到。

現在周昊騫努力上進,在沙場大校一鳴驚人,衆人這才知道原來周昊騫不是沒有功夫,而是這功夫一直沒有顯露罷了。穆側妃一派已經感覺到了危機,所以無所不用其極的利用周昊騫的名聲不好一事拿着女色說事是最簡單最有效的攻擊了!

明煙剛纔曾經捕捉到雲姬有兩次驚慌之下是往穆側妃的方向看了兩眼,雖然時間極短轉瞬即逝但是明煙還是看到了,再加上明煙本就懷疑穆側妃在幕後搗鬼,兩下里一比較心裡就有了譜。穆側妃這個女人不管是心機還是智謀都是上上之選,今天的事情突然襲來毫無預兆,令明煙大爲吃驚,若說明煙在王府毫無根基消息不靈通也就罷了,可是白馨跟周昊騫都一無所覺這纔是最可怕。

明煙想想後背都覺得發涼,發憷,看着雲姬的眼神也越發的冰冷,這個女人能聯合別人對周昊騫不利,這樣女人是絕對不能進府的,絕對不能讓她有機會威脅到自己跟周昊騫的安全。 。

雲姬看着明煙一臉的怒氣,穩住身子,張口說道:“我與小王爺只見的確是有關係,我也的確是被小王爺在外府養了多年,這是無論如何都抹殺不了的,鬱側妃要查儘管去查,我若是胡言亂造敢來這裡嗎?”

“這年頭養個外室也不算什麼,更何況小王爺不只是養了你,這京都有名的花街上他養的人多了,這有什麼奇怪?在場的諸位誰人不知道小王爺以前的事情,拿這說事沒多大意思,是不是?”明煙面不改色,氣不喘,放佛真的一點也不在意這之前的事情。

雲姬摸不清楚明煙的真實意圖了,這個女人實在是令人難以捉摸,不管自己怎麼說怎麼做,似乎都不能觸怒她,這樣的深不可測令她有些惶惶然了,心裡沒底自會慌,但是依舊口齒牙硬的說道:“依鬱側妃的意思我們就該生死由天無人管了嗎?”

明煙冷笑一聲,緩緩的說道:“人這一輩子有很多條路,你明明可以尋個普通農夫做個正妻夫妻恩愛過一輩子,可是你嫌棄農夫貧窮,不能給你錦衣玉食的生活,你想要攀高枝,過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自甘墮落的出賣了自己,當了婊子,還想要立牌坊,這個世界上有這麼好的事情嗎?”

雲姬臉色驟變,明煙說道了她的痛處,抿着雙脣緊緊地看着明煙,良久擠出一句,說道:“穆側妃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庶女,如今卻能穩坐側妃之位,不是嗎?”

明煙覺得人愚昧起來真是好笑,看着雲姬譏諷地說道:“是,我是一個小庶女,是一個四品官家的小庶女,按理說我這樣的身份何德何能坐上側妃之位,能進王府爲妾就是高擡我了。正因爲這樣,我很有自知之明,當初是義正言辭的推拒了這門婚事,當初我拒婚一事在京都也是傳的沸沸揚揚,你應該知道吧?我不貪圖榮華富貴,只想自己按部就班的過自己的小日子,可是小王爺不肯,不惜參加沙場大校娶我進門,小王爺可曾爲了你做這些麼?”

雲姬大受打擊,一字一句無不是戳進她的心窩裡,雙目圓瞪看着明煙說道:“現在你得意了?你打敗了所有的想要進王府卻不能進的女人的心,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恨你。”

“不遭人妒是庸才,有本事你們也進了這門檻,別再躲在暗處齷齷齪齪的搞這些見不得人的下三濫手段。”明煙身體微微一轉,眼神飄過穆側妃所在的方向,接口說道:“你要是不服氣,不服輸,不想嚥下這口窩囊氣,你就大大方方的站出來,做什麼躲在那簾子後面做些小動作,還真以爲別人不知道你是誰,真以爲你自己做的天衣無縫,殊不知這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沒有看不到的事情。你耍的這些見不得人上不了檯盤的腌臢手段也不過費人一口唾沫星子,得人一個瞧不起的白眼,你還能得什麼?”

明煙走了兩步,換了角度看着雲姬,然則這個角度是正對着穆側妃的角度,明煙邊說這眼神邊不停的似有意無意的掃一眼那邊,頗有指桑罵槐的架勢,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再說歷年以來王府內部的事情外面多有謠言,如今明煙這微微的一捯飭,大家的想象力立刻就被引了起來,衆人的附和聲就變得有些變了味道。

穆側妃臉色氣的鐵青,二少夫人就要衝出去,穆側妃低聲喝道:“站住,你做什麼去?”

過眼穆煙。二少夫人看這穆側妃道:“母妃,這鬱明煙什麼意思?這眼神,這動作,這不是明擺着在說咱們麼?我就沒見過這樣的人,我得出去跟她理論理論,不能就這麼被她不明不白的誣陷一番,這個啞巴虧可不能吃!”

☆ 293:硝煙起,明煙大顯身手(八)

穆側妃立刻喝住二少夫人,說道:“你給我站住,你個沒腦子的,就這樣出去豈不是更讓別人覺得你心裡有鬼?給我回來。”穆側妃心裡其實更窩火,她費盡心思的才找到了雲姬,才說服了這個女人與自己連手,纔會有了今天的這一幕,誰知道鬱明煙居然大出她的意料之外,上演了這麼一幕,一下子將她的計劃給打亂了。

原本想着介個雲姬的事情讓周昊騫的名聲再度的被人非議,明日命婦進宮這事又豈能瞞得住?所以她纔會費盡心思的安排了這一切,但是……現在雲姬不僅被明煙給整的毫無還擊之力,自己還要憋着性子在這裡聽着明煙指桑罵槐的話,心裡着實的憋火。

穆側妃其實沒想明白,明煙怎麼會懷疑到她的身上,那刀子一般的眼神嗖嗖的從她身上刮過,讓她覺得遍體生涼,整個人變得緊繃起來她實在是很討厭鬱明煙,自從周昊騫跟這個鬱明煙走到了一起,很多事情就如同脫了繮的馬,怎麼也收不住了。

穆側妃辛辛苦苦這些年,爲的是什麼?她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被別人拿走?想到這裡鬱側妃讓自己冷靜下來,聽着明煙在外面還在跟雲姬理論,但是那如刀鋒般犀利的言語不停的影射着自己,告訴自己安靜,鎮定,不能動,一動就會有心虛的架勢了,明明氣的五臟冒火,卻還要滿面春風的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這些年她從沒受過這樣的委屈,就是當年周昊騫她娘活着的時候,她也沒有受過這樣的氣,鬱明煙……她記住了!

雲姬已經被明煙給逼的連話都說不全了,眉頭上冷汗淋淋,最後只得說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怎麼樣?雲姬姑娘真是愛開玩笑,是你想怎麼樣吧?說了這麼久姑娘還是不肯說你的仙鄉何處,街坊鄰居都有何人,跟小王爺又是怎麼認識的。這問題多簡單啊,只要如實回答就好了,你怎麼還支支吾吾的不肯回答?難道這裡面有什麼貓膩不成?”明煙喝道。

“那我現在什麼都不要了總行了吧?”雲姬第一次被人逼得有抓狂的衝動,後悔自己來這一遭了,那人說得好聽,什麼鬱明煙就是一好糊弄的主,這哪是好糊弄的,分明就是混身帶刺的刺蝟。

明煙瞧着雲姬,冷哼一聲,轉身往大門內廳走去,到了門前看這穆側妃,微微一笑,問道:“側母妃,這污衊朝廷命官,勳貴的罪名是什麼處罰?雲姬毫無實證,出言污衊詆譭小王爺的聲譽,於情於理皆不能輕饒,要是不加嚴懲,這以後隨便舍呢麼時候就蹦出一個人來鬧一場那可怎麼得了?方纔側母妃不是還擔心王府的顏面嗎?現在已經問清楚了,長者爲尊,就請側母妃主持公道還小王爺一個清白。”

穆側妃一口氣沒上來差點被給憋死,她簡直不能相信明煙居然會這麼做,一時間緊緊的看着明煙,鬱明煙真是欺人太甚了,方纔指桑罵槐,現在又來逼迫她做個處置,這女人還簡直就是挾機報復,落井下石,明知道她不能自辯,她楞要逼着自己去做,穆側妃真是起得有點忍不住的了,冷哼道:“這終究是小王爺的私事,我也不好過問,你看着辦吧。”

“側母妃此言差矣,如今王府內宅之事都歸側母妃管理,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不僅小王爺名聲受損,就連王府也是必不可免的蒙受非議,豈能由明煙逾矩代庖代爲處置?更何況,雲姬一介弱女子怎麼就會這麼膽大包天的上門來鬧?自古以來聘爲妻,奔爲妾,雲姬無父母之命,無媒妁之言,也沒有納爲妾室,就這麼委身於小王爺,可見其人之品行不端,還請側母妃一定要好聲問問,這雲姬究竟是仗了誰的勢力敢這麼膽大包天,敢這麼無爲不做的豁出來!”明煙神情激動,言語犀利,一步步的,一句句的,將穆側妃給逼入死角,最重要的明煙已經指明瞭,像雲姬這樣父母雙亡的人,敢鬧上門來,身後必定有人,請出現如今王府主持中饋的當家人來處理這件事情真是再合理不過了。

只是明煙已經有八分肯定這事是穆側妃搞的鬼,實際說起來其實就是明煙要逼着穆側妃親手處置雲姬,讓她們窩裡鬥,自己在一旁看熱鬧。只要想想穆側妃心裡不知道要冒多大的火,明煙就覺得今天這大鬧一場實在是太值得了!

宋潛一轉頭髮現了周昊騫幾人,悄悄地出了人羣走了過去,看着宋潛突然出現,宋秦跟鄭智都沒有了之前的愜意之態,變得無比的正經嚴肅,兩人行過禮默默的站在一旁就跟兩尊門神一樣。

周昊騫看着宋潛嘴角一勾,笑道:“你怎麼在這裡?我方纔竟沒看到。”

昊問雲煙。“這是怎麼回事?是你安排的,還是有人故意的?”宋潛看着周昊騫問道,言語之中帶着絲絲戾氣。

“我還不至於跟自己的妻子過不去,這事不是我弄得。”周昊騫的神情變得有點嚴肅起來,透過窄窄的巷子,看着明煙,眼中帶着絲絲溫暖,笑道:“這件事情我事前沒得到一點風聲。”

宋潛聞言色變,“此話當真?”

“我們都太大意了,以爲這些年穆家人都老實了,誰知道越發的出息了。”周昊騫神情間帶着絲絲煩躁,這樣的情緒也只有面對着宋潛他們的時候才能稍有發泄。

宋潛默默的點點頭,臉色變得陰沉,道:“你只管忙你的京營,這件事情你別管了,你若出手你家老爺子只怕會暴跳如雷,交給我來辦。” 。

周昊騫下意識的想要搖頭,突然間想到自己最近正被鍾翌盯得死緊,只能說道:“那好,總之你要讓穆家人忙起來,別沒事給我添亂。我最近跟鍾翌那小子較勁呢。真看不出來,這小子還挺有手段,最近不聲不響的折了我幾員大將,我得給他包個回門禮,免得人家看輕了咱們!”

☆ 294:硝煙起,明煙大顯身手(九)

宋潛大吃一驚,這段時間他跟周昊騫各忙各的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濃眉微蹙,看着周昊騫問道:“究竟怎麼回事”

這件事情關係到明煙,周昊騫想了想說道:“我在找幾個人,沒想到鍾翌也在找,兩下子裡碰到了一起,就發生了碰撞,幸好沒出什麼大事,不用擔心。”

宋潛默默的點點頭,而後說道:“我早就跟你說過,鍾翌看着悶聲不響其實比他老子有成算,鍾良這些年自我膨脹的厲害,看事情已經沒有了前些年的銳利,但是鍾翌卻不是個糊塗的,最近鍾翌已經正式開始接手鍾良手裡的人脈,你莫要大意。”

聽到這裡鄭智突然插嘴說道:“安親王放心,鍾翌那小子有心算無心,我們第一回合吃點虧算是長點記性,下一次他可沒這麼幸運了。”

“小鄭將軍信心十足本王自然是信得過,此事就交予你們,若是有什麼不方便出頭的一定要說與本王知道。”宋潛笑着說道,神態之間帶着親近之意。

宋潛一直以來給人的印象都是禮賢下士謙虛謹慎,可是你在高位不管怎麼平易近人總會令人知道身份之間的差距,就不像周昊騫這樣的混不吝能跟鄭智宋秦之流這般相處的愜意自在,君臣之別,自古如此。

鄭智點頭應了,宋秦一如既往的根木頭一樣不發一言,周昊騫看着宋潛說道:“你也該去忙了,回頭進了宮若是有人問起這事,實話實說好了,沒什麼能隱瞞的。”馨笑沒道。

宋潛有些驚訝,蹙眉說道:“這樣一來鬱側妃的名聲只怕有誤。”

“名聲有誤不要緊,最重要的上面那位能對我放心,一個怕老婆的男人能有多大出息?”周昊騫的話裡帶着譏諷,夾雜着無奈,而後看着幾人說道:“都散了吧,小鄭將軍回頭去給三娘搭手的時候把咱們準備好的禮物送給鍾翌,沒的讓人說咱們吃了虧就怕的熊了,可不能有那樣的事情。”

鄭智抿嘴一笑,說道:“擎好吧,早就看那小子不順眼了,敢動我的人,真是不要命了!”

宋秦淡淡的說道:“如何收尾?”

周昊騫看着明煙,很有信心的說道:“小煙兒做事很有分寸,不會逼得姓穆的那女人狗急跳牆,頂多就是說幾句尖酸刻薄的話戳進她的心窩裡,讓她不能反抗只能生受着還不敢不把雲姬審訊一番。小煙兒,今日要做的就是那女人氣的吐血罷了,別的暫且不會做了,時機不夠好,徒做無用功。”

明煙所做的正是周昊騫方纔說的,在圍觀百姓的助威下,穆側妃一時間下不來臺,被明煙高高的捧着,心裡則氣得一拱一拱的,一旁的二夫人不過是想要趁機說明煙幾句話,卻被白馨幾個毫不張揚的拿着王府的規矩給堵了回去,越發的氣的二少夫人面目猙獰,恨不得即可將白馨幾個剝皮拆骨,但是念及白馨在周昊騫身邊的分量指得悻悻作罷,周昊騫……她還不敢明着惹他!

穆側妃指揮着人把雲姬給拿下了,雲姬想要說什麼卻被穆側妃身邊的管事婆子一把用破布堵住了嘴巴,推推搡搡的押進了王府,圍觀的人羣漸漸散去,人羣中不時的還說出對雲姬看不起的言論,穆側妃鐵青着臉帶着人呼呼啦啦的走了。明煙輕輕的鬆了一口氣,沒有人知道她方纔有多麼的緊張,有多麼的害怕。

回過頭,看王府門前人影稀疏,哪裡還有宋潛的影子,明煙微微一愣,原來他竟然已經走了,明煙失笑一聲,自己管他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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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馨看着明煙拍着胸口,低聲說道:“主子,你方纔真是嚇死我了,方纔真是……”

“真是潑婦罵街,對不對?”明煙接口說道,伸手輕輕地揉一揉眉頭,看着白馨,憐雙,雪卉,寄容,這幾個丫頭方纔一直護着自己,雖沒有在言語上相幫,但是都距離自己很近的地方,方纔二少夫人爲難自己,這幾個丫頭在白馨的帶領下也沒讓二少夫人討了好去。 。

“是有點。”憐雙抿嘴笑道,一點也不驚訝的樣子,在憐雙的記憶裡,蘭蕊生氣的時候也會這般的發脾氣,只是那個時候蘭蕊可沒有現在的小姐這麼霸氣逼人,這麼能說會道,這些個吐出來砸死人的話真不知道自己小姐怎麼會的。

“何止是有一點,是很多點。”

周昊騫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明煙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聽,白馨一見帶着幾個丫頭行了禮退到一邊躲得遠遠地。

明煙回過頭,就看到周昊騫站在王府的大門口,金色的陽光籠罩其身上,淡淡的光暈令明煙不由的眯起了眼睛,心裡那股子失落頓時得到了最大的滿足。明煙一直覺得自己方纔在找些什麼,看到宋潛的離開會覺得有些失望,原來不是因爲宋潛的離開而失望,而是因爲周昊騫的沒有出現而有些失意。

不由得勾起一個微笑,卻一句話也說不來,明煙就那麼看着周昊騫,看着他披着金色的陽光一步步的走近她,臉上那暖暖的笑意讓她的心頭涌動着絲絲躁動。

“你怎地來了?”人到了跟前,明煙還是忍不住的出口詢問。

“我一直都在,在你看不到的角落裡守護着你,我說過,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會讓你一個人獨自面對着風險,雖然今天事出突然,我還是趕了回來。在那個小角落裡看着你大發神威。”說到這裡一頓,眉眼間俱是濃濃的揶揄,“本來是想讓你裝個小潑婦,誰知道竟然是個貨真價實的悍婦,你說我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

明煙笑了,忍不住的說道:“那你沒有反悔的機會了,說好的,擇一處爲家,執一人白首,今生今世,自今日起,你便是我的私人所有物了!”

☆ 295:情濃處,執手共許白頭

擇一處爲家,執一人白首……周昊騫在心裡默默地念了幾遍,心頭涌動着暖暖的情義,伸手握住明煙的手,拉着她一步一步的往回走,明煙幾次想要把手收回來,奈何某人強勢的很,只得做罷,只是每遇到一個下人明煙都會覺得害羞的很,縱然是夫妻也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這般的親密……

“擇一處爲家,執一人白首,小煙兒,這句話說得真好,我很喜歡,喜歡得很。”周昊騫眨眨眼睛,擡頭望天,將那眼眶裡幾欲滾落的火熱淚珠給逼了回去,原來他還能等到他的小煙兒說出這樣的話,曾以爲要等很久很久,誰知道幸福來得這樣突然,撞得他心情難以平靜,心頭一陣狂躁,恨不得立刻站在山巔高處,望着芸芸衆生大喊,將他此刻的幸福傳於天下人共知曉,共分享。

明煙微垂着頭,周昊騫的手很大,很溫暖,讓她覺得很是安心,不管去做什麼,都能放開手腳毫無顧忌。因他開心而欲笑,因他悲傷而垂淚,他的情緒與自己早已經緊緊的糾纏在一起。不經意的,這句話脫口而出,這句話在她的心頭不知道盤踞了多少年,她一直以爲跟她共白首的人會是鍾翌,誰知道世事變遷,人生無常,滄海桑田間,她的良人也早已經命中註定換成了眼前這個桀驁不馴的男人。

周昊騫看着明煙低眉順眼的微微笑,這樣的她跟方纔簡直就是判若兩人,尤其是明煙今天打扮得格外的隆重,周昊騫俯頭在明煙的耳旁低聲細喃:“爲夫有沒有告訴你今天的小煙兒豔冠羣芳?”

明煙搖搖頭,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

“爲夫有沒有告訴你今天小煙兒格外的迷人?”

明煙依舊搖頭,只是眼睛深處也帶了笑意。沒能很騫。

“爲夫有沒有告訴你今天的你讓我想把你鎖在深閨中,再不讓別人看到一眼?” 。

眉眼俱彎,明煙只覺得心裡甜甜的散發着芳香的氣息,眼睛一眨,一個壞笑浮上嘴角,道:“你若背棄對我的誓言,我便紅杏出牆,以牙還牙。”

周昊騫差點被口水嗆死,緊張的四處看了下,這才咬着牙說道:“哼,這輩子你也沒機會了,休想!”

“誰說的?”

“你出牆一分,我便挪牆一分,你出牆一尺,我便挪牆一尺,管你那朵小桃花伸到哪裡去,我都將牆挪到哪裡去,你可還出的了牆?”周昊騫洋洋得意,越發的覺得自己的這個主意不錯。

明煙不語了,這答案……很喜歡,很喜歡,喜歡得不得了……

回到了無爲居,明煙先去洗了澡,換下了一身輕便的衣裳,將箍得緊緊的髮髻散了開來,重新梳了一個簡單的纂兒,回到了梢間,就見周昊騫正閉目養神,抿抿脣角輕輕地走了過去,悄悄地爬上了榻,正想要伸手去捏周昊騫的鼻子,只覺得腰間一緊,一下子跌進了周昊騫的懷裡。

“你耍詐!”明煙不滿的抗議,真是可惜沒有捏到。

“是你自己本事不濟。”周昊騫嘿嘿一笑,將明煙擁進懷裡使勁的揉捏了一番,頓時讓明煙剛收拾好的衣衫髮髻有些散亂。明煙瞪了他一眼,自己伸手整理着,順口問道:“三娘有消息來沒有?”

周昊騫點點頭,看着明煙道:“來了一次消息,不是什麼好消息。”說到這裡一頓,周昊騫一直有個問題不得其解,問道:“小煙兒,鍾翌爲什麼也要找這幾個人?”

明煙心頭一震,面帶驚訝,鍾翌……鍾翌也在找?這怎麼回事?明煙一下子想不過來,看着周昊騫說道:“你怎麼知道的他也在找人?”

“三娘去尋人的時候遇上了鍾翌的人,兩邊一開始都不知道對方的來路,拼了幾場。三娘這人很少吃虧,這次卻在這人的手下連着幾次被算計了,一怒之下尋其根源,這才知道竟然是鍾翌的人。”周昊騫緩緩的說道,聲調柔柔的,似乎在說一見毫不相干的事情。

明煙的身子在周昊騫的懷裡變得僵硬起來,一時間心跳都加快了,這個鍾翌總會做出令人驚訝的事情來,這一次又是這麼的讓明煙幾乎要嚇得心跳都停止了跳動。

鍾翌到底要做什麼?這個時候居然想起來要尋找那幾個丫頭,明煙緩下心頭的不安,擡起頭看着周昊騫問道:“三娘沒什麼危險吧?”

周昊騫的心一直繃着,每次當着明煙的面他都不願意提起鍾翌這兩個字,每次提其鍾翌他都能感受到明煙那劇烈的變化,這變化讓他不安,非常的不安。今日,明煙說擇一處爲家,執一人白首,他撼動了,忍不住的又要出言試探,這件事情弄不清楚,他的心裡總是不安,總有點好像明煙會隨時離開的感覺,原來他也有怕的東西,所以想要緊緊地守住明煙,越是害怕失去周昊騫便越想知道明煙跟鍾翌原本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的兩人,究竟有着怎麼樣的關連。

周昊騫搖搖頭,努力的讓自己扯出一個微笑,說道:“三娘身手不凡,可不是被嚇大的,鄭智馬上就會過去與她搭手,你只管放心吧。”

明煙聞言這才鬆了口氣,臉上閃過一絲猶豫,她能感覺到剛纔周昊騫心跳如擂鼓,她知道周昊騫對她跟鍾翌的事情早已經起疑,只是他從不問,一直在放縱自己,明煙知道周昊騫很在乎自己,明煙還記得上一次問過周昊騫的事情,記得周昊騫說過對於鬼神的態度,她原本想着等着把幾個丫頭奶孃給找到了再把事情和盤托出……

但是,想起剛纔周昊騫的緊張,明煙輕嘆口氣,沒有一個男人會一直無怨無悔的包容一個女人,自己不能太自私……

明煙深吸一口氣,頓時下了一個決心,不管周昊騫信不信,不管他會不會把自己當成妖怪給燒了,明煙不想再繼續把這個秘密保守下去,周昊騫與他而言已經不是她的夫君那麼簡單,是她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是她已經愛上的男人,人這一輩子總要賭一次,這次……她賭了!

☆ 296:憶往昔,明煙和盤托出(一)

明煙擡起頭輕輕地看了一眼周昊騫,緩緩的坐直身子,透過窗子看着外面正在忙碌的丫頭婆子不停穿梭的身影,輕輕地舒了口氣,生活原本就不容易,又何必自己再給自己添堵,明煙知道自己早就應該把事情說清楚,彼此之間是應該把事情說清楚。

周昊騫對自己的心意明煙是明白的,以前的時候自己是有些擔心,所以不敢把事情說清楚,這種擔憂明煙知道是因爲自己太在乎周昊騫,這種在乎以前沒有過的,因爲在乎,所以怕失去。

周昊騫看着明煙,只見她黛眉輕蹙,水眸半咪,眉眼之間帶着一點點迷茫,周昊騫知道明煙也在猶豫,知道她心裡有個秘密……周昊騫自己也有點猶豫,其實他很想知道這個秘密,他不希望自己跟明煙之間有什麼隔閡,但是明煙現在也不肯說,必定是有自己的顧慮的。

這種顧慮周昊騫能理解但是卻不支持,他不希望兩人之間存在着任何的東西來阻礙他們,但是他又知道這件事情並不是那麼容易的,幾次三番明煙都沒有下了這個決心可見這件事情有多爲難。

“若你不想說,我也不勉強,不用爲難。”周昊騫笑着說道,終究寧願爲難自己也不願意爲難她,心裡嘆口氣,周昊騫覺得自己在明煙面前真是遷就的毫無原則。

明煙半垂着頭,情緒緩緩的放鬆,周昊騫的話真是讓她心裡極偎貼,嘴角輕輕的勾起,緩緩地說道:“不是我不想說,而是我不知道怎麼說,這件事情太過於匪夷所思,我怕會嚇到你。”

周昊騫一愣,看着明煙笑道:“我堂堂一個男子漢什麼事情還能嚇到我?” 。

開的去地。“我跟鍾翌之間你是不是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明煙索性挑開話題直接進入核心。

周昊騫神色有點微妙,眉宇間漸漸地帶上了一層令人觸摸不到卻能極深的感受到的無奈,點點頭說道:“是,我總覺得你們之間怪怪的,可是看着鍾翌自己似乎也很迷茫的樣子,但是他每次看你的眼神卻極爲的怪異,有種令人說不出來的……那種類似於揪心的樣子,好像只要鍾翌說一句話,你就會飛過去一樣,每次你跟他見面我都擔心要死,我不喜歡這種感覺,很不喜歡。”

明煙聽到周昊騫的話心中頓感內疚,開口說道:“我不知道你會有這樣的感覺,真的抱歉,我其實上次就很想告訴你,只是我害怕……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這件事情說出來只怕是沒有人相信的。只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才會相信,纔會明白這種感覺。”

周昊騫眉頭緊皺,實在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想了想說道:“不管你說什麼我都會相信你,好不好?”

明煙眼眶微潤,嘴角露出一個苦笑,神情有些緊張帶着些落寞,明煙緊緊地握着周昊騫的衣角,深吸口氣說道:“別先輕言相信,聽我說完再下定論吧,這是一件匪夷所思甚至有些荒唐的事情。”

周昊騫還要說什麼,明煙伸手擋住他的脣,搖搖頭說道:“你不要說話,聽我說,鼓起勇氣並不容易,拋開過往也很痛苦,若是以前我是會將這個秘密帶進棺材裡也不會說與自己的枕邊人知道,可是……周昊騫,我好喜歡你哦,比喜歡還要喜歡,沒想到這輩子我還能再愛上一個男人,因爲我愛你,所以不想欺騙你,更不想與你帶着隔閡猜忌過日子,等我說完後,不管你相不相信,都請你不要再傷害我,哪怕……哪怕你聽完後因此而厭惡我、害怕我,也請你不要說出來,你只要遠遠的離開我就好,遠遠的離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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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昊騫的心一下子似乎被什麼給緊緊的攥住了,他開心因爲明煙說她愛他,他興奮,終於聽到了這句話,可是明煙口中流露出的傷感與恐慌卻又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他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有什麼故事會讓明煙竟然說厭惡她,害怕她,周昊騫只覺得心跳如擂鼓,不自覺的連呼吸都有些小心翼翼起來,手心裡漸漸的浮上了一層薄汗,滑膩膩的,不由得攥得越緊。

明煙居然害怕到讓他遠遠的離開她,周昊騫只要想起這句話,眉頭就會皺起來,他用生命去愛的一個女人,怎麼捨得離開她,就算她是個吃人的妖怪,他也要把她緊緊地捆在身邊!

明煙沒有去看周昊騫,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看着窗外夕陽逐漸的沒落,火紅的晚霞漸漸地失去光彩絢爛的顏色,天色已經有些淡淡的發暗,白天過去總會迎來晚上,而晚上過去……明煙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迎來黎明!

隔着軟簾傳來白馨的聲音,什麼時候擺晚飯?明煙還未回答,便聽到周昊騫讓她立刻傳飯,明煙頓驚,她還沒說呢……

“吃完飯纔有力氣講故事,咱們先用飯,你會有一晚上的時間給我講述一個不平凡的故事……”

明煙是有些餓了,今兒下午跟雲姬交手浪費了很多的體力,周昊騫說的對,明煙便依從了。

晚飯的時候周昊騫依舊殷勤的爲明煙夾她喜歡的飯菜,只是用飯的時候很安靜,不似往日周昊騫會不時地說幾句話逗得明煙笑容滿面,彼此都有心事,自然便安靜下來。

晚飯後,明煙便交代幾個丫頭不用上夜了,白馨幾個到沒發覺有什麼異常,畢竟明煙不是很喜歡有人上夜,便點頭應了。

明煙隨着周昊騫進了梢間,明煙本來想在外間的臨窗大炕上把話說清楚,誰知道周昊騫卻拉着她的手進了寢室,熄滅了屋子裡的燈,牀榻上懸掛的兩顆夜明珠閃着幽幽的,淡淡的光澤,看不清楚彼此的臉,明煙頓時有些放鬆了,周昊騫一如既往的體貼周到。12158432

兩人斜倚着牀頭,身後靠着軟軟的軟枕,明煙的情緒慢慢地放鬆,開口說道:“故事要從兩年前說起,故事很長,你要有點耐心。”

兩年前?聽到這個時間周昊騫邊皺起了眉頭,兩年前明煙還沒進鬱府呢,跟鍾翌根本就沒交集啊……

☆ 297:憶往昔,明煙和盤托出(二)

看着周昊騫疑惑的眼神,明煙只是苦澀的一笑,柔和而又溫暖的夜明珠散發出的淡淡的光芒輕輕的籠罩着明煙,時間彷彿穿越了隧道,又回到了初識鍾翌的時候,那段時間真的是很快樂,很快樂,整個人都有一種淡淡的喜悅洋溢出來。又的事中。

“鬱府有位鬱六小姐鬱蘭蕊,你應該知道吧?”明煙低聲問道,那聲音帶着令人難以察覺的悲傷,夾雜着令人痛惜的音調,那種複雜而又糾心的痛苦啃噬着明煙的心。

“知道,我還知道鬱蘭蕊跟鍾翌之間似乎應該有私定終身的嫌疑。”周昊騫就事論事,他的確在這件事情上做過調查,這個時候說出來不過是正常的反應而已。

明煙點點頭,說道:“是,你說的很對,他們是私定終身,山盟海誓,曾經說過與爾同心,生死共存的誓言。蘭蕊的一生其實很快樂,雖然是庶女,可是很得父親的歡心,自小在寵愛中長大,甚至於比嫡出的蘭菊蘭芳還要神氣些,吃的穿的戴的,都要比同爲庶女的蘭陵幾個好得多。可也就是這樣,慢慢的埋下了禍根。蘭蕊雖然有些張揚,可是卻是個沒有心機的人,嫡母戴她很好,可是這種好蘭蕊太單純竟然沒發現到其中的陰險之處。後來,父親跟左都督鍾良越走越近,鍾良的長子鍾翌便成了鬱府的常客,一次偶然的情況下,鍾翌跟蘭蕊無意中見面了,鍾翌心情溫和,相貌英俊,富有才華,出口成章,就是蘭蕊最理想的夫婿的樣子……”

周昊騫靜靜地聽着,沒想到明煙對於蘭蕊跟鍾翌的事情這麼熟悉,可是明煙一直在外府長大怎麼會知道這些?心裡疑惑很深,可是周昊騫並不急於追問,他知道明煙會繼續往下說的。只是覺得鬱蘭蕊跟鍾翌這段相識的過程倒是有些才子佳人的感覺,不過那也及不上他跟他的小煙兒桂花林中偶遇來的更美些,有什麼了不起的!

“自此後,鍾翌跟蘭蕊便會經常‘不經意’的偶遇,一來二去兩人便心生好感,互訴衷情,這段感情是被世俗不允許的,鍾翌跟蘭蕊更是小心翼翼,鍾翌說請蘭蕊放心,他會說服他的父母把蘭蕊娶進門,蘭蕊從不疑他,心裡對於未來總是充滿了美好的幻想。可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兩人私下來往的事情還是被人發現了。然而這個人並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她的父母,而是故意泄露給了大太太跟蘭菊知道,當時的蘭菊見過鍾翌一面,對於鍾翌可謂是一見鍾情,得知鍾翌竟然跟蘭蕊私定終身如何肯甘心?後來便夥同大太太,趁着蘭蕊得了傷寒的時候買通了蘭蕊的貼身丫頭綠蘿下了毒手,一碗救命藥卻被換成了催命的毒藥,懷着對未來無限夢想的女子便被硬生生的送進了地府。”明煙的聲音如泣如訴,幽幽怨怨的夾雜着自己也說不清楚的情緒。

周昊騫其實應該不意外,這樣的伎倆在後院裡其實很常見,只是鬱蘭蕊太蠢了,身爲一個庶女,活的如此張揚還不知道該防備別人,一味的輕信,這人死了也是活該,周昊騫在心裡默默的說道,只是看着自己媳婦的神情有些不對啊,這鬱蘭蕊的死她這麼悲傷幹什麼,又不是她。

明煙看着周昊騫,瞧着他眼睛中閃過的亮光,心裡明白他此刻的心情,定是在嘲笑蘭蕊蠢,不知道防備別人,被人害死也是應當,是啊,這麼想是沒錯的,明煙的嘴角露出一絲嘲笑,徐徐說道:“蘭蕊真是傻,對不對?生在狼窩中卻不知道危險,身處險境以爲平川,所以最終被人害死,一縷冤魂不得解脫。”

周昊騫細細琢磨着這句話,越想越是不對,看着明煙說道:“人死如燈滅,轉世投胎也就是了,還能有什麼解脫不解脫的。”12158432

明煙眉眼一跳,屏住呼吸,說道:“若人含冤而死,又怎麼能心甘情願的去投胎?神鬼異志裡不是說過,人冤死後會變成魂魄四處飄蕩,也有的化爲厲鬼報仇纔會心甘情願的轉世投胎而去?”

周昊騫抿抿脣,眉峰輕皺,明煙這麼相信鬼神?想了想,酌量的說道:“神鬼異志不過是前人留下的一本雜談,真實性並未可知,若說人能化爲厲鬼索命復仇,那戰場上冤死的那些人都這般這個世界豈不亂了套了?不足爲信,不足爲信。”

周昊騫的反應在明煙的預料之中,雖然有些失望並未阻止明煙說下去的決心,看着周昊騫眼神依舊堅定,一字一句的說道:“你錯了,戰場上那是兩國拼殺,是生是死又有何怨?可是蘭蕊的情況不一樣,是被人算計而死,她又如何甘心?” 。

周昊騫被明煙看得有些毛毛的,總覺得明煙的眼神在這朦朧的珠光下越發的幽亮深邃,那眼神中的堅毅,那臉上的堅決,讓他心口一跳。明煙一直是一個很有主意的人,此刻卻爲了一個鬱蘭蕊說這樣的話,還這樣的堅定,頓時讓周昊騫只覺得這帳子裡似乎變得有些狹窄起來,就連呼吸都有些艱難,不知道爲什麼明煙臉上的哀傷讓他的心口一陣陣的疼痛。

“人都已經死了,說這些也無用了,小煙兒,你是在爲鬱蘭蕊抱不平嗎?你跟鬱蘭蕊按理說不應該有任何的交集,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事情?”周昊騫還是忍不住的問了,心口蹦蹦直跳,不知道爲什麼問了這句話,整個人頓時變得緊張起來,雖然他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這麼緊張。

“我已經說過了,蘭蕊死不瞑目是不會投胎轉世的,她的魂魄怎麼就甘心放過謀害她的人?如果……我說如果蘭蕊真的是不甘心死去,又借屍還魂來複仇了,你……會相信嗎?會接受嗎?”明煙咬咬牙,把心一橫問了出來!

☆ 298:憶往昔,明煙和盤托出(三)

周昊騫縱然是身爲男人,還是被這句話給唬得渾身發毛,後背的汗毛根根豎起,嘴角帶着一絲僵硬的笑容,不自然地說道:“小煙兒,這三更半夜的,咱們不說這樣嚇人的事情好不好?”他的誰事。

“那你是不相信了……”明煙難掩失望,默默的嘆道:“是哦,這麼匪夷所思的事情怎麼能讓人輕易的相信?你不相信也是可以理解的。”

周昊騫覺得額頭的汗都流出來了,明煙的語氣跟話意分明就是在說一件事情,那個叫做鬱蘭蕊的……她死了又活了?死而復生?周昊騫吞吞口水,看着明煙說道:“小煙兒,你還好吧?難道你的意思是那個鬱蘭蕊死了又活了是真的,你還見到她了,所以纔會知道這麼詳細的事情?”

聽着周昊騫的話,明煙先是一愣,隨即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不過依舊說道:“你要這麼說也不是不行,鬱蘭蕊的確是死了又活了,她不甘心就這麼遁入輪迴,惡人就要有惡報不是嗎?”

周昊騫這下子不只是後背汗毛直豎,就連頭皮都發麻了,頓時緊張無比,瞪着眼睛緊張的打量着明煙,神經兮兮的問道:“那鬱蘭蕊呢?她現在在哪裡?你把她藏起來了?”

明煙聞言頓時覺得有些可笑,實在忍不住的嘴角飛揚,壓下臉上的神情,鄭重地說道:“是,鬱蘭蕊沒死,我把她藏起來了,藏的很嚴密,至少目前爲止還沒有人發現她,她現在生活的很好,死後重生嫁了一個好男人,生活得很幸福。”

說完後,明煙定着眼睛緊緊的看着周昊騫,看他有什麼反應。

周昊騫一時沒明白過來,下意識的就要點頭,頭剛一晃動,突然間變得臉都僵了起來,猛的驚呼出聲,說道:“你說什麼?她還嫁了人?我的天啊,誰敢娶一個鬼魂做夫人,這男人真厲害!小煙兒,你告訴我那男人是誰,明兒個我偷偷去看看,就看一眼好不好?這男人娶鬱蘭蕊是需要勇氣的,絕對的需要勇氣,太令人不可思議了。”

明煙極力的忍住心裡的小小的得意,這個周昊騫,這個表情,這個賊兮兮的帶着幸災樂禍的動作,如果他知道那個男人是他自己會有什麼後果?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

“那男人長的一表人才,玉樹臨風,家世顯赫,而且當初還是這男人死追着人家不放的。”明煙板着臉一本正經的說道。

“這鬱蘭蕊還真是好命,這樣都能嫁個這麼好的人家,可是這京都夠得上這條件的也沒幾個,究竟是誰呢?”周昊騫摸着下巴喃喃自語,實在是想不透究竟是誰,不過……“小煙兒,那男人知道自己的夫人是死了重生的嗎?是知道她以前的事情嗎?”

明煙眼神一暗,說道:“不知道。”

周昊騫有些沉默了,嘟囔道:“這鬱蘭蕊真有些不厚道,這樣的事情怎麼着也得跟人家說一聲不是?”

明煙的眼神更暗了,說着無心聽者有意,心裡越發的堵得難受,良久,明煙才說道:“如果蘭蕊不說這件事情就會變成一個秘密,這一生也不會有人知道的。一個重生在別的女人軀體上的人,只要她自己不說,誰又能知道?”

“重生在別的女人軀體上……這什麼意思?”周昊騫都能聽到自己如擂鼓般的狂烈心跳,這也太……太……唉呀媽呀,太嚇人了!

“蘭蕊死後,身體已經被掩埋她如何復生?她的魂魄不肯離開,四處遊蕩後來的時候便附身上了一個叫做鬱明煙的女人,這鬱明煙受傷不治身亡,蘭蕊的魂魄便趁機而入,於是便有了一個有着鬱明煙身體卻是鬱蘭蕊魂魄的女人。這個女人被接回鬱府後便嫁給一個叫做周昊騫的男人,事情就是這麼這樣。所以,你每次見到鬱明煙看着鍾翌的眼神不對勁的時候,原因就是這個了。”明煙語速極快,一口氣把這些話給說了出來,說完後整個人縮在那裡不再言語,默默的等着周昊騫的反應以及決定,能做的她已經做了,不能做的便不能強求了。12158432

周昊騫驚恐了,炸毛了,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真的不好笑,這會嚇死人的,身體一顫本想要動動身子換個舒服的姿勢再好好地想想,誰知道過於緊張,過於驚梀,過於不能消化這個現實,一腳踩空跌倒了牀底下,一聲悶響在這個沉寂的夜裡夾雜着周昊騫的驚呼格外的令人驚恐。

明煙心頭微顫,她並不知道周昊騫是失腳跌入牀下,還以爲他嚇得連滾帶爬的掉下去的,頓時心頭一震空落,究竟是不能接受的,誰又能接受自己的夫人是個死人又復生的?

可是真的好難受啊,明煙其實是希望周昊騫與衆不同一點,終究還是失望了。不能怨周昊騫有這個反應,是自己先瞞着他的,他要怪自己自己也無話可說,這個結果明煙已經預想到了,默默地告訴自己沒關係,多少的風浪都經歷過了,這點困難還能把你打壓回去不成?鬱明煙……鬱蘭蕊……你是最堅強的合體,不許你哭,不許你軟弱,以後還有更艱難的路要走,不許你自己放棄自己,要挺住,要挺住……

默默的給自己打氣,可是滾燙的淚珠還是止不住的落了下來,終究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堅強,原來失去周昊騫是這麼的難以令人接受,原來不知不覺中周昊騫的位置真的已經比鍾翌重很多,很多,很多了!

周昊騫這一下摔得真是四仰八叉的,整個人倒着從牀上倒了下來,一時間眼前無數的星星亂竄,屁股着地還好些,偏偏腦袋先着的地,只覺得腦袋暈的很,一時間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明煙告訴他的話真的還是假的?她不是跟自己賭氣呢吧?可是看她的神情不像是假的……那……那他真的娶了傳說中沒見過的鬱蘭蕊?

☆ 299:憶往昔,明煙和盤托出(四)

屋子裡靜悄悄的,因爲沒有丫頭上夜,所以這番動靜倒是沒有人聽到。兩個人,一個縮在牀帳內不言不語暗自神傷,一個成大字形躺在地上持續發呆,這靜謐的寂靜令人心裡發慌,揪揪的,彷彿有什麼東西在空氣裡躁動,涌着不安的情緒充斥在這靜謐的空氣裡。

過了好一會兒,明煙伸手抹去腮邊的淚珠,深深地吸了口氣,一直到不能呼吸方纔呼出心裡的那口濁氣,良久說道:“我知道你不能接受,我也不爲難你一定要接受,你休我也罷,爲着顏面不休我而把我冷落起來也罷,只是請你按照我們約定好的,你悄悄的離開就好,請不要傷害我。”

明煙的聲音隔着帳子緩緩地輕飄飄的飄了出來,那故意壓低的聲音,用力的壓抑着她心裡煩躁與不安,驚恐與無奈,一滴滴的輕輕的滲入到周昊騫的腦子裡,仿若一聲驚雷般把還在發呆的周昊騫給震醒了!

周昊騫咕嚕的爬了起來,整個人坐在地上眼神中帶着些懊惱,伸手摸了摸還有些疼的腦後勺,呲牙咧嘴的手腳並用的往牀上爬,掀開帳子把腦袋伸了進去,瞧着明煙縮成一團的小身子板,什麼鬼啊神啊,什麼死了復生,什麼二者合一的,全都扔到一邊去,上了牀藉着朦朧的珠光,周昊騫看着明煙張口說道:“你讓我去哪裡?”12158432

明煙雙手抱膝,將頭埋在了雙膝處,聽到這話說道:“你愛去哪裡去哪裡,與我何干?”

這聲音有些賭氣,周昊騫心裡暗暗的思襯道,可是他是真的嚇到了,爲了他自己以後的生活安定,幸福長久,周昊騫覺得這事得把話說清楚,不能這麼不明不白的,抿抿脣,周昊騫隔着明煙一臂之遙,緩緩的說道:“這事的確下到了我,打死我也沒有想到事情的真相是這樣的。”

明煙不說話,依舊不言不語,他當然想不到,若是能想得到她至於這麼費盡心思的隱瞞嗎?

“我這人不怎麼相信鬼神,所以這事在我看來就是詭異至極,讓人一時間無法接受。”周昊騫看着明煙依舊沒有動作,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明煙,的確是個活生生的人啊,怎麼就……怎麼就能帶了個鬱蘭蕊的魂魄?這麼詭異,這麼另類,這麼投胎十次也不一定遇到的事情,突然之間就被他遇上了,他好歹也得有個緩衝的時間吧,哪裡能真的就這麼相信了?

明煙聽到這裡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是無法接受,若不是重生的是她,如果她好端端的活着聽到這樣的事情也會嚇個半死,周昊騫不接受是正常的反應,明煙悶聲說道:“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周昊騫眉頭又皺了起來,這麼一小會兒明煙已經讓他走了兩次了……兩次了!真是,真是太令人無法接受了!周昊騫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此刻自己的感受,又驚又怕又不捨,看着明煙如此難過讓他覺得整個人都被劈了開來一般,又聽到明煙居然不溫聲細語的挽留自己,居然……居然就這麼恩斷義絕的把自己趕出去,明明是他的小煙兒犯了錯,怎麼現在看來混蛋的卻是他?沒有天理了,問題是他自己也覺得自己好像蠻混蛋的,猶豫個屁啊,不就是要跟……那個啥,那個死後重生的人過一世嗎?可是真的有點害怕啊!

周昊騫伸手握住明煙的手,是暖暖的,有溫度的,軟嘟嘟的小手格外的細膩,怎麼看都不是鬼啊……

明煙下意識的想要甩開周昊騫的手,周昊騫一個猝不及防,頓時唬得他冷汗都出來了。所以說……所以說自作孽不可活,自己做什麼要讓明煙吃了飯再說,做什麼一定要跑到牀上來說,做什麼一定要在牀頂上懸掛着兩個夜明珠,要是天沒黑的時候,要是沒有熄滅屋子裡的宮燈照明,自己至於被嚇成這樣嗎?都是這些倒黴催的!

給自己做好了強大的心理建設,並沒出息的給自己找了些爛藉口平息他的驚懼之情,周昊騫伸手握拳,咬咬牙,然後看着明煙說道:“鬱明煙,你再甩開我的手,我就真不要你了!”小的反事。

明煙身體一僵,她沒出現幻聽吧?周昊騫說什麼?

周昊騫看着明煙毫無反應,想起自己剛纔的行爲頓時內疚的很,有些不安的搓搓手,諂媚着一張臉,看着她笑道:“小煙兒,你不能怪我這個反應有些慢,這樣的事情你說誰也不能一下子接受不是?主要是這個太……匪夷所思,小煙兒,我想好了,管你是人是鬼呢,反正這輩子我是認準了你,你就是個鬼我也不撒手……”

“周昊騫!我不是鬼,是人,是人,你懂了沒有?”她什麼時候說自己是鬼了,這傢伙爲什麼一定要認準自己是鬼啊,鬼的話大白天的能出來嗎?能見太陽嗎?明煙鬱悶了,糾結了,索性更是垂低了頭就是不理會周昊騫,安慰個人有把人搞崩潰的傾向! 。

周昊騫臉色一僵,又說錯話了,今兒晚上真是錯處百出,伸手推推明煙,道:“是人,是人,我知道你是人,行了吧?”

怎麼聽這話怎麼彆扭,怎麼聽怎麼不順耳,明煙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可是方纔周昊騫說:管你是人是鬼呢,反正這輩子認準了你,你就是個鬼我也不撒手……這句話真是讓明煙心頭暖融融的,這樣的話怎麼就能這麼輕易的出口呢,他應該把自己丟出去纔對!

周昊騫看着明煙還是沒有反應,心裡是既擔心又驚恐,想起明煙說的話,你悄悄的離開就好請不要傷害我……這句話不停地盤旋在腦海裡,不知道明煙鼓起多大的勇氣才能對他坦白這件事情,自己的反應實在是太傷人了些,想到這裡周昊騫上前挪了一步,健碩的雙臂將明煙緊緊地抱進懷裡,低頭在她的耳邊輕喃道:“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方纔我是真的嚇到了,你給我次機會好不好?”

☆ 300:心相依,手牽手不別離

明煙緩緩的伸出手環住周昊騫的腰,靠在他的胸口,想要說句話,可是鼻頭酸楚,眼淚橫流,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身子微微的抖動低沉的哽咽聲在空氣中流動。

周昊騫拍着她的背輕聲的安慰着,是他太混蛋了些,讓她擔心害怕了,一個女孩子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還要親口講出來不知道需要多大的勇氣,自己竟然還……還有那樣的反應,周昊騫極度的自責。

過了好一會兒,明煙的情緒才穩定下來,抽噎的說道:“以後不要對我這麼好,對我太好,我怕有一天失去你的時候我會活不下去。”

“笨蛋,你不會失去我的,我在哪裡你在哪裡,你在哪裡我便在哪裡,好不好?”周昊騫低聲輕哄,心裡無奈的嘆口氣,管他呢,人也好,鬼也好,這輩子就是他的了!

明煙輕輕的點點頭,只覺得心口的大石被搬開了,再也沒有什麼讓她喘不過氣來,生活真是讓她再次感受到了陽光,周昊騫,因爲有你,我變得幸福,因爲有你,我不再孤單,此生此世,生死兩相隨,絕不孤單生。

周昊騫懷抱着明煙想起鍾翌心裡頗不是滋味,這個混蛋竟然……竟然是他的小煙兒的第一個喜歡的男人,這一點讓他很不開心,很難受,很得堵得慌看着明煙說道:“那你心裡還有沒有那個負心漢?”12158432

明煙沒想到周昊騫會突然這麼問,想了想,搖搖頭說道:“沒有了,我跟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在他背棄了誓言娶了蘭菊的時候我們之間就一點關係沒有了。”說到這裡一頓,明煙靠着周昊騫似乎又想到了那天她親眼看着鍾翌騎着高頭大馬,身披紅綢,迎娶蘭菊的樣子。

“你知道嗎?鍾翌迎娶蘭菊的那一天我就在不遠處親眼看着他騎着高頭大馬,身披大紅綢花,那耀眼的紅,那刺骨的痛,這一生一世也忘記不了。與爾同心,生死共在……當初信誓旦旦的誓言,他不過兩月便另娶他人,這樣的男人我不稀罕,也不想要,所以當初你出現在我的生活裡我是那麼的牴觸,受過傷的女人總是格外的怕受傷。”

明煙的情緒有些低落,聲音裡帶着哀傷,淡淡的,輕輕地,卻無孔不入的包圍着周昊騫,聽得他心頭一緊,許久方纔說道:“小煙兒,你恨他嗎?”大的現輕。

明煙搖搖頭,徐徐說道:“不恨了,以前因爲在乎,因爲傷心,所以去恨。可是現在他在我心裡已經沒有了,又何來恨?”

周昊騫笑了,得意了,慢慢的說道;“小煙兒,以後我會守在你的身邊,你不要怕,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說到這裡周昊騫的神情變得有些凝重,說道:“鍾翌現在正在尋找你以前的丫頭,是不是他懷疑了什麼?是發現了你的死因不尋常,還是察覺了你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明煙輕輕地搖搖頭,說道:“我也不曉得,聽你方纔說起的時候我都嚇了一跳。” 。

“不管如何,以後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承認你是鬱蘭蕊,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會引起大風波,萬一要是被有心人利用,說你是鬼怪附身,要是出了什麼事情驚動了天聽,就怕我也保不住你,小煙兒,你記住了沒有,這件事情就這樣爛在肚子裡,誰也別提及。”周昊騫嚴肅的說道。

明煙本想着還要把憐雙的事情說一下,但是聽到周昊騫這麼說就打消了念頭,周昊騫能拼命護她卻不會拼命護憐雙,不能讓憐雙有一丁點的危險,那就是把憐雙重生的事情死死地壓住,不讓任何人知曉。

“我知道,我又不是傻子這樣的事情能告訴誰去。”明煙輕嘆口氣說道。

“鍾翌別看着溫文儒雅,可是做起事情來卻也是心狠手辣的人物。更何況他跟我們根本就不是一條船上的人,以後總是要當心些纔是,知不知道?”周昊騫敦敦囑咐,不是不放心明煙,而是怕明煙露出什麼馬腳被鍾翌抓到,這可就是沒完沒了的麻煩了,周昊騫很不想跟鍾翌來一場奪妻賽,一點也不想,小煙兒是他的,誰也不能從他身邊奪走,那麼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即使要比鍾翌更迅速的找到那幾個丫頭。

明煙不用想也知道周昊騫的謹慎,點頭應允,道:“我跟他還有什麼交集?從我重生回了鬱府便沒有讓他知道我還活着,以前不會告訴他,以後爲什麼要告訴他?我跟他早已經形同陌路,沒有交集了,他負了我,我也忘了他,我們彼此之間早已經橋歸橋路歸路。”

周昊騫的大腦迅速的旋轉着,仔細的回想着這些日子鍾翌的行爲,皺着眉頭說道:“鍾翌是怎麼這麼快便知道那幾個丫頭流落的地方?那些個大體的地點還是你告訴我的,可是鍾翌怎麼知道的?這事情有些不對頭!”

明煙聽到這裡變得嚴肅起來,想了想說道:“難道鍾翌拿到了母親當初記錄把紅袖幾個發賣的賬冊?要是真的這樣的話鍾翌就不難知道紅袖她們的下落,當初我曾經試圖想要找到那本賬冊只可惜最後還是功虧一簣。”

周昊騫聞言神色一凜,頓時說道:“要真是那樣只怕這件事情就不好辦了,鍾翌在鬱府難道還有什麼暗線不成?”

“應該不會吧,沒事他把暗線安插在鬱府做什麼?”明煙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周昊騫想的太多了吧。

“鍾翌能在反手之間就把岳父送進都察院,現在想想若是鬱府裡面沒有他的人他是不可能這麼快就做到的!”周昊騫以前忽略了這一點,現在想想十分有可能。

“可是,就算是有人,那人想要拿到這些機密的東西也不容易,身份不能太低,那人會是誰?”明煙覺得這太令人驚梀了,鍾翌真的會在鬱府安插細作?

☆ 301:東風急,中秋風高浪急(一)

周昊騫拍拍明豔的肩膀,拉着她一起躺下擁進懷裡,輕聲說道:“不管她是誰你都不要管了,這件事情交給我去查吧,明日便是中秋,你還有好多事情要忙,睡吧。”穆明爲裡。

明煙眼睛又酸又澀,聞言便真的合上了雙眸,帳子裡靜靜地,只聞彼此的呼吸聲輕輕淺淺的在耳端縈繞,這一刻,安靜美好,明煙的心沉靜放鬆,周昊騫的大手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讓她舒適而安寧,漸漸地便睡了過去。

周昊騫卻一夜無眠,睜着眼睛到了天亮,心裡久久不能平靜,明煙說的事情太過於驚駭,他不想讓明煙傷心所以去安慰她,告訴她自己很愛她,這一生非她不可,可是想想心裡真的有些後怕,懷裡的小人兒竟然走過了那麼多的波折崎嶇,難怪第一次見到明煙的時候就覺得她與衆不同,原來不是與衆不同,而是她怕受傷害,所以先武裝自己防備別人。

這麼漫長的路,小煙兒一個人如何走過來的?周昊騫覺得自己已經很倒黴了,在這個王府裡受盡了機關暗算,可是跟死後重生的小煙兒比起來算得了什麼?越想越疼惜,越想越難受,垂頭看着明煙熟睡的臉龐輕輕地說道:“我們彼此爲伴,共沐風雨,直到生命的盡頭,不管何時我都會爲你撐起一片屬於我們自己的快樂天空……” 。

第二天一早,周昊騫便起了牀,看着時辰還早便沒有驚醒還在熟睡的明煙,自己徑自去了淨房梳洗,今天文武百官要朝賀中秋佳節,周昊騫自是不能耽擱,從淨房回來後卻看到帳子里人影晃動,嘴角一勾大步的走過去,伸手撩開帳子卻見明煙正垂首揉着雙眸,一頭烏黑的髮絲緩緩地披落在肩頭,看到帳子晃動,明煙擡起頭來,入眼的便是周昊騫大大的笑容。

這陽光燦爛的笑容讓明煙心中一暖,也顧不得自己儀態不整,往前挪了一步順勢拉着周昊騫在牀邊坐下,伸手環住他的腰靠在他的胸口,柔柔的說道:“我以爲你不見了……”

周昊騫神色一愣,看着明煙不同以往的對他的依賴,輕輕的笑道:“我去梳洗了,一會就要趕着上朝恭賀中秋了,看你睡得正熟沒捨得叫醒你,今兒個自己在家處處小心,等我回來陪你看月亮。”

明煙點點頭,擡頭看了看沙漏,驚呼道:“哎呀,都這麼晚了,我的趕緊的,還要送祖母出門呢,你這人怎麼不叫叫我……”

周昊騫滿臉愜意的看着自己的小妻子慌慌張張的喊着丫頭的名字,下了榻汲上鞋王淨房步履匆忙的奔去,忍不住的笑了出來,很少看到明煙這般慌張的樣子。

開心爽朗的笑聲穿過窗戶飄過院子直達天際,真是一個令人開心的早上。

作爲命婦,老王妃是要進宮朝賀,周昊騫的生母早逝,這些年代替王妃進宮的便是穆側妃,明煙穿戴好到了翠寧院的時候正好在院門口碰上一身品級大妝的穆側妃行來,明煙施禮,道:“見過側母妃。”

穆側妃今天心情甚好,看着明煙說道:“嗯,來了,一起進去吧。”

明煙點點頭,隨在穆側妃的身後跟着二少夫人一起往裡走,兩人點頭示意,雖然心裡都恨不得吃了對方可是至少表面上都還維持着平靜,大家族就是這樣子,臉上帶笑,心裡揣刀。只有周靈秀對着明煙冷哼一聲,神態間頗爲不屑的樣子,明煙淡淡一笑真是一個毫無長進的人,就這樣的脾氣,將來不管嫁進哪一家,都不一定是好事,穆側妃一世精明,卻偏偏把女兒教養的這般無用,真是令人心生嘆息。

老王妃還未出來,大少夫人已經在了,大家又廝見過了,這才緩緩的坐下,誰知道剛一坐下王爺便帶着周昊騫便進來了,今日進宮想必王爺是要親自送老王妃進宮的,又是一通忙亂,行過禮後周昊騫便在明煙的身邊坐下,夫妻二人相視一笑,柔情蜜意絲絲隱現,屋子裡的衆人都恍若未見,王爺倒是多看了明煙一眼,眼中閃過難言的波浪,可見明煙跟雲姬的事情王爺是必定知道了。

明煙神態從容,明知道王爺在審視她卻絲毫不爲所動,現如今這世上能牽動她情緒的人也就只有周昊騫跟鬱陽了,其餘的明煙還能穩得住。

王爺看着明煙端坐如山,心裡暗暗驚訝,年紀不大,穩力極強,這丫頭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厲害幾分。想到這裡又看向周昊騫,卻看到了自己那兒子一雙眼睛全都黏在了明煙的身上,一時間怒氣上涌,暗罵沒出息的東西,一個女人至於讓你這樣嗎?

很快的老王妃便出來了,時間已經不早了,衆人行過禮,便送着老王妃諸人出了門往王宮行去,直到馬車遠去諸人這纔回轉身往回走。明煙不欲跟二少夫人有什麼糾葛,擡腳就想回無爲居,誰知道卻被大少夫人叫住了。

“大嫂可有事情?”明煙無奈之下只得頓住腳,笑着問道,一臉的溫婉跟那日的兇悍大相徑庭。

“今日中秋有好多事情還要忙,請三弟妹給我搭把手,晚上老王妃,王爺回來了咱們也好開晚宴不是?”大少夫人輕輕柔柔的說道,她對人向來都是這樣的和婉。

明煙知道雖然穆側妃都已經把家事打理好了纔出門,可是還是會有比較瑣碎的事情打理,只是明煙沒有想到穆側妃居然會讓大少夫人打理瑣事,而不是她的嫡媳二少夫人,穆側妃打的什麼主意?12165781

人家已經開口了,明煙也不好拒絕,只能見步行步,無奈笑道:“我也不懂什麼,就當是跟着大嫂學點東西吧。”

兩人說笑着往大少夫人的院子裡走,二少夫人冷笑一聲一甩帕子回了自己的院子。在大少夫人的院子門口,明煙怎麼也想不到在這裡居然會遇到了正緩步過來的秦側妃……

☆ 302:東風迫,中秋風高浪急(二)

秦側妃頭梳簡單的髮髻,簪了一直翡翠簪子,除此之外別無其他的裝飾,穿一件石青色遍地散花的襖子,罩一件鐵鏽紅的素紋褙子,系一條雙膝襴馬面裙,羣上的花紋也是淺淺的,淡淡的,身後跟着兩個丫頭。

秦側妃算不上絕色美人,可是她的身上總會散發着一種令人覺得心曠神怡的恬淡的氣質,明煙看着秦側妃依照規矩行了半禮,道:“明煙見過側母妃。”

秦側妃上前一步親手扶起明煙,淡淡的一笑,道:“我不過是隨意出來走動,不成想在這裡會看到了鬱側妃。”

聽着秦側妃不經意的解釋她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明煙其實並無有什麼疑惑,就算是秦側妃來大少夫人的院子也是天經地義,大少夫人可是她的嫡媳,正大光明。

大少夫人這是接口笑說道:“側母妃進來歇歇腳吧,我新得了一斤好茶正想給您送去些,您先嚐嘗合不合口?” 。

“難爲你有什麼好東西還想着我,我也累了,歇歇腳也好。”秦側妃的聲音很是柔和,臉上始終帶着淺淺的笑意。

明煙看着這婆媳兩個只見和睦相處心情也覺得暖暖的,三人進了大少夫人的院子,院子不是很大卻打理的很是乾淨,進了屋子,一切擺的落落有序,大少夫人扶着秦側妃在主位上坐好,又請明煙坐下後,讓小丫頭們沏上茶來,這才笑着說道:“側母妃,我請三弟妹過來是給我搭把手的,我這個人又愚又鈍穆側母妃把許多家事交與我,我怕自己做不好這才請三弟妹幫忙的。”

秦側妃聞言淡淡的一笑,端起茶盞來輕輕抿了一口,道:“的確是好茶。”

明煙瞧這二人的神情,大少夫人解釋爲什麼請自己來,秦側妃卻只說好茶,顯然是不想插手到這府裡的是非裡來,難怪大家都說秦側妃兩耳不聞窗外事,如今看來倒是有些真的。

“我也給大嫂幫不上什麼忙,只是大嫂別嫌棄我粗手笨腳的就行。”明煙徐徐說道,臉上帶着淺淺的笑容。

喝完了茶,秦側妃便起身走了,也不許二人相送,自己帶着丫頭就這麼出門去了。明煙看着她的背影心裡默默沉思,大少夫人一向很少話,倒是在她自己的地盤話便多了些,臉上的神情也不是跟以前一樣總是板着一張臉,多了幾分笑容,頓覺得親切多了。

“三弟妹莫要見怪,側母妃就是這個脾氣,這些年來在這府裡一直偏安一隅,對人一直都冷冷淡淡的。”大少夫人看着明煙帶着歉意的笑道。

“大嫂說的哪裡話,我怎麼會介意?”明煙立刻說道,又嘆息一聲說道:“能偏安一隅焉能不是福氣?”

大少夫人默默的一笑,隨即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事,就是祖母晚上回來要舉行家宴,咱們只要瞅着別出什麼差錯就好了。碗箸燈燭,屏風帳幔,瓜果乾貨只要看着擺放好,晚上賞月往年宴席都是要擺到前方大廳的,那裡敞亮……”

大少夫人慢慢地說着一應瑣事,最後嘆道:“你看看我就一雙眼睛,看得了這邊看不了那邊,所以這才請三弟妹幫忙。”

明煙並不瞭解大少夫人,與她交往不深,大少夫人突然邀她幫忙明煙心裡是有些疑惑的,聽到這裡故作嘆息的說道:“能給大嫂幫忙是極好的,只是……大嫂是不是找二嫂更好一些,二嫂時常幫着側母妃規整家務,這些事情更容易上手。我初來乍到什麼都不懂怕會幫了倒忙,尤其是這樣的過節的好日子裡,給大家添堵就不好了。”

大少夫人聞言眼睛一暗,整個人變得有些鬱鬱寡歡,許久才說道:“我若是能請得動二弟妹就好了。”

跟一小側。短短的一句話,明煙卻浮想聯翩,打住自己的心思,看着大少夫人正垂頭端着茶盞慢慢的喝茶,神情間帶着些苦澀,不用想也知道想必是二少夫人沒給她什麼好臉色吧。說起來也是,二少夫人向來跋扈,不管是對她還是對別人總是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也許二嫂事情多忙不過來,她院子裡不是有一個孕婦嘛,可以理解的。”明煙輕輕一笑,淡淡的就把這事揭過去了。

大少夫人眼中一閃,沒想到明煙會這樣說,神情一愣便立刻說道:“倒也是,武姨娘肚子裡的孩子真是金貴得很,畢竟是二弟第一個孩子,就連穆側母妃都金貴得很,將來母憑子貴也未必不能。”

明煙心中小小的震了一下,隨口說道:“祖母不是說過了,等到孩子生下來去母留子,還有什麼母憑子貴的。”

大少夫人瞧了一眼明煙,點頭應道:“這話是不錯,三弟妹距離我們這邊遠,我跟二弟妹院子挨的近,不時的就會聽到武姨娘恃寵而驕的事情,二弟妹最近受了不少委屈,二弟偏偏心有所偏,凡事只管跟武姨娘站在一起。”

明煙漸漸地聽出些話味來了,大少夫人究竟要做什麼,爲什麼要把這些事情告訴她?她跟武姨娘之間一向素我來往,就是有什麼事情跟她有什麼關係?想到這裡明煙越發的小心了,道:“武姨娘要做什麼我不想去問也不想去管,她走出了小王爺院子的時候便跟我們沒有關係了,如今就算是跟二嫂鬧翻天,那也是二哥管家不利,我們又何必多生是非,是不是大嫂?”

“是這麼回事,只是最近聽說二弟妹情緒很急躁,不時的會有些不妥當的話出口,這第一個孩子畢竟不是她的,再加上她進門來一直無孕,這武姨娘偏偏又是小王爺院子裡出來的,三弟妹還是小心些好。”大少夫人緩緩的說道,看着明煙眉頭輕蹙,笑道:“我看着三弟妹臉有倦色,不如回去休息吧,宴會的事情我多加些心便是了。”12165781

明煙正不想插手這些事情,摸不清敵人虛實還是小心爲上,只是大少夫人兜了這麼大的一個圈子,究竟要做什麼?

☆ 303:東風迫,中秋風高浪急(三)

陽光正盛,明煙半眯着眼睛臉色有些沉重,大少夫人提醒自己二少夫人對武姨娘不滿,還說出武姨娘恃寵而驕,是真是假,是給自己善意提醒,還是給自己挖了坑讓自己往下跳?好這氣明。

白馨瞧了一眼憐雙,隨後說道:“憐雙,我陪着側妃主子在這園子裡逛一逛,你回去告訴雪卉一聲莫讓她等急了。”

憐雙一時沒明白過來,看着白馨往五姨娘的院子瞅了一眼,便明白過來,笑道:“是,我這就去跟雪卉姐姐說一聲。”憐雙匆匆而去,去的方向正好是從武姨娘的門前那條路回無爲居。

白馨扶着明煙在這後園子裡閒逛,滿目的奇花異草,奼紫嫣紅在風中搖曳,亭臺樓閣相映成輝,小橋流水流聲潺潺,端的是滿目美景令人心曠神怡,這麼大的園子也就只有皇家以及勳貴之家才能置辦得起,像是鬱府便無可能了。

明煙走進了八角亭中歇腳,這纔看着白馨問道:“依你看大少夫人是個什麼意思?”

白馨蹙眉,沉吟一會方回道:“主子,大少夫人一直以來很少管府中之事,這猛不丁的突然給您說這個,奴婢覺得不是好事,咱們還是要小心些纔是。兩強相爭漁翁得利,大房雖然看着與世無爭,可是奴婢覺得還是萬事小心的好。”

“正因爲大房一直以來置身事外,從不管這些事情,今兒個大少夫人以分擔家事爲名將我請來敘話,卻說了這麼令人不着腦的言語,實在是令人難以想明白其中的原委。”明煙徐徐說道,眼眸半眯看着遠方行色匆匆爲晚上宴會不停地穿梭的下人們,臉色越發的沉重,“偏在中秋佳節說出這樣的話,實在令人費心思。”

白馨在府中多年,聽着明煙的話心中也覺奇怪,似乎想到了什麼,說道:“大少夫人爲人謹慎,這些年雖然沒有突出的功績,卻也是沒有給人詬病的地方,而且一直以來相夫教女,老王妃很喜歡她的。”

明煙遠遠地看着武姨娘徐徐走來,身邊跟着幾個丫頭,自己在前面氣呼呼的,走的極快,明煙頓時無語,懷了身孕的人怎麼能走得這麼快?瞧了一眼白馨說道:“趕緊的過去扶着。”

白馨也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情,看這武姨娘的神情也是嚇了一跳,忙快步奔了過去,伸手攙扶起武姨娘,低眉順眼的說道:“奴婢奉鬱側妃之命過來相扶武姨娘,武姨娘千萬慢一些,您懷着身子呢,怎麼能這麼走得這麼快?”

武姨娘聞言立刻尖聲說道:“這起子混賬王八,一天十二個時辰的盯着我,這不是要我的命嗎?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不過就是出來散散步還要限制我的自由,今兒個我還就真的不能忍了。我就出來怎麼着?可憐我懷着孩子想要看看好風景也不得心,這過的什麼日子還不如死了算了!”12165781

白馨跟武姨娘合作多年,一聽這話便明白了,這是二少夫人限制了武姨娘的自由算是將她軟禁了,難怪大少夫人最近常說武姨娘恃寵而驕,人出不去屋子自然只能在屋子裡撒潑出氣,不知道就裡的就會真的以爲武姨娘恃寵而驕胡亂發作呢。

將武姨娘攙扶進了明煙所在的小八角亭,白馨看着緊跟着武姨娘的幾個丫頭就要進去,立刻把臉一冷,道:“誰給你們的規矩就這樣闖進去的?武姨娘允你們進去了?不知道個尊卑上下了?”

其中一個丫頭頗有些不服氣,神情也倨傲,看着白馨說道:“白馨姐姐這話說的有些過了,武姨娘是我們二房的人,我們奉了二少夫人的命令好生的服侍武姨娘,這要是武姨娘一不小心出個什麼意外,我們可沒有辦法跟二少夫人交代,畢竟武姨娘的肚子金貴着呢,誰敢怠慢?”

明菸頭也沒擡自顧自的看着園中風景,武姨娘只氣的牙根緊咬,不由得怒斥道“都給我滾遠一點,誰讓你們跟個鬼一樣的盯着我了?都給我滾!”

“姨娘,你這不是爲難奴婢嗎?這要是出點什麼意外,奴婢怎麼跟少夫人交代?怎麼跟二少爺交代,奴婢萬萬不敢離開,請姨娘息怒。”那丫頭毫無害怕之色,牙尖口利目中無人。

明煙想起二少夫人平日的趾高氣昂,頓時明白這丫頭片子定是二少夫人跟前的得寵丫頭,所以纔會這麼的目中無人,真是有其主便有其僕。

白馨冷笑一聲,看着那丫頭說道:“你家姨娘好好地坐在亭子裡,一不喝水,二不用飯,三不迎風起舞,能有什麼意外?再者說了你們姨娘是主子,主子讓自己的丫頭退後些難道還指使不動你們?你們是做丫頭的還是當主子的?難怪武姨娘走路這麼急,說話這麼氣,碰上你們這樣目中無人拜高踩低的丫頭真是福氣!”

明煙看着白馨說道:“白馨,我有些累了,咱們回吧,二爺院子裡的事情與我們無關。武姨娘雖然是小王爺院子裡出去的,可是現在畢竟是二房的人,不要多管閒事了,這孩子祖母金貴得很,側母妃也金貴得很,誰敢這麼大膽敢算計這孩子?”

白馨聞言一愣,她故意讓憐雙經過武姨娘的院子留下信息過來相見,怎麼就走了?這一句話還沒說呢!不過還是很快跟着明煙的腳步往回走,走了沒幾步便又聽到了武姨娘歇斯底里的叫罵聲,明煙臉色鐵青,頭也不回的說道:“白馨,你立刻想個辦法給二爺送信,武姨娘肚子裡的孩子保不住了!” 。

白馨唬了一跳,驚恐的問道:“主子,您怎麼知道的?這……這可如何是好?要不請個郎中吧?”

☆ 304:東風迫,中秋風高浪急(四)

明煙臉色沉重地搖搖頭,面帶戚容,道:“來不及了,按照我說的去做吧。”

白馨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但是還是點點頭轉身去了,明煙看着白馨消失的身影知道她一定會有自己的渠道把消息送出去,只是可憐那一個還未出生的小生命,難道這中秋夜就註定風高浪急,註定腥風血雨了?那孩子也不過只有三個月不到,這些人好狠的心!

明煙自己順着崎嶇的小徑往無爲居走,以前的時候經常會在這裡迷路,這花園很大,道路甚多,走的次數一多便也不會迷路了。穿過層層疊嶂的假山,眼前便是一片開闊之地,明煙往前一看,卻看到了周靈玉正在尋找着什麼,身邊的一個丫頭也在垂着頭不停地來回走動着。

“靈玉妹妹,在找什麼?”兩人擋住的路正是明煙的必經之路,只能開口詢問。

靈玉聽到有人唬了一跳,站直身子拍着胸口,看到是明煙悄悄的鬆了口氣,說道:“三嫂,你怎麼在這裡?我在找我的耳墜子,方纔不小心不知道掉在哪裡了。”

聽着周靈玉怯怯的聲音明煙心頭一軟,邊問道:“不過是一個墜子罷了,那麼小的物件掉在這種地方的確不好找。”

周靈玉咬着脣說道:“這墜子是祖母送給我的,不管如何都要找到的,不然的話我沒有辦法跟祖母交代了。”

長者所賜之物是要好生的珍惜,明煙便笑道:“我幫你一起找,是個什麼樣子的?”

“金鑲玉葫蘆的,葫蘆上還刻着細細的花紋,可漂亮了。”靈玉笑着說道,便彎腰去找。

明煙點點頭,自己也彎下腰從花叢中慢慢的尋找,邊找邊說道:“掉了多久了?這麼高的雜草有點晃眼。”

“也不久就是方纔我從這裡經過,走到了那邊的小石橋便發現耳墜子沒有了,就一路尋回來。”周靈玉緩緩的說道,神色間帶着着急。

明煙三人分頭找,足足尋了小半個時辰這纔在一棵月季花下找到了,明煙拿起來遞給了周靈玉,周靈玉千恩萬謝的一定要拉着明煙去她的院子裡喝茶,明煙推不過只能去了。

周靈玉的閨房佈置的很是溫馨,雖然沒有多少值錢的大物件,比起鬱府的庶女們還是要好很多的,畢竟王府要臉面,穆側妃不能拿着這些東西落人把柄,公中有的周靈玉這邊一點也不少。

“三嫂,你坐,我去把墜子放好,以後可不能這麼不小心了。”周靈玉說着轉身進了內室,很快地又走了出來陪着明煙說話。

經過交談,明煙才發覺周靈玉不管是說話還是論及人物都很謹慎小心,不會輕易的說任何一個人的壞話,也不會輕易的對一個人示好,是個比較保守的人。明煙還掛着武姨娘的事情沒有心情多坐,喝了茶便起身告辭。

周靈玉送明煙出門,到了門口的時候,這才輕輕地吐了一句:“三嫂,今晚上可能沒有月亮呢,月黑風高的您多加小心。”

明煙一愣,不知道周靈玉什麼意思,但是看着周靈玉的神情不會多說便沒有追問,只是心裡有些疑問,沒有月亮?靈玉怎麼知道沒有月亮!還有那句月黑風高多加小心……實在是……實在是令人費解!

回到了無爲居,明煙還在想着周靈玉的話,寄容掀簾子走進來,對明煙說道:“主子,大少夫人那邊的丫頭傳過話來,說是等到老王妃回來後再去前廳。”

明煙點頭,又問道:“還說別的沒有?”

“沒有了。”寄容垂首應道,正說着雪卉進來了,雪白的額頭掛着一層細汗,寄容笑道:“你這是做什麼去了跟個小鬼一樣的一會不見了蹤影。”12165781

“自然是去辦大事了。”雪卉隨口說道,拿出帕子抹了把汗,看着明煙說道:“主子,二少夫人那邊整個院門都關了起來,武姨娘不會有什麼不測吧?”地不花在。

明煙一愣,擡頭看着雪卉問道:“誰跟你說的武姨娘有不測?”明煙分明記得白馨只是讓憐雙回來說句她在園子裡坐一會兒,別讓她等急了的話,雪卉怎麼會突然間就知道了武姨娘有危險?

雪卉看着明煙凝重的神色不敢隱瞞,說道:“憐雙回來說您要在園子裡坐一會晚會回來,又跟奴婢說了她故意把消息透露給武姨娘門口的婆子聽,說您在後花園賞花,憐雙尋了個隱秘的地方便躲了起來,不一會便看到了武姨娘怒氣衝衝的出了門往後花園去了。奴婢聽到這裡覺得不對勁,憐雙既然是故意要引着武姨娘去見您,爲什麼武姨娘要生那麼大的氣?奴婢總覺得心裡不踏實,便出了門去了二少夫人那邊躲起來查看,這不武姨娘回了她的小院後,小院的門便被鎖緊了,二少夫人的院門也關上了,這一看就不同尋常啊,奴婢想着可能會出事就趕緊的回來跟您說一聲。” 。

明煙一直知道雪卉很聰明,只是沒有想到雪卉居然這麼快就能舉一反三還知道偵察敵情了,心裡大感欣慰,嘆息道:“我已經讓白馨去給二爺送信了,武姨娘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雪卉跟寄容一愣,兩人都被唬了一跳,寄容問道:“主子,你怎麼知道的?”

“在後花園裡武姨娘給我打了手勢讓我替她給二爺送信,我就明白了,一個女人被逼到這種地步,也着實可憐。”明煙眉頭緊皺,她雖然不知道武姨娘要做什麼,但是她也知道要不是武姨娘被逼到了絕路不會拿着自己的孩子開玩笑。

“那咱們怎麼辦?就這麼幹等着?”寄容低聲問道,她總是善良些不忍這麼看着。

明煙眼眸半眯,不要說武姨娘是周昊騫安排在二房的一顆釘子,就算不是明煙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武姨娘受苦受難,想了想說道:“不,咱們不能隔岸觀火,咱們要給武姨娘助助威纔好,二少夫人把事做絕咱們也不能就這麼幹看着!”

☆ 306:東風迫,中秋風高浪急(五)

中秋佳節本是團圓之日,奈何武寧王府乃是勳貴之家,都要進宮朝賀,更何況周昊騫生母是雲妃的嫡親姐姐,每次進宮雲妃都要單獨見見老王妃諸人的,這一來二去的邊耽擱了回家的時辰。若是往年原也無事,然則今年明煙嫁進王府,二來周昊辰又喜歡上了妾室武姨娘,這後院子裡便開始熱鬧起來。

以前穆側妃一枝獨秀,在這王府裡很是威風,大有隻手遮天之勢,但是伴隨着周昊騫慢慢的迴歸正途,明煙其人做事縝密,言語小心,很難令人抓到把柄,所以王府一張平靜的麪皮下到處涌動着洶涌的波浪。

兼且今日,一天之內先是遇到了大少夫人示警,後又遇到周靈玉暗示,再加上二少夫人那邊一直動作不斷,明煙一時之間想要把事情給捋清楚還真不容易,這會子正閉目沉思,雪卉跟寄容站在一邊都不敢說話,憐雙悄悄地走進來,滿臉的汗,小臉的曬得通紅,正欲說話卻被雪卉制止了。

憐雙只得閉嘴不言,拿出帕子拭汗,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白馨回來了,走路想必趕得急大熱天的喘的不得了,也是滿頭大汗的。明煙聽到她的動靜徐徐的坐起身來,看着幾人問道:“情況怎麼樣了?二爺知道了沒有?”

白馨吸口氣說道:“今兒個真是倒了黴了,二爺居然不在衙門,說是去什麼地方查看公務去了,這也趕得太不巧了。”

聽着白馨的抱怨,明煙臉色漸白,雙手握成拳,雙眸漸漸染上冰冷之色,難怪二少夫人這麼大膽,感情是一準得到消息周昊辰不在吧?即使是這樣,明煙也不能放棄,看着白馨說道:“那有沒有給二爺視察公務的地方送個信?”

白馨點點頭,道:“主子放心吧,奴婢已經遣人去了,只是路途有點遠,不知道什麼時候二爺才能趕回來。”

明煙雙脣緊抿,許久才說道:“既然二爺不能及時回來,咱們也就只好親自動手了。二少夫人不是傻子,當然不會用別人一眼就能看穿的招數下手,不管是麝香還是番紅花都是王府記錄在案的禁用藥材,也不可能在飲食里正大光明的下手腳,二少夫人會用什麼辦法讓武姨娘小產?”

聽着明煙的話大家都不說話,但是氣氛凝重極了,都知道武姨娘的生死在一線,誰又敢輕忽?

明煙下了榻在屋子裡緩緩的踱着步,然後十分冷靜的看着白馨說道:“白馨,你去查一查這次中秋宴會二少夫人之前是管的哪一塊,找到後就給我把她負責的地方弄出紕漏來,讓二少夫人沒精神去陷害武姨娘,自顧不暇!”

白馨神情一震,立刻笑道:“是,奴婢明白了。”這不失爲一個良好的辦法,攻敵所必救,事半功倍!

明煙看着白馨走後,又看着自己帶來的幾個丫頭,看着寄容說道:“寄容,你最大的用處便是要守好咱們自己的門戶,別讓別人給趁機下了黑手,要謹慎再謹慎,不管從外院進來什麼東西,都要一一的標註好誰送來的,有什麼用途,多少的分量!”

安內方能攘外,明煙這一點很是謹記,上一輩子自己不就是被自己身邊的人給算計了?這一生再也不能犯這樣的錯誤!

寄容點頭應了,雪卉看着明煙問道:“主子,那我要做什麼?”

明煙看着雪卉緩緩的說道:“你跟憐雙等會跟着我出去,這會不慌。”

憐雙看着雪卉,兩人忙應聲說道:“是。”

屋子裡又靜了下來,寄容已經出去忙了,明煙坐在那裡靜靜地等着白馨的消息,時間過得很是緩慢,仿若度日如年一般。

···········

呂姨娘看着自己的女兒不停地埋怨道:“你這丫頭怎麼就沉不住氣,這事與你何干,你做什麼要跟鬱側妃提醒?”

周靈玉看着呂姨娘,徐徐說道:“姨娘,我瞧着鬱側妃是個好人,今兒個還幫我尋找墜子來着,不過是順口提一句,也不是什麼大事,你害怕什麼。”

呂姨娘急的直瞪眼看着自己的女兒說道:“你這丫頭存心想要氣死我,這也是能混說的?要是被人知道了,這可如何是好?”

“姨娘,當時我音量極低,除了鬱側妃別人也不會聽到的,不用害怕。若是別人問起爲何請鬱側妃來?只管說尋墜子的事情,誰還能說出個大天來?”周靈玉爲呂姨娘續了茶輕輕說道。

呂姨娘見事已至此不好再說什麼,只得應道:“凡事不能大意,這些年我們娘倆這麼謹慎小心的,眼看你到了說親的年紀,這個節骨眼上可不能犯傻。如今穆側妃管着內務,你的親事還不是要經過她的打算?”

提起這事周靈玉有些害羞,但是還說道:“還有祖母呢,祖母也不會不管的。”

“老王妃自然會管,可是這男方傢什麼人品難道老王妃會親自去看?還是你姨娘有那個臉面去看?秦側妃不管事,只能是穆側妃去看,你呀別豬油蒙了心……”

靈玉如何不知道這一點,只是自己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鬱側妃什麼都不知道的被人算計了去,但是自己姨娘的話也有道理,自己終究是莽撞了些……

母女二人一時無話,正發呆的時候,靈玉貼身的小丫頭一頭撞了進來,結結巴巴地說道:“前院二少夫人前些天負責的那煙花爆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間就淋上了水,這晚上是不能用了,二少夫人正發火呢!”

母女二人一驚,這個當口偏生二少夫人負責的事物出了差錯……靈玉轉頭看着呂姨娘,揮手讓丫頭下去了,這才說道:“姨娘你看,三嫂果然不是個好相與的,手腳挺快的,二嫂便是這會子派人再去買菸花爆竹只怕一時間也不好買到呢。”

呂姨娘一陣氣噎,良久才說道:“一個個的都惹不起,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二少夫人必不會幹休,這事真是越鬧越大了!”我不事靈。

☆ 307:浪打浪,誰是幕後黑手(一)

聽着呂姨娘的話,靈玉一陣默然,良久才說道:“姨娘,不求富貴無邊,但求一世平安,您可不能犯糊塗,女兒還要孝敬您一輩子呢。”說到這裡一頓,面帶悲慼,語帶哽咽,道:“這些年都能過來了,再熬還能熬多久?那一位只要咱們事事不出風頭倒也相安無事,三嫂進了門我們也是跟旁人一樣相待誰也說不出個什麼來,說到底三哥纔是正兒八百的嫡子嫡孫,將來這爵位只要他不出意外總會落到他頭上。自從三嫂進門後,三哥變了好多,姨娘難道不知道嗎?”

呂姨娘瞧着自己的女兒如此的懂事,滿臉的安慰,好一會才說道:“靈玉啊,你說得對,咱們只管老老實實的過自己的日子就好,任憑她們鬧翻天去都與咱們沒有關係。”

靈玉這才笑了,瞧着門外一片金光灑落半個庭院,只覺得整個心都亮起來,只要姨娘不受人蠱惑胡亂行事,總能太平過日子……

“……主子,您沒看到呢二少夫人氣得臉都青了,那一大堆的煙花爆竹全都完了,這晚上還不知道要怎麼交代呢。”憐雙抿着嘴直笑,快速的傳播着最新得到的情報。

“手腳做的可還利落?”明煙擡頭淡淡的一笑,心頭緩緩的鬆了口氣。

“您放心吧,這事不願咱們,二少夫人平日子就張狂,跟着她的人大都是膚淺好功之輩,放置煙花爆竹的屋子裡竟然放了一口大缸,裡面還裝滿了水,不知道做什麼用的。我們的人一見可不是剛巧,就把那大缸旁邊的一個大架子一推歪在了大缸上,這稀里嘩啦缸碎水瀉,煙花自然泡湯了。”憐雙掩飾不住的笑意,想起二少夫人那氣的跳腳的模樣就一陣陣的開心。

明煙點點頭,看着憐雙說道:“還是要小心些,這會子二少夫人只怕是顧不得對付武姨娘了,你且去打探着若是二少夫人派遣管事的出門就跟上,不管他們去哪裡買煙花爆竹都務必不能讓他們買到。”明煙想到這裡雙脣緊抿,她就是要逼着而少夫人親自出府去孃家求救,這樣才能給武姨娘爭取時間。

纔是少給。憐雙也不敢嬉皮笑臉了忙應了下來去找白馨了,這事還得白馨去辦,她們沒有調動的人手。

過了一會兒,白馨匆匆的回來了,明煙看着她滿頭大汗的,親手斟了茶遞給她,道:“先潤潤嗓子。”

白馨也不客氣,知道明煙不是那種矯情的人,一口喝了個底朝天,這才緩過氣來,徐徐說道:“主子,我已經吩咐人去了您只管放心就是了。”

明煙放下自己手裡的茶盞,看着白馨說道:“管事們沒不到煙花爆竹肯定會回來跟二少夫人求救,二少夫人若是晚上拿不出煙花爆竹穆側妃顏面盡失,定會訓斥她。二少夫人也不會允許自己在衆人面前如此的丟份,定會想盡辦法去弄煙花爆竹。今日乃是中秋佳節,不要說富貴之家,就是小門小戶的也會買一點熱鬧熱鬧,若是買不到二少夫人就只能回孃家求救。這段時間裡你一定要想盡辦法給武姨娘送個信,讓她無論如何都要保住肚子裡的孩子,大家盡人事吧。”

白馨聽着明煙的話心裡五味雜成,她們這些人命如草芥,不過是一顆棋子罷了,遇上小王爺已經萬幸,沒想到明煙也是如此的心地慈善,這樣費勁心思的只是爲了保住一顆棋子的孩子,其實這孩子不生下來對於小王爺更有利,可是……明煙還是費盡心機的要保住這個孩子,白馨眼眶微熱,用力的眨着眼睛試圖將眼眶裡的淚珠給收回去,被人放進心裡的感覺很好,很溫暖,難怪白露說七小姐是個靠得住的人。

明煙低眉沉思並未發現白馨的異樣,心裡在盤算着二少夫人會不會利用在等着管事買菸花爆竹的時間狗急跳牆強行下手對武姨娘不利,按理說二少夫人不是這種有勇無謀的人,這次的行事先先後後被大少夫人,靈玉察覺,進而給自己通風報信。

靈玉也就罷了,一個未出嫁的女兒,當然不會攪進這樣的事非裡,她提醒自己很可能就是因爲自己幫她把耳墜給找到了,投桃報李……想到這裡明煙忽的覺得不對,靈玉分明說的是月黑風高注意安全,她是對自己說的注意安全,難道自己會有危險?

可是自己哪裡來的危險?明煙百思不得其解,心裡煩躁索性站起身來在屋子裡走來走去,邊走邊把自己心裡的疑惑說給了白馨聽,一人智窮,兩人路寬。

白馨聞言也是沒有想明白,皺着眉頭說道:“大小姐這話是有些令人深思,可是您會有什麼危險?這事情給您沒關係啊,二少夫人要對付的是武姨娘,武姨娘雖然說是從咱們院子裡出去的,可是那個時候老王妃已經說過了,這件事情已經跟小王爺沒有任何的關聯,就是出了事情也絕對不會跟咱們有什麼關係。”

明煙聽着白馨的話跟自己所想一模一樣,不由得點頭說道:“你說的沒錯,這事情我就是這麼想的,可是靈玉不是信口開河的人,平日子裡謹言慎行,這樣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信口胡說?她必定是知道了些什麼,這才委婉地提示我。”

“要不奴婢再去問問大小姐?”白馨有些着急地問道,只要事關明煙的安全絕對不能輕忽。

“不用去了,靈玉不會說的,她能說這句已經是很不錯了,你不要去逼她,她也不容易。”明煙臉色鐵青,這個時候不能慌更不能亂,自己一定有什麼地方沒有想到,所以現在纔會進入了死衚衕,武姨娘……自己……二少夫人……她們之間會有什麼樣的關聯會讓自己有生命危險?

☆ 308:浪打浪,誰是幕後黑手(二)

屋子裡靜謐無聲,白馨臉色不怎麼好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複雜的情況,居然一點點的線頭都摸不到,看着明煙的神情也很凝重,心裡越發的沒底起來,咬咬牙說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主子,奴婢再去悄悄的調些人手來,不管如何您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明煙覺得有些小題大做,搖搖頭說道:“不用了,既然有人要算計咱們必會死死的盯住咱們,一舉一動都會惹人生疑,這個時候不要動,打草驚蛇就沒有辦法把這條蛇給抓住了。”

“可是要是真的出點什麼意外奴婢可沒有辦法跟小王爺交代,不成,絕對不成,您的安全比什麼都重要。”白馨很是堅決,神態間帶着不能撼動的堅定。

明煙知道她是爲了自己好,伸手拉過白馨,緩緩的說道:“白馨,我問你,你說你自己能不能保護我?小王爺把你安排在我身邊必是十分的信任你的,他信任你我也信任你,只要你跟着我還有什麼可怕的?”

白馨有些猶豫,輕輕地搖搖頭說道:“婢子是會些功夫,可是到時候就怕分身乏術,那人既然能算計您,必然已經把您周圍的人都給算計進去了,意外隨時會發生,鼻子不能冒險。”

明煙緊緊地捂住白馨的手,說道:“你怎麼這麼沒有信心?別人能算計我們,咱們就要乖乖的站在那裡任由別人算計嗎?”

白馨頓時醒悟過來,笑着說道:“是婢子愚鈍了,只是現在摸不清敵人是誰,總歸是有些被動的。”

明煙冷哼一聲,眸中一片清明,嘴角彎起一個冰冷的弧度,說道:“戰場上瞬息萬變,誰又能知道我們下一刻會做什麼?別人的預料只是預料而已。”清風徐徐吹進讓明煙的眼神更加的清澈,“謀事先謀人,謀而後動,方能一舉成功。背後那人顯見是個高手,這一步步的設局精密,把我們都困住了。二少夫人只怕也是個誘餌,武姨娘還是個誘餌,她們不過是別人擊敗我們的一個犧牲品,那人真正要對付的是我們不是別人。”

白馨逐漸的冷靜下來,腦子裡迅速的翻着王府的各路人馬,邊想邊說道:“穆側妃這一支是最強悍的,這些年來把持着王府,而後便是秦側妃一支,只是秦側妃不問世事已久,大少夫人更是隻管着孩子什麼也不管,大少爺管着外院的事務,畢竟穆側妃一介女流,外院的很多事情需要一個人專門打理,王府家大業大,人情往來,門生故舊也多,要費不少心思,很多事情是要男人出面的。大少爺這個人很安靜,做事很沉穩,這些年沒出過什麼紕漏,與穆側妃也沒什麼利益衝突,大部分的時候但凡有不同意見的時候都是大少爺退一步。剩下的就是呂姨娘跟蘭姨娘,蘭姨娘沒有孩子一直依附着穆側妃,呂姨娘只有一個女兒也興不起風浪,除此之外便沒有了,奴婢想不通會是誰要暗算我們!”

明煙看着白馨說道:“白馨,你悄悄的派人去宋府我四姐姐那裡送個信,讓我四姐姐派人來請我去宋府。”

白馨一愣,想不明白明煙爲什麼這麼做,疑惑地問道:“主子……您這是?”

“別人要算計我,我若是離開了府她還能算計麼?”明煙淡淡一笑,隨即說道:“所以說這就是變故,敵人能想到她佈下了天羅地網等着我,我偏偏繞路而行了,那麼武姨娘就安全了。”

明煙的思路轉的太快,白馨一時間跟不上,武姨娘怎麼就會安全了?二少夫人不是要對付她嗎?

看着白馨的疑惑,明煙輕輕地解釋道:“白馨,那人針對的是我,二房能讓我們關心的只有武姨娘,敵人這也是在測試我們與武姨娘之間的關係,若我們出手便能斷定武姨娘與我們還有更深的關係,若是被敵人斷定了可就麻煩了,武姨娘距離生產還有數月呢,別人會不停地拿着武姨娘對付我們,到時候疲於奔命的便是我們了,這要不得。”

“難道我們離開了她就不對付武姨娘了?”白馨皺着眉頭問道,有點想不明白。

“武姨娘是個大魚,這次試探不成功敵人自然免不能輕易的動武姨娘,甚至於還會出手保住武姨娘的安危,所以我們只要離府便是最有效的打擊敵人的辦法了。”明煙胸有成竹,臉上也都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這個真是心思狡詐,看着令人氣憤,若是知道她是誰便好了。”白馨頗爲氣憤,心裡暗暗驚恐,還好自己主子聰慧過人,要不然的話今晚上還不定會鬧成什麼樣子。她不姨別。

“莫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急什麼。”明煙這時安定下來,揮揮手讓白馨去送信,白馨點點頭悄悄的出去安排了。

這次真是遇上高手了,相比起來大太太跟蘭菊蘭芳算什麼,跟人家提鞋也不配,這位高人隱藏的極深,只是……明煙想不明白,爲什麼她會這麼快的便決定對付自己?自己好像剛進門沒多久,按理說不管是對誰都沒有形成威脅吧?

明煙明眸半眯,右手握成拳,嘴角帶着淺淺的笑容,風雨說來便來,唯有努力讓自己暴雨中過,不溼片衣。孰高孰低,唯有交手之後才能分曉!

很快的白馨便回來了,對着明煙說道:“奴婢已經吩咐過去了,等會就該有消息了。”

“白馨,你就不用跟我去宋府了,留下來好好地觀察誰是幕後黑手,你在王府地頭熟,憐雙跟雪卉幾個還要跟着你歷練一番纔是,這次出門我就帶着寄容去,把憐雙跟雪卉交給你了。”明煙淡淡的吩咐道,一人力弱,合則力強,寄容生性敦厚不適合這樣的鬥智管個賬本還是可以的,雪卉跟憐雙是可以磨出來的,假以時日必定會成爲白馨一樣的強者。

正說着話,宋府果然就來人了,明煙早就想見見蘭陵口中的那兩個臭小子,據說無比的刁鑽……

☆ 309:浪打浪,誰是幕後黑手(三)

蘭陵果然比原來更機靈了,所以說嫁了人的女人都是會長心眼的,這派來的人神色惶惶,仿若宋府出了大事一般,恨不得一把拉着明煙去救火。明煙帶着宋府的人直接去見了二少夫人跟大少夫人,按理說應該王府剩下人裡就數秦側妃位置最高,可是秦側妃偏偏萬事不理,明煙無可奈何只得跟大少夫人二少夫人商議。

“大嫂,二嫂,你們看這事太不湊巧了些,我原想着不去的,可是又擔心我四姐姐,府裡又過節……真真是兩頭爲難。”明煙一臉無奈的說道,眉宇間滿是擔憂。

二少夫人跟大少夫人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給嚇了一跳,兩人對視一眼,二少夫人冷冷的說道:“出嫁從夫,三妹這個過節的當口只怕不好吧?什麼事情不能過了今天再說?”

大少夫人看了一眼二少夫人,雖然有些怯,卻依舊說道:“祖母,王爺要等到酉時才能回來,三弟妹快去快回也就是了,晚上才舉行家宴,不礙的。二弟妹也不用苛責三弟妹,去年的時候二弟妹不也是過節的日子回過孃家?那時候祖母可沒刁難你,今日就是祖母在,只怕也會允了的。”

大少夫人仗義執言真是很少見,明煙心裡又有些不確定了,本來是有些懷疑大少夫人的,但是現在若真的是大少夫人搞的鬼只怕她會拼命的留下自己不打亂她的計劃纔好。

明煙忙謝過了大少夫人,又看着二手夫人說道:“二嫂只怕下午還有的忙,希望二嫂自己說得過的話能記住,過節不要回孃家纔好。”轉過身又看着大少夫人,道:“多謝大嫂仗義執言,我會盡量趕在酉時前回來,若是延誤了還請大嫂幫明煙說項,這裡感激不盡了。”

大少夫人站起來溫婉的一笑:“你快去吧,祖母最是通情達理的,你這是有急事,又不是出去玩耍了,趕緊去吧。”

明煙這才與二人告辭,吩咐門房備了馬車帶着寄容往宋府而去。

二少夫人看着大少夫人譏諷道:“大嫂如今倒是越發的厲害了,什麼時候靠上了這顆大樹?”

大少夫人聞言神色微變,冷冷的說道:“二弟妹,三弟妹確有急事你又何必爲難與她?更何況祖母在的話也的確不會不同意,與人方便自己方便,二弟妹莫要做過了纔是正理,都是一家人何必這麼針尖對麥王的?”

二少夫人斜睨了大少夫人一眼,冷冷的說道:“原來大嫂還有這樣的慈悲心腸,真是令人不敢相信。”

二少夫人甩手而去,大少夫人看着她的背影嘆息一聲,轉身回了自己的院子,門廳外一抹藕色衣角迅速的消失不見,仿若從沒有出現過一般!

☆ 310:初對陣,小腹黑大奸詐(一)

馬車很快就到了宋府,明煙掀開車窗簾子一看,只見宋府門前早已經掛上了大紅燈籠,門前打掃得乾乾淨淨,兩隻石獅子分外的威武,看到這裡明煙不由得嘴角彎了起來。

寄容下了馬車,將腳踏放好,這才扶着明煙下車,宋府門前早有門房迎了過來,滿臉的笑容,行禮道:“奴才見過鬱側妃。”

明煙叫了起,在送信婆子的領路下往裡走去,誰知道剛走到了門口,還沒有進去大門,遠遠地就看到一大三小四個人正往這邊走來。蘭陵一身松香色的襖裙,懷裡抱着個小娃娃,左右各跟着一個兩個小男孩,大一點的走路沉穩不疾不徐,小一點的活蹦亂跳不時的說着什麼,明煙知道這就是宋秦的三個孩子了,早就知道他們很貼蘭陵,只是沒有想到居然會跟着蘭陵一起來接她,看來蘭陵過得真不錯。

“七妹妹。”蘭陵遠遠地喊道,聲音裡帶着無限的歡快,就連眼睛都是亮的。

“四姐姐。”明煙跨過門檻笑着應了上去。

兩姐妹見面倒真是有些激動,蘭陵看着懷裡的女娃娃說道:“這是我女兒敏柔,敏柔,叫七姨母。”

“七姨母。”稚嫩的童聲軟軟懦懦的似乎要鑽進人心裡去,明煙看着白玉般的小娃娃很是喜歡,早先鬱悶的心情得到了平復,笑着說道:“原來是敏柔啊,早就聽你母親說過你哦,果然是個小美人呢。”

明煙驚訝於蘭陵對她介紹時說的這是我女兒幾個字,看來蘭陵是真的把這幾個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了,這樣也好,她們都是庶出,知道被嫡母苛待的滋味,蘭陵做的很好。

敏柔聽着明煙這麼說頓時咯咯笑了起來,彎着眼睛一字一字的說道:“七姨母也好漂亮哦,娘娘時常提起您呢,我總盼着撿七姨母一面,想知道娘娘念念不忘的七姨母是仙女嗎?”

明煙微楞,她沒記錯的話宋敏柔只有四歲,四歲的小娃娃會說出這樣的話,明煙是有些驚訝的,眼中訝異一閃而過,從身上拿出一個荷包,打開荷包拿出了一對很精緻漂亮的銀燒藍雙龍戲珠珊瑚手鐲,手鐲小小的,正適合小孩子戴。

宋敏柔一見就喜歡的不得了,拿在離手裡不肯鬆開,竟然伸開雙臂看着明煙撒嬌道:“七姨母抱抱,抱抱……”

明煙真是笑了,蘭陵倒也爽快,直接把宋敏柔往明煙懷裡一鬆,說道:“最近吃的多,越來越重了,抱着她真是吃力,你幫我抱一會,我也偷會懶。”說到這裡蘭陵又看着自己身邊的兩個孩子對着明煙介紹道:“這是我兩個兒子,大的叫宋明溍,小的叫宋明程,你們兩個快叫人。”

宋明溍板着一張小臉,一本正經的行禮,喊道:“見過七姨母。”

宋明程滿臉的笑容,朝着明煙快速的行了一禮,喊道:“見過七姨母。”

兩個孩子真是迥然不同的性格,明煙笑着應了聲,給了兩人見面禮,送給宋明溍的是一整套的罕見古籍孤本,聽蘭陵說這小子很喜歡看書,送給宋明程的是一個雕工精美的羊脂玉小聚寶盆,聚寶盆的邊沿上嵌了一圈小指甲大小的各色寶石,端的是耀眼非常,聽蘭陵說這小子愛財。

宋明溍看這自己手裡的古籍孤本小小的激動了下,他這人很少有什麼情緒變動,畢竟年紀小,看到手裡的珍寶難免遮掩不住,對於明煙倒是少了三分警惕多了三分深思,自己這繼母跟眼前這位比起來果然是不是一個等級的對手,難怪爹爹上次說要讓母親少跟七姨母接觸呢,今兒個他是鼓足了勁防備着七姨母的,不過……這禮送的……實在是歡心,那他就不全力以赴好了。

宋明程那是喜形於色,笑逐顏開,整個人就差沒有貼到明煙身上了,這禮物可心極了,他喜歡,送禮物的人心思精巧,出手大方,他更喜歡,這玉質一看就是上等的羊脂玉,這麼大塊很值錢呢。

身旁的奶孃將敏柔接了過去,蘭陵拉着明煙往後院走去,身後跟着三個小的,除了宋明溍還能板著臉,另外兩個對明煙可是喜歡得不得了,宋明溍在心裡默默的長嘆:嗚呼哀哉,爹,兒子很能理解你的心情,不是你太小心,是你的對手太強大,這要是母親跟着七姨母學着多了幾個心眼,我們倒沒啥,反正你是可憐了!

並沒有在平常宴客的花廳坐下,蘭陵拉着明煙進了她平日起居的西梢間,明程跟敏柔笑嘻嘻的跟了進去,明溍臉色又暗一分,沒見母親待誰這麼親厚會直接讓客人進她的起居室的,平常見人都是在小花廳,上次二姨母來的時候也是在花廳相見,七姨母果然不一樣,小小的腦袋裡憂慮又多了一層。

明煙跟蘭陵臨窗的大榻上相對做好,幾個小的坐在下面的圈椅上,一板一眼的頗有規矩,就連最小的敏柔雖然腳懸在半空夠不着腳踏卻也不會隨意的晃動腳,靜靜地坐在那裡,小身子坐得筆直。

宋家的家教傳說中很嚴厲,今日一見果不其然,行走坐臥皆有規矩,宋家三個孩子做得很好,果然是宋秦那個棺材臉能教得出來的。

蘭陵習慣了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等着丫頭們上了茶點都退下後,這才問道:“七妹妹,這大過節的你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還讓你躲了出來?”

宋明溍不可思的心中一跳,連七姨母這看着精明人都要多出來想必是出了大事,有點好奇,終於覺得這位七姨母也不是不可戰勝的,對那能將七姨母逼得多出來的人相當的佩服,他得好好的學學。

那明看起。明煙眼睛一彎,掃了幾個小不點一點,眼睛並沒有忽略宋明溍那細微的表情變化,狀似無意地說道:“我能躲誰?不過是那人隱藏得太深我一時摸不到頭腦,只好來個引蛇出洞。”

宋明溍臉色微僵,微垂着頭看不到他眼睛的變化,卻能看到他握緊的雙拳,這女人太狡猾了!

☆ 311:初對陣,小腹黑大奸詐(二)

難道這裡有人希望自己被人打敗?不過明溍這麼小的年紀自己應該跟他沒什麼宿怨纔對,蘭陵更不可能在孩子跟前說些什麼,那麼就只有一個答案,定是明溍在宋秦那裡知道了些什麼。可是自己也沒得罪宋秦啊,他防備自己做什麼?

明煙思來想去沒找出個合適的理由來,當她端茶瞧見蘭陵的時候頓時明白了,明煙笑了,得意的笑了,非常得意的笑了,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讓宋秦有這樣的想法,恩,有點意思,非常的有意思,今兒個這一趟來的真是值得了!

“引蛇出洞?”蘭陵驚訝的問道,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說道:“你還是多加小心,王府水太深,別把自己摺進去了。做人簡單一點挺好,做什麼爭來鬥去的,沒意思。”

“天下人趨富貴追榮華,誰又能真的有一顆清淨之心?”明煙若有所思的看了明溍一眼,徐徐說道。

蘭陵一時語塞答不上來,自己未出嫁時不也是爲婚事忍辱負重?現在又有什麼資格說別人?

蘭陵的沉默明煙曉得其中原因,明溍卻不知道,明程也不知道,敏柔更加不懂了。明程看着明煙笑道:“七姨母,富貴榮華皆爲立命之根本,無怪乎天下人追之,明理明理。”

宋明溍瞅了自家弟弟一眼,淡淡的說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國家取仕乃爲民生,豈爲個人私慾而設?武能安邦,文能定國,你說你整天把一些金白之物看得比命還重,如何能成大器?豈不辜負了爹爹的一番教誨?不以爲恥,反以爲榮,取不得!”

宋明程嘿嘿一笑,也不生氣,瞧着自己哥哥說道:“俗語說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你若沒錢買米如何生存?你若沒錢買書如何上進?你若沒錢買衣如何蔽體遮羞?大哥,我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國,各有各志無須強求。”

“小小年紀毫無志氣,文是讀出來的,武是練出來的,往日太過放縱與你,倒是養成了你這般的短淺之見,今晚上我自會稟報爹爹,明日開始你變開始蹲馬步,苦練功,投機取巧終不能成大器!”宋明溍神色嚴正,目不斜視,言語之中頗有做哥哥的威嚴,身上散出的凜冽之勢頓時讓年紀尚小的宋明程啞口無言,心生怯意。

明煙真是開了眼界了,這麼小的孩子若沒有豐富的學識是絕對不會這樣言之有物,論理鑿鑿,三言兩語便把弟弟訓的垂頭不語,身爲一家長兄,理該如此。閤家興旺,世代繁衍,長子嫡孫最爲看重,只因爲長子嫡孫便是血脈的延續,家族的支柱,宋明溍的一番言行很得明煙的心。想起宋明溍之父宋秦,明煙不由得暗歎道,這個棺材臉看不出來還有這樣的本事,把孩子教育的很好,可見他在孩子身花費的心血絕對少不了。

這樣的一個男人,也就難怪蘭陵會傾心了。

敏柔看着大哥神色嚴肅,不由得身體一顫,跐溜滑下椅子撲進奶孃的懷裡,吵嚷着出去了,蘭陵囑咐了奶孃好生的看着便允了他們出去玩耍。說完看着宋明程說道:“你大哥說的不錯,是要開始用功了,你爹爹不知道你最近頑劣,若是被他知道了我也幫不了你了。”

笑了大還。宋明程一臉的苦瓜相,想要說什麼撒撒嬌,卻被宋明溍一記冷眼給嚇了回去,明菸嘴角微勾,看着宋明溍說道:“士農工商何解?”

宋明溍不防明煙突然發問,若是旁人他大可以隨便說兩句就糊弄過去,偏生是連父親都忌憚的人,宋明溍蹙眉凝思,細細的思索明煙是何用意,想了想說道:“士農工商早有定解,又何須多言?”

中庸之道,這小傢伙居然以爲這樣就可以打發自己,明煙興頭上來,想起身爲蘭蕊時曾經感嘆自己非男兒身,不能成就一番大事業,今日倒是有興致與宋明溍辯論一番。

蘭陵看着明煙眼中光華四溢,又瞧着自己的繼子神色不驚但是眼中還是很反常的出現了很少出現的凝重,又看着宋明程躲在一邊看熱鬧,想想自己不管是口才還是學識都不是二人的對手,迅速的決定站在宋明程一邊看熱鬧。

宋明程看着蘭陵的動作與神情便猜到了一二分,悄悄地靠了過去,低聲笑道:“娘,你說大哥跟七姨母誰會勝出?”

蘭陵有些糾結,一個詭計百出,心思聰慧,一個博覽羣書,功底深厚,最後只得老老實實的說道:“我不知道。”

宋明程默了……良久咬着牙說道:“娘,你選一個,我選一個,咱兩打賭,誰輸了要給對方五兩銀子!”

蘭陵看了一眼宋明程,最後只得說道:“那你選誰?”

宋明程得意的說道:“我自然選七姨母。”

“爲什麼?”蘭陵不能理解的問道,按理說他應該選明溍吧!

宋明程嘻嘻一笑:“我要給七姨母加油,一舉打敗大哥,以後我就能在大哥訓我的時候把這件事情拿出來說事,看大哥還張狂不?”

蘭陵默了!瞧了一眼場中的兩人,嘆息一聲說道:“那我就選明溍,我覺得興許你大哥敗不了呢,單就今年你大哥已經換了三個夫子了,我對他有信心。”

☆ 312:初對陣,小腹黑大奸詐(三)

這邊兩人劃開陣地各有支持,那邊也不甘寂寞,只聽明煙說道:“早有定解的確不錯,若我要想聽定解之論又何須問你之見?原來你也不過是市井俗民而已。方纔明明聽你義正詞嚴的說文能安邦,文能安邦是不錯,問題在於在這安邦之前你首先得出人頭地,你得有高瞻的學識,迥然有異卻又行之有理的觀點,若你只是人云亦云,又有什麼立場訓斥你的弟弟?又有什麼立場大誇其口說能安邦定國?在你自己尚未出人頭地安邦定國的時候,不要輕易地給別人下定論,是不是這個道理?”然是着此。

宋明溍早熟的臉上一片凝重,是他低估了七姨母,不過原也沒打算一句話就能糊弄過去,這樣就糊弄過去那也不是父親忌諱之人了。聽着七姨母言辭犀利又很懇切,字字句句能將你逼進死角,女人家家的怎麼會有這一般的見識?

想到這裡宋明溍昂起小臉定定的看着明煙,只見明煙神色淡定,眼眸之中帶着徐徐笑意,真是一個奇怪的女人,明明詞鋒無比的犀利卻偏生面上帶着和煦春風般的笑容,如此的矛盾卻又如此的和諧。

原來一個人也可以在這樣的面容下發動最有攻擊力的言論,笑裡藏刀,棉裡帶針不外如是了,今兒個見識到了。

“七姨母高瞻闊論明溍佩服,姨母所言真乃是一語中的,在我看來,士農工商之所以有個階梯變化,等級存在,是有它一定的道理的。士爲何排第一: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立德於心,建功於世,宣德功於言,澤被後人。農爲何排第二:倉廩實而知禮節、民以食爲天、家有餘糧、心裡不慌,尤其在農業爲主的國家。工爲何排第三:欲善其事,先利其器,藉助工具可以提高效率。商爲何排第四:商是互通有無的,必依賴他人而後能行。只可少數參與,如果大家都去經商,都去依賴他人,則無人可以依賴了。商的地位排在末尾,有不禁止又不提倡的深意。此乃外甥一己之見,雖一己之見卻是大衆之流,國安民泰之根基也。”

“四民者,國之石(柱石)民也。《淮南子·齊俗訓》曰:是以人不兼官,官不兼事,士農工商,鄉別州異,是故農與農言力,士與士言行,工與工言巧,商與商言數。正所謂行有行規,術有專精,你之所言乃是數百年來大家之論,早已經成爲人人心中,眼中的一條標準。然則,時至今日,你放眼望去,國泰民安,盛世之兆,商人的地位已經不是數百年前如此低微,俗語云:時勢造英雄,而今也是時勢論地位,京都經商者甚多,富甲一方着甚多,你幾時見經商者還跟以前一樣,衣不能穿錦,喝不能用金?世事變化不外如此,讀書要靈活運用,若你只想着先賢之言,聖人之論,不能活學活用,只知道照本宣科,那你也不用走仕途,爲民生了,百姓需要的是真正的解憂之輩,而不是隻守着前人之言不同變化的愚者。”明煙款款而談,甚爲暢快。

明煙的言論顯然與當下的士大夫尊崇聖人之道大有相悖之意,然則卻深諳發展之道,宋明溍聞言大受震動,今年以來他已經換了三位夫子,皆因爲所請的夫子已經不能爲他解惑,他心中有所感悟,對古人之言有懷疑之時,夫子不僅不能說出個所以然來,還指責他詆譭聖人之言,他原以爲莫非自己真的錯了?可是今日聽到明煙的言論恍若茅塞頓開,原來不是他詆譭聖人之言,而是聖人之言放至今時今日已經行不通,社會是不斷髮展的,陳規舊陋早該廢除……

想到這裡宋明溍看着明煙眼光一閃,繼續問道:“若依七姨母之言,若要舉言行之蹊徑,只怕勢必會引起羣起而攻之,汝當如何?”

明煙越看宋明溍越是喜歡,微一沉吟,便說道:“唯有奮力登高,等自己身有實力,方能去除陋規,推進新法。”

“姨母此話甚有矛盾,按你所言如不能獨樹一幟便不能一鳴驚人,如不能一鳴驚人如何身居高位?與此同時,若要一鳴驚人,別走蹊徑,便會被人羣起而攻之,在你處於萌芽狀態便會被敵人消滅殆盡,又何來機會身居高位,豈不矛盾乎?”宋明溍一針見血指出弱點。

明煙現在懷疑這小子真的只有七歲?這麼小的腦袋裡怎麼會有這樣深入的理論觀念,並且能徐徐推之毫不錯亂?驚訝歸驚訝,明煙還說道:“存乎一心,時至當發!”

宋明溍默默沉思,一旁的蘭陵聽的頭昏腦脹,不明所以,這繞來繞去的,真是讓她的小腦子承受不住,所以說明煙不是一般人能惹得。

宋明程似有所悟,早已經收起頑劣之心,蹙眉凝思,明煙的話很是新奇,與他接受的教育完全相悖,甚至於可以說是與整個禮法相悖逆,然則卻深得他心,雖然有些地方還不懂,只是一知半解,但是看他大哥的模樣也沒有全部懂得心理平衡了。他才五歲,不懂得那是正常的,若懂得變不正常了。他大哥比他年長兩歲,又恰巧比他聰明那麼一丁丁點,他都不甚明瞭,自己可以安心了,且把這話死死地記在心裡,等他日學識漸深。便無所畏懼了。

明煙自己死後重生,深深的體會了這八個字,存乎一心,時至當發……若不能深藏於心,何來今日的鬱明煙?

“說得好!”突然一聲響亮的男聲隔着簾子傳了進來,屋子裡衆人唬了一跳,明煙首先聽出了是周昊騫的聲音,不由得驚喜交加,他怎麼來了?緊接着簾子晃動,周昊騫走了進來,身後跟着依舊一言不發的宋秦,只是那張臉上現在多了一絲明煙有些看不懂的神色,看着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 313:初對陣,大腹黑小奸詐(四)

看到宋秦進來兩個孩子都趕忙過去請安,又對着周昊騫行禮叫人,一時間屋子裡變得吵嚷起來,明煙看着周昊騫問道:“你怎麼往這裡來了?知道我在這裡?”然了煙怎。

周昊騫嘻嘻一笑,說道:“你在哪裡我都知道。”明煙心頭一暖,微笑着不說話。

宋秦安撫了兩個兒子,又把蘭陵拉到自己身邊,看着明煙一臉恬淡的笑容,跟那日茶壺潑婦大不相同,不由的感嘆,女人心海底針,蹙起眉頭說道:“鬱側妃好多地方去,怎生偏偏到我家來了?”

面對宋秦的不滿,明煙臉不紅氣不喘,不過這傢伙說話比以前字吐得多了,還真有點不習慣,越是因爲這樣,越是猜到了宋秦的心思越是笑道:“我四姐姐請我來,豈有不來的道理?”

宋秦輕哼一聲,說道:“掩耳盜鈴!”

蘭陵怕宋秦真的生明煙的氣,立刻拉着宋秦的衣袖一本正經的說道:“的確是我讓她來的。”

這話一出,宋明溍跟宋明程兩兄弟默默的垂下頭,孃親實在是……爹都說了掩耳盜鈴,分明就是知道事情的真僞了,還在那裡說些不着調的,這下慘了!

果然,宋秦臉色微變,橫眉冷對明煙,嘴脣緊抿,想要說什麼又忍了下去,大約是怕嚇到了蘭陵。

周昊騫在一旁不插嘴,宋秦一向神色不變,看看他變臉的一天也蠻好的,還是自己媳婦有本事,反手之間就能讓他變色,想他跟鄭智用盡力氣,這傢伙就跟石頭一樣毫無反應就十分的氣餒,今兒個自然是要看戲,看好戲。

明煙瞧着宋秦眉眼彎彎,臉上綻放着大大的笑容,氣死人不償命的說道:“聽到沒有姐夫?這可是我四姐姐親口說的哦,分明就是她請我來的。”明煙料準了送親不會把傳話的婆子交上來對質,這樣一來蘭陵的臉面就沒了,要顧着蘭陵的臉面勢必就要吃這個悶虧,吃了悶虧的人臉色的確不怎麼好看。

宋秦索性別過臉去看着周昊騫說道:“你可以走了。”

周昊騫一屁股坐在方纔明煙坐的地方,嘻嘻笑道:“我說宋秦,你能不能不這麼軸啊,我夫人好不容易應邀在這大過節的陪你夫人,你就算是不用感恩戴德,也不能這麼絕情無義吧?”

宋秦狠狠的瞪了周昊騫一眼,奈何周昊騫臉皮超厚,這按眼神的殺傷力實在不怎麼地,一點沒覺到疼,依舊笑嘻嘻的坐在那裡,一副唯明煙是從的摸樣,令人恨不得上前一腳將他踢飛出去方能解恨。

宋明程這時突然說道:“周叔叔,我爹爹意思其實是怕七姨母回去晚了不好交代,您別誤會了。我可喜歡七姨母了,不想看到七姨母受苛責,改日周叔叔再帶着七姨母來玩,好不好?”

宋明程改變策略,硬的不行來軟的,上陣父子兵!

周昊騫瞅了一眼小嫩娃,哈哈一笑,眯着眼睛看着他說道:“你周叔叔若憐自己的夫人都保護不了還有何顏面存於世上?誰敢給我夫人臉子看,那是活的不耐煩了,程程乖,你不用擔心,且把心放回肚子裡去吧。”

宋明程擡眼看了一眼大哥,默默地往後退了一步,鎩羽而歸讓他很沒面子,可是他現在還說不過周昊騫,只好把希望寄託於大哥身上,兄弟齊上陣,再拿不下真是無顏見江東父老了!

宋明溍神色淡然,卻罕見的沒說話,蘭陵頓時笑逐顏開,笑着說道:“時間還早,天還沒黑呢,七妹妹說酉時之前再回去,還有一個時辰,不忙不忙!”

自己妻子開了口,宋秦只得點頭應了,屋子裡人多晃不開,一行人便移到了外面的花廳,這裡地方敞亮,說話也方便。幾人剛坐下,就見門口人影一閃,緊接着明煙就覺得手臂一緊,擡眼一看頓時唬了一跳,風……三娘!

“三娘?你……你怎麼來了?”明煙太驚訝了,三娘不是在尋找紅袖幾個嗎?怎麼會好端端的突然出現在這裡,還一進來就一臉的委屈,死抓着自己不放。

這突然的變故,頓時讓屋子裡衆人大爲吃驚,宋明程雙眼閃亮的看着風三娘,這就是傳說中的輕功?哇,好厲害哦,他剛纔都沒有看到她怎麼進來的。

“小嫂子,我不管,你得給我做主,我活這麼大就沒吃過這樣的虧,虧大發了!”風三娘咬牙切齒的說道,恨不得把她口裡的讓她吃虧得人大卸八塊方能解恨。

蘭陵記得風三娘,她不就是那個白衣女子嗎?記得好像是跟鄭智小將軍有什麼瓜葛的。蘭陵覺得今天真是狀況百出,但是還是笑着上前請風三娘坐下,爲她奉了茶,自己坐在一邊,三娘忙謝過了,又看着明煙說道:“小嫂子,這是我可不能善罷甘休,你得給我做主。”

明煙一頭霧水,看着風三娘問道:“三娘,你把話說清楚,究竟怎麼了?”

“就是我給小嫂子找的那幾個人,我好不容易尋到兩個竟然被鍾翌那個王八蛋耍了詭計給弄走了,都是鄭智這個不中用的壞了我的好事,我要跟他絕交,我要跟他解除婚約!”風三娘暴怒了,從邊關的時候她風三娘不說所向無敵,至少沒吃過這種暗虧,氣死她了!

除了蘭陵以及兩個孩子不明白什麼意思,明煙,周皓騫,宋秦都是唬了一跳,誰又會想到風三娘居然敗下陣來?上一次輸給鍾翌也就罷了,畢竟鍾翌在暗,他們在明,這一次又輸了,這裡面的傳達的信息讓幾個人同時心中一凜。

宋秦看了一眼蘭陵,道:“先帶着孩子出去,我們有話說。”

蘭陵知道他們要談公事,同爲女人,明煙跟三娘就能留下,她就要帶着孩子離開,心裡倍受打擊,不管什麼事情她似乎都幫不上宋秦的忙,真是令人無比的神傷。

宋明溍看着蘭陵的神色,道:“娘,女人還是操持家務端莊賢惠纔是正道。”

蘭陵聞言心裡好受了些,這邊宋明程又接着說道:“爹爹就是喜歡端莊賢淑的,你沒看他看着七姨母的眼神畏如蛇蠍,看着白衣姐姐的眼神從容淡定,只有爹爹看着孃親的時候纔不會這樣呢,所以孃親不用失落……”

蘭陵頓時滿足了,不在難過了,他們說得好像挺對的!

☆ 314:奪丫頭,三娘慘遭暗算

花廳裡靜了下來,四人相對,周昊騫問道:“鄭智呢?”

“鄭智已經尾隨而去了,我回來跟小王爺討個主意,我覺得我們聯絡用的信鴿怕是不安全了,不然的話鍾翌怎麼清楚我們的一舉一動?所以我才連夜趕回來。”風三娘黑黑的眼圈正控訴着她徹夜不眠的痛苦。

明煙眉頭輕蹙,心裡說沒有一絲情緒是假的,但是也僅是一絲情緒罷了,現在更多的是擔心鄭智的安危,想到這裡開口問道:“小鄭將軍獨自前往會不會太危險了些?”自是騫麼。

風三娘說道:“小嫂子你別擔心,鄭智的身邊還有人保護着,更何況鄭智的武功高強最不濟自保是沒有問題的。”

明煙這才放下了心,擡頭看着周昊騫問道:“怎麼辦?”

周昊騫是有些爲難的,要是按照他的本性,他自然是要以牙還牙的,只是……這個鍾翌牽連到明煙他就不好自己獨裁了,看着明煙酌量的問道:“這件事情你來做決定,我不插手。”

風三娘跟宋秦震驚了,兩人並不知道這裡面的是是非非,更不知道明煙重生一事,只是覺得周昊騫把這樣的事情交給明煙去做決定實在是有些不理智,與敵人對陣並不是一件小事情,怎可兒戲?他們是相信明煙很聰明,可是聰明跟這樣與敵人鬥智鬥勇真實對決是不一樣的,稍有不慎滿盤皆輸。

明煙垂頭不語,周昊騫這麼做是對她好,可是這也說明了周昊騫的心裡還是對自己跟鍾翌的事情不能放開手去處理有所顧忌,明煙不希望這樣,鍾翌跟她已經再無可能,兩人也不是同一個陣營,於公於私都再無交集,況且這一次鍾翌下手既快又狠,根本就不是明煙記憶中的那個人了,只要不是傷及他的性命,明煙不打算插手的。

“婦道人家哪裡懂得這個,小王爺看着處理就好,我沒什麼意見。”明煙輕輕柔柔的說道,眼神柔和的看着周昊騫,在傳達一種兩人心知肚明的深意。

宋秦冷冷的瞅了兩人一眼,雖不明白整個過程,卻也知道周昊騫跟明煙之間每次提及這個鍾翌都有些怪怪的。風三娘也略有察覺,這時笑道:“小嫂子說的對,我也就是會點功夫下點力氣,這些謀劃出招的還不是你們?趕緊的,救人如救火別延誤了。”

周昊騫緩緩的點點頭,看着風三娘問道:“你事情的進過說一說。”

“是這麼回事,按照小嫂子提供的信息我們找到了被賣到了鄉下的千香,也幾經周折尋到了在大戶人家爲婢的紅袖,這兩個丫頭這些年都沒有改名換姓的,按照小王爺的吩咐我們贖出了紅袖,只是千香有點麻煩,雖然被賣給了鄉下人,還瘸了一條腿,但是她有兒有女的不肯跟我們走,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勸說動她。於是我帶着千香去跟鄭智匯合,誰知道鄭智那邊出了紕漏,我們太大意了,竟然忘了先把紅袖的賣身契給拿到手,以爲這事別人不會知道,哪知道我趕往千香的所在地,鄭智在趕往紅袖所在的人家時紅袖卻給人搶先買走了。鄭智大怒,尋根究底才知道鍾翌那個混蛋居然讓他的手下冒充我的手下把人給領走了。

我這邊帶着千香趕到時鄭智正在發火,我們兩人一合計便決定我依舊帶着千香在後面走,鄭智帶着人去追把紅袖領走的人。我們兵分兩路,我們走得慢晚上的時候尋了一家客棧住下,千香不喜歡跟人一個房間,小嫂子說過要好好的對待她們,我就給她自己安排了一個房間,我住在她的隔壁,在她的對門也是我們的人,只有她的另一邊房間被一對老夫妻給定下了,當時我把周圍都給查看了一番斷定無事後這纔回了自己的房間入睡。

但是第二天一大早千香卻不見了,門框都好好的從裡面反鎖,人就是不翼而飛了,我當時怒極了,把屋子細細的搜了一遍,這才發現千香的房間裡緊挨着那對老夫妻的一面牆居然被人連夜開了一個大洞,只是因爲有架子擋着所以看不到,想必是被人從這個洞裡把人給弄走了。但是能讓千香毫不反抗的就消失只有兩個可能,第一被人給迷暈了,毫無知覺,第二那就是她心甘情願的跟人走的,雖然不知道爲了什麼。

我這輩子也沒受過這樣的暗算,當即就連夜追上鄭智,我們商議後他繼續跟蹤我回來討個主意,點子扎手,在這樣縛手縛腳的只怕真的會被鍾翌把人給藏了起來。鍾翌藏個人要想再找出來只怕不容易,所以咱們得趕緊的想個對策纔是。”風三娘一番話說得很是急促,對於鍾翌很是不滿。

周昊騫一想,沉聲說道:“只要鄭智尋到蹤跡,就下手硬奪,多調些人馬過去,總之人一定給我帶回來。”周昊騫面色沉鬱,今天在朝上還見到了鍾翌,兩人還說了幾句話,畢竟是連襟,令人若不說話別人才會看着奇怪,周昊騫怪道鍾翌笑的那叫一個奸詐,原來這小子劫了自己的糊。

宋秦瞧了一眼明煙,問道:“這幾個丫頭很重要?”

明煙點點頭,道:“很重要,不過你不要告訴四姐姐,這件事情她什麼都不知道,不要讓她擔心。”

宋秦越發的看不透明煙了,轉頭看着周昊騫說道:“按照原定路線鍾翌的人肯定不會走的,我知道一條捷徑,今晚上我去打伏擊。”

周昊騫一愣,明煙也是唬了一跳,風三娘格外的驚訝,宋秦居然也會有主動提出出手的一天?小嫂子的威力果然不是吹的!

☆ 315:中秋時,最難熬此夜中

眼看就要到了酉時,又生怕老王妃等人回府,明煙跟周昊騫要趕着回去,但是中秋佳節怎麼能讓宋秦拋棄妻子的打伏擊,周昊騫不同意。宋秦只是冷冷的道:“我意已決。”

周昊騫知道,這次鄭智跟三娘走的路線其實就是宋秦規劃好的,只是現在鍾翌接二連三讓宋秦下不來臺,宋秦是要挽回顏面的,看着他他意已決,周昊騫說道:“多帶些人,不行話就把飛鷹令調出來,總之你的安全很重要。”

“不行,鍾翌此人老謀深算,興許這麼大力度的打擊我們,就是爲了證明飛鷹令是不是還存在,這麼就把飛鷹令給調出來豈不是正中奸計?”風三娘一句否決,任何人都不能觸動到他們的根基,他們用命去守護的東西。

周昊騫也有些爲難,宋秦說道:“不用爲難了,飛鷹令絕對不能因爲我擅動,我會鹿鳴山路遙打聲招呼,讓他帶着人助我一臂之力。”

宋秦很難得說這樣長的話,這次下定決定去也不過是爲了一個原因,就是明煙對明溍說的那番話,這小傢伙最近有些鑽牛角尖他正束手無策,明煙間接地幫了他一個忙,他也算是投桃報李吧,他這人不喜歡欠人什麼。車是周她。

宋秦固執的一面明煙算是見識了,畢竟是因爲她的事情讓人家中秋之夜還要四處奔波,心裡很是不安,正想要說句感謝的話,宋秦看着她道:“你不用謝我,以後看着我兒子女兒的時候別把人教壞了就成!”

明煙鬱悶了,磨着牙說道:“你家的幾個小滑頭這麼容易被教壞?”

宋秦想了想,隨後說道:“不能!”

明煙不再搭理他,這男人真的很欠揍!風三娘跟周昊騫還在商議事情,宋秦去跟父母道別,又跟蘭陵去話別,自然說是爲了公事,以安家人心,宋父宋母都不喜交際,因此並未出來,蘭陵帶着孩子送幾人離開,並不知道宋秦去執行危險的任務,還以爲只是尋常的巡查,臉上並未有過多的擔心,倒是宋明溍偷偷的走到明煙的身旁說道:“七姨母,請小王爺多派人保護爹爹。”

明煙知道宋明溍其實不知道宋秦去做什麼,但是他一定從宋秦的神色間發現了端倪,真是一個細心的孩子,明煙點點頭,道:“照顧好弟妹,你爹爹會平安回來的。”

“爹爹自然會回來,爹爹若不回來繼母以後的日子就慘了,七姨母一定不忍心。”宋明溍神情自若道。

明煙無語了,這小傢伙一句命中了她的弱點,這丫的長這麼聰明做什麼!要是將來自己生個女兒倒是可以找一個像宋明溍這樣既聰明又細心,心底還良善的人做丈夫,他能善待不爲難蘭陵,將來對自己的妻子也會很好吧……

大家分手作別,明煙滿懷心事的坐在馬車裡,寄容識相的坐在了車廂外面跟車伕作伴,周昊騫坐在馬車裡聽着明煙把王府裡的事情敘述了一遍,點頭說道:“白馨已經跟我送過信了,這個時候祖母快回家了,按理說周昊辰也該趕回來了。”

明煙一陣氣堵,說道:“昊騫,你知道那人是誰嗎?竟要利用武姨娘來陷害我,一來可以看我跟二房火拼,二來不管除去我還是除去二房對她都有利,可是我不能確定我想的是不是真的。”

周昊騫眼神漠然,良久才說道:“我也不能確定,興許以前是我太忽略了他們,這次我會好好的查一查,你只管放心。”

明煙搖搖頭,說道:“只怕查不到,這人能不引起你們的注意可見隱藏之深,行事之謹慎,要想抓住把柄只怕不容易。”

周昊騫知道明煙說的不假,想了想說道:“你不用怕,凡是人都有弱點,只要有弱點就能加以攻擊設計,不急,慢慢來。”

車廂裡短暫的沉默,不管是王府裡面還是與鍾翌的對陣她們,他們似乎都在處於弱勢,明煙這才知道原來鍾翌還有這樣厲害的一面,以前的時候還一直以爲他是個溫和與世無爭人,就如同周昊騫一樣,鍾翌也有兩張臉,這一張臉是她沒見過的。

馬車在王府門前停下,周昊騫扶着明煙下了車,夫妻二人舉步進了王府,寄容跟在後面默不作聲,遠遠地往後退了幾步,這才發覺王府有些安靜的過頭了,明煙看着寄容說道:“你去看看怎麼回事?”

寄容忙點頭去了,明煙皺着眉頭跟周昊騫說道:“不對勁啊,這個時候應該都忙起來了準備晚宴的事情了,怎麼會這麼寂靜?”

周昊騫淡淡的說道:“先回去再說,問問白馨就知道了。”

明煙無別的辦法只能往無爲居而去,走到半路的時候不知道哪裡竄出來一個小丫頭一個收勢不及撞在了明煙的身上,明煙身子一斜往後倒去,周昊騫大手一伸一把托住明煙的腰將她擁進懷裡,只見那小丫頭剛從地上爬起來戰戰兢兢的跪在那裡,恐懼的說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奴婢不是有意要撞鬱側妃的,小王爺饒命,饒命啊!”

明煙並無大礙,看着那丫頭說道:“算了,你起來吧,你是哪房的丫頭?”

“回鬱側妃的話,奴婢是二少夫人院子裡的丫頭,方纔二少夫人吩咐奴婢去看看大廚房準備的怎麼樣了,着急回去傳話這纔不小心撞了鬱側妃。”小丫頭雖然面帶慌張,可是口齒卻格外的清楚,將意思表達得很準確。

明煙蹙眉打量着這小丫頭,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瞧了一眼小丫頭來的方向,徐徐問道:“你說你從大廚房而來?”

“是。”小丫頭有些緊張的回道。

“大廚房的方向應該在南邊,你怎麼從東邊過來?”明煙表情凝重,東邊是無爲居的方向……

☆ 316:化雲煙,轉眼雲淡風輕

小丫頭立刻回道:“回鬱側妃的話,二少夫人讓奴婢去了東偏院找她陪嫁來前些日子被髮落到偏門看門的婆子,讓她收拾東西再回院子當差,奴婢不敢有一句謊言,請鬱側妃覈查。”

明煙心想這樣的事情定不會撒謊,一問便知也沒有辦法撒謊,於是點點頭說道:“你起來吧,回去當差吧。”

小丫頭忙磕了頭一溜煙的跑了,明煙看着周昊騫嘆口氣說道:“你看呢?”

“今晚上必定是個閤家團圓的歡樂場面。”周昊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明煙默然,周昊騫真知灼見,今晚上那人是不會動手了,只是沒有想到她會這麼沉得住氣,一絲一毫都不肯踏錯,二少夫人居然把前些日子發落了的孃家陪嫁再招回去,估計是也察覺了什麼,覺得還是自己孃家人可信可靠,這才把人叫回去,二少夫人都能察覺不對,那人更不會動手了,想要把她揪出來就更不容易了,打草驚了蛇,只能靜待良機再次引蛇出洞了。

事情果然沒出周昊騫跟明煙的預料,回了無爲居,憐雙趕了回來,白馨正在跟兩人彙報情況,大體的就是二少夫人急着要買菸花爆竹顧不上對付武姨娘,再加上週昊辰趕了回來,武姨娘暫時安全了,二少夫人不興風浪,後面那人便沒有了借力點也就只能偃旗息鼓,一時間事態便平息下來,不知道武姨娘對周昊辰怎麼解釋的讓明煙替她送信的事情,反正周昊辰沒有問罪二少夫人,中秋家宴上夫妻二人還是笑容滿面恩愛無比的。

老王妃回來後,明煙便把自己去宋府的事情說了一下,老王妃並未怪罪,倒是穆側妃不疼不癢地說了一句,明煙並未較真,只是淡淡的一笑事情便過去了。二了在去。

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從王爺,老王妃,到秦側妃一家,穆側妃一家,周靈玉,再加上明煙他們兩個真是,滿當當地坐了一桌子人,老王妃開心得很,人到晚年總是希望着子孫和睦,家庭興盛。用過晚飯,放了煙花,累了一天大家這才都散去了。

中秋節吃月餅,明煙一整天竟然一個也沒吃,白天是被鬧騰的沒機會,晚上又不願吃甜食,等到周昊騫用意潔白的骨瓷小盤子端着月餅進來的時候明煙已經散了發,換了衣衫準備睡覺了,這一天累得她真是頭都昏了。

“這是我們在一起過的第一個中秋節,月餅是一定要吃的,以後團團圓圓一生一世,好不好?”周昊騫脫了鞋上了榻,透過窗子看着圓若銀盤的月亮正散發着柔和的光芒。

明煙本不想吃,可是聽到這話低頭一笑,伸手拿了一個小一點的,周昊騫拿了一個大些的,兩人相視一笑,慢慢的吃着,月餅甜,心更甜。好不容易一個吞吃下肚,明煙親自斟了茶來一人一盞,漱了口,然後又吃了一碗茶,這才安靜下來。

將炕桌挪到了大榻的另一邊,周昊騫拿了兩三個厚厚的軟枕墊在身後靠在上面,伸手將明煙拉了過來,隔着在夜晚看不出顏色的窗紗舉頭望月,柔和的月光披滿身,一室靜謐安好,溫馨從容,令人心生平靜。

“你說月亮上真的會有嫦娥嗎?那個吳剛真的會一直不停的砍樹嗎?還有那隻小白兔……還有可憐的后羿……”

明煙的話未說話卻被周昊騫一個翻身壓在身下,溫熱的脣頓時覆了上來,口齒不清的說道:“后羿沒有嫦娥相配,我周昊騫卻有小煙兒相陪,縱然不能名傳千古,可是有了你便是遺臭萬年我也甘願……”

“周昊騫,憑什麼你會遺臭萬年……你是在變相的說我是紅顏禍水……”

抗議無效,話未說完便被周昊騫將後半截的話吞進腹中,今晚的周昊騫似乎是格外的熱情,纏綿悱惻的細細輕吻轉眼間變得激烈起來,一雙大手輕輕地解開明煙的衣帶,露出了粉紅的肚兜輕輕地遮掩着那一對豐盈,明煙的呼吸有些急促,雙臉泛着粉紅的色澤,一雙大眼蒙着一層盈動的水潤,突然之間想起宋家那可愛的兄妹三人,一剎那間明煙突然也想有自己的孩子……

越是想這個念頭越是一發不可收拾,擡頭看着周昊騫那有些泛紅的雙眸,一雙大手正在扯她的肚兜,嘴角微微一勾。突然伸出雙臂勾住周昊騫的脖子,將半個身子懸掛在他的身上,在他的脣邊低聲輕喃:“昊騫,我們也要個孩子好不好?”

周昊騫一愣,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明眼看着他發呆的模樣甚是可愛,那雙充滿慾望的眼睛裡熾烈的火焰稍稍退了一些,然則眨眼間便明白過來,那火焰便一發而不可收拾,差點沒將明煙燒成灰,碾成末……

放縱的結果差點令明煙第二天起不來牀,只覺得渾身上下跟散開了一樣,一雙腿幾乎都不是自己的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外間的大榻上進的寢室,只是想起外面的一室狼藉丫頭們看到……明煙便覺得有些不自在。

睜開眼睛看着頭頂上的牀帳,想要挪動下身子卻沒有一絲力氣,索性不動了,躺一躺再說。輕輕地轉過頭卻不防一頭撞進了一雙佈滿笑意的黑眸中,眸深似海,幾乎將她吞吃下肚。

明煙一下子紅了臉,索性拉起錦被矇住頭,兩人從沒有像昨晚一樣那般激烈過,明煙覺得有些害羞,不好意思看着周昊騫,心跳如擂鼓,臉紅若桃花,一雙翦水雙眸泛動着瑩潤的光澤,如同那剛出釉的光華,讓掀開錦被的周昊騫看的移不開眼睛。

周昊騫身體緊繃,想起昨晚明煙很累的模樣,早上是要剋制一些的,將明煙拉進懷裡用力的擁緊她,自己卻不敢情動,深深地吸一口氣緩緩的壓下自己那蠢蠢欲動的情絲。

明煙感受到他身體的變化,越發的不敢動了,現在身體還痠痛不已,再來一回估計不用下牀了,但是看到周昊騫寧願壓制他自己,卻也不肯傷害自己,幸福慢慢的延伸開來,初秋的早上,窗外微涼,室內如春……

☆ 317:費心力,蘭芳不耐出手

中秋過後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平靜生活,不管是穆側妃還是二少夫人都安靜下來,見到明煙也不是一如之前的冷嘲熱諷,語含譏諷,每日給老王妃請安的時候大家都是和樂融融的,仿若一直以來便是這麼好,從沒有發生過不愉快。

鬱惟章果然在中秋那天被放回了鬱府,中秋過後,蘭菊約了明煙跟蘭陵要回家看望鬱惟章,三個人都回去了,然則三個女婿卻都沒回去,不知道是偶然還是故意,大太太的神色有些不好,十一姨娘依舊幫着主持中饋,九姨娘的身子越發的沉重了,蘭芳依舊獨自一個,出嫁的事情似乎一點也不着急,大太太原本說好的趕緊的把蘭芳嫁出去,卻不知道爲什麼又延誤下來,從蘭芳的神色看,明煙曉得定是蘭芳又在大太太跟前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鍾翌不曉得用了什麼手段居然將千香跟紅袖弄得從人間蒸發一般,周昊騫宋秦鄭智幾個居然一連兩個月都沒有尋到人,這是有史來三人受過的最大的挫折,這反而激起了他們的鬥志,最近這幾人便經常的聚在一起商量事情,不知道在謀劃着什麼。

明煙也沒有閒着,老王妃那邊的錢媽媽已經帶着嫁妝單子開了大庫,將周昊騫生母的嫁妝一件件覈對過後全都移進了明煙無爲居的庫房裡,只是歸攏這些東西足足用掉了好幾天的時間,明煙的莊子和鋪子上已經送來了今年的進項,秋收後,總一年的賬冊是定例,周昊騫早就給明煙找了女賬房,再加上之前周昊騫早已經派了管事進了田莊跟鋪子裡,所以管事們都不敢有什麼貓膩,就連女賬房都說這是她幾年來看的最乾淨的賬本。

兩間鋪子加上田莊的總收益也有兩三千兩,明煙覺得很不錯,很是滿意,想起當初鬱惟章把這些肥沃的土地給自己的時候大太太那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眼神,如今想來倒是有些想要笑。

天氣漸冷,明煙越發的不願意動彈了,屋子裡已經燒了地龍暖暖的,比在鬱府冬天要燒炭盆暖和很多,門口也都掛上了厚厚的氈簾,隔着窗戶看着院子裡一片蕭瑟之意,冬天萬物都藏了起來,越發的寂寥了,只有呼呼的北風不停的肆虐着,讓人徒生悲涼。

白馨正在做針線,伸出胳膊輕輕地拐拐憐雙,示意她看看明煙,憐雙放下手裡的繡活,看到明煙又在發呆,便笑道:“主子,你若是悶得慌,不如奴婢們陪着你打牌吧。”

明煙搖搖頭,道:“你們忙你們的,我坐會兒,人有些懶懶的,越發的不想動了。”

白馨看着明煙笑道:“要看着小雪就要到了,等下了冬裡第一場雪咱們也在園子裡堆個雪人玩,那纔有意思呢。”

明煙只是淺淺一笑,併爲應聲,心裡卻在想蘭芳倒是真的沉得住氣,這一晃入冬了居然毫無動靜,那她手裡的賬冊準備如何用?她有把握周昊騫會爲了那本帳冊將她娶進王府,可是明煙知道這時絕對不可能的,按照蘭芳以往的性子,忍了這麼久也該動手了,遲遲不動,意欲何爲?

白馨跟憐雙看着明煙若有所思的樣子也不敢打擾,兩人輕手輕腳的做着針線,只有窗臺上的小麒麟瑞獸不停地吐着淡淡的香氣,爲這屋子裡增添了一絲靈動。

過了好一會兒,周昊騫回來了,白馨跟憐雙行了禮,奉了茶便退下。

明煙下了榻親手爲他換了衣衫外面的貂皮披風,伸手掛在衣架上,笑道:“今兒個怎麼回來的這般早?”

周昊騫的手有些冷,明煙將自己的鏤雕喜上眉梢的小銅手爐,拿着銅箸撥了撥灰,添了銀絲碳放進了周昊騫的手裡,說道“暖暖手,怎麼這麼涼?”

周昊騫一笑,說道:“不礙事,不過是騎馬回來吹了冷風,手才涼了。”握着暖暖的銅爐周昊騫滿臉的笑容,垂下頭看着銅爐上繁複的花紋,不經意的說道:“回來的時候在半路上偶遇了一個人。”

明煙微楞,放下手裡的茶盞,她知道周昊騫不會無緣無故地說這種沒用的話,定還有下文,於是定定的看着他,不言不語。

“我瞧着那馬車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於是就停下馬一看居然是你孃家的馬車,那車上坐的是剛從藥王廟上香回來大太太跟鬱蘭芳。”周昊騫說到這裡一頓,沒繼續說,只是看着明煙。事是人會。

明煙心頭一晃,難怪今日一直心緒不寧,難怪會一直想着蘭芳爲何還沒有動手,這一想事情就來了。看着周昊騫問道:“你可下馬上前敘話了?”

周昊騫冷冷一笑,道:“若是別人也就罷了,偏生是你嫡母,再不願意也要走個過場不是?”

“然後呢?若是沒發生什麼事情你也不會這麼鄭重的給我說這件事情了,她們母女又搞什麼鬼?”明煙拳頭緊握,嘆息一聲。

“馬車壞掉了,想讓我把她們送回去。”周昊騫道。

“怎麼送呢?這要是送出個好歹來,只怕是牛皮糖粘身甩都甩不掉。”說到這裡一頓,滿面譏諷地說道:“只怕不是恰巧馬車壞掉了,是在守株待你吧!”

“我覺得也是,鑑於你以前的經歷,我並未下馬,只是招呼隨從從旁邊的店鋪裡借了一輛馬車把人送回去了,整個過程我跟你那位五姐姐沒有單獨說過一句話,瓜田李下的要避嫌不是?”周昊騫得意的笑了,看着明煙眉眼都彎了。

“一計未成還會再來,蘭芳不嫁出去,始終是後患無窮。”明煙氣得臉色鐵青,大太太真是個令人抓狂的人物,既然這麼聽信蘭芳的話,蘭芳究竟給大太太說了什麼,讓大太太居然幫着她公然在大街上用這種拙劣的手段候着周昊騫?

☆ 319:細布置,欲除心腹之患

周昊騫半眯着眼徐徐點頭,道:“宋青平此人好賭,雖然好賭,每次輸少贏多,還有一外號金手指,在京都頗爲聞名。好賭之人大多有不服輸好勝的心態,他與鬱蘭芳的婚事已經成定局,讓則他本人並未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充其量女人與他也不過是件衣服,妻子不過是穿得比較長久的,不能隨便丟棄的衣服,好比是官服,數十年如一日不能更變。”

明煙聽着周昊騫的話心頭漸漸地敞亮,笑道:“我早就說過從南陽侯世子身上下手會比較容易些,這些日子以來你公事繁忙,還要與鍾翌對抗着實辛苦了。蘭芳的事情我不想讓她與咱們有過多的交涉,早點結束倒是好的。”

周昊騫看着明煙輕輕地說道:“你以爲宋青平就是個紈絝?十賭九輸,偏偏他十賭九贏……”

明煙心頭一震,眉心微蹙,道:“你的意思是這門親事不妥當?”

“俗話說王八看綠豆,就怕對了眼,鬱蘭芳心思陰毒,手段頻出,宋青平跟她一路貨色,這兩人要麼看對眼同舟共濟,要麼是冤家相敬如冰,但是我想大多是看對眼的機率大一些。”周昊騫輕聲說道,鋥亮的雙眸裡流彩滑動,寒意陣陣。

“若是如此,只怕將來不好處置。”明煙皺着眉頭說道,蘭芳能屈能伸,真要嫁了過去,進了絕境只怕是會讓自己想盡辦法獲得宋清平的歡心,等有了孩子站穩了腳跟便什麼也不怕了,到時候她雖然不能把自己怎麼着,但是給自己添堵還是容易辦到的。

周昊騫一陣沉默,明煙也不催他,知道他現在每下一個決定都跟朝局有着密切的關係,明煙不能託他的後腿。

要不事西。“也沒什麼不好處置的,我跟宋青平本就不是一條船上的人。不過,宋青平這個人還有個龍陽之好,將來鬱蘭芳不僅要跟女人爭寵,還要跟男人爭寵,也夠她受的。”周昊騫心情忽然變得大好,賊笑道:“前些日子宋青平包養了一戲子,那是生的一個傾國傾城,一個男人長成那副德行,真是投錯了胎,這會子正熱乎着呢,鬱蘭芳這個時候嫁過去這空閨是守定了。”

明煙聽着一陣臉紅,呸了一聲,道:“真不是個好貨色。”

周昊騫就笑了,看着明煙說道:“這算什麼,咱們大昭國還是很保守的,東池國舉國上下好男風,有錢人家保養個男寵算什麼,都是正大光明能帶出門的。東池國皇上陵陽君後宮男寵三千比女人都多,這你不知道吧?”

明煙還真不知道,明煙只知道大昭國東臨動東池國,南接梟陽國,西方是西戎國,也就只知道這些而已,其餘的關於這幾個國家的風土人情還真不知道,聽到周昊騫這麼一說頓時無比的驚訝,良久才說道:“真是女人的悲哀。”

“所以蘭芳嫁過去也沒什麼不好,是不是?”周昊騫笑了。

明煙苦笑道:“這門親事其實已經板上釘釘,只是蘭芳還想負隅頑抗,若是被宋青平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居然有這樣紅杏出牆的想法也夠她受的。”

周昊騫發誓她是真的想要看熱鬧,既然鬱蘭芳不知死活,他不彷推她一把,早晚那賬冊鬱蘭芳會乖乖的親手交出來。

*

中原大陸,一分爲四,四國各有千秋,互不侵犯。大昭國秉承漢統,尊儒尊孔,自詡爲禮儀之邦。梟陽國位處南方,四季如春,是個鮮花盛開的國度,只是梟陽國人大多奸詐無比,心思極多,且民風開放,是個比較怪異的國家。東池國,舉國上下好男風,一個男人娶一個妻子,有三個男寵都是極平常的事情,若是哪個男人身邊沒有個男寵反倒會令人瞧不起了。西戎國,民風彪悍,舉國尚武,男女老少皆會騎馬,騎馬射箭如喝水吃飯一般,西戎國野心極大,只是大昭國聯合東池國、梟陽國結成聯盟,西戎國方不敢輕舉妄動,這纔有了百年盛世,國泰民安。

這些年邊境不斷受騷擾,當年威震邊關的飛鷹衛曾經令西戎國聞風喪膽,但是伴隨着老王爺的離世,現任武寧王的不思進取,再加上飛鷹衛當年在血狼谷一役全軍覆沒,西戎國便逐漸的猖獗起來,尤其是這些年飛鷹衛沒有重新組建的意思,邊境也越來越不安寧,小股的快馬奔襲乃是家常便飯,邊境軍民不勝其擾,尤其是這幾個月以來,雪花般的密保飛向京都,那位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數次大發雷霆,欲派一員大將鎮守邊關,然則朝堂上卻居然無一人毛遂自薦,這幾日陷入僵局,朝廷中風聲鶴唳,諸位皇子蠢蠢欲動。

明煙只是偶爾聽周昊騫說起朝政之事,從他緊皺的眉頭卻也知道事情頗爲扎手,明煙一內宅婦人,幫不上什麼忙,唯一能做的便是守好後院罷了。不過後院中也能看出蛛絲馬跡,比如說最近王府來客繁多,大少爺周昊楠應接不暇,二少爺周昊辰每日外出的時辰明顯多了很多,就連一向神色安定的大少夫人,不時的也會露出幾許惆悵。

朝中風聲一緊,後院便安寧許多,大家都知道一個道理,王府好了他們才能好,這個時候老王妃盯得尤其緊誰也不敢惹事生非,大家都是小心翼翼的,第一場雪來臨之時,終於還是發出了尋找飛鷹令的皇榜,舉國譁然,大家才知道飛鷹令原來早已經不在武寧王府,一時間武寧王府飛上了風口浪尖,因爲丟失飛鷹令一事,雖然不是現任武寧王的過錯,還是被皇上訓斥一番,王府頓時陷入風雨飄搖之際。

風波來得太突然,整個王府毫無防備,一時間門可羅雀,人情冷漠可見一般……明煙無比擔憂,伸手覆上小腹,剛剛從太醫口中得知自己懷孕了,本是極好的事情,只是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

這幾個國家並不是偶爾出現,這跟下一本書有個極大的牽連,嘿嘿··今天更新完畢,明天繼續··(*^__^*)嘻嘻……謝謝親們的支持哦··

☆ 320:得喜訊,明煙捨棄風光

白馨滿臉的笑容,雪卉幾個也是喜不自勝,這可是天大的好事,一時間這段日子的陰靄似乎散去了一些,明煙的眼睛裡也帶了些笑意,誰會想到也不過才成親四個多月居然就有了身孕,多麼神奇的事情,居然有個小生命在自己的肚子裡了。正不麼輕。

明煙覺得滿心的高興,可與此同時又憂心忡忡,王府如今看着同仇敵愾,可是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勢必會讓別人眼紅心刺,要想保住這個孩子可不能輕忽了。想到這裡明煙擡起頭看着自己的四個丫頭說道:“這件事情不要說出去,如今王府不太平,咱們要格外的小心纔是。”

幾個丫頭慎重的點點頭,明煙站起身來看着白馨說道:“你跟我去祖母那裡一趟,別人可以不說,但是祖母一定要知道的。”

白馨微一想便明白過來,忙點點頭,道:“這是應當的,老王妃不知道多盼着小王爺有後,知道這個消息肯定開心的不得了。”

明煙換了衣衫,頭上戴了臥兔兒,外面披了紫貂翻毛大氅,這才擡腳往翠寧院而去。

老王妃院子裡的丫頭祥雲正端着熱茶往正屋去,一看到明煙走進來忙屈身行禮,明煙扶起她笑道:“祖母想必已經起來了?”

“正是,中午睡了一小會便睡不着了,老王妃最近的覺越來越少了,真是讓人擔心。”祥雲輕嘆一聲,眉眼間掩飾不住的憂慮。

明煙心頭一沉,還是強笑道:“御醫診脈怎麼說?有沒有開個藥方調養?”

兩人邊說邊往裡走,“還是那些老話,不外乎陳年舊疾什麼的,倒是開了方子,也沒什麼進益,只盼着早些雲開霧散,老王妃也能舒坦些。”

白馨給兩人打起了簾子,明煙擡腳走了進去,屋子裡暖融融的,靜悄悄的,祥雲端着茶進去了,很快地又出來,看着明煙笑道:“老王妃請鬱側妃進去呢。”

明煙笑着應了,擡腳進了內室,進門就見老王妃正坐在大榻上,明煙便彎腰行禮,老王妃笑着讓她起來了,讓她坐下。明煙不敢託大,只是在老王妃下手的交椅上坐了,很快的瑞雨奉上茶來便又退了下去,只餘錢媽媽一人在屋子裡侍候。

老王妃問了幾句周昊騫在忙什麼之類的話,明煙一一笑着答了,看着老王妃心情挺好,便面帶紅暈的低聲說道:“孫媳來還有件事情要說。”

老王妃瞧着明煙扭捏的姿態,雙頰帶紅,想起錢媽媽說的今天太醫去了無爲居,又看着明煙此刻的模樣,似乎有點明白了,她是過來人,一時間竟有些激動,多少年了就一直盼着昊騫能有個孩子繼承香火,有了孩子就有了根基,承嗣,現下看着明煙問道:“你可是有了?”

明煙唬了一跳,自己不過剛起了個頭,誰知道老王妃竟然靈透至此,忙輕輕的點點頭,道:“是,起先也沒覺得有什麼,只是最近有些不舒服,胃口也不怎麼好,人也懶懶的,這才尋了太醫診脈,沒想到卻是因爲這個。”

錢媽媽這時滿臉的笑容,道:“恭喜鬱側妃,恭喜老王妃,咱們武寧王府又有後了。”

老王妃開心的不得了,一雙眼睛竟然帶了絲絲霧氣,雙手合適的不知道唸叨着些什麼,明煙這時突然想到錢媽媽的話有些不對頭,這武寧王府有後……正妃的孩子纔是真正的繼承人,她也不過是一個側妃,這有後二字還需斟酌,要說賀喜添丁進女還是差不多的。錢媽媽一向謹慎,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明煙心裡疑惑可也不好問出來,就聽到老王妃問她飲食起居可還好?又說了要短了什麼不能委屈了肚子裡的孩子,一定要說,還說想吃什麼儘管告訴廚房,轉頭又吩咐錢媽媽把自己身邊的廚娘撥過去一個,這廚娘對於養胎護胎很在行,做的飯菜很有一手,又吩咐把大庫裡的人蔘燕窩拿出來給明煙送去……

聽着老王妃的吩咐,明煙心裡終於有了一點比較真實的感覺,母憑子貴不外如是。

“祖母,孫媳有句話要說。”明煙輕輕地說道,眉宇間帶着一抹輕愁。

老王妃看着明煙笑道:“你說,現在什麼事情也不如你肚子裡的寶貝孫子重要,你想要什麼只管說。”

“祖母,孫媳想着我懷孕的事情暫時不往外說好不好?如今穿的衣衫比較厚了,更何況日子也淺根本看不出來,暫時瞞一瞞。”明煙一本正經的說道。

老王妃眉頭輕皺,沒想到明煙居然會說這樣的話,問道:“爲什麼?”

“回祖母的話,如今王府正在風口浪尖上,王府裡面也是人心惶惶,孫媳不想着在這個時候把這件事情說出來,這面的苦衷祖母必是知道的。”明煙沒有把話說透,但是這事也不需要說透,說透了大家的臉面也都沒了,話到了就好。

老王妃豈能不明白明煙的意思,錢媽媽也有些驚訝的看了明煙的一眼,心裡暗襯道:“這王府的女人哪一個有了身孕不是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纔好,鬱側妃偏生藏着掖着,知道在這樣的形勢下這件事情未必是好事,寧可不要風光,這份沉穩夠了。”

老王妃面色一緊,明煙的舉動再次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凝眉說道:“明煙,祖母知道你是想要安生度日,不過這畢竟是昊騫的第一個孩子,合該讓大家知道的,這個時候也需要件喜事來轉移大家的注意力。”

明煙搖搖頭,道:“祖母,明煙不曉得什麼大道理,卻也知道今非昔比,王府剛遭訓斥,如今門庭冷落,不管做什麼事情都要不扎眼的好,明煙不覺得委屈,只求能好好的保住這個孩子便是了,其餘的不過是一個面上風光,我不想因爲面上風光而讓孩受到一絲的傷害,請祖母體恤。更何況……王府已遭天家忌諱,萬事小心爲上!”

老王妃終止不住震驚的瞧嚮明煙,沒想到明煙居然能想到這一層……

☆ 321:要當爹,昊騫喜不自勝

然而老王妃的想法卻跟明煙大相徑庭,她風風雨雨的過了這麼多年,要比明煙更瞭解那高高在上的人,搖頭笑道:“你能想這一層很不錯了,不過越是在這個時候越是不能太低調,越是不吭聲沒動靜,人家對你約會猜忌,咱們還是跟以往一樣,該怎麼辦就怎麼辦,這樣方纔不令人側目忌諱。”

明煙的確沒有想到這一點,聽到老王妃的話越覺得有些道理,天威難測,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確不能輕忽以待,“多謝祖母教誨,明煙明白了。”

兩人商議妥當,便決定在晚上的把這個喜訊公之於衆,周昊騫有後,作爲王府的下一代的承爵人這絕對是一個好消息,有人歡喜便有人憂,明煙顧不得所有人,只能按照老王妃說的去做。

回到了無爲居,明煙還不曾坐下,就見到簾子被一陣風的似地捲了起來,隨即便看到周昊騫旋風般的站在自己面前,那臉上的神情怪怪的,直盯着明煙尚未隆起的肚子猛看,明煙一愣她沒給周昊騫送信啊……轉頭看到白馨一臉的笑時便知道定是這丫頭給自己的主子通風報信了,看着白馨幾人退下,明煙看着周昊騫,嘴角勾起一抹笑。

周昊騫看着明煙激動地不得了,雙手直搓,不知道該做什麼,整個人圍着明煙轉了幾圈,還在持續的興奮中。明煙撲哧一聲笑了,伸手拉過周昊騫,問道:“莫非你歡喜的傻了?”

周昊騫看着明煙,眼神又滑到了她的肚子上,伸出手輕輕地碰了碰,問道:“這裡面真的有個小生命了?”

明煙點頭笑了,別說周昊騫,就是自己剛知道的時候也是唬了一跳,看到周昊騫這般的激動明煙心裡也是格外的開心,畢竟是兩人第一個孩子,最珍貴的存在,明煙伸手拉着周昊騫坐下,這才窩在他的胸口,緩緩的把自己跟老王妃的話說了出來。

周昊騫眉頭緊皺,許久說道:“祖母說的沒錯,這件事情的確不能隱瞞不報,這是我周昊騫的孩子爲什麼要藏着掖着?我的孩子那是要正大光明的存在這個世界上的。不管是誰,不管他們有什麼企圖,誰若敢動我的孩子,我也不會客氣!”

這話霸氣頓顯,周昊騫的身上散發着一種令人無法言語的東西,明煙頓時變得安心起來,尤其是他那句話,讓她心裡的不安都消散了,是啊,有什麼怕的,不管是穆側妃還是二少夫人,亦或者是那隱藏在幕後的人,想要動她的孩子,勢必要付出代價的。

明煙懷孕的消息頓時在王府傳了開來,一陣風似地刮遍了每一個角落,當晚上老王妃親自宣佈這個消息的時候,明煙真是看到了大家精彩的表情,不過還是得到了她們口是心非的恭喜,一剎那間,朝廷上帶來的風暴似乎遠不及明煙懷孕對她們的衝擊大。

“小王爺如今有後了,母妃也不用日夜懸心了,鬱側妃真是功不可沒。”穆側妃笑着看着明煙說道,眉眼間的盈盈笑意似乎一點也不假,像是發自內心的恭賀。

明煙微微一笑,看這穆側妃說道:“爲小王爺延續子嗣本就是妾身的職責,明煙不敢邀功,只盼着這孩子能平平安安的長大就好。”

穆側妃似乎沒有聽出明煙話裡的意思,抿嘴直笑,倒是二少夫人掩不住的嫉妒,人家過門不過四五個月便有了身孕,自己卻進門要兩年了還無動靜,真真是讓她咽不下這口氣,只是看着明煙的眼神帶着些譏諷,得意什麼,懷得上生不下來的大有人在!

秦側妃今日也破例出席了,王爺很是高興,倒是難得的囑咐明煙想要吃什麼東西直接吩咐去做,誇讚了她爲周昊騫延續子嗣的功勞。明煙笑着看着周昊騫,兩人相視一笑。

秦側妃也恭喜了明煙,大少夫人更是滿臉的笑容,周靈玉周靈秀兩人也說了些恭賀的詞,只是神情大不相同罷了。

周昊辰跟周昊楠對着周昊騫表示了恭喜之意,一頓飯在很歡愉的氣氛中渡過,至少表面上是很歡愉的……

第一時間,明煙把自己懷孕的消息送回了鬱府,這樣的事情孃家人怎麼能不知道,當晚上大太太就派了身邊的婆子過來問安,又囑咐了些話,讓她好生的照顧身子養胎,還說女人懷孕便不能伺候丈夫了,讓明煙從陪嫁的丫頭裡選一個做通房,要麼她再送兩個過來給明煙做幫手攏住周昊騫的心,別被人把周昊騫給勾引了去……

明煙心裡陣陣怒火衝頭,她就說大太太怎麼會這麼好心的當晚上就派人過來問安,原來是存了這個心!這可倒好,婆家還沒往自己院子裡賽人呢,孃家先耐不住了,這要是被穆側妃等人知道了,不知道又怎麼樣排揎自己呢。

周昊騫在那婆子告退後這才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看着明煙一臉的陰鶩,捂住她的手說道:“彆氣,你肚子裡還有一個小的,你生氣他也會不開心的。”

明煙憋不住笑了,擡頭嗔了周昊騫一眼,問道:“蘭芳的事情你做得怎麼樣了?大太太如此有閒心關心我的通房問題,我看她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做,得給她找點事情做纔是。”

周昊騫嘻嘻一笑,伸出食指輕輕擡起明煙的下頜,道:“白露已經在準備了,宋青平那邊我已經把消息散過去了,你只等着看好戲吧。”

明煙這才鬆了口氣,如今內憂外患,不僅要防着自己孃家人,還要防着穆側妃諸人,明煙真怕自己忙不過來,所以鬱府那邊勢必不能保持安靜了,這場好戲定要擦亮眼睛看。

☆ 322:窩裡鬥,蘭芳腹背受敵(一)

天氣晴好,金色的陽光透過疏離的枝椏灑落在地面上,十一姨娘看着正在默默發呆的大太太,又看着一旁爲大太太捶肩的蘭芳,心裡冷哼一聲。爲大太太續了茶,這纔開口說道:“太太,七小姐有了身孕在王府算是站住腳了,您什麼時候準備過去看看?婢妾也好提前準備纔是。”

大太太皺眉凝思,臉色不怎麼好,蘭陵還沒有消息,沒想到後進門的明煙倒是肚子爭氣先肚子裡揣了一個,蘭菊到如今也沒有再生養,蘭芳的婚事還這麼拖着,想起來就心頭煩躁,憑什麼鬱明煙就能嫁進高門還能步步順利?大太太心裡堵得慌。

若是蘭菊跟蘭芳一個個都十分的順遂,嫁得好,過得好,兒女雙全,夫婿得力,大太太也未必就見不得庶女好,只是現如今蘭菊跟鍾翌已經是分開了房睡,鍾夫人最近又特別的磋磨蘭菊,每次回孃家蘭菊都能看到蘭菊不斷地瘦下去。大太太問她,有沒有告訴女婿?蘭菊只是搖搖頭,緩緩的說道自己做的孽自己來償還,一句話把太太給堵了回去,生生的一句話也說出來,只覺得滿腔的悲蹌淤積於胸,那一口氣半死不活的吊在胸口,偏生又傳來了=明煙懷孕的消息,心裡如何不氣悶。

蘭芳輕輕地瞅了一眼十一姨娘,柳眉輕蹙,道:“姨娘,七妹妹剛有了身子,還是不要過去驚擾她,等頭三個月過去了,胎息穩了再去也不遲,是不是?”

十一姨娘也不爭備這個,淺淺一笑:“婢妾能有什麼高見,一切都聽太太的。”

大太太聞言神色漸緩,蘭芳的眉尖卻微微隆起,她是越發的看不透十一姨娘了,眼見着在這鬱府十一姨娘的分量越來越重,自己幾次三番隱晦的提醒母親,可是母親卻渾不在意,她不是不着急的,因此聽到了十一姨娘這話,又擡頭看向大太太,只見自己的母親正一臉的滿意,顯然十一姨娘的做小伏低愉悅了她。

心裡輕嘆一聲,不知敵人根底纔是最可怕的事情!

十一姨娘,看着蘭芳,知道她在防備自己,眉眼一彎低聲說道:“昨天二小姐回來的時候問起五小姐的婚期,婢妾不敢亂說,只是說婚期還沒有定下,要跟南陽侯府再商議一番。二小姐已經催了幾次了,太太您看?”

大太太神色不虞,不悅的瞅了十一姨娘一眼,道:“也沒有大冬天的就着急出嫁的,這冰天雪地的,怎麼着也得等到穿暖花開。”

蘭芳聞言心裡鬆了口氣,臉上的神情和緩了些。十一姨娘輕輕一笑,道:“太太說的是,您考慮事情周到無比婢妾佩服之至,冬日寒冷是不好婚嫁,二小姐的意思是想先把婚期訂下來,咱們也好把嫁妝,被褥等物收拾齊整了,也免得到時候慌了手腳,五小姐出嫁是要風風光光的大辦纔好。”

這話對了大太太的心思,只想起蘭芳的話又猶豫起來,敷衍的說道:“等等再說吧,好了,你倆都回去吧,我靜一下。”

十一姨娘便和蘭芳起身告退了,出了正院的門口,蘭芳頓住腳,瞧着十一姨娘笑道:“姨娘如今是越來越風光了,在母親面前也有說話的分量了。”

十一姨娘看着蘭芳,清脆的笑聲溢出脣角,道:“要感謝太太對婢妾的信任。”

蘭芳往前順着青石小路走,走了兩步這才又說道:“當真是我二姐姐問的我的婚期而不是七妹妹?”說完轉身盯着十一姨娘,那犀利的雙眸散發着陣陣的犀利之色。

十一姨娘微楞,臉上露出一絲迷茫之色,問道:“五小姐這話有些令婢妾不明白,的確是二小姐問的跟七小姐有何干?”

蘭芳狐疑的看了一眼十一姨娘,心裡對她早就有了懷疑,只是還沒有實證說不得只得按捺住性子。蘭芳不言擡腳欲走,十一姨娘喊住她,面帶困色的靠近她說道:“婢妾有些話想要跟五小姐說,不知道五小姐可願意聽?”

蘭芳雖有不滿可也不願意同十一姨娘翻臉,只得說道:“姨娘有話便說吧。”下了得過。

“哎!”十一姨娘嘆口氣,伸手揮退了兩人的丫頭,詩桃跟書蝶瞧了一眼蘭芳,看到蘭芳點頭示意這才退了下去。十一姨娘瞧這幾人走遠了這才說道:“五小姐在這後院消息不靈通,有些事情婢妾知道了些不知道該不該當講?講了又怕太太責怪,不講又覺得心裡不安,生怕耽擱了五小姐的大好前程,真真是兩邊爲難。”

蘭芳聽着這沒頭腦的話越發的疑惑起來,說道:“姨娘有話便直說,不需要遮遮掩掩。”說着還伸手撫了撫被風吹皺的灰鼠毛的大氅,刺骨的北風呼呼吹過,散落的髮絲迎風飛舞,在這萬物蕭條的冬日裡格外的蕭索。

“是有些關於南陽侯世子的市井流言,雖不知道是真是假,可是他畢竟是與五小姐有婚約的男子,婢妾想着不知道該不該說與五小姐知道。”十一姨娘伸手攏了攏身上的氅衣,沒見一抹輕愁在這清麗的臉上形成一股難以言語的風韻,令人忍不住的駐睛去看。

蘭芳聽到這裡雙手縮在寬大的衣袖裡緊緊地握了起來,心跳有點加速,還是說道:“姨娘聽到什麼直說吧,蘭芳謝過姨娘的通風之恩。”

“五小姐別這麼說,都是女人,知道這所嫁的男人是一輩子的依靠萬萬不能輕忽,若不是那傳言實在是令人驚訝,我也不會偷偷地私下說了。”十一姨娘一臉的無奈,定睛看着蘭芳說道:“鬱府裡出去採買的管事這幾日聽說南陽侯世子似乎是看上了戲班子裡的一個旦角,還把人弄回了侯府,似乎喜歡得很,連一衆妾室都冷落了,京中之人所知甚多,若要是真的如此,那南陽侯世子是不是……豈不是……龍陽之好?這可如何是好。”

蘭芳只覺得眼前發黑,腳下一踉蹌這才穩住了身子,龍陽之好?難道真的是真的……

☆ 320:窩裡鬥,蘭芳腹背受敵(二)

詩桃書蝶擔心的看着自己小姐,兩人對視一眼,詩桃說道:“小姐,您別傷心,興許是十一姨娘耍詐呢,誰不知道她跟七小姐走得近一些,難保不是七小姐教唆她這麼說的。”

“是啊,小姐,您可不能糊塗了去,侯府的婚事還是正妻七小姐定是嫉妒了,十一姨娘的話不能信的。”書蝶也在一旁勸道,生怕蘭芳真的信了十一姨娘的話。

蘭芳目色幽深,定定的瞧着窗外被寒風肆虐的樹枝,良久才說道:“詩桃,晚上你回家一趟,把我上次寫好的一封信交給你爹,讓他務必想辦法交到周昊騫的手裡,此事不能耽擱了,再耽擱下去就只怕我真的要嫁給一個斷袖之人了。”

詩桃面色一變,咬着脣,道:“小姐,您真的想好了?如進武寧王府不是遭到了聖上的訓斥,風雨飄搖誰知道哪一天就倒了,您……”詩桃極力的勸阻,姐妹二人共事一夫總是怪怪的,雖然說有娥皇女英,可是,七小姐當真就願意?

蘭芳卻下定了決心看着她說道:“多嘴,讓你去便去!”

詩桃不敢再勸只得應了,書蝶想要說什麼又將話吞了回去,只是心裡暗歎一聲,她就想不明白,侯府不是挺好的,做什麼小姐一定要削尖了腦袋往王府裡擠。不過眼睛一轉,還是說道:“如今七小姐身懷有孕,想必也不能侍奉小王爺了,若是這個時候小姐用個極妥當的辦法進去時機正好,都說男人是偷腥的貓,七小姐總不能懷了孕還把小王爺綁得死死的。”

蘭芳微垂着頭,眼中精光一閃,書蝶的話正中他心,她也覺得時機到了,更何況她還有周昊騫想要拿到的賬冊,那人把這消息透露給她一定不會是假的,他說了可以助自己進王府……只是自己也搞不懂他爲什麼這麼做?想起那個人便覺得謎一般的不懂,是的,她看不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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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姨娘一夜無眠,周昊騫讓她把消息透露給蘭芳知曉,她有點不明白周昊騫爲什麼這麼做,把消息透露出去蘭芳豈不是更不願意嫁進侯府了?看着身旁睡得正沉的鬱惟章,十一姨娘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事情似乎越來越複雜了,這些日子她緊盯着蘭芳,竟然絲毫沒有查出蘭芳是如何知道周昊騫在找賬冊的事情,但是十一姨娘知道,蘭芳大門不出,根本不可能自己就憑空知道這樣絕密的消息,她的消息來源究竟是哪裡?

若是找不出來……十一姨娘渾身一冷,那就太可怕了,被人盯上了卻不知道那人是誰,這樣的感覺就如同你被毒蟒緊盯着,你知道身旁有危險的東西,可你看不到,那種恐懼令人心顫!

周昊騫……一直是她心中神一般的存在,只是這一次的路格外的難走,再加上老皇帝如今動作頻頻分明就是針着這王府而來,這一次能躲過嗎?

飛鷹令……飛鷹令……這個讓世人既崇拜又神秘的存在,他們用命去守護的東西,那不是冰冷的令牌,那是他們的靈魂,令在人在,令亡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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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菊把幽姐兒哄睡着了,吩咐了奶孃婆子好生的看着,這才披上大氅出了幽姐兒的房間。站在院子裡,東稍間那前不久才收拾出來的小書房還亮着燈光。自從上次他失手把鍾翌誤傷後,自己的婆婆便對自己格外的挑剔起來,一點小事情也能讓她尋到錯處,當着丫頭婆子便毫無面子的訓斥於她,蘭菊在這個家裡只感到了絕望,甚至於連死的心都有了,只是她捨不得幽姐兒,捨不得他……

咬咬牙,默默地挺着。

後來,不知道鍾翌怎麼知道了這件事情,一聲不吭的又搬了回來,只是再也不進她的寢室,而是在東稍間收拾出了兩間小屋子,一間做書房,一間是寢室,這院子裡的丫頭婆子也全都換上了鍾翌的人跟蘭菊的陪嫁丫頭,所以他們夫妻這種詭異的相處模式別人並不知道,還以爲他們夫妻和好如初了。什不自出。

蘭菊知道,鍾翌一定察覺了什麼,否則的話不會看着她的眼神都是冰冷的,可是這樣的男人爲了讓她的日子好過些還是毅然搬了回來,給她圓了面子,讓她在這吃人的後院能直起腰,蘭菊不知道鍾翌爲什麼這麼做。她從來沒有讀懂過他,以前沒有,現在也沒有,將來更不會有了,現在的鐘翌變了,變得強勢了許多,不再像以前一樣唯唯諾諾了。

從廚房提起熬好的燕窩粥放進食盒裡,蘭菊提着它推開了書房的門,每晚上她都會給他送一盅燕窩粥,鍾翌什麼也不跟她說,但是每次都會把粥喝了,第二天一早蘭菊再去收碗勺,真是詭異的相處模式,可她知足了,鍾翌恨她她知道,至少給她留了臉面,她不能要求更多了。

跟往常一樣,鍾翌正伏案看東西,蘭菊輕輕地把燕窩盅放在書桌上,轉身便走,她不敢過多的停留,就怕自己會按捺不住性子再跟他吵起來,愛是一把雙刃劍,毀了他也毀了自己。

“蘭菊!”

蘭菊腳步一頓,他在叫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敢回頭,一個字也不敢說,只是停住了身子,靜靜等待下文,他要對自己說什麼?

鍾翌臉上早已經退去了那一層溫潤如玉,如今連雙眸裡都帶着刀一般冰冷嗜血的光芒,令人退避三舍,瞧着蘭菊的背影,鍾翌輕輕地敲着桌面,抿抿脣,堅定的問道:“蘭蕊的死……跟你有沒有關係?我只聽實話,若你肯說實話,至少咱們還有夫妻之義,若你不能,這以後你我各自天涯!”

☆ 321:窩裡鬥,蘭菊橫遭質問

蘭菊只覺得腿一軟,身體一下子靠在門框上,鍾翌的聲音透着冰冷之意,結婚這幾年以來鍾翌一向是溫柔的人,即便是說話重一些也從不曾這樣冰冷的如同瓦樑上的積雪,讓他觸骨生寒。活不過該。

鍾翌的問題讓蘭菊一直緊繃的心越發的顫抖起來,幾乎要承受不住崩裂二斷,手指緊緊地抓住門框,骨節泛白發青,蘭菊喘着粗氣,眼孔透着一股子驚梀。她知道……她的丈夫其實是個很有毅力的人,若沒有十分的把握,他是不會問出這樣的話,可是鍾翌怎麼就會知道的?蘭菊想不明白,她當然不知道鍾翌已經找到了紅袖跟千香,當年的事情已經知道了八九不離十,只是蘭菊自己也並不知道,這裡面還有蘭芳的事情。

這樣的日子蘭菊其實也過夠了,一刀斷頭也就了結了,偏生這麼魚鱗活剮的日日受摧殘,老一輩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果然是正理,她可不就是遭到報應了!

慢慢地轉過身,蘭菊看着燈光下鍾翌那一雙黝黑凝聚的雙眸,從幾何時,他也會有了這樣冰冷的眸光,鍾翌不該有這樣的神色,他是活在陽光下的偉岸男子,他一生該是快快樂樂的。她心儀於他,想要站在他的身邊,想要去分享他的溫柔他的快樂,所以她下手害了蘭蕊……可是她沒有想到,屬於蘭蕊的幸福,別的女人未必就能原原本本的得到,她錯了,她真的錯了!

鍾翌看着蘭菊,他不愛蘭菊,可是他得娶她,他懦弱無用,屈服於父母的威勢,聽從於他們的謊言,竟然當真以爲蘭蕊是病死的,他就是一個蠢豬!他的生活太過於順遂,父疼母愛,兄友弟恭,這個家裡沒有人欺騙過他一次,他從沒有懷疑過有一天他的家人會對他撒下彌天大謊,正因爲這種發自骨子裡的信任,母親說蘭蕊真的是病死的,郎中說是急症他居然就信了,雖然心痛欲裂,雖然曾經絕食試圖共赴黃泉,可是他還是沒有辦法看着在他的榻前一直拉着他的手呼喚他的母親於不顧,不能看着父親那急躁而又無奈的嘆息,兄弟那一聲聲的哭喊,他沒死,就這麼活下來了,雖然活了卻已經沒了心!

蘭菊是蘭蕊的姐姐,鍾翌儘量的尊重與她,除了不能把心給她,正室該有的東西蘭菊從沒有得不到過,蘭蕊死了,他是鍾府的長子,身上還肩負着鍾府的重任,他總是要娶妻的,娶誰對於他而言並無區別……

可是,當他親耳聽到紅袖跟千香的話時,知道蘭蕊並不是病死的時候,鍾翌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坍塌了,他曾經最信任的人,最敬愛的人,他的父母妻子,岳母小姨子居然連手給他撒下了這麼大的一張網……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以前的鐘翌便已經死了,早就該死了,如今活着的不過是一個重生的鐘翌,他要爲蘭蕊討個公道,害他的人都會得到該有的下場,而後,當所有的事情瞭解後,他也會有他的去處,早就該去的卻耽擱了這麼多年,只是他不能確定蘭蕊還會不會要他……會不會等他……

夫妻二人,目光相對,一個冰冷,一個哀傷,一個不動如山,一個搖搖欲墜,蘭菊往屋子裡走了兩步,站在說前面不遠處,看着鍾翌,道:“我知道,你定是知道了什麼,所以纔會這般問我,我只說一句,蘭蕊是我害死的與他人無關,你只管殺了我爲她報仇便好,不要牽連我的家人。”

原以爲這句話說出來是多麼的艱難,原來卻是如此的輕鬆,蘭菊覺得壓在心口的大石正緩緩的移開,整個人都不用再那麼壓抑了,就連嘴角都帶了絲絲笑意,接着說道:“是我對你一見鍾情,想要從蘭蕊手裡把你奪過來,便哀求着母親趁着蘭蕊生病在她的藥裡做了手腳,其實那藥並不致死,只是會讓蘭蕊變得瘋瘋癲癲,我想一個瘋子怎麼能進鍾府的大門?待我嫁給了你,便會讓母親幫着蘭蕊好生的調養,那開藥的郎中保證過瘋癲只是一時的。蘭蕊心高氣傲,見你娶了我便不會與你繼續糾纏,只是沒有想到那下藥的婆子放藥的時候手一抖把分量給加大了,所以蘭蕊便死了。我害怕過,內疚過,可是這一切都沒有抵過那成功的喜悅,我終於有機會嫁給你了,這罪孽我願意背,我曾想過下一輩子給蘭蕊做牛做馬去贖罪,可是這一生我真的沒有辦法放棄你……我是個自私的女人,所以有今日的報應也是活該,偷取的別人的幸福,怎麼能奢望這幸福天長地久?更何況,自成親後,你我心裡皆明白,我不幸福,你不快樂,所以你跟我圓房不過是迫不得已,這幾年來你碰我的次數屈指可數,那些個妾室通房又有幾個比我得意地?她們跟我一樣不過是個擺設罷了,只是女人都愛面子,這話在心裡明白卻誰也不會說出口。”

蘭菊說了一大通話,半哀慼半自嘲,眼眶裡朦朦朧朧的浮上一層水光,也好,都說開了她也解脫了,不管鍾翌會不會休了她,她都無怨了,欠下的債總要還的,不過是時間早晚而已。

鍾翌眉頭輕皺,看着蘭菊,嘴角突然一勾,道:“你以爲這件事情真的就是你自己的錯?你替岳母擔下罪責我不怪你,母女情深可以理解,可是鬱蘭芳呢?你知不知道這裡面還有她的功勞?”

蘭菊渾身一震,目中透着驚愕,呆呆的問道:“你說什麼?蘭芳?這跟蘭芳有什麼關係?難道你要爲蘭蕊報仇,便一定要給每個人都扣上罪名嗎?鍾翌,請你公正一點,這跟蘭芳沒有關係,你不要遷怒於她!”

☆ 322:窩裡鬥,蘭菊得知真相

鍾翌只是冷冷的看着蘭菊,良久方道:“我一直以爲你賢惠大方,心地良善,你所說之話我也未懷疑其真假,只是如今真相方知才知道自己當初真是笨如蠢驢,白白的讓蘭蕊含冤而去。自今日起,若你不願意離開鍾府你仍是我鍾翌的妻子,只是你我之間只有夫妻之名,留着你的正妻之位一則是看在幽姐兒的份上,二則,我方纔說過,若你實話實話咱們之間至少還有夫妻之義,這正室之位我不會給了別人,若你不願意留在鍾府,我也不會休了你,只與你和離也算全了咱們的夫妻之義,這樣的話將來你還能再嫁,兩條路你自己選吧。”

蘭菊默默地站着,臉上不驚不怒,不哭不笑,鍾翌的話他似乎一點也沒有感到驚訝,微垂着頭,道:“我不會走的,你若不休我便這麼過下去吧。”

一室淒涼,互不言語,夫妻走到這步,摻雜了太多的恩怨,蘭菊知道鍾翌已經仁至義盡了。若是鍾翌休了自己,成爲棄婦那她也只有死路一條,他不休她,會跟她和離,和離雖然也不雅,但是至少女子不會被世人唾罵,還有二嫁的可能,若自己不走,鍾翌說她還是鍾府的少夫人,只是一個空名……空名也好,至少還能與他日日相見,儘管他的眼中只有對自己的憎恨。

幽姐兒……這個時候鍾翌心裡還有這個女兒,會因爲這個女兒給自己留一條活路,蘭菊知足了!

鍾翌只是點點頭,並未就此事再說其他,擡着眼看着蘭菊,眼中再無波瀾,清冷的聲音在屋子裡響起:“等我尋到蘭蕊生前的丫頭綠蘿,你便會知道你的親妹妹做了什麼好事,你真以爲蘭蕊的那碗藥裡是你下的毒?蘭菊,你也太天真了,那毒被蘭芳掉了包!”

蘭菊驚住了,身體微微顫抖着,臉色蒼白如鬼,胸口劇烈的起伏着,雙拳緊握,顫着身子問道:“你說什麼?”

鍾翌卻沒有再說話,但是臉上的神情卻清清楚楚的告訴蘭菊,他不是在開玩笑!

只覺得天旋地轉,蘭菊站立不穩,喃喃自語的說道:“這怎麼可能?蘭菊爲什麼要這麼做?她沒有理由啊……”

“以後你安安分分的做你的鐘少夫人,蘭芳的事情不許你再插手,你若是阻止我爲蘭蕊報仇,那麼我們僅存的夫妻之義也就蕩然無存了。”鍾翌做出了最後的警告,雖然已經於事無補,蘭蕊芳魂早逝,但是他也絕對不能看着害死蘭蕊的兇手逍遙快活。鬱蘭芳……很好,很厲害,蘭菊跟大太太一直以爲是她們害死了蘭蕊,卻不知道她纔是罪魁禍首!頭不子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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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明煙看着滿屋子的人,宋秦,鄭智,風三娘,甚至於宋潛都來了,幾個人面色陰靄,圍着桌子團團而坐,明煙而幾個人奉上茶便欲退下去,周昊騫卻拉着她的手坐下,道:“你不用迴避,有些事情也不用瞞你了,既然嫁給我,我的事情幫你便要分享了。”

明煙心中隱隱不安,驚疑的看着了衆人一眼,宋秦依舊面無表情,鄭智嘴角帶着淺淺的笑容,只是那眼中的犀利之情卻令人心生畏懼,風三娘朝着明煙和煦的一笑,明煙心中微鬆,擡頭對上宋潛那溫雅的雙眸,只見他點頭一笑,明煙坐在周昊騫的身邊,心裡惴惴不安,仿若有什麼大事情要發生了。

屋子裡的丫頭早已經退下,白馨守在了門口,誰也進不來,屋子裡頓時成了一個封閉的空間。地龍的熱氣緩緩的散發着,在屋子裡飄散氤氳,周昊騫看了宋潛一眼,宋潛點頭示意,他這纔開口說道:“如今形勢越發的急迫,關於飛鷹令一事你們有什麼想法?”

飛鷹令?明煙心裡一咯噔,最近這三個字聽到頻率太高了,事關王府之存亡,明煙一下子提起心來。

“當年血狼谷一役,飛鷹三十六騎全軍覆沒,朝廷按兵不發,眼看着他們被西戎國全殲,如今倒是想起尋找飛鷹令,早管着幹什麼去了?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這事情有過一次便足夠了,莫非小王爺還想嘗一嘗第二次的滋味?”風三孃的聲音格外的尖銳,眼中浮着淚花,她的先輩便是死在那次戰役裡,若不是風家已無男子,她風三娘又怎麼會從小便被孃親逼着練武繼承祖輩的衣鉢?恨是骨子裡頭散發出來的。

鄭智伸手覆上風三孃的手,徐徐說道:“三娘,俠之小義,乃是除奸懲惡,俠之大者,爲國爲民。國家面前,個人恩怨何足掛齒?”

風三娘怒了,轉頭看着鄭智,雙眼泛紅,喝道:“若你一家十幾口,男女老少皆死於朝廷延誤軍機,按兵不發,你會如何?當年血狼谷一役,我風家男女老少,上至我祖爺爺,下至我親哥哥,一家但凡能上陣殺敵者全部參戰,若不是我母親要照顧年幼的我,我們風家早已絕後。爲保家衛國,死而無怨,我風家人自從加入飛鷹三十六騎便毫無怨言,不然的話我母親又何必讓我自小苦練功夫,繼承祖志?可是就是因爲朝廷的猜忌,整整三千多人喪命,我風三娘活着只效忠於飛鷹三十六騎,不是效忠於忘恩負義的朝廷,你最好明白這一點!”

多年的沉痛一旦被挖出來,三娘這麼堅強的人也承受不住了,只見她咬牙看着周昊騫,道:“令主,當年你能坐上令主之位,絕不只是因爲你是老王爺的孫子,還有你那過人的胸襟,高超的武藝,兄弟們佩服你,這才心甘情願奉你爲令主。老王爺說過,飛鷹三十六騎,能者稱王,飛鷹令已經不僅僅是屬於王府的私有物,你若置兄弟們跟朝廷的恩怨於不顧,對朝廷俯首聽耳,言聽計從,別怪三娘翻臉無情!”

明煙聽着三孃的話心中陣陣波濤涌起,周昊騫竟然是飛鷹令的令主……那爲何飛鷹令沒有給現任的武寧王而是落在了周昊騫的手裡?能者稱王……老王爺真乃奇人也!

☆ 323:窩裡鬥,原來都不簡單

宋潛俊逸的臉上浮起淡淡的愁緒,一雙黑眸微蕩着漣漪,宋秦一向七情不動這時卻也蹙眉不語,明煙分明看到他的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鄭智也是一臉的煩躁,不由的喝道:“都怪西戎國太猖狂,若不是屢犯邊境何至於如此令人心煩。”能是在鍾。

“就是沒有西戎犯境,你以爲當今聖上對飛鷹令就會放過?不過藉口而已。”周昊騫道。

明眼瞅着周昊騫,只見他的臉上是少有的堅毅跟執着,這樣的周昊騫明煙不常見,這一見卻覺得格外的心痛,還是喜歡他滿滿臉笑容的樣子,雖然有點欠揍,卻令人心生歡愉。

明煙與這裡面的恩怨並不甚太清楚,然則他們肯當着宋潛的面說這樣的話那就是把宋潛視作自己人了,飛鷹三十六騎跟朝廷之間的恩恩怨怨綿延數代,豈能是一兩句話就能解決的?明煙心中發憷,她有點害怕,害怕也許有一天真的會打起仗來,到時周昊騫會不會上戰場?

“關鍵在於安親王。”宋秦開口了,擡頭看着風三娘道:“三娘,國家安泰,百姓承平,這纔是飛鷹三十六騎創建的宗旨,我們與朝廷無怨,只與先帝有怨。如今安親王已經答應他登基後必會爲當年冤死的人還個公道,更何況,如今邊境要是被西戎打開,百姓流離失所,國家慘遭顛覆,將來你如何去見列祖列宗?如何對得起老令主?”

難得宋秦說這麼長的一段話,但是字字句句明煙皆爲佩服,舍自身恩怨成就家國天下,方是男子漢大丈夫的行徑,俠之大者,當是如此。

宋潛這時接口說道:“三娘,你放心,我宋潛答應過的話決不食言!”

鄭智拍着三孃的手,三娘忽的垂下頭,明煙分明看到她拿起帕子在眼角抹了抹,就聽她說道:“安親王的話三娘自是相信,我信得過你卻信不過現如今龍椅上那位,焉知道他不是引蛇出洞之計?”

衆人皆默,其實大家心裡都清楚皇上對於武寧王府的忌憚就是對於飛鷹令的忌憚。方纔三娘故意當着宋潛的面說飛鷹三十六騎,能者稱王,其實也不過是告訴宋潛,周昊騫若是不服衆人之心,也會推翻他,其實三娘就是在爲周昊騫留後路。沒登皇位之前,人人皆是好話連番,登了皇位,睥睨天下的時候,卻又擔心位高權重之徒,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不得不預防。

周昊騫對自己的表哥毫無猜忌,但是他們不能,提防是必要的!

衆人爭議一番,最後還是決定按兵不動,飛鷹令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出現,更何況飛鷹令一出,便要赴邊關駐守,俗語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皇帝必定會派人監軍,這以後矛盾必定會不少,與其給自己添亂,不如暫觀世態,尋機出手。

衆人走後,明煙跟着周昊騫回了內室,四目相望,周昊騫苦笑:“你會不會怪我沒有告訴你飛鷹令的事情?”

明煙搖搖頭,脫了鞋上了榻窩進他的懷裡取暖,怎麼會怪他?只是心疼他這些年是如何走過來的,圈住他的腰,柔聲說道:“不怪,只是在想這些年你是如何走過來的,只覺得自己不容易,其實你更不容易。”

周昊騫聞言心中一暖,將頭擱在明煙的頸間,道:“你別擔心,不管何時我都會護你周全。”

“我不擔心,大不了再死一次罷了。”明煙淡笑卻帶着酸楚,生之不易,活也不易,何時才能平安度日,一世無憂。

周昊騫擁住明煙,低聲說道:“當今聖上舊疾突犯,幾位王爺蠢蠢欲動,邊關再不安寧,當真是舉國動盪。皇上就怕飛鷹令令主狹天子以令諸侯,所以想要把我們引出去除而後快,所以纔會有了王府遭訓斥一事,這不過是個開始,以後只怕還有更大的風暴。”

明煙心頭一凜,雙手緊緊地握住周昊騫的手,默不作聲,她能做的就是跟着他,同生共死罷了!

周昊騫突然轉移了話題,道:“紅袖跟千香的確被鍾翌藏了起來,我估摸着鍾翌肯定也見過她們了,興許當年你的死因他也知道了。”

“你怎麼這麼確定?”明煙驚呼。

“白露傳來消息說,鬱惟章突然間讓大太太趕緊的定下婚期,讓蘭芳趕在年前出嫁。”

明煙一呆,十一姨娘幾次在鬱惟章的耳邊吹枕頭風都不怎麼見大的效果,這次卻這麼雷厲風行……又想到鬱惟章跟鍾翌之間的密切關係,擡頭看着周昊騫道:“你的意思是鍾翌給我爹施加了壓力?”

“不然的話你以爲是湊巧?如果鍾翌肯出手整治蘭芳,咱們在一邊配合就好。鍾翌知不知道蘭芳手上有關於他爹貪污受賄,私下爲肅親王牟利的賬本呢?若是知道便不太好,最好是不知道,不過知道了也沒什麼,那賬冊我勢在必得。儲位之爭迫在眉睫,若是皇上知道了肅親王的所作所爲,他是一定會被踢出局的,剩下的能跟安親王爭鋒的便只有襄親王,二敵去一,不足爲慮。”

明煙有些不明白,道:“你要如何從蘭芳手裡把賬冊拿過來?”

周昊騫嘻嘻一笑,道:“你二姐身邊的人已經跟我聯繫了,已經明說她手裡有這麼一本賬冊,還說只要我肯娶她爲側妃,這賬冊便交給我。”

明煙冷哼一聲:“爲了自己利益親孃老子,姐姐姐夫都靠邊站了,真是厲害。那你打算怎麼做?你若讓她進門,我便將你掃地出門!”

“娘子息怒,爲夫自有妙計讓她把賬冊交出來。”周昊騫像只蓄勢待發的豹子,那雙眸裡寒光點點,銳利無雙。明煙暗想,鍾翌跟周昊騫同時出手,蘭芳你受得住嗎?

☆ 324:齊出手,蘭芳風雨漂泊(一)

日子徐徐又過了幾日,明煙有孕的消息蘭陵跟蘭菊都知道了,兩人先後上門看過明煙,相處也頗愉快,只是明煙瞧着蘭菊似乎有些不對了,以前的蘭菊眼睛裡都有神采,隱隱泛光,可是現在的蘭菊眼中一片寂然,雖然時常帶着笑,可是明煙覺得跟沒有了魂魄一樣,說不出來的異樣。

鬱陽也來過了,整個人開心的不得了,直嚷着自己也有小外甥了,只是鬱陽正忙着讀書用過了午飯便告辭了,無爲居着實熱鬧了幾日。

二少夫人遠遠地看着明煙親自送鬱陽出府,瞧這二人的背影嘴角露出一聲冷哼,許久才說道:“得意吧,看你能得意幾日。”

“夫人,這裡風大咱們回吧。”二少夫人的貼身侍女臨波勸道。

“臨波,你說她這一胎能順利生下來嗎?”二少夫人拉緊風帽,譏諷的問道,臉上的那譏笑的笑容隱沒在風裡。

臨波一愣,想了想說道:“夫人,人哪裡能事事得意的,鬱側妃太順遂了些。”

二少夫人就笑了,徐徐說道:“這幾日北風越發的緊了,再過幾日估計就要下雪了,鬱側妃重孝道,這每日的都要給老王妃請安,下雪路滑,這要出個意外可怎麼好?”

臨波抿嘴一笑,頓時明白了二少夫人的意思,應道:“可不是,有的時候逞強可沒什麼好處。”

主僕二人的身影漸漸地消失在路的盡頭,只有不停搖動的花枝還依舊飛舞着,見證着二人曾經出現過……

這一日,天氣放晴,陽光甚好,明煙斜倚窗臺,手拿眷書,正看得入迷,只聽門簾響動,一身寶藍色直裰的周昊騫滿臉笑容的走了進來,明煙擡頭望他,問道:“什麼事情這麼開心?”

“好事。”周昊騫自己脫了罩衣放在衣架上,這才坐到了明煙對面,笑道:“今日南陽侯府邀請大太太鬱蘭芳過府做客。”

明煙一愣,眼睛隨即一亮,張口問道:“鍾翌出手了?”

周昊騫伸手挑了明煙的下巴,不滿的說道“沒事這麼聰明做什麼?你說的沒錯,鬱蘭芳在侯府門前下馬車的時候不小心發生了意外,整個人從馬車上跌落下來,這也就罷了,可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的衣衫居然勾住了車轅上的勾鏈,着跌落之勢甚猛,眨眼間她的衣衫被撕裂了一個大口子,這光天化日之下的,一個未出嫁的女子,嘖嘖……鍾翌真的下得了手!”

明煙這次真的嚇到了,下意識地捂住了嘴,這……這可如何是好?未出嫁的女子怎麼能如此失宜,這貞潔有污,明煙想到這裡突然問道:“當時侯府門前……”

“當時侯府門前僕役丫頭甚多,侯夫人爲了讓鬱府覺得她並無怠慢之處,竟然帶了一大羣人出來,這丫頭婆子,小廝雜役人真不少,可真是瞧了個清清楚楚。”周昊騫毫無同情之意,鍾翌的手段他喜歡!

“那後來呢?”明煙問道,女子未出嫁卻出了肌膚裸露之事,只怕侯府對這門婚事未必就樂意了。

“侯夫人自然是滿臉寒霜,說話也不怎麼好聽,你說一個這麼大的人了,還能出這樣的意外,敲進未來婆婆的眼裡會是個什麼意思?”周昊騫幸災樂禍。

“侯府要退婚?”明煙覺得很有可能,誰願意娶一個名節有污的女人。雖然這並不是蘭芳的過錯,雖然只是一個意外,可是這的確是一件不怎麼好的事情。

“南陽侯夫人是個什麼人,她怎麼容得下當衆出醜的未來兒媳婦進門。這女人本就刁鑽潑辣,說話又不留情,話裡話外譏諷蘭芳,大太太一個忍不住跟她吵了起來。”

……明煙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大太太居然在人家門口跟人家吵了起來,這……這真是亂了套了!

“恰在這個時候宋青平回來了,這宋青平是個什麼人?那就是一個色痞子,男女通吃得主。這一來便看到了蘭芳迎風落淚的嬌弱模樣,這一下便將他的魂給勾緊了,梨花帶雨可不是每一個女人都能做得到的,至少你家的那個鬱蘭芳很厲害,在這樣的劣勢下還能尋機爲自己扳回一城。”周昊騫滿嘴的譏諷,不過這樣也好,正合他意。

“想必是蘭芳一定發現了宋青平在哪裡躲着偷看她,不然的話她可不會白白的表演一番,這樣說來,宋青平看上她了?”明煙道。

“男人嘛都喜歡個有性格的,鬱蘭芳應該是打聽過了宋清平的性子,所以纔會正對她心的上演了這麼一出以死證清白的好戲,那叫一個精彩。她也豁得出去,我瞧着她撞向石獅子的力道可不小,要是她估計錯了宋青平不會救她,真的會撞死人的!”

裡這得女。明煙冷笑一聲,緩緩的說道:“她向來頗有狠勁,當初想要在鬱府暗算我的時候何嘗不狠?居然會想到把我弄上鍾翌的牀,要麼我去給鍾翌作妾,要做我就會一死了之,能不狠嗎?”

周昊騫眼中凜冽乍現,隨即說道:“你放心,就算她不想嫁進侯府我也會推她一把,如今鍾翌推了她一把,她自己又使了一把勁,我只等着她來求我了!”

明煙不明白周昊騫什麼意思,皺眉問道:“她來求你?你就這麼肯定她會來求你?你別做夢了吧,我還不瞭解鬱蘭芳。”

周昊騫也不惱,嘻嘻笑道:“她不來求,我就把她所有的路封死,就只給她留求我的一條路,你說她來不來?”

明煙身體微顫,她相信周昊騫絕對有那個本事,只是還是想不明白周昊騫會怎麼逼得蘭芳來求他?正想要追問,周昊騫卻堵住她的脣,在她脣上輕輕一吻,笑道:“什麼也別問,這兩天熱鬧着呢,你只管等着看熱鬧吧,這纔是剛剛開始。”

明煙沒有追問,只是低聲問了一句:“那是你出手,還是他出手?”

☆ 325:齊出手,蘭芳風雨漂泊(二)

“他出手,我殿後。”周昊騫得意的笑了,有馬前卒衝鋒陷陣,他樂得在後面看戲補場子。去人昊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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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府跟南陽侯府的婚事人盡皆知,然而卻因爲鬱家五小姐的那次意外,南陽侯夫人便要退婚,這事立刻在京都宣揚開來,坊間巷尾人人皆知。南陽侯夫人堅決要求退婚,哪有大戶人家會娶一個貞潔有污點的女人,雖然是一個意外,可是意外就不是錯處了?再加上大太太跟南陽侯夫人起了爭執,這事態真是越演越烈,給這蕭瑟的冬天增添了活力。

一個想要悔婚,一個抵死不同意,兩家便打起了口水官司,大有愈演愈烈之勢。在這其中,宋青平異常奮勇,居然高呼非蘭芳不娶,頓時驚掉京都所有人的眼珠。人人都雲,這鬱府小姐一個比一個厲害,前有小王爺非七小姐不娶,這後面又來一個小侯爺非五小姐不娶。這一下子亂了窩,南陽侯夫人被氣得臥病在牀,大太太志得意滿,大事張揚。

這中間,蘭芳又派人跟周昊騫聯繫過,蘭芳依舊不死心不能進王府。周昊騫卻只淡淡的回了一句:我也不是宋青平那傻蛋,連一個名聲有污的女人都覺的跟天仙似的,若是嫁進王府斷無可能,若是幫她的忙嫁進侯府還是可以商量的……

得到這樣的迴音,蘭芳之氣的渾身發顫,在屋子裡摔盤砸碗,怒道:“他算什麼東西!敢這樣說我,明明不過是一個意外,怎麼就會傳的這樣的離譜!什麼名聲有污,簡直就是胡說八道,胡說八道!”

書蝶跟詩桃嚇壞了,兩人誰也不敢吭聲,這段日子自家小姐的性情真是越發的難以捉摸了,兩人對視一般,默默的垂下頭不語。

蘭芳發泄完了,屋子裡的東西也摔的七七八八了,這才渾身一軟跌坐在大榻上,道:“這跟我有什麼關係?不過就是一場意外,當時分明沒有多少人在,怎麼就會這麼快的傳遍了全城?要說沒有人做手腳,我死也不信!”

蘭芳的話頓時讓書蝶跟詩桃渾身一顫,兩人瞧着她,書蝶說道:“小姐,您被生氣了,世子爺一定會勸服南陽侯夫人答應您進門的,您別擔心了。”

“是啊是啊,昨天世子爺才說道請您放心的,您還有什麼不放心的?”詩桃尾隨勸道,主子心情不好做奴才的自然就倒黴,這兩日二人過得也不好,白天要小心心翼翼,每晚上還要輪流值夜,當真是苦不堪言。

“他若是能信得過,我還擔心什麼?世子爺只怕會擰不過南陽侯夫人,若是他妥協了,我這輩子就完了,誰還會娶我?”蘭芳咬着牙說道,事情怎麼就會突然發到這一步,想起那日的事情,又擡起頭看着兩人問道:“那人有沒有消息?”

“沒有。”

蘭芳頓時沉默,眉宇間的戾氣越發的令人不安,顫抖,咬着牙說道:“給他送個信,若他不能助我嫁進王府,最少也要讓我嫁進侯府,我可不願意兩頭皆空。周昊騫態度強硬,只怕是進不了王府了,如今我也只有這一條路走了。”

“小姐,您想好了?”詩桃問道,聲音裡終於有了些安定,這些日子因爲這件事情幾乎跑斷了腿,還生怕被太太察覺,被十一姨娘發現,上次偶然遇到了九姨娘還把她嚇了個夠嗆。

蘭芳苦笑一聲:“我還有的選擇嗎?”突然間眼睛一厲,道:“若把人不肯助我也沒關係,大家一拍兩散,反正我手裡還有東西,周昊騫爲了這東西也會把我送進侯府,還有何懼。”

“進府之後呢?小姐,南陽侯夫人可不是一個善茬,只怕不好應付。”書蝶嘆息一聲,只從南陽侯夫人抵制這門婚事開始就已經可以預見了,嫁過去惡婆婆也不好對付。

蘭芳眉頭輕皺,道:“自古都是媳婦熬成婆,更何況我也不會任由她磋磨,我也有我的手段。”

書蝶跟詩桃不再說話,兩人有些漠然,她們將來是要跟着嫁過去的,這樣的惡婆婆……她們其實也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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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周昊騫眉頭緊皺,正思索事情。明煙從淨房走出來,身上已經換上了軟軟的中衣,頭髮已經擦拭乾淨,鬆鬆的用碧玉簪綰了纂兒,看着周昊騫問道:“想什麼呢?皺着眉頭。”

說着坐到他的身邊,伸手覆上他的額頭,輕輕地將他的皺紋平復開來,周昊騫低低一笑,眼睛裡攏上絲絲笑意,道:“我總覺得鬱蘭芳的身後應該還有個人,只是這個人隱藏太深,到現在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鬱蘭芳還能挺得住就知道她必有後招。只是她一個閨中女子若是身後無人哪裡能這樣的鎮定?”

明煙的手從他的額頭上滑落下來,眉峰緊蹙,道:“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事情來,先前我就一直不明白蘭芳怎麼會知道這本帳冊的存在,她又是怎麼知道這賬冊?如果按照你的說法,蘭芳與人勾結,那麼的話就能說得通了,只是……只是那人會是誰?”

周昊騫搖搖頭,道:“白露發現過幾次與蘭芳的丫頭悄悄出府,也曾派人跟蹤過,只可惜一無所獲,那就說明她們有一套獨特的不被人發覺的聯絡手法,要這個比狐狸還精滑的人找出來並不容易。”

明煙輕輕地倚在他的胸口,問道:“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有,只是這個辦法不是很好,動輒會打草驚蛇,不到萬不得已不會用的。”周昊騫道。

明煙神色一凜,周昊騫都有些沒有把握,看來那人的確是隱藏很深,蘭芳怎麼會認識那樣的人?想了想還是說道:“過幾日幾個姐妹都回鬱府,我原本不想回去,不過現下卻要非回去不可了,我去試探蘭芳,就不信一點東西套不出來!”

“什麼時候回去?不如這樣吧,我叫上宋秦約上鍾翌一起回去,這才熱鬧不是。”周昊騫的腦子裡頓時形成了一個計劃,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五更完畢,明日繼續,感謝親們的各種支持,某後黑手會不會暴露呢?周昊騫要把鍾翌約回去意欲何爲呢?精彩明天繼續··(*^__^*)嘻嘻……

☆ 326:齊出手,蘭芳風雨漂泊(三)

明煙跟蘭陵通了氣之後,便又跟蘭菊送信,蘭菊很快便答應了,三人約好便在三天後一起回鬱府,明煙還提到了周昊騫也會回去,周昊騫回去,蘭菊勢必要鍾翌也回去,宋秦那邊有周昊騫答招呼定是不會有事情的,只是明煙真的好想宋秦家的三個孩子,要是能去就好了。樣不得頭。

翠寧院裡一片和諧,衆人都圍着老王妃在說話,就連大少夫人跟前一向很少露面的女兒善姐兒今日也在。小丫頭只有兩歲,粉雕玉琢的煞是可愛,安安靜靜的坐在大少夫人的懷裡,一雙眼睛四處瞅着似乎一點也不怕生。

老王妃今天興致很好,穆側妃不時在跟前說着笑話,二少夫人本就是個甜嘴的哄得老王妃也很是開心,周靈秀看着明煙的眼神一如既往的不怎麼和善,周靈玉對明煙還是跟以前一樣沒什麼變化。

看着滿屋子裡的熙熙攘攘,歡聲笑語,明煙就覺得人生百態不過如此,心裡明明想的是別的,可是說出口的,伸手去做的又是另一樣,活在這當下各人有各人的悲哀,各人有各人的心腸。

“明煙,最近胃口可還好?”老王妃笑着問道,滿臉的和煦,就連眼睛裡都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明煙忙回道:“一切如常,有老祖母掛心了。”

“這倒是怪了,記得老大家的這個月份都已經吐得不成樣子,當初我懷王爺的時候也是聞不得半點油腥,你倒是好命,這孩子不折騰人,是個有福的。”老王妃呵呵直笑,不住的點頭,眼睛在明煙的肚子上掃過。

明煙淡淡一笑,略帶羞怯的說道:“孫媳也聽院子裡的嬤嬤說,到了這個月份都是害口的,偏我好吃好睡,一點動靜全無,就更沒事人一樣,那嬤嬤也覺得這事很是奇怪,請了郎中來扶脈,那郎中說身體無礙不用擔心,孫媳也就沒放在心上。”

穆側妃瞅了明煙一眼笑道:“可見你是個有福氣的,女人懷孩子大抵到了這個月份沒有個不受罪的,別說聞不得葷腥,就連吃飯那也是挑嘴的很,不成想你倒是一點事沒有,這孩子生下來也會貼心的很,在肚子裡就知道疼惜你這個當孃的了。”

明煙聽着這話有些奇怪,眼珠一轉便知道穆側妃這是懷疑她沒有懷孕呢,正要說話卻又聽到大少夫人說道:“倒是聽說過有人懷孕一點罪不用受得,沒想到今兒個算是見到了,三弟妹真是有福氣,想當初我懷着善姐兒的時候真是硬生生的瘦了一圈,吃什麼吐什麼,半點消停不得。”

大少夫人聽着是爲明煙開解呢,明煙朝她一笑,轉頭看着老王妃說道:“祖母,若是不放心不如就請郎中進來看看,孫媳是覺得沒什麼事情,吃好喝好總比受罪強。”

聽着明煙子自己主動要求郎中扶脈,大家都知道這懷孕肯定假不了,只是誰又會想到真是個有福氣的,別人懷孕被折騰的不得了,吃不下睡不着,反胃挑食樣樣不缺,明煙卻一點事情沒有,臉色紅潤若櫻桃,胃口極好比小豬,當真是氣死人不帶償命的。

明煙這時趁機回稟了要回孃家的事情,老王妃笑道:“也該回去看看了,只是天冷多穿些衣服,路上走得慢一些纔是。”

明煙謝過了老王妃,又笑着說道:“祖母不用心,小王爺明日陪我一起回去,不會有事的。不過是掛念父母回去瞧瞧,也無什麼大事。”

老王妃眼裡的笑意更濃了,明煙是庶女,還是個被接回鬱府不久的外室女,能這樣知恩圖報是個良善人,又囑咐了明煙多穿衣保暖,走路小心之類的,還囑咐了明煙要帶上禮物,這才揮手讓大家都散了。

衆人散後,錢媽媽扶着老王妃往內室走,邊走邊說道:“鬱側妃,能這樣不忘嫡母恩惠,算是有良心的了,不知道有多少庶女揚眉吐氣後回去尋嫡母晦氣的。”

老王妃點點頭,滿臉的笑意,家和萬事興,做當家主母的人要有心胸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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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無爲居,周昊騫剛剛回來,明煙笑着問道:“四姐夫那邊你說好了?”

“說好了,今兒個必定回去的。”周昊騫笑道,伸手握住明煙的手,感受手的溫度並不寒冷,這才放了心,又說道:“今兒個回去後你自己多加小心,我又不能時時在你身邊,凡事留意。”

明煙覺得他真是囉嗦,可是心頭卻甜甜的,夫妻二人換好衣衫,便出府而去。

明煙沒有想到的是蘭陵居然把幾個小鬼頭給帶了,剛進了鬱府的大門,就看到蘭陵夫妻也剛進門,還不等打招呼,宋明程眼尖,回頭的時候就看到了明煙夫妻,一溜煙的往回跑,邊跑邊喊道:“七姨娘……”

這一喊不要緊,蘭陵懷裡的敏柔一股腦的扭着身子往地下蹭,落了地撥着小短腿也往明煙這邊跑來,滿嘴的笑聲,不停地喊着七姨母,宋明溍緊走幾步,一把拉住差點跌個狗啃泥的小妹,訓誡道:“怎麼如此的沒有規矩?人又不會走,跑着快做什麼?”

敏柔朝着明溍做個鬼臉,奶聲奶氣的說道:“大哥好凶,不跟你玩……”

明溍毫不在意,緩緩的說道:“嗯,好,記住了!以後受了你二哥的欺負不許找我哭鼻子,不許找我給你出氣!”

明煙站在遠處看着幾個孩子鬥嘴,不由得笑了,伸手拉着周昊騫說道:“我要是有這麼三個孩子不曉得多開心,肚子裡要是有三個就好了……”

周昊騫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看着明煙說道:“哪裡來這種古怪的想法,一個孩子就已經很兇險了,還三個?你丫別存這心,只要你平平安安的生了孩子,想要幾個日子長着呢,慢慢生唄……”

☆ 327:齊出手,蘭芳風雨漂泊(四)

明煙淡淡一笑,總覺得自己的肚子怪怪的,最近時常做一些稀奇古怪的夢,夢裡東西醒來後卻忘得一乾二淨,可是明煙知道自己一定做夢了,只是記不住夢裡的內容。這現象已經很多天了,只是明煙不想讓周昊騫擔心,所以不曾告訴他,隱隱約約的明煙似乎記得夢裡經常看到三顆閃亮的星星,記不真切,朦朦朧朧的,所以方纔才說出了三胞胎的話,自己也知道有些可笑,別說三胞胎,就是一個孩子能平安落地也就是神佛保佑了。

明煙懷了身孕不能抱着敏柔,周昊騫一把將她抱了起來,笑道:“敏柔啊,你七姨娘肚子裡有了個小妹妹小弟弟不能抱你了,周叔叔抱你好不好?”

敏柔聽不太懂,但是她也好喜歡周叔叔點頭應了,一旁的明溍跟明程驚訝的看着明煙,明程笑道:“我以後又有玩伴了,省得整天敏柔一直跟個小尾巴似得跟着我。”

明溍瞅了明程一眼,又看了看明煙,眼神便落在了明煙的肚子上,肚子只是微微的隆起,隔着厚重的衣服看不出來,只見他眉頭輕皺,許久說道:“你想得到美,等她出生你就要開始進學堂了,他剛不能走不能說,跟你玩什麼?笨蛋!”

明程鬱悶了,狠狠地瞪了自家大哥一眼,索性不理他,朝着明煙笑道:“七姨母,到時候小弟弟小妹妹出生後一定要找我玩哦……”

一行人說說笑笑的往前走,很快地便遇上了出來迎接的鬱惟章跟大夫人,大家寒暄一番便往大廳走去,剛走到門口還未進去,又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衆人回頭一看卻是蘭菊夫妻到了,沒想到今日蘭菊把幽姐兒也帶來了,一時間越發的熱鬧起來。

隔着人羣,明煙看向鍾翌,只見他似乎消瘦了許多,整個人跟以前不太一樣了,尤其是那雙眼睛,明煙心裡微顫,那眼睛裡蒙上了一層寒霜,哪裡還有以前文雅的模樣,這樣的改變明煙似乎一時間接受不了,他記憶中的鐘翌嘴角總帶着淺笑,眼睛裡處處陽光,看着你的時候會令覺得遍體溫暖,哪像此刻大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架勢,心中微沉,變了,都變了!鍾了眼肚。

周昊騫看着明煙的神色嘴脣微抿,擡眼看向鍾翌,兩人最近交手頻多,且不說在朝堂上針鋒相對,私底下也是你來我往,今日見面兩人一見面,倒是想到了一處,誰也沒有表現出什麼敵意來。

蘭芳遠遠地看着一大羣人不停的寒暄着說笑,自己一個人卻要躲在角落裡不能出去,不由得覺得心裡發堵,不管是蘭菊,蘭陵還是明煙,一個個都笑的如花般美麗,頓時刺痛了她的眼,憑什麼她們就能這般的恣意,自己卻要飽受非議……

因爲是家宴,大家都認識也就沒有跟以前一樣迴避開來,就連蘭芳也被請了出來,只是出來後,蘭芳就一直坐在蘭菊的身邊,很少說話,只是偶爾會看着大家,附和一句,很是安靜,嫺雅,看上去就是一典型的大家閨秀,若不是知道她的手段,真會被人騙了去。

明煙冷笑一聲,蘭芳向來會裝,技術高超,手段一流!

鍾翌若有似無的瞅了一眼蘭芳一眼,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轉瞬即逝,握着茶盞的手指微微泛白,不經意的擡眸卻對上了對面明煙打量的目光,鍾翌心中一緊,轉開頭去,他總是有種幻覺,總覺得明煙就是蘭蕊,真是一種讓他沒有把那法自控的事情,他覺得自己可能大腦出毛病了,怎麼會兩個不相干的人想成一個人,難道就是因爲那天的那一束花?

鍾翌脣角緊抿,眼眸頓時暗了下來。

周昊騫一直打量着鍾翌,眼眸一閃一閃的,不知道在想什麼,鬱惟章有一句沒一句的跟宋秦說話,偏生宋秦是個鋸嘴葫蘆,常常嗯嗯啊啊幾個字就對付過去,幸好還有幾個孩子在這裡,不然的話場面真的會冷下來。

幽姐兒倒是跟敏柔玩到一起去了,兩個小女孩不時的說些令人發笑的話,明程跟明溍不曉得爲什麼都不去招惹幽姐兒,一本正經的坐在椅子上,腰背挺直,姿態端正,一看便知家教甚嚴。

蘭陵一看場面要冷下來,便笑道:“七妹妹最近吃飯怎麼樣?有了孩子人的要格外的注意纔是。”

“還好,肚子裡這個很省心,倒也沒有害口,好吃好睡的。”明煙微微笑道,說起肚子裡的孩子臉上不由的攏起了一層溫柔的光暈。

蘭芳聽到這話看了明煙一眼,眼睛便落在了她的肚子上,一個未出嫁的姑娘自然不好說這些事情,只是默默地聽着,手指卻攥得緊緊的,明煙還真是好命,蘭陵還沒有懷上,明煙倒是先有了,在王府的地位只怕是不易動搖了,孩子……便是立足的根本啊!

蘭菊便囑咐明煙幾句,讓她多加註意,當着周昊騫的面大太太也不是傻子,對明煙也是關懷備至,一時間氣氛便和煦起來。倒是大太太覺得蘭陵有些刺眼,沒有想到她在宋家過的也不錯,幾個孩子好像蠻聽她的話,以前沒看出蘭陵這麼招人喜歡,真是怪事!

幾句話間男人們的注意力便轉到了朝政上,聊得正歡,幾姐妹便帶着孩子在院子裡玩耍,時到中午,太陽終於從雲層裡冒出頭來,明煙走在後面,蘭陵跟蘭菊照看孩子走在前面,蘭芳的腳步也慢慢的緩了下來,不一會便跟明煙並肩而行了。

明煙將身上的大氅裹緊了些,手裡抱着暖爐,身後跟着白馨、雪卉,倒也不怕蘭芳做什麼,只是不知道蘭芳故意慢下來意欲何爲,嘴角噙起一絲微笑,有的人也許真的按捺不住了!

☆ 328:齊出手,蘭芳風雨飄搖(五)

站在眼光下,明煙看着滿院子的蕭索,今日無風,金色的陽光普照下來真是令人覺得無比的溫暖。明煙一頭烏髮間,一直步搖點點生輝,那細碎的寶石散發着柔和的光芒,蘭芳隨意瞄了一眼,只覺得心口微顫,如今明煙果然不一樣了,穿戴跟以前簡直不能相比。

“五姐姐,最近可好?”明煙微微笑道,走進了亭子裡坐在圍欄上,瞧着幾個孩子嬉戲打鬧,明程跟敏柔最是調皮,明溍跟個小大人一般,緊緊的看着弟妹,幽姐在蘭菊的懷裡,看了好久終於扭啊扭啊的下了地,揮舞着小胳膊小腿往場中慢慢地走着,一雙大眼睛雖然怯怯的倒也沒有止住步伐。

蘭芳順着明煙的眼神看過去,然後笑道:“七妹妹也不用羨慕,你馬上也有自己的孩子了。”

明煙回過神來,伸手撫上自己的肚子,笑道:“是啊,再過不久就會出生了。五姐姐的婚事怎麼樣了?婚期訂下來了沒有?”

蘭芳坐在明煙的對面,看着站在亭子外的丫頭,淡淡笑道:“七妹妹明知故問不是?”

明煙揮揮手讓白馨雪卉退後一些,這纔看着蘭芳說道:“不知道五姐姐可是想好了去哪家?興許做妹妹的還能搭把手,姐妹一場總不能袖手旁觀。”說到這裡一頓,擡眼看着蘭芳,抿嘴一笑,道:“當然,如果五姐姐一定要來王府只你要說通了小王爺便可,我如今有了孩子地位穩固也沒什麼怕的,不過……五姐姐在大街之上衣衫破裂,肌膚外露,就是不知道王府會不會同意你進門。又或者五姐姐有辦法能迷得小王爺肯爲你忤逆長輩,那也行。”

蘭芳這話聽着無比的令人堵心,臉色微變,明煙的嘴巴越來越厲害了,字字句句帶刺見血,蘭芳的胸口陣陣起伏,冷笑道:“你又何必如此埋汰我?我知道你心裡怨恨我,可是我也只想尋到自己的幸福。”

“五姐姐爲了自己的幸福所以要搭上我們所有人的幸福?當初你對我的事情,我記得清清楚楚,不敢有絲毫忘卻,五姐姐難道就不怕午夜夢迴冤魂索命?”明煙貌似不經意的說道,可是語氣卻格外的沉重。

蘭芳臉色一變,斥道:“七妹妹胡說什麼?”

明煙也不反駁,重複剛纔的問題:“五姐姐看來是想嫁進侯府了?”

蘭芳抽了明煙一眼,討厭死明煙這樣大權在握睥睨天下的模樣,好象萬生萬物都在她的掌握中一般,她討厭這種感覺。可是如今形勢比人強,周昊騫那人軟硬不吃,本來可以再耗下去,可是出了上次的事情,蘭芳知道自己不能等了,所以今日想着試探明煙。

蘭芳倒是毫不避諱的點了頭,道:“是,如今我還有第二條路走嗎?”

“天下路本多,端看你怎麼選擇,五姐姐心術不正,一心謀利,又怎麼能好好的給自己選一條路?”明煙這時沒有了忌諱說話也隨意多了,再次面對着蘭芳她是恨她,其實不用自己動手,蘭芳總有一天會自己毀了自己,她這個人貪念太強,慾望過多,不是一件好事。

。蘭芳的臉頓時變得煞白,冷哼一聲道:“未出嫁之前你不也是一心爲自己謀個出路?這會子矯情什麼,覺得你自己很偉大嗎?”

“是,我是爲自己謀出路,我怎麼跟五姐姐比?你是嫡女,萬事不用想自會有人幫你想好,而我只是一個庶女,若不爲自己謀點出路,我就沒有出路。五姐姐佔盡天時地利爲何還不知足?”明煙一直想不明白,蘭芳謀害蘭蕊的動機是什麼,這個女人的心思她看不透。

蘭芳聞言一愣,眼中閃過一絲譏諷,想要說什麼卻始終沒有說出口,只是看着明煙的眼神越發的冰冷了,許久才道:“你非我,豈能瞭解我的痛苦?”

明煙搖頭嘆息,身爲嫡女佔盡所有的好事,卻還要這樣的費盡心機謀算,不知道究竟要什麼,明煙永遠也不懂蘭芳要做什麼。

蘭芳也不辯解,只是看着明煙說道:“想必你們夫妻感情甚篤,一定知道賬本的事情了?”

明煙也不否認,點頭認了,然後說道:“我姐姐終於決定要拿着賬本交換了?難道五姐姐就沒有別的出路了?”

蘭芳心存僥倖,以爲周昊騫興許不會把這樣的事情告訴明煙,誰知道終究是失望了,蘭芳輕嘆一聲,然後點點頭道:“只要小王爺能保我嫁進侯府,這賬冊我就交給她。”

明煙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蘭芳爲了自己的前程,將記有鬱惟章跟鍾良所有證據的賬冊就這麼交了出去,真的是一點心肝全無了。鍾良是蘭菊的公公,他若出了事鍾家肯定受打擊,蘭菊必定受牽連,鬱惟章若是出了事鬱府也就完了,蘭芳不會不知道這裡面的厲害,卻依舊拿出來交換,由此可見她有多自私,多狠心,爲了自己的前程譭棄所有人也在所不惜,算她狠。

“五姐姐應該知道這賬冊的厲害吧?你還要交出去?爹爹難道不知道你偷了他的帳冊?”明煙看着蘭芳神色淡然的問道。

蘭芳神色鉅變,雙手握緊說道:“這個不用你管,你只管說答不答應吧?”

明煙看着蘭芳的神色不像是作假,那就是說這賬冊興許蘭芳背後的那個人並不知道,如果她知道的話怎麼會允許蘭芳拿出來做交換?可是如果真是這樣……蘭芳究竟怎麼知道的這本帳冊的存在?

蘭芳的身上有太多的迷點,明煙一時看不透,不過她也不用看透了,蘭芳嫁進侯府未必就是美事,南陽侯夫人……怎麼會容她?因爲她,南陽侯世子忤逆南陽侯夫人,南陽侯夫人是不會把自己的兒子怎麼樣,可是卻能教訓兒媳婦,蘭芳想的太簡單了些。

“好,答應你就是了,不過你要先把賬冊交出來,耍我實在是信不過你的爲人!”明煙譏諷地說道,她還真怕蘭芳來一招偷天換日。

PS】關於明煙肚子裡的孩子的確是三胞胎,但是這三胞胎確實與衆不同,個個都有來歷,每一個身上都有一個輪迴的故事,關於孩子的來歷,會在下一本書的前三章做具體的介紹,下一本書是關於輪迴的愛情糾纏,將會以明煙其中一個女兒爲獨特的視角加以展開,明煙的另一個女兒跟兒子會是配角加以描述,總之一句話很狗血,兩句話非常狗血,三句話無比狗血,無比狗血的劇情將會給親們帶來絕不對一樣的愛情體驗,是香香又一次的挑戰新類型,希望親們戴着鋼盔跟着香繼續前進,嘿嘿··謝謝大家,(*^__^*)嘻嘻……

☆ 329:蓋棺定論皆歡喜

兜兜轉轉又來到了以前最喜歡的臨水亭,蘭蕊在這裡不止一次與鍾翌見過面,這臨水亭建在一大片花叢之後,春夏之際,百花盛開,便將這裡遮掩的密密實實,只是此刻乃是寒冬,花枝凋零,隱隱約約的還是能看到亭子裡的景象。

明煙繞過花枝,踏進亭子的時候,這才發現在亭子的另一個角落,光線不及處鍾翌正身長玉立的站在那裡,背影蕭瑟,孤寂瀰漫,剎那間,明煙踏進亭子的腳頓時停了下來,明煙不想與他再有任何的交集,這時便要轉身回去。

“莫非我是豺狼虎豹,要把你吃了不成?”

明煙渾身輕顫,仿若時空倒流回去,幾年前第一次在這亭子裡見到他的時候,蘭蕊也要躲來着,鍾翌便說了這樣的一句話,只不過當時笑容滿布,而此刻聲音陰冷罷了,原來一切當真是物是人非。

思緒緩緩的拉了回來,明煙收拾好自己的情緒,不想讓鍾翌發現什麼,便說道:“二姐夫嚴重了,實在是孤男寡女見面與名聲有損,不得不小心罷了。”

鍾翌聞言冷笑一聲,轉過身來看着已經退到亭子外面的明煙,目光深邃,眼神幽暗,直盯盯的看着明煙,緊抿的雙脣緩緩的開啓:“你說得對,孤男寡女的確不能見面,若非如此,當年若能剋制得住……又怎麼會害死了她……”

鍾翌的聲音逐漸變得低弱,但是明煙距離他並不是很遠,這耳語般的低喃還是被她隱隱約約聽了去,旁人或許聽不懂,但是明煙聽懂了,聽懂了。他在懺悔嗎?明煙再也不想站在這裡,轉身便走,這樣的鐘翌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既熟悉又生疏,峨眉輕蹙,水眸泛波,帶着丫頭匆匆離去。

鍾翌看着明煙的背影雙脣緊抿,她終究不是她,儘管再像還不是她,只是爲什麼每次見她他的心跳都會慢慢的加速,骨子裡發自內心的熟悉又是什麼?鍾翌一雙濃眉又皺了起來,鬱明煙……一個讓他就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蘭芳並沒有食言,從那天回到王府之後,第三天賬冊便到了周昊騫的手上,而周昊騫又通過宋潛透過雲妃轉着彎的給南陽侯夫人施加了壓力,蘭芳的婚事便這樣定了下來,婚期就在臘月裡,慌忙而急促,一時間鬱府便又忙了起來,準備嫁女兒。

明煙聽到這消息後只是淡淡的一笑,雲妃娘娘施壓藉着蘭芳是在侯府門前出了事讓南陽侯府不得不娶了蘭芳入門,南陽侯夫人只怕是要憋足了勁跟蘭芳打擂臺了,這以後可有好戲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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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鵝毛大雪,將天地之間裝點得晶瑩剔透,入眼處白茫茫的一片,屋角瓦楞上倒掛着一串串的冰溜子,迎着陽光一照煞是耀眼。這場大雪來的匆促而急忙,一夜未停,天亮起牀一看,明煙倒真是多了幾分歡喜,這樣的大雪幾年未見了,院子裡被打掃出了幾條小路,其餘的地方分毫未動,明煙便問白馨這是爲何?

白馨笑道:“小王爺走的時候吩咐,這樣大的雪幾年未見了,這滿天滿地的白您看到了必定喜歡,便吩咐打掃的婆子只掃出走路的地方其餘的一律不動,讓您看景。”

明煙忍不住的就笑了,這人還真是想得周到,也不過前幾日她忽然說真想看一次漫天大雪,天地皆白的壯觀,他倒是記住了。

用過了早飯,明煙披了桃色湖錦貂皮大氅,戴上了厚厚的風冒,手裡拿着暖爐邊往翠寧院而去。

“主子,您坐軟轎去吧,這一路上處處是雪,地上寒冷。”雪卉勸道。見是她要。

“那倒不用了,坐了轎子如何看景?豈不辜負了上天這一場大雪?沒那麼嬌貴,咱們走慢些便是了。”明煙不依,雪卉瞧了白馨一眼,白馨便道:“即使如此,便叫上憐雙寄容一起出門,路上也有個照應。我們四人,兩人在前,兩人在後,應該不會有什麼岔子了。”

明煙知道她們小心,自從自己懷孕後,王府裡反常的安靜,越是安靜便越是令人心生不安,莫怪幾個丫頭如臨大敵了。前幾天,那些個住在偏遠的姨娘還嚷着過來給明煙道喜,也不知道受了誰的挑唆,要不是周昊騫那日提前回來,說不定還真的出些事情。

明煙應了,憐雙跟寄容很快的就穿上了灰鼠皮襖子,兩人在前,白馨跟雪卉在後,護着明煙往翠寧院而去。

翠寧院距離無爲居並不甚遠,只需穿過一個一個小花園,轉過抄手遊廊便到了。小花園裡的雪還沒有打掃,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直響,明煙心情甚好,嘴裡吐出的白霧嫋嫋升起,天地之間一片玄白,仿若連人的心靈都洗滌乾淨了。

枝頭不停有雪掉落下來,寒風吹過,吱呀亂響。再過了前面的一叢花枝便踏上了抄手遊廊,上了抄手遊廊幾個人便不用這麼緊張了。

憐雙跟寄容緩緩的鬆了口氣,終於走到了抄手遊廊前,擡腳踏上臺階,忽然之間憐雙只覺得腳下甚滑,一聲驚呼脫口而出,而旁邊寄容也是身子亂擺,臉色蒼白,腳下就如同無根一般,身子頓時往後倒去。

而後面緊挨着她們的便是明煙,意外突生,明煙頓時唬了一跳,下意識的往後退一步,伸手撫上了肚子。然則憐雙跟寄容兩人距離明煙太近,再加上衆人以爲過了花園心中警戒大低,這一下突如其來的意外,讓二人也是唬白了臉,努力的掙扎身子往一邊倒,可是她們又不會功夫,又豈能改變方向,身不由己的往身後的明煙身上砸去……

☆ 330:遇危機誰來解圍

白馨這時才察覺到自己手心裡滿滿的汗珠,就連額頭上都驚出了一身汗,緩過神來打量着明煙,着急地問道:“主子,你怎麼樣?”

雪卉也着急的看着明煙,明煙緩緩的搖搖頭,道:“我沒事,多虧了你們兩個,不然的話就不好說了。”

憐雙跟寄容這時從雪地裡爬起來,憐雙臉上帶了淚珠,看着明煙上下打量着,想要說什麼卻一句話說不出來,。似乎被什麼堵住了,只餘抽抽噎噎的哭泣,這樣是自己方纔摔倒了明煙的身上,她死的心都有了。

寄容也是一臉的驚恐,明煙拍打着憐雙,柔聲說道:“哭什麼?傻丫頭,我沒事。你們兩個摔到哪裡沒有?有沒有受傷?”

兩人均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白馨知道她們主僕情深,這時卻皺着眉頭說道:“好端端的怎麼會摔倒的?”

憐雙這時抹去了淚珠,道:“也不曉得怎麼回事,一踏上臺階,便覺得腳下一滑,就跟踩到了冰溜子上一樣,站也站不住腳。”後了下寄。

明煙聞言眉頭輕皺,站穩身子看着雪卉說道:“雪卉,去把臺階上的雪弄乾淨。”

“是。”雪卉應聲便上前,用腳將臺階上的雪驅到一邊,簌簌聲響,緊接着雪卉驚呼一聲。

白馨扶着明煙往前走,站在臺階上一看,也唬了一跳。,只見皚皚白雪下竟然是一大片的凝固的冰,正閃着幽幽的光芒。雪的下面怎麼會有冰?衆人疑惑不解,擡頭看向明煙。

明煙眼眸半眯,緩緩的說道:“定是有人在剛下雪的時候就在這臺階上潑了水,所以纔會有了冰,你們再看看,這臺階下面估計還會有,只是必定不多,緊挨着臺階,所以憐雙跟寄容沒有踩到。”

白馨親自過去用腳驅開了雪,果然見到明煙所說的冰跡,臉色大變。一時間連氣息也變得不穩,一對粉拳緊緊地握起,牙根緊咬,良久才說道:“主子,奴婢去差,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差也差不到的,不用去了。”明煙淡淡的說道,看着自己義憤填膺的四個丫頭,輕輕笑道:“怕什麼?這樣的事情其實咱們知道躲也躲不開,不是麼?”

說到這裡明煙聲音一頓,又看着那一大片的寒冰,接着說道:“下手之人心思縝密,必定是在下雪後一炷香纔來潑的水,潑了一遍之後,待過得一炷香又來潑一遍,這纔有了一指厚的厚度,大雪又下了一夜,厚厚的白雪覆蓋其上別人誰會知道這雪下面便是寒冰?而這人找的地方也好,咱們過來時整個園子裡毫無陷阱,眼看着到了抄手遊廊,大家便鬆了口氣,抄手遊廊裡上有頂蓋自然無雪,一顆心放下,這腳踩到了臺階上自然也是格外的放心,這一放心去了警惕,自然容易出事。做這陷阱之人怕是沒有想到白馨心細,讓憐雙跟寄容走在前面,原本她想到的應該是我走在前你們在後,這一腳踏上去常人也就摔個跟斗並無大事,但是我這個孕婦縱然不會丟了命可是肚子裡的孩子卻也保不住了,此人心狠手辣,做事縝密,自然是不會留下任何的線索,你查也查不到的。”

白馨忙垂下頭抹去眼裡的淚珠,只覺得心裡一陣陣的後怕,然後說道:“莫非就這樣算了不成?若我們不說出去,那人不知道怎麼猖狂呢?”

明煙眼眸一閃,瞧着滿園子的安靜,忽然說道:“按照常理,下了這麼大的雪這園子裡早就應該有人起來掃雪除徑,到現在還不見人影,可見必定出了意外,而那意外也必定有極好的藉口,查肯定查不出什麼反倒打草驚蛇。”

憐雙雪卉寄容幾個跟明煙早就合作默契,這時齊看着明煙,明煙看了三人一眼,淡淡的說道:“今兒早上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你們可記住了?”

白馨還不明白其意,以爲明煙不想追究,正着急的想要勸說,卻被憐雙一把拉住,低聲說道:“白馨姐姐,您彆着急,主子的意思很簡單,這叫做施迷霧,惑敵眼,而後徐徐圖之。”

白馨被憐雙說的一愣,有些聽不明白,雪卉橫了憐雙一眼,道:“咬文嚼字!”又看着白馨說道:“是這樣,與其鬧僵起來查無實證,不如讓敵人摸不透咱們的想法,進而自己露出馬腳,咱們方有跡可循。敵人若看到咱們主子毫髮無傷的去了翠寧院必定心神微亂,再見到主子隻字不提發生的事情必定心裡懸掛此事,只要她一心亂,便有了馬腳,咱們便可順藤摸瓜,一鼓作氣掀了老窩。”

白馨這是第一次見到明煙的幾個丫頭這般的合作無間,說話之間自有謀略與胸,眉宇間沉穩堅毅,心中感嘆,有其主必有其僕,平常看不出來,這一出事盡顯無疑,心中很是歡喜,於是點頭應了。

雪卉跟寄容扶着明煙上了抄手遊廊,白馨回頭看着那臺階上一片的冰格外的刺眼,眼神頓時一暗,心中有了計較,轉身追上了明煙一行人。一進翠寧院,便看到甬路上的積雪早已經打掃乾淨,丫頭婆子忙得不亦樂乎,看到明煙進來躬身行禮,還未進門便聽到了屋子裡陣陣笑聲破門而出,明煙深吸一口氣,這場戲該怎麼演纔好?

☆ 331:巧出言徐徐探問

天降瑞雪,沒想到一向不出門的秦側妃今日也在,王府裡的人基本都來了,難怪屋子裡這麼的熱鬧,明煙跟衆人相見過邊被老王妃催促着在一旁安坐,還讓錢媽媽在椅子上加了厚厚的墊子,白馨站在明煙身後將她的大氅脫下來,這才退到了一邊。

明煙按照老王妃的示意緊挨着老王妃坐下,就見老王妃詢問她的身體情況,一時間屋子裡各色眼神層出不窮,沒見老王妃讓誰緊挨着她坐下的,當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周昊騫得到老王妃的喜歡,明煙也跟着步步高昇,如今又壞了孩子,真是越發地得意了。

明煙淡淡的掃了衆人一眼,秦側妃一如既往的安靜,穆側妃滿臉帶笑,大少夫人還是萬事不理的模樣只是抱着善姐兒在懷,二少夫人偶爾眼中露出不忿之色,周靈秀看也不看明煙,周靈玉還是淡淡含笑不言不語,一切跟平日一樣,沒有從衆人的臉上瞧出絲毫的蛛絲馬跡。明煙原以爲自己毫髮無損的過來,那設計之人至少會有些吃驚,誰知道觀察一番毫無所獲,心中微沉,看來那人隱藏夠深的。

笑着回了老王妃的話,又說道:“孫媳真是好幾年沒見過這樣的大雪了,都說瑞雪兆豐年,明年定有一個好收成。”

老王妃笑着說道:“可不是,老百姓的日子好過了天下就踏平了,的確是個好兆頭。”

“這大雪難求,妾身想着把咱們望梅軒收拾出來,燒上地龍,大家過去一塊吃酒賞雪豈不美哉?不知道母妃覺得怎麼樣?”穆側妃笑盈盈的說道。

望梅軒下面是一大片的梅林,這個時候在那裡賞雪的確是個好去處,大家便看向了老王妃,人人眼中皆有興奮之色,只有秦側妃依舊巍然不動,就連一向清淡的大少夫人這次也是有些蠢蠢欲動。

老王妃想了想說道:“這樣的景色的確難找,這幾年都沒下過這麼大的雪了,也行啊,我老婆子就跟着你們這些年輕的猴去開心一回。”說到這裡一頓,看這穆側妃說道:“屋子裡地龍一定要燒得暖暖的,明煙有了身孕受不得涼,還要準備些清淡的吃食,蜜餞果碟多備一些。前些日子莊子上送來的鹿肉還有些,那去咱們烤着吃,豈不樂哉?”

“到底是祖母經過的事情多,這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帖帖,倒是知道鹿肉能烤吃,只是從未吃過,今兒個可有口福了。”二少夫人滿臉的笑容,哄得老王妃頓時笑逐顏開。

“這算什麼,我年輕的時候曾經跟着你們祖父在邊關住過幾年,邊關那地方便盛行烤肉,如今不過是看你們頗有興致大家便吃來樂呵樂呵吧。關外吃烤肉,那是要喝馬奶酒,咱們聞不慣那羶味,只好拿些果子酒湊興吧。”

老王妃說着說着上了興頭,大家都在一旁湊趣,一時間真是熱鬧非凡。明煙輕輕的喘口氣,看着站在一旁一直未動的白馨,就見白馨不停地從衆人的臉上掃過似乎在尋找着什麼。明煙知道她在審視,心中微暖,朝着白馨使個眼色,白馨立刻明白過來,趁着衆人不注意便悄悄地退了出去,出了門便將手裡明煙的大氅交給寄容,自己卻說道:“我去去就回,你們看好主子。”

幾個丫頭不敢怠慢,點頭應了。白馨先找了二門上心腹的小廝吩咐道:“去宮門口守着,小王爺下了朝就請他回家,就說大家要在望梅軒賞雪吃烤肉,讓他回來開心開心。”

小廝應聲飛奔而去,白馨又繞回了早上出事的抄手遊廊前,就見那小花園子裡這會子的功夫就已經打掃出了路徑,那臺階上正有幾個婆子在彎腰弄着什麼,遠遠地還聽到她們的嘟囔聲不時的傳來。

白馨心思一轉便走了過去,笑道:“幾位媽媽這是在做什麼呢?”

衆婆子擡起頭來,一看是白馨都露出了巴結的笑容,其中一個看似小頭目的上前一步,彎腰笑道:“姑娘怎麼這個時候來了?天怪冷的。”

白馨微微一笑,道:“不過是路過,你們這好幾個人在弄什麼?”

那婆子聽到白馨這麼問,便頗爲不滿的說道:“也不知道哪個殺千刀的在這裡豁了一盆子水,這晚上下了一夜的雪,凍得結結實實,我們在這裡除了老半天了還沒弄乾淨,真是晦氣。”

灑掃婆子幹慣粗活,自然知道這寒冰是怎麼弄的。白馨聽她說的跟明煙說的很像,不由得問道:“媽媽,這小園子直通往無爲居,誰半夜三更的端着水盆子出來到這偏僻的地方,您老可能猜錯了。”

那婆子很不服氣,便說道:“姑娘,別的不敢說,我老婆子做了這麼多年的灑掃工作,這塊冰只怕是澆了兩遍水才凍成的這般厚。一邊水過,大部分流淌了去,但是還在下雪,雪落在水上凍到了一起,加大了厚度,又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定是又撒了水,所以才能凍得這般厚,別的我不敢保證,這點東西還是看得清楚的。就是不知道誰半夜不睡覺端着水盆子來回兩趟,真是奇了怪了。”

婆子所說跟明煙所說一模一樣,白馨沉住氣,狀似無意的笑道:“晚上園子裡都有值夜的,難道也不知道?”

那婆子聞言往白馨身邊靠了靠,這才道:“說句不能說的話,姑娘,這三更半夜又下了那麼大的雪,誰不是坐在屋子裡喝酒取暖,還能提着燈籠滿園子裡跑?不過昨晚上聽值夜的婆子說的確聽到了古怪的動靜。”

白馨心中一緊,忙問道:“可是出來了看了?看到了什麼沒有?”

那婆子聞言一把拉過在一旁的一個穿着土黃色比甲的婆子,說道:“昨晚上你當夜,你給姑娘說說你看到的。”

年一有幾。沒想到還真有人看到了,看來明煙的猜想也有出意外的時候,白馨有些心跳加速,努力的維持着鎮定,笑道:“媽媽別緊張,我就是好奇這大半夜的誰不睡覺端着盆子出來閒逛,你倒說說你看到誰了?”

☆ 332:陷謎團連環計出(一)

這些粗使的婆子誰不願意攀上白馨這樣的在周昊騫跟前說得上話的人,聽到白馨詢問,立馬笑道:“姑娘可問對人了,要說起來昨晚上那雪下得那叫一個大,說句不中聽的,我們守夜的兩個見天寒地凍的,便躲在屋子裡圍着火盆取暖,燙了一壺小酒,說些閒話。喝到半夜,有些尿急便出來想尋個地方方便一下,因爲天冷我也不想走得太遠,便出了門到了拐角的地方蹲下了身子。就在這個時候遠遠地看到了一個人影疾步走來,還真把我唬了一跳,以爲出了妖怪。這大晚上的,又是三更半夜,不睡覺出來亂竄的肯定不是人啊,我就怕的也不敢動了,蹲在那裡想着等她過去了再回去。

等她走得近了,這才發現手上還端着一個小盆,不大,大約有一尺寬,眼看着她快步走到了抄手遊廊前正擡腳上去的時候腳下一滑,整個人摔在那裡,一盆水便豁在了臺階上,那丫頭一見立刻拿起了盆子擡腳就走了,這是我想才醒過來,原來不是鬼是個人,要是鬼的話誰還端個盆子,鬼也不會摔跤啊。”

白馨聽得心中一動,看着那婆子問道:“媽媽可看清是誰了沒有?”

“哎呦,這倒沒看清,雪下的急,又是大晚上,沒看清,不過隱隱約約記得是個粉色衣裳。”

白馨笑着說道:“那敢情是,那樣的情況下要看清倒真不容易了。”白馨笑着說道,又跟幾個婆子閒聊了幾句便往望梅軒而來。一路上腦子裡不停的轉着,昨晚上那丫頭是真的摔倒了,還是故意的?若是真的恰巧摔倒了倒也罷了,若是在那樣明知道四周無人的情況下,還要做足樣子假裝摔倒把水豁在臺階上以堵不小心看到的人之口,這份心機真如同明煙所說的深不可測了。

難怪明煙不讓她們把事情說出去,就算是說出去了,且不說找不找的那丫頭,就算是找到了,按照那婆子說的那丫頭是不小心摔倒的,誰又能拿出證據說她是故意的?一時間白馨覺得遍體生寒,環顧四周,只覺得那心中的恐懼慢慢的擴散。

明煙讓她趕在衆人之前先道望梅軒探查一番地形,怕是會重複方纔的事件。還未到望梅軒,遠遠的就看到了幾個婆子正在小心翼翼的打掃甬路,只是掃出了能走的地方,其餘的一概不動,既是來賞雪的,掃了雪還賞什麼?會是煙起。

自己本該早些來的,可是剛纔在院子裡一耽擱,想必穆側妃那邊便將命令傳了下來,婆子們已經開始準備了,這樣的話白馨倒不好露面了,只在遠處細細的看了一會兒便折了回去。

回到了翠寧院大家都還未散去,白馨拿過大氅悄悄地進了屋,又回到了方纔的位置,這一趟出去似乎並無人發現,這才悄悄的鬆了口氣。好一會擡頭對上明煙,兩人眼神一對隨即散開,白馨卻看到秦側妃正看往正在說話的穆側妃,眼神不經意的掃過自己的臉頰。

聽着屋子裡大家還在討論着塞外的吃食,白馨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心裡不安,似乎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般,可是細細回想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只是不明白不安從何處來。

有過了好一會子,有婆子進來稟告,望梅軒都已經收拾好了,地龍也燒起來了,這就能過去了。大家紛紛站起來,錢媽媽拿過老王妃的石青緞繡卍字不斷頭的連帽貂皮翻毛大氅給老王妃穿上,白馨走過去扶起明煙將手裡的大氅給明煙披上,一行人跟在老王妃的身後往望梅軒行去。

白馨扶着明煙走在後面,悄悄地把自己在園子裡聽到的事情給說了出來,明煙身體一顫,臉色變得凝重起來,眼神之中幽光暗閃,雙脣緊抿,而後說道:“我就說過那人是不會露出任何的蛛絲馬跡的,就連那樣的情況下都能假裝摔倒進而潑水,可想而知她是個多麼周密的人。”

白馨實在是氣憤難抵,喝道:“這都是什麼人,做的事情這般的齷齪,真是令人難以接受。”

“以後只怕更不好走,事事做得滴水不漏,我感覺這人肯定就是中秋那天的同一個人,只是……她爲什麼針對我?如今最風光的應該不是小王爺,而是穆側妃。”明煙低聲說道。

“主子猜到是誰了?”白馨緊張的問道。

明煙搖搖頭,道:“猜到不能肯定,因爲什麼線索也對不上,可是這王府裡除了穆側妃這一支力量也就只剩下她那一支了,可是一個管着庶務的兒子,一個不理世事的兒媳,她自己還是一個關門自己過的人,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令人認同就是她。”

白馨知道明煙說的是誰了,擡起看向秦側妃的背影,就見她在丫頭的攙扶下默默的在一邊走着,就連身的兒媳都不夠肯多說一句話,知道秦側妃性子清冷,只是這也太冷淡了些,又不是真的出家,出家人還普度衆生呢。

“奴婢已經讓人去宮門口等着小王爺了,一下朝便會趕回來,主子不用擔心,只要咱們在望梅軒小心翼翼不出門就行了。東西能不吃就不吃。”白馨咬着牙說道。

“東西肯定不會有事情的,在老王妃的眼皮子下,誰也沒有膽子在食物裡動手,畢竟這個立刻查辦還是好查的。就怕……意外,意外這個東西,誰能解釋得清楚?”明煙冷笑一聲。

“那怎麼辦?”白馨有些着急了,扶着明煙的手微微的用了些力氣。

“靜觀其變吧,就像你說的能不走動便不走動,在屋子裡窩着就好。”明煙徐徐說道,可是明煙也知道,意外之所以是意外,那就是事情常常脫離了掌握,人力而不可及!

☆ 333:陷謎團連環計出(二)

望梅軒實在是一個賞雪的妙地,整個望梅軒推窗望去,居高臨下,下面是一整片的梅林,此刻雪壓枝頭,迎風飛舞,漫天遍地的白,看的人心裡都覺得乾淨了許多。

明煙尋了個窗邊坐下,屋子裡地龍已經燒熱了,甚至連手爐都不用拿,老王妃坐在明煙不遠處,正跟衆人笑着說話,周靈玉不知道何時走了過來坐在明煙的對面,與她一起隔着窗子看着外面銀裝素裹的世界。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相視一笑足矣。

一會的功夫,便有丫頭婆子將燒旺的炭盆端了上來,上面架了鐵架,將鹿肉串了在上面慢慢的烘烤,不消一會的功夫,便有肉香散開來,一時間整個屋子裡香氣不絕,越發的熱烈起來。

屋子中央擺了長長地紅木桌子,上面擺滿了各色吃食,果子酒也端了上來,酒香夾雜着肉香在屋子裡綿延不絕。

雪卉爲明煙端來了剛烤好的鹿肉,還有個小碗裡放的是沾用的佐料,鹿肉烤的紅彤彤的冒着熱氣,一看便十分的有食慾,明煙笑着接了過來,白馨幫着明煙弄好。用早已經準備好的銀刀子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明煙將先切好的遞給了周靈玉,周靈玉忙謝過了明煙,緩緩的吃了起來,又把自己丫頭弄好的給了明煙,明煙點頭接過了,朝着靈玉露出一個和煦的微笑。

明煙正準備拿起筷子食用,突然覺得肚子一動一動的,有些不太舒服,便放下了筷子伸手撫了撫肚子,如今已經快三個月了,肚子已經微微隆起了,明煙伸手輕輕的一拍又毫無聲息了,難道自己剛纔是幻覺?明煙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輕輕地搖頭一笑,拿起筷子正欲夾肉的時候,突然間另一側的肚子又動了一下,明煙忍不住的驚呼出聲。

這一聲喊頓時把衆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老王妃看着明煙忙問道:“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然的話你便回吧。”

明煙眉頭輕皺,看着老王妃說道:“孫媳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方纔肚子兩邊各動了一下,前一下不怎麼厲害,後一下卻有些厲害,這才忍不住的驚呼出聲,還請祖母恕罪。”

“哎喲,我的乖重孫這是忍不住的大展手腳了,生出來肯定是個調皮的。”老王妃笑了,臉上的皺紋似乎都舒展開來。

一時間屋裡神色各異,大家還都是像明煙賀喜。穆側妃的眼眸幽光一閃,嘴角噙了一絲冷笑,等到老王妃說完,她又換上了滿臉的喜悅,對着明煙賀喜,秦側妃也是淡淡的一笑,只是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抖,隨即便把筷子放下了,狀似不經意的看了大少夫人一眼。

大少夫人往前一步,笑道:“當初我懷善姐兒的時候,足足到了四個多月她才肯動,三弟妹倒真是好福氣,你着肚子如今三月未到吧?”

明煙點點頭,便道:“是,再過幾天才夠三月。”

大少夫人眉籠輕霧,轉頭看向穆側妃,問道:“側母妃當初有二弟跟靈秀妹子的時候,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肚子動的。”

穆側妃聽着大少夫人的話,緩緩的說道:“兩人都是四月有餘才動的,一般女人家懷孕好像都是這個月份才動的吧?鬱側妃怎麼會不足三月便有了胎動?”說到這裡看着老王妃說道:“母妃,還是請太醫來看看吧,這有點奇怪。”

一時間望梅軒安靜下來,就連明煙都有些惴惴不安起來,下意識的便握緊了拳頭,老王妃便讓穆側妃立刻去請太醫,這樣的怪事真是從未碰上,隱約記得當年她懷昊騫他爹的時候也是四個多月纔會動的,明煙的月份還不足三個月。的確怪異了些,想到這裡便有些憂心忡忡。

秦側妃在一旁安慰着老王妃,緩緩的說道:“佛家講究因果循環,況且也未必是件壞事,興許肚子裡的孩子活潑些這才忍不住的伸展手腳也是有的。”

老王妃看着秦側妃說道:“你不用安慰我,我老婆子這麼大年紀了也不會有什麼怪念頭,我是盼着這孩子平安落地纔好。”地一說輕。

大少夫人不知道何時站到了明煙的身旁,看着她說道:“三弟妹不用擔心,太醫很快就到了沒什麼擔心的。”

明煙朝着大少夫人微微一笑,說道:“大嫂不用安慰我,我也不擔心,人這一輩子是以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也強求不來,這孩子若跟我有緣分自然會平安落地,若無緣分強求也無用。”

大少夫人神色複雜看着明煙,一時間到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讓她原本準備好的話一時間都嚥了回去,只能強笑道:“三弟妹倒是真看得開,當初我懷善姐兒的時候整日憂心不已,若我有你這樣的心境也不用受那些苦了。”

明煙的手輕輕覆在肚子上,這一會子又安靜下來,絲毫沒有了聲息,仿若剛纔肚子根本沒動過一樣,他不動了倒真有些失落了。

很快的御醫便趕來了,靈玉跟靈秀躲進了屏風後面,其餘的都是嫁了人的王府的家眷倒也不用躲了,跟太醫大都相熟的。看到太醫進來,大家都不說話了,那太醫先給老王妃請了安。

“趙太醫趕緊起來,不用如此多禮。給我這孫媳扶扶脈,這還未到三月孩子怎麼就會動了?”老王妃看着趙太醫說道。

趙太醫聞言吃了一驚,轉頭看向明煙,他倒是給明煙扶過幾次脈,以前的時候脈息好好地,並未有什麼異常,怎麼會好端端未足三月便有了胎動?這樣的情況就連他都未見過的,一時間便有些緊張起來。走到明煙跟前在錦杌上坐下,明煙將手放在小脈枕上,心裡也是惴惴不安,不會真的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吧。

滿屋的人的眼睛都盯緊了二人,氣氛越發的有些安靜的詭異起來,明煙另一隻手微微的冒出了細汗,覺得自己心跳都加快了。

☆ 334:陷謎團連環計出(三)

趙太醫按着明煙的脈息臉色愈發的凝重起來,額頭居然隱隱的有了汗珠,明煙看得越發的揪心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心裡越發的不安了。

趙太醫站起身來,轉身看着老王妃彎腰行禮道:“老王妃恕罪,微臣技藝不精,還是請醫正大人過來一同扶脈爲好。”

此言一出滿屋子裡人神色驟變,二少夫人嘴角閃過一絲興奮,莫非她這肚子保不住了?大少夫人眼中閃過一絲錯愕,但是很快的恢復平靜。只是微不可查的看了秦側妃一眼,卻看到秦側妃依舊神色不變的坐在那裡,心裡微微的安了下來。

穆側妃看了老王妃一眼,連忙問道:“趙太醫,這是何意?是不是鬱側妃的肚子有什麼問題?你不妨實話實說,無礙的。”

趙太醫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這才說道:“事關重大,微臣也不敢擅言,還是請醫正大人過來一同扶脈爲好。這樣的脈息,從未見過,古怪之極。”

見趙太醫態度堅決,老王妃立刻派人拿了帖子去請太醫院的醫正。趙太醫便又回到了之前的錦杌上,再次搭上了明煙的脈息,過了一會拿下手來默默的沉思,眉頭皺得緊緊的,在屋子裡不停地走來走去。

這時誰都不敢說話了,屋子裡衆人真是各有心思,開心的有,幸災樂禍的有,揪心的有,嘆息的有。形形色色不一具表。很快的,太醫院醫正就趕來了,跟老王妃見過禮,趙太醫便跟他喁喁細語,聲音很低,衆人聽不清說的什麼,但是能看到醫正臉上那驚訝的表情,就見他看了明煙,隨後又跟趙太醫說了幾句,然後便走到明煙跟前爲她扶脈。

明煙努力壓抑着自己心裡的害怕,抿緊雙脣儘量的表現出淡然的樣子,過了好一會兒,醫正這才站起身來,轉身走到老王妃跟前,笑道:“恭喜老王妃,賀喜老王妃。”

此言一出,屋子裡頓時又變得有些緊張起來,老王妃看着醫正着急地問道:“羅醫正,我這孫媳婦的肚子究竟怎麼樣?”

“回老王妃的話,如今日子尚淺,要等着過了四個月才能十分清楚的知道微臣的脈息究竟對還是不對。”說到這裡羅醫正一頓,想了想還是說道:“從脈息來看,鬱側妃肚子裡的應該不止一個孩子,很有可能是雙子,只是微臣現在還不能肯定,四個月後日子深一些便能肯定了。”

老王妃頓時笑開了懷,看着羅醫正說道:“有勞羅醫正專門跑一趟,真是件大喜事,大喜事啊。”

屋子裡頓時又變得熱鬧起來,無外乎大家的恭喜聲,只是這裡面究竟有幾分真情便無人可知了。穆側妃一張臉有些失神,二少夫人心頭極不是滋味,大少夫人這次真的被唬了一跳,秦側妃這時倒是臉上帶了些笑容,對着老王妃說了幾句賀喜的話。

明煙自己一時間還無法從驚喜中回過神來,兩個孩子?她的肚子裡有兩個?想到這裡又有些擔憂的問道:“羅醫正,方纔聽我大嫂說孩子一般都是四月後纔會動,如今我三月還差幾天,怎麼會動的這般的早?是不是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羅醫正聽了明煙的話,又細細的問了明煙方纔的情形,聽到明煙說兩次欲吃鹿肉便動的情況,眉頭緊皺,走了過去將明煙眼前的瓷碟拿起來放在鼻尖微嗅,突然間神色一變,放下手裡的東西問道:“鬱側妃方纔可曾用了這裡面的東西?”

明煙搖搖頭,慎重地答道“沒有,兩次欲用這肚子便不安生。”

秦醫正神色複雜的看了明煙一眼,順道從她的肚子上滑過,喃喃自語道:“真是奇事,這還未出生的嬰孩居然知道抗拒不吃這些東西。這鹿肉裡有一味籽料千蘿香伴進肉裡味道絕佳,可是孕婦卻不能用,對身體有害無益,輕則會導致孩子先天癡傻,重則會小產。”

老王妃聞言頓時色變,穆側妃驚訝地看着那碗醬料,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二少夫人脫口問道:“這東西怎麼沒聽說過?千蘿香。好奇怪的名字。”得不正真。

“這乃是西戎國之物,咱們大昭國很少人用,是以知道的人並不多。西戎國人愛吃烤肉,這東西是必不可少的,不過當地人都知道孕婦是吃不得。”羅醫正緩緩的回道。

明煙聽到這裡心裡一驚,就是不知道把這物件放進醬料裡的人知不知道這件事情,如是不知道也還罷了,若是知道。明煙心裡一緊,越是生氣嘴角反倒越發的露出笑容來,今天之內兩次遇險,她可不以爲是巧合,若不是肚裡的小傢伙動彈,自己就這麼吃了下去,縱然不會流產,可是生出來的卻是癡傻兒,念及於此,明煙真是怒極了。

就在她驚疑間,兩位太醫診完脈便告辭了,老王妃一臉的陰沉,道:“把管着醬料的人給我帶上來,我倒要問問這千蘿香她是怎麼知道的,我在邊關數年都不知道千蘿香,王府裡一個婆子倒是知道了,真是怪事。”

顯然老王妃也已經察覺出不對勁兒,可是明煙知道一定查不出事情來,就連昨晚上一盆水都要故意摔倒潑在臺階上給那些也許隱藏在周圍的人看,那麼今日下手的人又怎麼會這麼輕易地讓人追查到?

明煙第一次可以忍,第二次就絕對不能了,這人想要害她,想要害她的肚子裡的孩子,她就不能容忍,想到這裡忙說道:“祖母您別生氣,這千蘿香咱們都沒有聽說過,想必那婆子也必是不知道的。畢竟不是咱們的物件,西戎國的東西誰會曉得?”

明煙其實想到了一個關鍵之處,今天來望梅軒是穆側妃提議的,那麼穆側妃是絕對不會在這樣的時候下手,讓她自己背上嫌疑,如果不是穆側妃一路人乾的,今日秦側妃破天荒的出現。明菸嘴角露出一個微笑,今兒個她就跟秦側妃打個擂臺,想要害她你也得有那個本事,也要承受得住她的反擊,想到這裡明煙心中一個點子迅速的凝聚出來。

☆ 335:陷謎團連環計出(四)

明煙其實已經想到了,穆側妃這樣一個風情潑辣,有手腕的女人是不會輕易地被人利用的。但是這次鹿肉中下藥的事情絕對不是臨時想出來的,定是有預謀的。肉了己好。

明煙在心裡把事情從頭捋了一遍,從早上的意外到現在的千蘿香,從昨晚那潑水丫頭的假裝摔倒實則潑水的行徑,再到今天這毫無聲息的下毒,只是。如果自己的懷疑是真的話,她怎麼會知道今天老王妃會吃鹿肉?這可是老王妃臨時起意,明煙的眉頭皺了起來,實在是令人想不通。

難道說這人不僅在穆側妃身邊有人,在老王妃身邊也有人?這個想法實在是把明煙自己都唬了一跳,但是若是自己不去追究,這以後的事情只怕是會更加的複雜,自己的處境越發的危險,那人都能做到這種地步,而自己偏又抓不到絲毫把柄,只是一個猜測,證據。那人是斷然不會留下的,可是要把她抓住的確要費心思了。

老王妃聽到明煙這麼說又看着明煙淺笑的臉龐,心頭的怒火微熄,說道:“你這丫頭就是心善,若不懲戒與她們,以後做事必會毛手毛腳,這可如何是好?”

明煙起身走到老王妃面前,道:“祖母,今日的事情不過是一個巧合,昨兒個晚上下大雪是一個巧,今兒個到望梅軒賞雪是巧,吃鹿肉也是一個巧,廚房的婆子們那裡就會知道西戎國的物件隨手用了只知道味道好,這也是一個巧,巧合遇到一起這纔出了意外,實在怨不得別人,更何況孩子還沒出生,哪裡能因爲他們就背上罰人的罪責?祖母就當是爲明煙肚子裡的孩子積福了。”

一連幾個巧字,明煙咬字不重,卻令人有些人心裡泛起了嘀咕。穆側妃似有意無意的看了明煙一眼,今早賞雪是哪個婆子在她身邊說了一句此時到望梅軒賞雪那才叫一個美,她這才動了心思來望梅軒,本想着討老王妃喜歡,誰知道差點出了大事,回去後定將那個婆子找出來,一時間穆側妃卻想不起來是誰說的了,當時自己身邊圍了一大圈的人。

老王妃聽到明煙的話心裡也是微有思量,吃鹿肉並不是她一時心血來潮,今兒早上翠寧院是有人提過烤鹿肉幾個字的,自己這才存了心。明煙這丫頭良善,自己可不能糊塗了去,這事聽起來都是巧合,可是越是巧合過多反倒越是令人懷疑,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有人是要惦記昊騫的孩子了,她絕對不允許的?

明煙看着老王妃跟穆側妃一閃而逝的表情,知道二人心裡都有計較了,也不多說,笑着說道:“祖母,我就不吃鹿肉了,可是別人吃無妨啊,都弄來了又是人力又是物力的,這窗外還有如斯美景可不能浪費了。”

老王妃心裡就嘆息一聲,這丫頭,真不知道說她心大能容船,還是說她沒心沒肺好,這麼大的事情都不放在心上,是個有福氣的也令人操心。老王妃也不好拂逆了明煙的一番好意,便笑道:“這丫頭說的也是,咱們吃咱們的,讓她自己去一邊吃果子去。”

衆人聞言便笑了起來,氣氛有所緩和,正在這時周昊騫推門而進,笑道:“祖母,你可真是偏心,孫兒可不依。”

周昊騫大步進來,身上已經換下了朝服,一身玄色直裰,腰束白玉帶,頭束小金冠,端的是明眉俊目,風流倜儻,明煙瞧着周昊騫,伸手拉了他一下,嗔道:“你胡說什麼,祖母是疼我,這烤肉的料子裡有孕婦不能吃的東西,你別在這裡無理取鬧。”

聽着明煙的話,周昊騫瞳孔一縮,深深地看了明煙一眼,而後笑道:“倒真是孫兒的不對了,這裡給祖母賠不是了,趕得早不如趕得巧,好久沒吃烤肉了,我也趁機飽飽口福纔是,就按祖母說的,你一邊吃果子去,我們自是吃肉痛快?”

衆人緊繃的心這才緩了下來,但是明煙知道周昊騫一定知道了什麼,他生氣了,她也知道。難道他怪自己把事情壓下來?明煙方纔分明看到白馨出去了,想必是白馨把此間的事說給他聽了,明煙心裡嘆息一聲,這人。氣怎麼這麼大,有些事情還是要緩一緩纔好,不能太着急。

一時間屋子裡推杯交盞倒也熱鬧,明煙在一旁靠着窗子看着衆人說笑,一會的功夫白馨提來一個食盒,裡面放的是明煙素日愛吃的東西,白馨彎腰在明煙的耳邊說道:“這是咱們自己的小廚房做的,小王爺親自吩咐了做了給您送來,怕您餓着呢。”

明煙擡頭看了一眼周昊騫,就見他正跟老王妃有說有笑,今日的他似乎跟往日有些不一樣,就連對穆側妃都態度和煦,感覺怪怪的,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只得自己慢慢地吃着飯,聽他們說笑。席間秦側妃今日似乎也有些開心,話也多了些,大少夫人站在一旁侍奉,二少夫人倒是一臉的不高興,不知道方纔秦側妃說了什麼惹她不高興了,自己一個走神沒聽到,但是看二少夫人的神色,倆眼一直盯着秦側妃,便知道此事定然跟她脫不了關係。

行家一出手,果然非同小可,秦側妃這一出手便是不凡。

周昊騫看着秦側妃說道:“大哥整日在家管理庶務也不是長遠之計,男人麼還是要闖出自己的事業,以前我頑劣不曉得這些,如今娶妻即將生子,也知道了這裡面的責任與擔當。我曉得大哥也是有雄心抱負的,只是沒有機會,如今倒是有個大好的機會在前,就是不知道大哥願不願意去做?”

周昊騫突然要爲周昊楠謀前程,還真是把所有的人都給唬了一跳,就連老王妃都被嚇了一跳,衆人都看向了周昊騫,不知道他意欲何爲?

☆ 336:陷謎團連環計出(五)

明煙突然間明白過來,心口微微悸動不已,周昊騫這是要把周昊楠放在他的眼皮子下,放在他能掌握的地方,希望秦側妃能投鼠忌器嗎?一時間明煙當真是百種滋味繞轉心頭,她知道周昊騫生氣了,她不希望自己這麼一直退步,只是周昊騫又哪裡知道這裡面的玄機。哎,這個男人真是意氣用事?

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怒,明煙只覺得這個男人很可愛,他的心裡自己永遠是最重要的。只是把周昊楠弄到他的眼皮子下也未必是好事,這樣一來周昊騫就等於在自己的陣營裡安插了一雙別人的眼睛,行事多有制肘,不是美事,明煙可不希望周昊騫因爲自己有所不便。

不過自己不願意周昊楠去周昊騫那裡怕給周昊騫帶來不便,秦側妃未必就願意自己的兒子受人的管制,還是自己的敵人的管制,秦側妃也未必有那樣的心胸跟膽識放手一搏,想到這裡明煙微微的放了心,擡頭看向秦側妃,不知道她怎麼選擇。

穆側妃一夥面帶疑惑,不知道什麼時候周昊騫這麼跟大房近乎了,莫非是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

秦側妃臉色淡然,擡起頭看向周昊騫,淡淡一笑道:“兒孫自有兒孫福,昊楠願意做什麼就讓他做什麼。我瞧他如今也挺快樂的,做不做官的其實也無所謂,我這個做母親的不想去爲他安排人生,自己的路子走就好了。小王爺若是真有此心我先謝過了,不過我可不能替他做主,還是待問過他再做決定吧,畢竟他也不是做官的料,給你添麻煩就不好了。”

真是高手,原來高手在這裡,瞧人家這話說得,裡裡外外滴水不漏,管理庶務是興趣,做官是勉強,這要真去做了官,要是惹出點麻煩還是理所應當的,感情裡裡外外他們是一點責任也不用擔的,這說話那叫一個狠,那叫一個水平,明煙真是拜服。心裡不由得納悶,這樣一個如此出彩的女人怎麼就能被穆側妃逼得不問世事?這有點說不通啊,要說秦側妃這個時候取代了穆側妃的地位明菸絲毫也不奇怪,真是怪哉,怪哉?

周昊騫眼眸一垂,隨即笑道:“大哥真是好福氣,行,讓他自己決定吧。再過幾日朝廷就會有旨意下來,我練兵有功,會升任爲正四品指揮僉事,我原來的位置朝廷不做插手,由我自己提個人上來,我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大哥反正也無正事,做個參領歷練着也行,咱們王府的人那是以軍工立世,以後不能被人小瞧了去,如今王府備受猜忌,咱們兄弟越發的應該同舟共濟纔是。”

還不個出。一番話說得那真是正氣凜然,滿屋子裡的寂靜,老王妃看着周昊騫這番說,頓時老淚縱橫,看着周昊騫說道:“好,你這孩子終於長大了,這話說的很對,都說一根筷子容易斷,十根筷子抱成團,咱們周家的子孫就是要抱成團才能永世長存。”

穆側妃瞧了一眼秦側妃笑道:“若是姐姐看不上這位置,不如就給昊辰好了,昊辰如今在的位置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武官,能有什麼前途?”

秦側妃垂着頭,明煙看不清她的表情,卻看到了她放在桌邊的手微顫了一下,明煙心裡暗道,原來她也不是心裡無波,想必周昊騫拋出的軍中職位的誘餌那是相當的有吸引力,以至於穆側妃這就要出手硬奪了。

周昊辰現在也不過是一個校尉,若能升爲參領的確是邁了一大步,明煙道有些好奇,以王爺的本事難道就不能爲周昊辰謀取一個好一點的位置?

秦側妃擡頭看了一眼穆側妃,徐徐說道:“好像二少爺是隸屬都指揮使司屬下的,小王爺是屬於京營,兩者之間難道能調動官位?”

狐狸終於露出尾巴,秦側妃幽居深院,如何知道軍中這麼清楚的情況?明煙突然有點明白周昊騫爲什麼突然提起這事了,原來是一個又大又香的誘餌,秦側妃任憑再與世無爭,也終究露出了絲毫的蛛絲馬跡。心裡的猜疑一旦成真,明煙緊提的心房頓時落了下來。不怕你對手既且詐,就怕你不知道她是誰。

自己原本是想用穆側妃去引出秦側妃,來證實自己心中的懷疑,但是要費很大的周折,如今周昊騫只是一句話就收到了這樣的效果,果然是無比奸詐的小狐狸。

忍不住的去看周昊騫,就見他臉上始終帶着大大的笑容,只是那眼眸深處的幽暗越發的凜冽,不由得令人心中一顫。他的苦,誰人知?

穆側妃倒是一愣,這一點她給忘記了,是啊,京營、京衛還有都指揮使司是不相容的,抿緊雙脣不再言語,縱然穆側妃對於政事不是很精通,但是也知道這三大軍權是不相容的。但是被秦側妃這麼一句給堵回去還是憋屈得慌,譏諷道:“都說姐姐不理世事,參禪唸佛,原來卻也知道這麼多的政事人情。”

秦側妃忽地手指握緊,臉色一僵,隨即說道:“不過是偶爾聽人談起過,我雖不管世事,然而還是有幾個朋友的,她們談論起我多少也知道些。”

不是多好的藉口但是也遮掩的過去,明煙不得不佩服秦側妃的機智,只見老王妃神色威嚴,顯然是有些不樂意她們爲了一個官職就這樣機鋒乍現,淡淡的說道:“我也累了,大家都散了吧。”

老王妃一句話,衆人也就只好散了,錢媽媽等人攙扶着老王妃徑自而去,明煙只覺得渾身汗毛直豎,就見周昊騫一雙狼眼正怒氣騰騰的盯着她,心裡默默盤算到自己剛纔一直很安分的,他又生的哪門子氣?

☆ 338:小兩口心生嫌隙

周昊騫看了明煙一眼,一佛袖便自己往門口走去,竟然都沒有跟明煙一起走,明煙頓時很不習慣,這樣的周昊騫她沒見過,一時間心裡有些慌,看了一眼白馨,問道:“他怎麼了?”

白馨搖搖頭,道:“奴婢不知道,但是知道小王爺肯定生氣了,主子,你是不是做了什麼讓小王爺生氣的事情?”

明煙努力的想了想,然後說道:“沒有,我哪裡做過這樣的事情。”明煙思來想去也沒覺得自己哪裡做錯了,又想了想難道是因爲鹿肉的事情自己不追究他就生氣了?其實自己不是不追究,而是想要放長線釣大魚,像秦側妃那樣狡猾的人,一網下去肯定撈不上來,所以你得慢慢的想辦法,但是顯然周昊騫不這麼認爲,明煙覺得自己沒錯,她又不是男人,隨便拿一個官職就能讓人心思浮動進而露出馬腳,她的天地也不過就是這後院裡的四角天空?

想到這裡明煙也怒了,看着白馨說道:“我們走?”

白馨小心翼翼的看了明煙微怒的臉,又看了看雪卉,雪卉搖搖頭表示無能爲力,這樣的情況實在不多見,很少見她家小姐這麼生氣的時候,低頭在白馨跟前咬耳朵:“我家小姐很少生氣動怒,這纔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白馨無奈的搖搖頭,說道:“這兩個人怎麼跟小孩一樣,明明沒發生什麼事情,怎麼還能生氣了?果然主子跟奴才就是不一樣,他們想的我們永遠不懂。”

雪卉忍不住的就笑了,兩人忙追上明煙,明煙也不讓兩人攙扶,自己踏着雪往前走,看着前面不遠處的周昊騫便一肚子火,這混蛋不知道抽什麼風。明煙發現了這人腦袋後面長眼睛了,自己走得快他也走得快,自己走得慢她也走得慢,原來縱然生氣卻也知道關心自己。

明煙一時間只顧得走神,忽略了自己走在雪地上,這一個不留神腳下一滑頓時往前撲去,明煙嚇得一聲慘叫,白馨跟雪卉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眼前身影一晃,再定睛看去,就看到安親王不知道什麼時候扶住了明煙,周昊騫此時也奔了過來,看着三人的情況有些詭異,兩個小丫頭默默鼻頭悄悄地躲在了一邊,按照定律,主子着急的時候最倒黴的便是奴才。

明煙緊緊地捂着肚子,還以爲救了她的是周昊騫,想也不想未擡頭的便說道:“你不是不理我嗎?摔死了更好,免得惹你生氣,讓你看見厭煩。”話說到一半,可是瞅着袍子角有點不一樣,周昊騫的衣服好像不是白色,明煙猛地擡起頭來,卻看到了宋潛那張哭笑不得的臉,一時間有些窘迫,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一時間反倒忘記了抽開自己的手臂。

周昊騫看着宋潛說道:“多謝表哥出手相助,這丫頭就是不讓人省心。”

宋潛將明煙的手臂鬆開,心中淡然失落,但是依舊笑道:“我剛從翠寧院回來,想要給老王妃請安的,誰知道說是去了望梅軒,我便一路尋來,恰巧遇上了順手相助也沒什麼。”

周昊騫無奈的一笑,道:“祖母可能從另一條路回去了,所以你沒碰上,方纔是在望梅軒來着。”

宋潛是個玲瓏剔透的人,此事便說道:“我先過去跟老王妃請安,回頭再找你說事。”

周昊騫點頭應了,宋潛便告辭離去,低頭看着明煙,周昊騫便於伸手去牽她的手,誰知道反倒被明煙躲了開去,看也不看他,也不搭理他,自己往前走,明煙此時是滿肚子的火,悶悶然,恨不得將某人大卸八塊方肯罷休。

周昊騫看着空空如也的手,一時愕然,又看着明煙的背影眉頭緊皺,想也不想的追了上去。

“鬱明煙?”周昊騫喊道。

明煙腳也不停,臉色微青,過了小花園,看着早上自己差點摔倒的地方,這裡早已經打掃得乾乾淨淨,想到這個心裡越發的氣苦,自己一日之內兩次差點出了意外,卻不料沒得到周昊騫一句安慰,反倒給自己臉子看,自己是何苦來哉,看着那地方跺了跺腳,轉身走了幾步進了無爲居。

周昊騫一時間有點摸不到頭腦,生氣的該是自己吧,就沒見過這麼笨的人,吃了這麼打得虧還要當好人,他能不生氣嗎?這要是以後再出現這樣的事情可怎麼辦?想了想還是覺得有必要要跟明煙講講這裡面的厲害,他生氣是因爲他害怕,他不能時時刻刻的跟着她,就怕她一個善心自己反倒禍事連身,豈不是悔之已晚?

白馨跟雪卉遠遠的跟在後面,兩人看着前面兩人相繼進了無爲居,雪卉嘖嘖兩聲,看着白馨說道:“你說他們誰錯了?”

白馨很認真定了想,然後說道:“不知道。”她自然是不知道,這兩人心裡都是七拐八拐的,想法一個比一個多,她哪裡都猜得出來,不過看這架勢。好像都氣得不輕,可是爲什麼生氣?思來想去不得要領,再一次感嘆,主子跟奴才果然是有區別的。

無爲居里的衆人看到甚少生氣的明煙氣呼呼地走了進來,頓時都嚇了一跳,還未來的及行禮就見明煙已經走了過去,正驚愕間,緊接着周昊騫一臉陰鬱的快步而進,同樣的看也沒看衆人一眼追了過去,一時間衆人頓時明白過來,兩人吵架了,真是破天荒的消息,這兩人也會吵架?

明煙擡腳進了門,周昊騫正要緊跟進去,卻見兩扇門板砰嗤一聲在他面前關上了,若是他躲得快,這鼻子估計都要保不住了?

周昊騫下意識地摸摸的鼻子,剛纔那涼涼的門風似乎還未消去,喲,這小丫頭氣不小啊,這。這是把他關門外了?這是要跟他決裂?一時間周昊騫沒想明白頓時傻站在那裡,這丫的脾氣也忒大了吧?

在不自你。身後一片寂靜,衆多的奴僕大氣也不敢出,這是要變天了?

☆ 339:明煙一怒把門關

衆人這三九寒天裡都驚出了一身汗,默默垂首大氣也不敢出,也不知道是誰帶頭悄悄地溜了,於是眨眼間頓時散了開去,能藏哪裡藏哪裡,就是千萬別在這裡礙眼,不然啊這倒黴的可就是自己了。

周昊騫怒極,隔着門板喊道:“鬱明煙,你居然把我關在了外面,你簡直是膽大包天?”

明煙隔着門板並未走遠,聽到這話越發的生氣了,擡眼在屋子裡打量,上前一步抓起椅子上的石青緞纏枝花紋軟墊子把門打開一條縫便砸了出去?

周昊騫一時猝不及防,被砸了個正着,下意識的還伸手將這東西給抓住了,拿到眼前一看,。肺都要氣炸了,吼道:“你這是要謀殺親夫?”

“我呸,謀殺親夫用這個?”明煙惱怒的聲音隔着門板傳了過來,周昊騫還未說話,就見到門又打開了,這次聽到腳底下霹靂啪了一陣響,只見一整套的青花瓷茶具在自己腳下摔成了碎片。

。周昊騫頓時石化了,感情這次真的要謀殺親夫了?

“你走,以後再也不想見到你,你愛跟誰生氣生氣去,別在這裡礙我的眼。”明煙方纔開了的門並未關上,屋子裡不時的有物件砸出來,周昊騫在門外躲的頗爲狼狽,還要接住這一件件的寶貝,這可都是錢啊,這個敗家的。

宋潛進來的時候便看到了周昊騫無比狼狽的情形,一時驚訝無比,竟忘記了往前走。

周昊騫不知道宋潛進來了,這個時候只顧着手忙腳亂的去接明煙不時扔出的東西,任憑他功夫再高也有些吃力,高手出招總有痕跡可尋,想明煙這樣毫無章法的纔是最頭疼的,不一會的功夫便是滿頭大汗。

宋潛瞧着地上擺放整齊的物件,再看看周昊騫喘着粗氣,正說道:“總算砸完了,可累死我了?”

宋潛一頭黑線,原來他們夫妻私底下竟是這般模樣嗎?明煙竟如此的彪悍?還以爲那天在王府門口對外人是不得不兇悍。誰知道看上去溫柔端莊的人,私底下竟是這般的。潑辣?

宋潛站在那裡,看着周昊騫想要進門,只見嗖的一聲,又見一東西飛了出來,遠遠望去,好像是今天見到的明煙發間的金釵,原來周昊騫果然說的不錯,她的身邊定是沒有東西了,所以這才用了隨身的金簪。

熟悉至此,想必這對夫妻平日一定是經常這麼大鬧,否則的話周昊騫怎麼就會知道她砸沒砸完?一時間只覺得心中很不是滋味,這樣的日子纔是過日子不是,不用藏着掖着,不用左防右防的,真是羨慕不已。

周昊騫這時朝着門口吼道:“鬱明煙,你真是太過分了,你還有完沒完了?”

“沒完?”明煙的聲音傳了出來,聽得出很是惱火的樣子,宋潛突然覺得自己站在這裡很是礙眼,怎麼能偷聽人家小兩口吵架,想了想失笑一聲,悄悄的離開了,來的無聲無息,走的悄無聲息,仿若他未出現過,一切如舊。

周昊騫實在很想立刻奔進去,這丫頭還懷着孩子做這樣激烈的動作不會有什麼事情吧?想到這無比的擔憂,又不肯認輸,還是犟着脖子說道:“你都不想想你錯在什麼地方了,你還有理了?”

明煙吼道:“我怎麼沒理了?我哪裡沒理了?你家的情況有多複雜你不知道?我步步小心時時謹慎,也不過是想要站穩自身再圖其他,如今我肚子裡懷着兩個孩子,我能不小心嗎?你是男人,你有的是辦法,可是我一個女人家我又不能躲不能藏的,要整天面對這些人,我能跟你一樣說甩臉子就甩臉子,想要怎樣就怎樣?無人管你還無人管我嗎?我倒是想快意恩仇,可也得行得通啊?你生哪門子氣?你擺臉子給誰看?”自了煙他。

周昊騫聽到明煙說,肚子裡兩孩子?一時間有些不明白,直接忽略爲口誤,隔着門板說道:“我不過就是氣你有機會也不出手,沒機會也就算了,要是剛纔你順勢查下來未必查不出什麼。”

明煙就知道他爲這個生氣,想也不想的說道:“查?你當真好查?那是個什麼人?那是一個昨晚上連潑水都耍手段的人,你指望着在醬料上查出什麼,簡直就是妄想。你是男人見慣了男人的陰謀,可是女人的心細如髮絲,你要尋出那個人的漏洞怎麼能這麼容易?她今日既然都趕出來了,那自然是將所有的後路想好了,你當我是傻子?有機會我怎麼會不出手?我也不過是不想被她將計就計再算計一把,反而是忍一時之氣,放長線釣大魚,總能將她揪出來,你不容易,我就容易了?明知道她就坐在那裡我卻不能爲自己出氣,我難道不難受?”

說到這裡明煙覺得心裡舒服了些,這些話憋在心裡實在是難受,過了一會又道:“一人潛伏這些年已經是極厲害了,可是人家一家子愣是沒露一點破綻,就這份本事誰能小看了去?今日若不是肚子裡的小傢伙在我吃肉的時候拳打腳踢的,我也就吃下去了。太醫說這千蘿香輕則會讓孩子癡傻,重則小產,。我想的是她也許冰不想我流產,生一對傻孩子對她更有利,若說恨,我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別讓我抓住機會,不然我絕不放過她?”

“兩孩子?”周昊騫這次聽清楚了,白露那丫頭沒說倆孩子,只是說太醫過來診脈的事。

明煙聽到他問,咬着牙說道:“是倆孩子怎麼了?太醫說了,肚子裡可能是雙生子,不過現在我很生氣,我們娘三跟你沒關係?”

周昊騫聽到明煙那得意的口氣,忍不住的滿臉笑開花,雙生子?但是現在在吵架啊。輸人不輸陣,以後他男子漢的威風往哪擺?忍不住的說道:“雙生子算什麼?有本事你給我生個三胞胎,那才叫本事?”

☆ 340:三更半夜偷上牀

明煙隔着門板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三胞胎?某人頓時怒了,一把拉開門,看着周昊騫說道:“你當我豬啊,還三胞胎?”

周昊騫看着明煙打開了門順勢便擠了進去,一把將明煙擁進懷裡問道;“太醫真的說是雙生子?”

明煙一時不防,沒想到到被他鑽了空子進得屋來,索性拉了臉也不去理會他,心裡有些惱,這人真是臉皮厚,話說勞動這麼一會兒還真有些累了,不過自己又是扔又是砸的,這肚子真是一點事情也沒有,聽人家說女人懷孕頭三個月最是想、要小心翼翼的,不然的話容易小產,擱在自己這裡一點事沒有,真是奇了怪了。

周昊騫看着明煙不搭理他,腆着臉笑道:“小煙兒,你累不累?要不我給你捶捶腿捏捏肩?”

“。”

“要不爲夫喊郎中來給你把把脈嗎,你剛纔又是仍又是砸的別傷了身子纔是。”

“。”

“小煙兒,我扶你進去休息可好?這累了大半天了,歇會好。”

“。”

無故發飆的人下場是悽慘的,當晚周昊騫便被逐出了寢室趕進了書房睡覺,整個無爲居格外的小心翼翼,誰也不敢誰、大聲說話,鑑於整個無爲居的人都是周昊騫的人,所以根本不用擔心這裡的一言一語會被傳出去,所以明煙睡得很踏實,一點也沒有輾轉反側,倒是書房的某人一晚上烙餅了,根本沒有辦法睡覺,老想着明煙跟肚子裡的那兩個小傢伙。

月過中天,室外寒冷異常,周昊騫披着大氅從書房溜出來悄悄地往正房走來,一路上悄無人聲只有院門口值夜的房間裡有一點暈黃的燈光映照在這黑暗裡。

真是冷啊,周昊騫不停地搓着手,戴緊了風冒迅速的上了抄手遊廊,步履極快的進了正房。正在外間值夜的白馨唬了一跳,待看清來的人是周昊騫的時候,頓時舒了口氣,得意的說道:“小王爺叱詫半生,也有如此落魄的時候,可見鬱側妃當真是令人佩服。”

周昊騫一時語噎,狠狠的瞪了白馨一眼,低聲問道:“睡了沒有?”

到一有房。“早睡了,一沾枕頭就沒睜開眼過。”白馨低聲說道,一臉的正經,可是眼睛裡卻是止也止不住的笑意。

周昊騫真是倍感失落,冷哼一聲道:“沒心肝的東西,這樣也能睡着?”

白馨絲毫不以爲意地說道:“小王爺,這話可有些不對,做錯事的又不是主子,人家爲什麼睡不着?誰做錯了事情誰自己知道唄。”

周昊騫伸手指了指白馨的額頭說道:“回你的房間睡覺去,這裡不需要你伺候了。”

白馨巴不得,說道:“你當我願意打地鋪,如此謝過小王爺了,終於能睡個好覺了。”

“。”周昊騫一時無語,這些丫頭越來越肆無忌憚了。

白馨抱着自己的鋪蓋悄悄地走了出去,順手關好了房門。周昊騫悄悄地掀開簾子進了內室,自己在外面的榻上暖了暖身子,脫下了大氅,這才進了寢室,生怕自己從外面帶進來的寒氣擾了明煙休息。

進了寢室,櫻桃紅的帳子遮的嚴嚴實實,周昊騫伸手撩開簾子,坐在榻邊脫了鞋,這才慢慢的,悄悄地,一點點的,等到整個人平安的,這才無聲的吐了口氣,一臉得意的笑容。

明煙背對着他睡得正熟,夜明珠淡淡的光澤下一頭烏髮披散在枕上,束髮的簪子落在一旁,周昊騫伸出手悄悄地拿在了一邊,而後翻過身去,悄悄地伸過手環過明煙的腰,將手放在她的肚子上,自己嘿嘿笑個不停,這裡面居然有兩個娃。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好了,女兒雙全便爲好字,這個大吉大利。

就這麼想着,周昊騫沉沉睡了過去,臨睡前還想着,這天底下還有他這麼悲催的丈夫嗎?上自己老婆的牀都整的跟做賊似得,讓他情何以堪。

到了上朝的時辰,周昊騫便醒了過來,簾子外面白馨已經把東西都收拾好了,隔着簾子低聲的催着周昊騫。周昊騫才、伸出手示意知道了,白馨放好了官服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周昊騫低頭看着明煙,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這丫頭早已經習慣的鑽進他的懷裡睡的正香,就如同往日一樣,頭枕在他的胳膊上,一手圈着他的腰,睡的正香。周昊騫就樂了,這習慣果然是個好東西,慢慢的拿開明煙的手臂,再去擡她的頭放在枕頭上,卻不料明煙突然睜開了眼睛。

周昊騫心口猛地一跳,這丫頭別再氣沒消一腳把他蹬下去,正擔憂的時候卻聽到明煙咕噥的問道:“什麼時辰了?”

“我要去上朝了,你再睡會,天還早着呢。”周昊騫柔聲說道。

明煙又閉上了眼睛,周昊騫覺得有點怪,這丫頭怎沒生氣呢?心裡這麼想着,卻還是起了身,坐在牀邊正穿鞋,這時感覺到不對勁的明煙猛地又睜開了眼,看着周昊騫的背影銀牙緊咬,這個小狐狸居然敢半夜爬她的牀。想也不想的伸出白玉般的小腳丫一腳踹了過去。

周昊騫方纔一直防備着結果明煙根本沒動作,這會子不防備了,身後來了一腳丫子,猝不及防下整個人成大字形趴在地上,這次真是跌了個狗啃泥了。

白馨守在外間聽着裡面動靜,心裡默默想到,估計是主子睡懵了,這纔回過神來,不然的話這撲通一聲響要提前些時候纔是。

周昊騫爬起來一把掀開帳子,就看到明煙背對着他又睡了,一時間除了嘆息還是嘆息,這磨人精,這臭脾氣,該死的自己爲什麼要這麼縱容她讓自己吃苦,這個時候就該狠狠地教訓她讓她知道爲妻之道。

也只是想想而已,默默的穿上官服,心裡卻又想到自己該拿什麼來哄她?天作孽猶可爲,自作孽不可活,下次打死他也不能隨便的發火了。

☆ 341:一輩子只娶一人

這次明煙是真的生氣了,任憑周昊騫怎麼哄,怎麼說就是不理會他,只急的他都要跳腳了,王府裡時間一長便有流言傳了出來,明煙也不去理會,心裡卻想着該怎麼着把那天的事情跟老王妃說道說道,別人可以不告訴,但是老王妃不行,這個一家之主是一定要知道的。只是措辭上也要好好地想一想,不能讓老王妃以爲是自己告黑狀。

這日周昊騫又無精打彩的上朝去了,明煙醒來後先用過了早膳,邊往老王妃那裡去了。過了這幾日路上的積雪大部分已經融化掉了,只有還在背陰處的頑抗依然。

翠寧院依舊熱鬧非凡,明煙跟衆人打過招呼便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不一會的功夫老王妃便出來了,穆側妃說了一些目前緊急的事務,又說道:“莊子上送年貨的也該到了,今年還是跟往年一樣?”

老王妃的笑道:“都有現成的規矩擺在那裡,該怎麼着怎麼着,回頭列個單子給我瞧瞧就是了。”

穆側妃笑着應了,老王妃一如既往的詢問明煙的肚子,明煙笑着回了,這也不過才幾日的功夫,這肚子便慢慢地顯了,只是還不怎麼很明顯,也就跟個小枕頭似地,待過了四月那倒是真的顯懷了。

“聽說小王爺這幾天都是睡在書房,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聽下人們這麼說我還嚇了一跳,誰不知道你們夫妻感情好,想必也不是真的。”二少夫人笑着說道,只是嘴角依舊帶着譏諷的笑容。

明煙看着二少夫人說道:“二嫂的消息真靈通,這倒是真的,我這幾晚晚上經常翻身,怕擾到小王爺休息,這才分開睡了。”

二少夫人瞧了老王妃一眼,笑道:“按理說三弟妹懷了孕小王爺是不應該再歇在你那裡了,總有個忌諱不是?三弟妹也該給小王爺安排安排,總不能一直睡書房吧?”

明煙微楞,這才猛地想起來,按照慣例自己懷孕了是要安排人伺候周昊騫的,一般來講都是用自己身邊的陪嫁丫頭擡個通房,一來是自己人好控制,二來這也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也算是自己的丫頭幫着自己把自己的男人給攏住。要是以前明煙覺得這樣也無可厚非,畢竟這是規矩,哪戶人家不是這麼做的?大太太這麼跋扈當初她懷孕的時候還安排通房呢,更何況在王府這樣的大院子裡,這更是理所應當得了。我不還以。

只是心裡可不怎麼舒服,明眼瞧着二少夫人,突然笑道:“聽說武姨娘有了身孕,二哥還是在她那裡過夜的多,二嫂還是要先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纔是。”

二少夫人聞言神色一變,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穆側妃笑道:“鬱側妃說話還是這麼有趣,這倒也是個正理,回頭老二家的是要好好的教教武姨娘爲妾之道。不過話又說回來,作妾的狐媚原屬應當,妻妾之間怎麼能一樣?鬱側妃還是要大度一些纔是,要懂得替小王爺着想,安排一兩個通房這也是分屬應當,你要是捨不得自己的丫頭,小王爺原本妾室也不少,這個時候挑一兩個也不是難事吧?你要是覺得她們都不入眼我這邊也有顏色明媚的丫頭送你兩個也使得。”

明煙也不惱,笑着應道:“側母妃這話可不對,明煙只是一個側妃,將來小王爺是要娶正妃的,我如何能擺正妃的架子?更何況,小王爺是個有脾氣的人,他都不去找姨娘,我又何必多舌惹人厭惡?再者明煙一向不喜歡越俎代庖,只要小王爺喜歡愛去哪裡明煙並不攔着。”

明煙很明白遇到這樣的事情自己不能意氣用事,要麼答應下來,要麼反抗都不是明智之舉,自己反正只是一個側妃也不用上綱上線,大不了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給周昊騫就好了。明煙只覺得,要是一個男人變了心不管你做什麼都無用,只要他心裡有你,又怎麼會與其他的女子同牀共枕?明煙在這個男者爲尊的社會裡長大,自小便耳濡目染男人三妻四妾的行徑,覺得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做賢妻良母可不是就是要這樣嗎?你要大度,要容忍別的女人,不能小心眼。以前她的確是這樣認爲的,可是自從認識了周昊騫,自從跟周昊騫成親以來,慢慢的,慢慢的,明煙覺得自己變了。

周昊騫從不讓別的女人靠近自己,就連那些所謂的妾室都隔離開來,自己進門這麼久從不允許她們過來請安,這是不符合規矩的,可是周昊騫就是這個樣一個任性的人,誰又敢說他?所以自己在周昊騫的羽翼下活得很自在,從不用擔心別的女人會搶走屬於自己的幸福,所以明煙變得心小了,她的世界裡再也沒有了大度一詞。

此刻遇到了穆側妃與二少夫人的圍追堵截,明煙也不慌張,她知道如果周昊騫要去找別的女人自己擋也擋不住,更何況自己也不屑於擋,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她不會去要,如果周昊騫還記得他說過的話,還記給她的承諾,明煙又有何懼?

所以她把所有的難題都交給了周昊騫,她不會因爲這樣的事情費心神,她應該相信自己,相信周昊騫,相信他們雖然短暫卻真摯的感情。

“穆側妃還是管好自己吧,小王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周昊騫帶着譏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一時間衆人吃了一驚,明煙心口一跳,轉頭往她瞧去,方纔還平靜無波的心,還告訴自己要相信的,沒想到這一刻他居然就出現了,明煙緩緩的看着周昊騫,只見他大步的走到了明煙的跟前,一把執起她的手,道:“我周昊騫這一輩子只娶一次妻,只有一個妻子,這個女人肚子裡的孩子便是我的嫡子嫡女,誰也不能越過她去,這輩子我就沒打算再娶正妃,你們都記住了?”

☆ 342:明煙對上武寧王(一)

本來方纔穆側妃故意說妻妾之別,其實也有了暗自擡自己身份的意思,偏偏明煙又說了自己只是一個側妃做不得正妃的事情,這句話頓時噎得穆側妃難受不已,有火發不得,偏偏周昊騫又說了這麼一句話,穆側妃擡頭看向周昊騫,壓住心裡的翻滾,淡淡的說道:“王府的正妃都是皇上御賜的姻緣,小王爺難道還能違抗聖旨不成?”

周昊騫走到明煙的身邊坐下,這纔看着穆側妃說道:“這就不勞穆側妃勞心了?”

屋子裡短暫的寂靜,誰都知道周昊騫跟穆側妃不對盤,二少夫人想要說什麼還是慢慢的嚥了回去,冷着一張臉,暗暗咬牙,鬱明煙什麼好的,居然能讓他不娶正妃?真個是天下奇談?

大少夫人抱着善姐兒仿若隱形人一般,母親安靜也就罷了偏偏孩子也那般的聽話,一動不動的坐在母親的懷裡,周靈玉微垂着頭一句話也不說,這樣的場合她一個庶女能說什麼?保持沉默就是了。

倒是周靈秀忍不住了,看着周昊騫譏諷道:“成天的把一個庶女當成一個寶貝,真是丟盡了王府的臉?”

周昊騫也不怒,嘻嘻笑道:“她是庶女可是卻是當今聖上欽賜的王府側妃,我喜歡我的側妃難道就是丟王府的臉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麼人養的,你生母也是側妃,難道你爹也丟王府的臉了?”

周昊騫前半句好柔風細雨,後半句卻凌厲異常,一字一句處處見血,只氣的穆側妃一句話說不上來,周靈秀一張臉怒極,道:“我母親怎麼能跟這個賤女人比?”

啪,一聲響亮的耳光在屋子裡流淌,周昊騫滿臉得陰靄,咬着牙說道:“你說誰賤女人?嗯?”

周靈秀捂着臉驚恐的看着周昊騫,這些年誰敢打過她?立刻‘哇’的一聲撲進了穆側妃的懷裡,穆側妃滿臉怒容的看着周昊騫,道:“你這是做什麼?靈秀好歹也是你妹子,你居然打她?”

周昊騫那刀鋒般犀利的雙眸看向穆側妃,眼睛深處席捲着漫天的火焰正告訴旁人他此刻很憤怒,穆側妃看着後周昊騫的樣子心口頓時跳的撲通撲通響,一時間剩餘的話再也說不出來,滿臉烏青,雙脣緊抿。

“這天下有小姑子敢打嫂嫂的嗎?你教得好女兒?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一個老母雞還能教出個鳳凰來?當着我的面便辱罵我的妻子,若是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們還不曉得怎麼張狂,莫非看着明煙不愛告狀便這樣肆意而爲?女人這樣的話也是一個大家閨秀能說的出口的?她的教養哪裡去了?將來出了門莫非在婆家也要這樣滿嘴污言穢語丟我王府的臉?我可沒這樣不知廉恥,毫無規矩的庶妹?”說到這裡周昊騫便走到老王妃跟前坐在老王妃身邊他的專屬座位上,神色嚴肅的說道:“祖母,有件事情本來我不想說的,明煙不想因爲她這府裡鬧得不安寧,但是今天我可不能不說了,您也看到了,這着您的面周靈秀便一口一個賤女人,難道我這個嫡出的小王爺的妻子便讓一個側妃生的庶女當着這麼多人作踐?

明煙是個庶女,可是是我費盡心機娶回來的,是皇上御旨賜婚的,周靈秀辱罵奉旨入嫁的側妃是個什麼罪名?這要是傳到了皇上的耳朵裡那就是滔天大罪,王府如今正受猜忌,有些人是怕皇上沒有把柄治我們王府的罪,拱手給人送上前去吧?”說到這裡周昊騫臉色越發的難看,似乎又想到了什麼,猛地走到了周靈秀的面前吼道:“你當自己是什麼東西,我還活着沒死呢,只要我活着一天你便是庶女,還真當自己是金枝玉葉了?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一個賤人生的賤種還把自己當成金尊玉貴的王府嫡女了,你罵我妻子是個賤女人,你又是什麼?”

“孽障?你在這裡胡鬧什麼?”

武寧王的聲音爆喝般傳來,緊接着整個人掀簾而進,滿臉怒氣的看着周昊騫,緊跟着武寧王進來的還由周昊辰,周昊楠兩兄弟,一時間除了秦側妃沒來,這整個王府的人真是全了。

周靈秀一看武寧王來了便哭得越發的大聲了,就連穆側妃都抹起了眼淚,抽抽噎噎的好不淒涼。

武寧王一看越發的怒氣衝頂,上前一步揚起巴掌便往周昊騫打來,周昊騫動也不動一臉倨傲的看着武寧王,絲毫不肯後退一步,明煙一見大驚,想也不想的立馬站起身來擋在了周昊騫的面前,武寧王一見,頓時有些狼狽的收回了手掌,狠狠的瞪着明煙,滿臉鐵青的問道:“你這是做什麼?當真是一點規矩沒有?” шшш ★tt kan ★C〇

明煙還未說話,周昊騫一把扶着她,着急的說道:“你傻啊,你擋在前面做什麼,挨一巴掌又少不了一塊肉,你若是有個閃失怎麼辦?”

明煙伸手捂住周昊騫的手,輕笑道:“你爲什麼要挨巴掌?你本不該挨巴掌,這一巴掌你要是領了,那就說明你方纔做錯了。可是在明煙的心裡你沒有錯,所以這一巴掌便由妾身來替你領,一來我是捍衛我丈夫的尊嚴,二來這事本就由我而起,我挨這一巴掌也算是理所應當。昊騫,你是我的天,是我生存的依靠,是我這一生幸福的所在,任何人都不能當着我的面欺負你,否則我便與他拼命,即便那人是你父親,即便他是長輩,即便這個世界的規矩禮儀會將我淹沒至死,但是我也不能讓他們這般欺負你。方纔你護着我,現在便由我護着你,天塌下來我們一起頂着,就算是我們被逐出王府,我也不能看着有人是非不分,恩怨不明,榮華富貴皆可拋,權利地位無可戀,可我丈夫的尊嚴誰若敢踐踏一下。先要踏着我的屍體過去?”

☆ 343:明煙對上武寧王(二)

榮華富貴皆可拋,權力地位無可戀。這句話又豈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明煙很聰明,她知道武寧王絕對不會做出降嫡子逐出家門的事情,若是將嫡子逐出家門,而去扶正周昊辰或者是周昊楠,武寧王這一世的名聲算是毀了。嫡子嫡孫爲何地位不能撼動?爲何別人要想盡辦法除掉周昊騫?那就是因爲嫡子嫡孫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除了嫡子嫡孫身有殘疾亦或者犯下滔天大罪被逐出家門,又或者命損,否則的話沒有人能越過他的地位去。

明煙很清楚這一點,但是明煙也不能保證這個糊塗至極寵愛妾室的武寧王會不會真的把他們夫妻趕出去,就算是趕出去又如何?兩人有手有腳還能餓死不成?更何況周昊騫還有那樣的背景,正所謂進可攻,退可守,明煙衡量情勢這纔敢說出這樣的話,這話一出口,明煙就已經背上了忤逆長輩,出言不遜的罪名,這一定大帽子扣下來明煙無處可逃。

但是明煙知道,周昊騫與她是一體的,所以若這些人不能動周昊騫,她便無虞。既是無虞,明煙今日便豁出去了,她早已經受夠了這王府裡上上下下將穆側妃當做王妃一般的巴結順從,完全忘記了周昊騫生母,更忘記了周昊騫該有的地位,周昊騫以前可以不去計較,但是現在不行,明煙知道他與宋潛之間的某種約定,所以周昊騫的地位在武寧王府便要得到高度的認可與尊重,藉此機會大鬧一場,明煙覺得甚是划算,更何況難得穆側妃與周靈秀雙雙出錯,這機會一不可再,抓到機會便一口咬住再不鬆開,不入骨三分她便跟她姓?

周昊騫看着明煙那張略顯蒼白的臉上帶着堅毅,聽着她說的話心頭暖流陣陣滑過,只有她懂他,花開遍地,奼紫嫣紅,然則他獨鍾情於這一朵,無怨亦無悔,他的小煙兒此刻就像是張開翅膀與鷹搏鬥的老母雞,雖有點不自量力,可是卻讓周昊騫暖了心田,溼了雙眼,昂起頭逼回眼眶裡的酸澀,這一次他不再孤單的面對着眼前這個稱之爲爹的人。

老王妃自始至終坐在那裡,一言不發,靜靜地看着,甚至阻止住了錢媽媽要勸說的意圖,鬧吧,有些事情是要說一說了,她倒是小看了明煙這丫頭,看着嬌嬌弱弱的,雖然上次曾在王府門前撒潑,可是畢竟面對的是一個毫無相干的女子,身後有王府撐腰無可畏懼,但是着一次不一樣,明煙要面對的是王府的王爺,她的公爹,這勇氣可嘉,誰輸誰贏。她倒要看看誰的手段更高些。

武寧王簡直要氣炸了,看了明煙一眼冷哼一聲轉身在老王妃的下手坐了,這才說道:“這裡可有你說話的地?你算什麼身份?”

周昊騫頓怒便要說話,明煙伸手握住他的手,道:“相信我?”

周昊騫這才悶悶地嚥下嘴裡的話,撇過頭去,明煙分明看到他眼眶中的一抹晶瑩,心裡頓時噎得難受,轉過頭來看着武寧王,一字一句的說道:“妾身姓鬱名明煙,乃鬱府第七女,奉當今聖上旨意嫁進王府爲周昊騫之側妃,上得族譜刻得玉蝶,名正言順三媒六聘而來?”

武寧王看着明煙,是啊,他差點忘記了,自己這個兒媳婦是皇上御旨賜婚的,輕易動不得否則便是對皇上的不敬?一口氣憋在心裡,冷冷的說道:“你這就是對長輩說話的樣子?就憑你今日對長輩不敬不從,本王便能上書皇上休了你?”

周昊騫又怒,明煙瞧了他一眼,周昊騫只得把話硬嚥下去,只氣的心口狂跳,雙拳緊握,恨不得立時把這些年的冤屈給傾訴出來,一條條一件件說個分明,是誰寵妾滅妻,是誰當初。想到這裡心情越發的有些難以自抑?

明煙也不驚慌,看着武寧王一點也不慌亂,越是這個時候明煙反倒冷靜了,當你把事情都拋開了,你反倒無所畏懼了,是非成敗自有公論,就算是一頂孝道的大帽子扣下來,明煙背上忤逆的罪名之前也要把事情說個明白。

王府的人瞎了眼,難道天下人都瞎了眼不成?去一個大。

“官老爺上堂審案也要問個是非對錯,難道堂堂威震天下的武寧王府反而這麼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王爺要把妾身逐出王府也得拿出一個理由來。對長輩不敬不從?這罪名真是要命了,爲何不敬?爲何不從?王爺可問緣由了?一句話便要定了明煙的罪,明煙不服?王府要休了我,那成,可是明煙乃是御賜婚姻,心裡飽含冤屈,便要上的金鑾大殿,當着文武百官,天下臣民問個是非對錯?若是皇上,百官,天下百姓皆認爲我鬱明煙錯了,不用你們廢一句話,我自己便立刻一頭撞死在金殿上,還武寧王府一個公道?可是,若是妾身無罪,王爺可否,可敢還妾身,還小王爺一個公道?”明煙大有玉石俱焚的架勢,雙眸鎮定,言辭犀利,就那麼站在那裡,卻有男子不如的凜冽之氣,衆人看得心裡一顫,那種東西大家明白是一種叫做勇氣的物件,這東西每個人都有的,然則明煙身上散發出來的卻有令人不能忽視的壓迫之力。

武寧王眉頭緊皺,冷哼一聲道:“你不用把事情說得那麼大,敢情你是拿着皇上來壓我?拿着百官來壓我?拿着天下臣民來壓我?我進門來的時候分明聽到昊騫這逆子辱罵本王的側妃,這還不是證據確鑿?你休要狡辯?”

明煙聞言頓時動了怒,好一個糊塗的王爺,就這樣也能定案?冷笑一聲,明煙問道:“那王爺可有聽到妾身的小姑子,您的女兒辱罵我是賤女人?穆側妃身爲長輩,她的女兒辱罵了妾身不僅不爲妾身尋個公道,反而責難爲妾身出頭的丈夫,王爺這又該作何處理?”

☆ 344:明煙對上武寧王(三)

武寧王一愣,轉眼看向了周靈秀,周靈秀一見,便哭着說道:“爹,若不是三哥說話難聽我又怎麼會出口罵人?您別聽她胡說八道,爹,你要爲我做主啊,好歹我也是堂堂王府的小郡主怎麼能讓一個側妃欺負了去?”

明煙嘲弄的看了周靈秀一眼,淡淡的說道:“只有王妃所出纔是小郡主,二小姐這話難道沒有違背規矩禮法?側妃?側妃怎麼了?別忘記了你也是側妃所生?”

周靈秀仗着武寧王在這會子哪裡還怕明煙,從穆側妃的懷裡站直身子,吼道:“王妃早已經死了多年,我母妃爲了王府辛苦多年,早晚會是這個家的王妃,你在這裡得意什麼?”

“啪?”一聲脆響,只見周靈秀的臉上頓時又出現了五指山,一邊臉還沒消下去,這邊立刻又補上了,一時間周靈秀都忘記了反抗,誰又會想到明煙居然會當着武寧王的面出手打她?

明煙冷冷的瞅了周靈秀一眼,伸腳用力踢在她的腿彎處,周靈秀一個吃不住,頓時跪在地上。膝蓋撞在冰冷的地板上通入心扉,周昊辰這時奔了過來,只可惜晚了一步,終究還是沒有拉住周靈秀,不由得怒視着明煙,喝道:“你做什麼?”

穆側妃過來扶着跪在地上的周靈秀,一口一個我的兒哭的無比悽慘,大少夫人跟大少爺默默地站在一邊不說話,只是皺眉看着。老王妃神色鐵青,但是依舊不說一話,但是錢媽媽已經看到了她緊握的雙拳有些顫抖,就連錢媽媽自己也被嚇到了,鬱側妃居然這麼野蠻?

“不敬嫡母,張口便是死字,此乃對嫡母大不敬,不要說王府這等勳貴鼎食人家,就是我們尋常官員家,就是黎民百姓家,要是嫡母過世多年,也會用過世、仙逝,駕鶴西遊此等敬語。周靈秀身爲王府子女,張口便是死字,這邊是對王妃的侮辱,不敬?二少爺竟然不以爲然,沒聽出這裡面的錯處,難道說平日子裡二少爺提及先母妃也是用這個字,所以竟沒有聽出這裡面的不妥之處?不要說給她一巴掌,罰跪在地,按照國法規矩,禮儀道德,二小姐至少要跪祠堂三日以示警戒,若是再犯,便要禁足,再不悔改,出言冒犯,當逐出家門?”

說到這裡明煙狠狠的瞪着周昊辰,譏諷地說道:“好一個兄妹情深,做哥哥的奪人妾室,做妹妹的辱及嫡母,端的是好家教,好規矩,好令人瞠目結舌的做派,未進王府之前,明煙還以爲武寧王府百年世家,祖輩征戰沙場報國爲民,真乃是國之棟樑百年世家,定是百官之典範,百姓之欽佩,誰知道一個個的竟然是這等嘴臉,真可謂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不過爾爾?”

周昊辰自認爲能言善辯,此刻卻被明煙說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怔怔的看着明煙,眉頭擰成川字,雙脣緊抿,臉色發青。時不個就。

周昊騫心情一直波盪起伏,明煙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說進了他的心裡,讓他揚眉吐氣,讓他憋在胸口的惡氣緩緩而出,他的小煙兒這是在爲他報仇嗎?知道他的憋悶,知道他的委屈,所以如同黃河之水,滔滔不絕,氣勢凌厲無人能敵,他的小煙兒,再也沒有比此刻更美的時候了,只爲他而戰的小煙兒。

武寧王似乎從未正視過這些事情,此刻聽明煙說來,突然覺得有些事情自己似乎給忽略了。

穆側妃聽到這話,知道不好反駁,又看了看武寧王的神色,當下哭泣道:“不過是小孩子的一句無言之失,鬱側妃也要這樣不依不饒嗎?靈秀還這麼小,她懂得什麼?你這哪裡是打她,你分明是在打我的臉?我知道你素日子裡便看我不順眼,你有什麼怨氣衝我來,何苦對靈秀下狠手,你們兩夫妻真真是好樣的,一人一巴掌,你索性打死她,至於這樣磋磨我們娘倆嗎?”

武寧王這時果然看到了周靈秀的另一邊臉也有個手印,方纔心中的一點悔意頓時又消了去,轉頭看着周昊騫問道:“你打得?”

“是。”周昊騫也不否認,直接承認了。

“好你個小王八蛋,居然對自己的妹子下這樣的毒手,你還是個當哥哥的嗎?”武寧王說着便要去教訓周昊騫。

明煙往前一站,直直的看着武寧王說道:“這一巴掌乃是因爲周靈秀罵我賤女人,小王爺才怒極出手,王爺要是教訓便打妾身吧。不過妾身很好奇,周靈秀辱罵我爲賤女人,王爺打算怎麼處置她?還是說王爺的懲罰標準根本就是兩樣的,別人無論是誰辱及先王妃、小王爺還是妾身都能不去計較,若有人敢對王爺的心頭愛穆側妃,以及穆側妃的子女有任何的不敬便要受懲罰?”

武寧王頓時一愣,這些年來已經形成了一種習慣,不管出了什麼事情,好像有錯的都是周昊騫。明煙這麼一問,他反倒有些猶豫了?

明煙見狀趁熱打鐵,又道:“王爺要動家法,要處罰誰,妾身不敢有二話。您是王府的一家之主,你說的話那就是潑出的水,不過今日的事情,妾身斷然不會啞巴吃黃連,處罰我們夫妻之前,還請王爺先給我們一個公道,周靈秀辱罵妾身賤女人,又對先王妃語出不敬,還直言自己便是小郡主這等可笑之極的話語,周昊辰不僅不能糾正其妹的過錯,還以爲她的所爲並無不妥,可見對先王妃並無半點尊重之意?正所謂子不教父之過,王爺公事繁忙,穆側妃就是這樣教育子女的?讓自己的孩子對王妃這樣不敬?不要說穆側妃還不是王妃,就算她是王妃,在先王妃牌位前也要行妾禮,這是不爭的事實,請王爺給個公道?”

☆ 345:明煙對上武寧王(四)

武寧王還沒有這般狼狽過,竟然被自己的兒媳給問得說不出話來,鐵青着臉看向老王妃。來是老沒。

老王妃這時似乎才醒過來,看着武寧王說道:“早些年我便對你說過,持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還可惜你一直當做耳旁風,並未去正視。採月活着的時候你便有些是非不分,這些年我也不曾過多的約束與你,如今你可知道自己錯了?”

武寧王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母親,眉頭輕皺,道:“母親,這事怎麼能相提並論?”

“如何不能相提並論?這乃是一個道理,家族昌盛,子孫出息,便是要好好的約束他們,你看看這王府如今越來越沒有體統了。今日的事情,真是讓我無顏去見你父親。”老王妃拿帕子抹淚,武寧王一見頓時跪在地上,忙道:“都是兒子不好,讓母親傷心了,都是兒子的錯,母親切不可如此傷懷。”

“早些年我勸你好好的整頓內務,你卻不管,你親口說柔嘉管理家務做得挺好,對孩子也上心家教很嚴,今日靈秀竟然口出這等污穢之言,你又作何解釋?當初採月病逝後我本有心將內務交給婉儀,是你不同意,一定要交給柔嘉,我不願與你在這樣的事情上傷了母子情分,便允了你。可是你看看這家裡成了什麼樣子?柔嘉這些年管理庶務是不錯,可是這兩個孩子都給教壞了,你再看看昊楠言行舉止可有浮誇之處?婉儀被你傷了心便潛心向佛,可是就這樣孩子也不曾疏落了,就連老大家的也是端莊有禮,就連善姐兒這麼小的年紀也是乖巧懂事,難道你還不明白?”老王妃得到這個機會終於將心裡的話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她就這麼一個兒子,當年老王爺的妾室都散了,也沒有留下一兒半女,不願意因爲一個女人跟他鬧生分了,所以這些年老王妃也一直在忍耐,幸好那穆柔嘉也不是笨的,這些年也不敢鬧騰的過了,這才磕磕絆絆的到了今日。

如今昊騫不過纔剛想要步上正途,難道她就迫不及待的要出手了?老王妃是不能容忍的,也該到了時候讓穆柔嘉清醒下了。

武寧王看着老王妃,翕動了半天嘴脣,終於還是說道:“娘,當年的事情您不是不知道,我跟樓採月不過是御賜婚姻,毫無感情可言,柔嘉位居側妃已經是委屈了她,您又何必再翻老帳?”

老王妃看着自己糊塗的兒子,無奈的嘆息一聲,搖頭說道:“以前的事情我不想在跟你翻扯了,但是如今明煙的肚子裡已經有了孩子,昊騫又是王府的嫡子,以後要是誰在對這爵位有任何的肖想我絕對不饒。”說到這裡一頓,看着武寧王說道:“以前的時候,你總是說昊騫不學無術,如今他步入正途,也沒見你誇讚一句,你這當爹的心也太偏了。”

武寧王還想說什麼,老王妃阻止他說道:“你的性子我知道,忒優柔寡斷了些,今日我便做個公道之事。昊騫是採月的兒子,你不喜他不假,可是他卻是我王府的嫡子嫡孫,他的地位誰也不能撼動?以後若是還有誰揹着我做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你最好別被我抓到把柄,不然的話一律家法處置?今日,靈秀出言頂撞在先,口出惡言在後,對嫡母不敬,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大家親眼所見,罰她跪祠堂三天,不許任何人探視。昊辰也有不當之處,雖無大錯,然則是非不清,不正其身如何讓別人欽服與你?罰你跪祠堂一天,已悔其過。穆側妃教女無方,有失德行,將祖宗家訓抄百遍,以正其心。明煙忤逆長輩也不可饒,但是念其肚子裡還有孩子,還是兩個,便罰你同樣抄祖宗家訓百遍,你們要、可有異議?”

衆人皆無異議,周靈秀還要說什麼卻被穆側妃捂住了嘴巴。老王妃蕭婥、瞅了她一眼並沒做聲,卻看得穆側妃心裡汗毛直豎。她太大意了,以爲這些年老王妃對王爺心軟了便不會與她過多的計較,可是今日在、才知道自己實在是太大意了。老王妃依舊用還是當年那個讓自己心顫的人。

“你們都回吧,該做什麼的做什麼去。”說到這裡看着武寧王說道:“咱們娘倆很久沒說過貼心話了,你留下來,陪我說說話。”

武寧王本來想着安慰穆側妃來着,只能留下來了。

周昊騫扶着明煙回了無爲居,一進門便將丫頭遣了出去,關了房門自己伸手圈住明煙沒頭沒腦的吻了上去。

明煙覺得周昊騫的脣有些霸道,想起他在翠寧院眼中那一閃而逝的晶瑩,頓時心中一軟,櫻脣輕啓迴應着他,脣舌糾纏在一起,便越發的能感受到周昊騫此刻心緒似乎極爲的激動,大有恨不得將明煙一口吞下去的急切。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停了這個吻,周昊騫把頭擱在明煙的肩膀上,輕輕的道:“小煙兒,今兒個謝謝你。”

聽着他如擂鼓般的心跳,想起武寧王毫無原則的偏心,穆側妃,周靈秀的囂張,明煙柔聲說道:“夫妻本是一體,不許說這個字。”

周昊騫默默的點點頭,良久才說道:“小煙兒,這些年我一直很孤獨,我討厭那個男人,他是那麼的偏心,我小時候可優秀了,我就盼着他能誇讚我一句,可是每次他都會誇二哥書讀得好,卻從不會說我弓箭騎馬好。我還記得穆柔嘉那個女人說,如今太平盛世騎馬弓箭再好有什麼用?所以那個男人便不喜我,只是對着讀書好的周昊辰讚譽有加,若不是祖父將我帶去了邊關磨練,我想也許我就真的變得頹廢了,成了個草包。小煙兒,你知道麼,我再恨他,他終究是我爹,我是盼着他能誇我一句,哪怕只有一句。我也無怨了?小煙兒。”

話未說完,明煙主動吻上他的脣,輕輕地說道:“以後,你有我。”

☆ 346:母子長談難動心

武寧王扶着老王妃進了內室,母子兩個在榻邊坐下,老王妃看着自己的兒子,輕嘆一聲,道:“這麼多年了,你也見老了,眼角都有皺紋了,也是都是有孫女的人了。”

武寧王聽着這話眼眶一熱,道:“娘,您別這麼說,兒子好着呢,您看看我這不是挺好嗎?倒是母親爲了兒子受累了。”

“我只有你這麼一個兒子,我知道你心裡也怨恨我是不是?”老王妃嘆道。

武寧王立馬站起身來,惶恐的說道:“兒子不敢,娘您別這麼說,你要這麼說兒子的臉往哪裡擱?”

“你也不用糊弄我,我心裡跟明鏡似地。咱們娘倆今日就把話說開了。當年你寵妾滅妻,我曾經說過你,可你怎麼說,你說你的爹孃能恩恩愛愛的過一輩子,如何你就要娶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當時這話讓我很是內疚了一陣子,皇上賜婚誰敢抗旨,所以也並未多管你,我知道你喜歡柔嘉,厭惡採月,採月也是個倔強的,不肯服軟,後來採月有了身孕,柔嘉跟你大鬧了一場,害的採月差點流產,你卻非要說採月要害柔嘉,後來採月幾次三番出意外,我不得已便把採月接到我身邊來,昊騫這才順利出生。

採月生孩子的那晚,你在哪裡?那晚上差點母子都出了意外,生了昊騫後,採月身子便弱了下來,我勸你好生的跟採月過日子,好歹也爲你生了兒子,可是你不聽,柔嘉又善妒容不得采月,幸好婉儀從中斡旋,這纔不至於出了大亂子。採月心灰意冷,便自己搬進了西園獨居,後來看着你只疼愛昊辰,咬咬牙便允許昊騫跟着你爹去了邊關。

這些事情你心裡都知道,也都明白,這一輩子你是欠採月的,可你總覺得你欠的是柔嘉,柔嘉獨得你的寵愛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後來採月過世,昊騫與你越發的生分,我想着這府中的大權不能交給柔嘉,免得府裡亂了天,便想着交給婉儀,可是婉儀又落得什麼下場?還不是遭了你的厭棄,心灰意冷終日唸佛。你爲了柔嘉與我大鬧一場,我也就不提了,你是我唯一的兒子,我又怎麼忍心你兩面受煎熬,這才允了柔嘉管理中饋。

生了寧無。也幸好這些年她還知道收斂,又有我看着纔不至於出了大亂子。之所以不出亂子,那是因爲昊騫這些年一直不務正業,讓她心無顧忌,如今昊騫娶了明煙後努力上進官職也是一升再升,又頗得聖寵,她便不安分了,這些我都看在眼裡,我一直忍着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今日的事情你雖未親眼所見全部的過程,可是我卻看到了,是是非非看得一清二楚。

我也告訴你,昊騫你縱然再不喜歡,那也是王府的嫡子嫡孫,你想也不要想把昊辰扶上來。我能護昊騫這些年,一則是因爲這孩子的確是可造之材,將來王府在他的手裡比你要榮光很多,二則,我不能讓王府背上被人看不起的罵名,這廢嫡立庶絕不可能。若是採月無子,柔嘉的孩子也算是嫡子,繼承爵位無可厚非,但是採月有孩子,便誰也不能越過這名分去。

我的話,你好好的想想,若是你再有什麼二心,我便直接上書皇上,將這爵位還給皇家,也免得你讓王府蒙羞?”

武寧王大震,臉色一片煞白,沒想到這次自己的母親居然能狠得下這樣的心,好一會才說道:“娘,昊辰能文能武有何不好?這側妃也是能入族譜刻玉蝶,如何就不能繼承爵位?昊騫生性放蕩不羈,難以約束,王府交給他如何能成?”

老王妃一聽這話怒極,道:“昊騫沙場一舉奪得第二名,昊辰能做到?昊騫從參領短短時日便升到了僉事,就這本事放眼整個朝廷有幾個?你這偏心也忒厲害了些,就衝你這偏心,我百年之後如何閉得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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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寧王立刻又跟老王妃賠不是,老王妃道:“我是明白你的,如今說再多也是無用,但是你也要記住你若是做得太偏,也休怪我不念母子情分。王府的基業不能毀在你手裡,你爹活着的時候邊說,你能守業卻不能揚名,昊騫他看中的人,你爹一聲閱人無數,說的不會有錯,王府不能沒落下去,要世世代代的昌盛繁榮,所以我不會看着不管。”

武寧王臉色變得有些不自然,看着自己母親那堅決的神色多說無益,卻也沒有乾乾脆脆的應了下來,在他的心裡的確是昊辰要比昊騫更適合繼承爵位。

出了翠寧院,武寧王本欲往穆側妃的院子裡去,可是想起老王妃的話突然間覺得有些煩躁,不知不覺的就走到了秦側妃的院子裡。院子裡靜悄悄的,這裡一如既往的安靜,頓時覺得安靜下來。

掀起簾子進了屋子裡,外屋裡並沒有人,武寧王便擡腳進了內室,就見秦側妃正在抄佛經,聽到聲音擡起頭來,一看是武寧王頓時吃了一驚,忙道:“王爺?您怎麼來了?”

武寧王淡淡一笑,道:“許久沒見你了,過來看看你,最近身體怎麼樣?”

“妾身一切都好,有勞王爺惦記了。”邊說着邊爲武寧王沏上茶來,這才安安靜靜的立在一邊,悄悄地打量着武寧王的神色,就見武寧王神色間帶着些陰靄,想了想便說道:“王爺可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不如說給妾身聽聽,妾身雖無大智謀爲您排憂解難,做一個安靜地聆聽着還是可以的。”

武寧王心裡正煩躁,可是也知道有些話不能亂說,只得含糊其辭的說道:“今日翠寧院的事情你可聽說了?”

“妾身不問世事已久,只是今日老大家的受了驚嚇,這才跑來與我絮叨了些,沒成想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沒想到鬱側妃倒是個這般厲害的人,往日瞧着嬌嬌弱弱的。”秦側妃淡淡的說道,不經意間打量着武寧王的神色。

☆ 347:秦側妃輕言挑撥

聽到秦側妃的話,武寧王對於明煙的不滿越發的暴露出來,冷哼道:“終究是個庶女,沒點家教?”

秦側妃聽到這裡,心裡卻冷哼一聲,默默地道:除了周昊騫,你的子女哪一個不是庶出?說得好聽,側妃的子女要比妾室地位高,可是隻要周昊騫活着一日,她們的子女便都是庶的,任是誰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不過就是平常人家嫡子女死後庶子女要把名字改在嫡母名下方是嫡出,而她們則不用改,只要周昊騫死了,她的孩子便是嫡子了,還是長子,佔盡天時地利。

“王爺說的是,不過是四品官的女兒,聽說還是外室養大的,能知道什麼規矩。也就是小王爺看着稀奇當個寶貝,時間一過也就罷了,您別跟小王爺生氣。”秦側妃柔聲哄道,雙手輕輕地爲武寧王揉着肩膀。

“我看到未必,昊騫對她看來死心塌地的很。這樣下去可怎麼好?”武寧王很是不喜歡明煙,尤其是明煙今天當這麼多人的面讓他下不來臺,心裡越是恨極了這個兒媳婦。

穆側妃卻暗自腹誹,有其父必有其子,你對穆側妃豈不是跟小王爺對於明煙一樣?又在這裡裝什麼慈父?心裡這麼想嘴上卻說道:“靈秀年紀小,一時說錯話也是有的,更何況當年的事情鬱側妃又知道什麼,芝麻大的事情非要當成西瓜,真是年輕氣盛不知道所謂,當年。王爺跟柔嘉的事情要不是王妃在中間做破壞,又何必會弄到後來的那般境地。”

武寧王聽到此話心裡很是滿意,拍着秦側妃的手柔聲說道:“這整個王府裡就是你最理解我了,就連柔嘉也是對我滿口的怨言,誰又知道我的苦楚。”

秦側妃輕嘆一聲,良久才說道:“王爺又何須自怨自艾,柔嘉也不是埋怨王爺,當年聖上賜婚誰敢抗婚?只是王妃已經過世多年,王爺其實早該把柔嘉扶正了,這樣就名正言順了,只是王爺爲何不這麼做?難怪柔嘉有怨言了。”

武寧王聽到這裡臉色一僵,有些不悅地說道:“你知道什麼,這裡面牽涉到事情多了,非我不想,而是不能?”

秦側妃聞言微微一愣,瞧了武寧王一眼,看到他有些不悅也不好繼續探問,只得柔聲說道:“妾身一介婦孺能知道什麼,只恨不能爲王爺解憂,不像鬱側妃一樣,有膽有識居然敢爲小王爺出頭,妾身無用,做不了王爺的解語花。”

說起這個頓時又勾起武寧王的怒火來,道:“跟她學什麼,那就是一潑婦,上次王府門前鬧一場也就罷了,這次。要不是母妃護她,定會狠狠的懲罰她?”

秦側妃也不揭穿武寧王被明煙質問的啞口無言的事情,只是低聲說道:“聽說鬱側妃善妒,如今懷了身子,還不讓小王爺去別的妾室那裡,實在是太霸道了些。柔嘉就是跟王爺感情這麼深,王爺可也不是隻有柔嘉一個,這些年大家不也是相安無事麼?女人啊,太好強也未必是好事。”

武寧王聽到這裡眉頭緊皺,轉眼間笑了兩聲不再多語,吩咐秦側妃燙酒上來,秦側妃便知道武寧王今晚不會走了,點頭應聲去了,出門時看了看無爲居的方向冷笑一聲,一人獨大可不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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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煙看着眼前這四個各有姿色的女子,一時間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怒,原以爲武寧王會就此偃旗息鼓,誰知道不過幾天居然給自己的兒子送來這幾名姬妾來,長者賜不能辭,明煙還真不能送回去。

王爺身邊的管事小心翼翼的看了明煙一眼,心裡其實有點膽戰心驚,那日翠寧院一事早已經傳遍了整個王府,大家都對明煙真是又驚又怕,誰敢這麼跟王爺叫板?誰敢動二小姐一下子?誰敢把二少爺給訓斥一頓?這些年來穆側妃一支早已經是讓大家覺得早已經是王府的主子,就連小王爺都不會與她們爭鋒,如今這鬱側妃倒是膽子越發的大了。

上次王府門前一戰成名,如今真是越發的令人驚懼了。

明煙看着有些戰戰兢兢地管事,輕笑一聲說道:“人留下,你可以回去了,轉告王爺,妾身替小王爺謝過王爺的體恤之情,如此厚恩他日再好好地謝過王爺。”

那管事都懷疑自己聽錯了,這就把人留下了?想起臨來之前,王爺很鄭重地祝福自己,要是鬱側妃不把人留下,就要自己搬出祖宗家法,規矩禮儀,長輩倫理,不管怎麼樣都要把人留下?

如今自己一言未發呢,這就把人留下了?鬱側妃怎麼會這麼好說話?

看着管事疑惑的眼神,明煙拿起銅箸輕輕地撥着青花瓷手爐裡的炭灰,又夾了兩塊銀霜炭放進裡面,一舉一動閒適大方,透着一股子尊貴,這時才笑道:“你不用害怕,你也不過是奉命辦事的人,我爲何要爲難你?更何況王爺如今總算是能關心小王爺了,雖然關心的不太是地方,不過也總比以前漠不關心的好。我又如何能替小王爺拒絕王爺的一番心意?人我是留下了,可是小王爺留不留我可不知道,回去後你原話轉告王爺,不許漏掉一字,聽到沒?”

那管事後背上立刻冒出了一層冷汗,心裡暗暗的說道:“唉呀媽呀,這鬱側妃當真是名不虛傳,這說的話真的字字玄機,讓人摸不透。這又是感謝,又是有秋後算賬的意思,這究竟是什麼意思?她把人留下了不就成了,小王爺難道還送回去?”

那管事回去後,明煙看着眼前四名女子,揚聲喚道:“白馨。”

“奴婢在,主子有什麼吩咐?”白馨立刻掀簾子走了進來,躬身應道。

她的來把。“你過來,幫我去做件事情。”明煙眼角一勾,媚波流轉着無限的風情,來而不往非禮也。怎麼只能只收禮不回禮呢?

☆ 348:蘭芳出嫁齊歡樂

王爺送來了四名姿色各異的美女給周昊騫,這件事情頓時轟動了王府,周昊騫回來後大怒,就要把四個人給仍出去,卻被明煙給制止了。不僅安排四人住在距離周昊騫最近的偏院,還給四人擡了名分,長者賜不可辭,一個姨娘是跑不掉的,還給了幾人很豐厚的見面禮,一時間王府裡都看不透明煙到底要做什麼。

就連穆側妃都皺緊了眉頭,對着王爺說道:“這個鬱側妃還是、真是讓人看不懂,她究竟要做什麼?要說這麼大張旗鼓的安排擡舉四人,要是沒有一點緣分誰相信。

武寧王冷哼一聲道:“任憑她膽子再大,也不敢將長輩的東西給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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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側妃也是隱隱覺得不安,看着大少夫人說道:“最近有沒有發現鬱明煙有任何動作?”

大少夫人搖搖頭說道:“她一直在自己院子裡甚少出門,沒見有什麼不對。”

“這實在不像她的性子,她準備要做什麼?”秦側妃喃喃低語,眉頭怎麼也紓解不開,風華未去的面上神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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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妃看着錢媽媽說道:“這也是個不消停的,哪有做爹的給兒子送女人的,忒不像話,明煙這丫頭只怕正憋氣呢,你帶着東西過去勸解兩句,讓她放寬心,男人三妻四妾實屬正常,她懷着孩子呢,不要多想。”

錢媽媽點頭去了,很快的就回來了,臉色有些古怪,老王妃一見未免好奇,便問道:“怎麼了?”

錢媽媽整整神色,這才說道:“回老王妃的話,鬱側妃開心着呢,說是王爺終於知道關心小王爺了,這是小王爺的榮幸,還說長者賜不敢辭,不能違背了長輩的一番好心。”

老王妃眉頭皺的越發的緊了,忽然笑了,看着錢媽媽說道:“這個丫頭如何會不生氣,只是這丫頭太聰明,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什麼時候去做,你瞧着吧,再過幾日有熱鬧看了。”

錢媽媽不懂,皺着眉頭問道:“老奴瞧着鬱側妃真的是挺高興的,沒什麼不開心的,這。還有什麼熱鬧。”時不要正。

老王妃輕輕的笑了,說道:“明煙收下那四個丫頭,那是因爲她知道昊騫不會動她們,收與不收沒什麼區別,不收反而會被人扣上忤逆長輩,善妒的大帽子,收下了既顯得自己賢惠,還未將來反擊留了退路,這幾天就要熱鬧了,你且看着吧。”

錢媽媽還有些不動,老王妃卻不再解釋,只是心裡默默地想到:明煙實在是一個聰明的人,跟當年的採月倒是有幾分相似之處,只可惜採月那丫頭想不開,愣是弄得自己一身的疾病抑鬱而終。聰明是件好事,可是過了頭也不好,採月當年就是鑽了牛角尖,明煙這丫頭倒是比她多了幾分沉穩,這麼小的年紀能有這樣的穩重確屬難得,更難得的她對昊騫的維護之心,想到這裡老王妃就笑了。

昊騫最大的短處就是不屑於與一羣女人鬥,所以這些年來才搞得自己聲名狼藉,而明煙恰巧補足了他的短處,兩人倒真是天作之合,終於熬出頭了,將來自己百年後也有顏面去見老王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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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煙正在暖閣裡歇息,憐雙悄悄地走了進來,看着明煙低聲說道:“主子,鬱府來人了。”

明煙只是假寐,並未睡着,聽到這話睜開眼睛,問道:“叫進來吧。”

來的是大太太身邊的婆子,見到明煙變行禮,明煙笑道:“起來吧,母親最近身體可還好?我這個樣子也沒有辦法經常回去探視。”

“好嗎,太太好着呢,太太也時常掛着七小姐。”

這婆子倒是個巧嘴的,明煙心裡明白的很大太太怎麼會掛念她,不過還是笑了笑,回道:“母親讓你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那婆子看着滿屋子的富貴,也不敢四處張望,心裡卻想到傳言果然不假,七小姐真的是享盡了榮華富貴了,這裡的物件她們平日子哪裡見過。因此越發的恭謹了,聽到明煙的問話,連忙回道:“五小姐的婚期訂下來了,太太讓老奴過來跟七小姐說一聲。”

“這倒是要恭喜五姐姐,不知道定的那個良辰吉日,回頭我定會過去賀喜。”明煙笑着說道,終於要出嫁了,趕在年前完婚也不出意料之外,畢竟侯府那邊還不敢對雲妃娘娘怠慢。

“就定在十六日,也沒幾天了。”婆子道。

“這麼快?”明煙低頭一算,也就還有七八天了。

“也不快,嫁妝什麼的都是提前準備好的,更何況兩家早已經換了庚帖,合了八字,也算是水到渠成。”婆子忙笑道。

明煙讓憐雙拿了賞銀打發婆子回去了,還有七八天。時間真是剛剛好,到時候自己可真要好好地去賀喜,在加上明煙預謀的對武寧王的回禮再有七八日也就到了,可不正是雙喜臨門麼?

周昊騫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明煙一個人笑得正開懷,脫了大氅交給憐雙,看着明煙說道:“笑什麼呢?”

“蘭芳終於要出嫁了,就在這個十六號,是不是好事?”明煙拉着周昊騫在自己跟前坐下,柔聲笑道。

周昊騫一本正經的點頭,道:“讓她去禍害宋青平吧,我們要敬而遠之,反正賬冊已經到手,沒什麼顧慮了。”

明煙笑着點點頭道:“那咱們也要去的,在那天咱們臨出門之前正好可以送給王爺一份大禮,來而不往非禮也,總不能白受了王爺的四名美人是不是?”

周昊騫一早就知道明煙讓白馨去辦這件事情,只是明煙不許他插手,他也就沒問,這個時候聽起明煙說起這個,心癢難耐,問道:“你給老傢伙準備了什麼禮物?”

明煙一彎雙眸眯成了月牙,在周昊騫的耳邊低聲數語,周昊騫聞言先是一陣驚愕,而後哈哈大笑,伸手捏住明煙的鼻子,道:“你個淘氣鬼,也就你想得出這樣的主意,估計有人要氣瘋了。”

☆ 349:明煙的驚世禮物

明煙一早就跟蘭菊還有蘭陵通過氣了,畢竟蘭芳出嫁是個大事情,誰也不能輕忽,只是商議着等到添箱那天一起去,明煙是很討厭蘭菊,然而明煙也要做到不能讓人家跳出自己的錯處來,畢竟別人並不知道自己跟蘭芳的恩怨,少不忍則亂大謀,這一點明煙還是知道的。

到了添箱那一天,明煙早早的就要起牀,周昊騫還笑她終於能早起一天了,明煙臉不紅氣不喘,嘻嘻笑道:“我當然高興,今兒個能送給王爺那麼好的禮物,還能把自己最討厭的打發出嫁,真可謂是雙喜臨門,自然要好好的打扮起來。”

周昊騫伸手圈住明煙,說道:“昨晚上我分明摸到肚子裡這兩個小傢伙動來着,怎麼今兒早上又不動了,好歹也跟我打個招呼不是。”

明煙失笑出聲,順勢靠在周昊騫的身上,說道:“太醫說肚子裡的孩子其實什麼都不知道呢,你能巴望他們每天給你請安?真是幼稚的可笑,等他們生下來,你再好好的教育吧,還是有那一天的。”

周昊騫看着明煙已經有一個西瓜那麼園的肚子,伸手覆在上面,傻笑道:“這裡面居然有兩個,真是不可思議,京都好像還沒有雙生子的吧?”

明煙想起那天太醫扶脈時說的話,眉頭輕皺道:“你別高興太早,太醫只是說有可能,太醫說我的脈象有點奇怪,人家懷一個孩子在這個月份就要臉黃的,我肚子裡可能有兩個,我反倒臉色紅潤,中氣充足,渾身很少有疲態,有可能會生一對女兒。都說懷男孩子女人會憔悴,懷女孩子會變美,你看我哪裡有一點孕婦的憔悴,可見我肚子裡很有可能是一對女兒。”

聽着明煙的話,周昊騫毫不在意的說道:“女兒怎麼了?誰敢對你指指點點,我就跟他沒完,你就安心大膽的生,女兒也是我的心頭寶,誰敢小瞧了去?”

明煙其實心裡早就知道周昊騫不是尋常的男人,應該不會對生男生女有過多的介意,但是聽到他親口說,心裡還是暖暖的,嘆息一聲說道:“有你在我怕什麼,女兒是貼心的小棉襖,兒子是前世的冤家,我倒寧願先生一對女兒與我做伴。”

“是是是,先生一對女兒,然後再生兒子,等到將來頭頂上有倆姐姐壓着,後出來的那小子估計也不敢太放肆。”

明煙一時微楞,哪會想到周昊騫會說這樣的話,卻忍不住的笑了起來,一雙女兒。真是件美好的事情。

兩人相偕起了牀,梳洗過後用了早飯,變到了翠寧院跟老王妃辭行,老王妃自然是囑咐了明煙一定要小心之後才放行。回到了無爲居,明煙看着白馨說道:“把人領上來吧,我要訓幾句話。”

白馨笑着去了,周昊騫看了明煙一眼說道:“還有什麼好說的,把人往那一送,不就得了?”

明煙鄙視的看了一眼周昊騫,道:“要是這樣的話,我爲什麼還要讓白馨特別的訓練她們?就這麼送過去,沒幾天一準人都不見了,穆側妃那麼能折騰,只要尋幾個藉口,這些人就可以消失的無影無蹤。”

周昊騫聽明煙這樣說,道:“那你還想怎麼樣?就這幾個丫頭,也未必就是那兩人對手。”

“女人之間有的時候不僅要靠智謀才能生存,臉蛋啊,說話啊,做事啊,都是生存的手段,這幾個女子都是白馨從煙花之地買來的良家子,入青樓那種骯髒的地方還不如進王府做個侍妾。她們在青樓也已經被老鴇調教過了,再加上白馨這幾天的渲染,估計成效還是有一戰之力的,你莫小看了她們。王爺可沒有你這辦好的定力,只守着我一個人。”明煙得意的說道,鑑於周昊騫表現良好,對於那四名姨娘目不斜視,神色嚴厲,讓她倍感自豪,送女人就送唄,只要周昊騫不動,誰能奈她何?

兩人說着話,白馨便帶着人上來了,這八名女子,明煙已經見過幾次了,周昊騫卻還是第一次見,只見八人恭恭敬敬的站在那裡頭也不敢擡,明煙笑道;“不要怕,把頭擡起來,讓小王爺看看,你們也得認認自己的恩人,是小王爺派人把你們從青樓贖的身,以後你們要感激的話也要感激小王爺,知不知道?”

“是,奴婢多謝小王爺。”八人脆生生的行禮,鶯聲燕語,呢喃多情,端的是令人骨頭都輕了三分。頭不周送。

“小王爺至孝,要送你們去伺候王爺,若是伺候的好了,王爺一高興沒準就能擡個姨娘,這一生的榮華富貴也就有了。你們也不用多想,只要知道自己要好好地討王爺開心就好了,知不知道?”明煙淡淡的笑道。

周昊騫從這幾名女子的臉上掃過心裡卻是一驚,轉眼看了明煙一眼,眼中滿是疑惑。明煙也不解釋,只是笑道:“小王爺,您該把人給送過去了,王爺也許正等着您呢。”

周昊騫決定回頭再細細的問,然後帶着人無比拉風的穿過大半個王府往王爺的院子而去。

周昊騫很快就回來了,滿臉大大的笑容,揚眉吐氣的帶着明煙上了回鬱府的馬車,馬車裡放了炭爐,明煙倒不覺得冷,看着周昊騫問道:“你就這麼開心?”

“我送人過去的時候,穆柔嘉跟秦婉儀都在,那是相當的開心。”

明煙抿嘴一笑,能不在嗎?她可是提前就放了消息出去的,自然都要過去圍觀了,只是沒有想到一向鎮定的秦側妃居然也穩不住了,不過細細一想,似乎秦側妃不應該是這麼穩不住的人,一時間明煙還真摸不透她的想法,暫時也不顧不上,只得先放下了。

正想着,周昊騫賊兮兮的問道:“你是故意的吧?故意找了樣貌跟這兩個女人很像的人回來,其實也不像,但是每個人都有最像兩人的一個表情,你們看到那倆個女人見到那八名女子時的驚訝,真是令人無比的愜意,舒服啊?”

☆ 350:蘭芳嫁衆人添箱

明煙聞言便笑了,其實明煙想的很簡單,武寧王這個人你不能用一般男人的思想去衡量,這是一個絕對令人無法去正常猜測的男人。他對穆側妃喜歡絕對不是一般的男人對女人的寵愛,這裡面肯定有男女之間的愛情,不然的話不可能這麼多年一個側妃能這麼囂張,沒有男人給她撐腰,誰給她的膽子?

但是這個愛情又不是周昊騫對她那種堅貞不渝的,他們之間的愛情是不能允許第三者摻足的,最是純粹的,無暇的。然而,武寧王對與穆側妃肯定不是這樣,武寧王這樣的男子心中,喜歡一個女人,只要對她好,讓她有地位,讓她有保障就足夠了,並不妨礙他會跟別的女人親熱,只要別的女人不會去危害他喜歡的女人就足夠了。

武寧王的思想,其實就是這個世上男人們最普遍的思想,是絕對行得通的,女人也不會有怨言的。明煙以前對這一點也沒有懷疑,也沒有牴觸,男權的社會,女人就是一個弱勢,你最大的依靠便是要想想如何能讓你嫁的男人時不時的想起你來,維護你在後院的尊嚴,保護你絕對的權威就足夠了。就像是鬱惟章對大太太。

但是周昊騫這個男人卻給了她不該有的思想,他對她太好,好的讓她害怕恐慌,如果有一天周昊騫變了心她該怎麼辦?所以她慢慢的有些不知足了,想要更多,想要整個人都是自己的,不允許別的女人來覬覦,偏偏周昊騫又應允了她。

所以明煙想着,武寧王應該不會拒絕有新鮮的女子充斥他的後院,只是這些年他習慣了穆側妃的霸道,但是現在明煙藉着武寧王送給周昊騫女人的時機,爲表謝意趁機送回幾個跟穆側妃還有秦側妃樣貌有些像,卻又不太像,年輕美貌又有活力的女子,武寧王難道就不會心動?武寧王不是周昊騫,他應該不會去拒絕,尤其是這些女子還朦朦朧朧的有些像他年少時喜歡的女人的某種樣子。

明煙的做法很簡單,穆側妃跟秦側妃想要算計自己,自己就要先讓她們自己亂起來,儘管明煙知道穆側妃很有可能會急得直跳腳,專心的對付這些女子,然而秦側妃那樣一個心機深沉的人是絕對不會輕易的上當的。所以明煙又做了一個決定,這八名女子的賣身契沒有送過去,而是握在自己的手裡,這也是以備不時之需。

比如說,穆側妃,親側妃要發賣這幾名女子的時候,因爲沒有賣身契她們就沒有辦法把人給賣掉,沒有賣身契,兩人也不會輕易的弄出人命來,因爲這八人雖然是服侍王爺的,卻不是她們的奴才,這也是明煙想出的讓八人保住命的辦法。

。雖然說進王府做侍妾的確要比在青樓強很多,然則明煙可不希望她們命喪於此,自己總要盡力的護住她們的性命,再加上想、這幾個人都是白馨千挑萬選的,並不是一般的庸脂俗粉,而是個個都是知道自己要什麼的人,明煙當初是讓白馨問清楚的才把她們買進的王府,她不願意逼迫人。

自己的手裡有這八人的賣身契,明煙也不怕她們倒戈相向,想到這裡心才逐漸的安穩下來。

周昊騫看着明煙眼波流轉不知道在想什麼,但是那晶亮的眸光卻讓他移不開眼睛,他就愛看她算計人的模樣,明煙每當要出手的時候,眼睛總是很亮,仿若天上的星子璀璨。

馬車停了下來,明煙回過神來,就見周昊騫已經打起了簾子先下了車,看着憐雙把腳踏放在馬車前,自己親手將明煙扶下了車,這才相偕往裡走去。

今天的鬱府格外的熱鬧,二太太,三太太都已經到了,正忙着招呼客人,看到明煙主僕進了後院,二太太忙應了山來,滿臉的笑容道:“怎麼來這麼早?趕緊屋裡去,這外面冷你懷着身子要萬事注意纔是。”

二太太格外的熱情,反倒讓明煙心裡不安,難道是有什麼事情需要自己幫忙不成?正想着二太太親自把明煙領進屋子裡去,嘴裡還說道:“二小姐跟四小姐也來了都在屋子裡坐着呢,你們姐妹正好說話。”

進了屋,果然蘭菊跟蘭陵都來了,兩人正圍着大太太說話,明煙上前一步跟大太太見過禮,大太太本來還想擺擺嫡母的架子,可是看到了蘭菊的眼神只得笑道:“別這麼客套了,你懷了身子趕緊坐下是正經。”

明煙謝過了這纔在蘭陵的下手坐了,二太太瞧了明煙一眼,似乎是想要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轉身便出去了。這邊只有鬱府的女眷,隔壁的花廳此刻已經聽到了熙熙攘攘的聲音,想必來的人還真不少,明煙心裡淡笑一聲蘭芳出嫁,大太太當然是想要操持的風風光光。

蘭陵看着明煙問道:“我還以爲你要等會再來,沒想到會來這麼早,你懷了身子晚來會也沒什麼,何苦來這麼早在這裡白坐着怪沒意思的。”

蘭陵知道明煙跟大太太蘭芳之間並不怎麼和諧,所以纔有此語。

明煙抿嘴一笑,道:“四姐姐何故來這麼早?莫非是和四姐夫置氣了,所以來的這般早?”

明煙不過一句玩笑話,誰知道卻看到蘭陵神色微變,一時間便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難道兩人吵架了?可是宋秦那根大木頭半天不說一句話,只怕吵也吵不起來,但是看蘭陵的神色的確不是平日的神色,心裡不由得一緊。

“你別擔心。”蘭陵看着明煙安慰道,幽嘆一聲,道:“七妹妹,我真是越來越不知足了,我居然還想要取代明溍的生母在他心中的位置,豈不是自討苦吃?”

☆ 351:談心事明煙開導

明煙拍了拍蘭陵的手,當着衆人不好多說,低聲道:“等會咱們找個地方說話去,這會子人多,且別說了。”

蘭陵點點頭,方纔也是忍不住的訴一下苦,還是沒有忘記眼前的情況的。

蘭菊雖然臉上帶着笑容,但是明煙卻感覺到蘭菊似乎已經少掉了以前的那種飛揚甜蜜,如今的她太平淡了,彷彿任何事情已經沒有辦法讓她心生漣漪,就如同枯木一般行將就木的過日子,眉頭輕皺,明煙知道定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又或者說已經解決掉了,只是結果卻不怎麼好。

大太太站起身來說道:“你們去看看蘭芳吧,我去隔壁要陪着客人,等客人走後咱們娘幾個再說話。”

明煙幾個點頭應了,送走了大太太,明煙看着蘭菊,笑道:“二姐姐,咱們先過去看看五姐姐?”

蘭菊她們今天來就是要爲蘭芳添箱的,自然是要先顧着正主,於是三人便往蘭芳的院子走去,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人,幾人也都跟大家熱情地打招呼,明煙從婚後一直沒有公然的出現在任何的場合,很多的人也就是在今天才看到明煙的真面容嗎,一時間倒是搶去了蘭菊跟蘭陵的風頭。蘭菊如今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蘭陵一開始就沒有跟明煙爭鋒的念頭,兩人倒是沒有怨言。

其實不用說大家也會知道,鬱府能有今天的熱鬧,真的跟她們三個所嫁之人大有關係。不管是鍾翌,宋秦還是周昊騫,哪一個不是當今京都炙手可熱的人物,鍾翌儒雅,宋秦冷麪,周昊騫放蕩不羈,然則幾人都是受皇上重視的。或許以前周昊騫不能跟兩人相提並論,但是自從周昊騫入了京營,短短時間內就升了官,這沒有靠裙帶關係,完全是周昊騫自己拼打出來的,今日的周昊騫已經經不是以前的那個令人不齒的人了。可不這好。

蘭芳的院子是靜悄悄的,客人們送來的禮物都是由專登記在冊的,並不需要送到蘭芳的院子來,只有最親近的人才會直接送來。三人相偕進了門,白馨跟憐雙立刻上前把明煙的貂皮大氅給解了下來,憐雙小心翼翼的扶着明煙。

蘭芳笑着跟仨人打招呼:“我還在想着你們是不是把我忘記了?”

“這是哪裡話,總要陪着母親說會子話才能過來,這就等不及了?”蘭菊笑着說道,明煙跟蘭陵相視一笑,附和着蘭菊的話,幾人圍着圓桌坐下,明煙打量着蘭芳,只見蘭芳倒是難得的帶了抹嬌羞之色,不由得笑道:“如今五姐姐也要出門子了,以後咱們姐妹想要再見面也不容易了,畢竟都是各有家庭的人。”

明煙其實是在跟蘭芳劃清界限,以後不要無故找她,她可不想去收拾她的爛攤子,要是尋常人家也就罷了,偏偏是南陽侯夫人,以後可真是有蘭芳受得,費盡心機嫁進高門也未必是好事。

蘭芳看了明煙一眼,淡淡的說道:“難道七妹妹是怕我經常麻煩你不成?”

明煙自然知道蘭芳聽得出她話裡的意思,這時看着蘭菊說道:“二姐姐,你是知道的吧,嫁做人婦,做人媳婦,爲人妻子豈是那麼容易的事情?這每天的樁樁件件的都要忙的你腳不沾地的。”

蘭菊想起了自己的傷心事情,想起自己的婆婆,嘆息一聲,看着蘭芳說道:“蘭芳,成親後就是大人了,不管做什麼事情都要自己酌量着來,千萬不可讓人抓住你任何的把柄,尤其是你那未來的婆婆對你意見頗多,你嫁過去這路並不好走。以前也許沒察覺怎麼樣,現在我算是體會到爲人媳婦的不容易了,你可不要意氣用事,知不知道?須知道孝敬公婆,遵守孝道乃是天經地義,你觸犯任何一條,都有可能讓你不得翻身,可別辦糊塗事。”

蘭芳看着蘭菊的神色不對,又想起着你次看到蘭菊似乎都有心事一般,可是當着蘭陵跟明煙的話又不好多問,明煙一見拿出自己的禮物,笑道:“我也沒什麼好東西,這是一整套的嵌金寶石頭面,五姐姐拿着玩吧。”

一出手就是一整套的寶石嵌金頭面,蘭芳不由得心中一緊,明煙果然混得不錯,不過還是笑道:“多謝七妹妹了,讓你破費了。”

明煙道:“都是自家姐妹,何須這麼客套?”

蘭陵送的是一對通體碧綠的翡翠玉鐲,一看也不是凡品,雖然價值不如明煙的貴重,卻也差不了多少,蘭陵一個繼室這才嫁過去沒多久就能出手這麼大方,蘭芳還真是驚訝不已,明煙倒是毫不驚訝,宋秦那人就是一根筋,若是覺得蘭陵是可託付之人,只怕整個家底都要掏給她的,一對翡翠玉鐲算什麼。

兩人送完了禮物,看着蘭菊跟蘭芳說道:“我們先出去透口氣,回頭再跟二姐姐說話。”

蘭菊知道兩人要留給她跟蘭芳說話的時間,笑着應了。

出了院門,明煙長吸一口氣,看着蘭陵說道:“你去瞧瞧九姨娘吧,我去看看十一姨娘,等你回來後去金華軒找我,咱們說說悄悄話。”

九姨娘眼看着就要臨盆了,蘭陵着實掛念便點頭去了。明煙來到到了竹隱院,不曾想十一姨娘竟然不在,細問之下這才知道原來是幫着大太太準備今日的宴席去了,明煙不由得有些失望,還想問問十一姨娘這邊的事情準備的怎麼樣了,今日看來是不行了,前幾天倒是接到十一姨娘的消息,說是正在等候一個絕佳的時機,但是現在還不能說,不知道消息準不準確。

明煙不知道絕佳的時機是什麼,更不知道十一姨娘要做什麼,但是明煙知道十一姨娘只要一出手大太太就再無翻身之望,這是必然的,所以她也得等,更何況那幾個丫頭還在鍾翌的手裡,周昊騫說已經尋到了隱藏的地方,只待時機下手了,只是想起今早周昊騫的笑容,他說的時機是什麼時候呢?明煙真的很想見到那幾個丫頭了,好想好想。

☆ 352:二姐妹閨房細語(一)

憐雙早就先一步去了金華軒燃起火盆把屋子烘暖,白馨一步不離的跟着明煙,就怕是個什麼意外,雖然是回到了鬱府也不能掉以輕心。今日倒是個好天氣,暖暖的太陽照耀下來,讓明煙只覺得渾身暖暖的,就連心情都好了許多,肚子裡的小東西不安分的動了動,明煙伸手覆上自己的肚子,旁邊的白馨笑道:“小主子又動了?”

明煙點點頭,臉上的笑容都柔柔的,說道:“這幾日動的厲害些,難道是兩個孩子的緣故,我總覺得這肚子裡動的時候鬧騰的厲害。”

白馨嘻嘻一笑,道:“肯定是,太醫說您真是有福氣懷着兩個孩子還能好吃好睡,一點事情沒有,要擱在別人身上不定成怎麼樣了。”

兩人邊說邊笑轉身進了金華軒,屋子裡已經烘得暖暖的,明煙進了屋看着憐雙說道:“你倒是手腳快,屋子裡暖的不錯。”

“那是啊,您如今肚子裡可有兩個小主子呢。”說到這裡憐雙突然一頓,看着明煙說道:“主子,上次太醫來的時候說的話您還記得嗎?”

明煙眉尖一挑,坐在大榻上,接過憐雙弄好的暖手爐握在手心裡,反口問道:“什麼話?”

“上次太醫不是說您的肚子裡可能會有兩個的話?”憐雙眯着眼睛笑道。

明煙點點頭說道:“記得,又不是說過一次了,怎麼了?”

憐雙伸手拉了拉白馨神秘兮兮的說道:“上次奴婢送太醫出去,聽着那太醫咕咕噥噥的自言自語,說是您的脈象奇怪,像是雙生子又像不是,後面還說了句什麼我沒聽說,但是有句話我聽到了,那太醫拍着額頭,一臉的愁苦說道:難道是三胞胎。主子,您肚子裡不會真的有三個吧?”

明煙頓時被唬了一跳,看着憐雙說道:“胡說什麼,你真當我是豬了?雙生子已經很罕見了,要是一口氣生上三個那我真是揚名天下了,更何況一個孩子生產的時候就很危險了,兩個小王爺已經開始憂心忡忡了,要是三個。那可怎麼好?肯定不會的。”

白馨皺着眉頭說道:“好像太醫幾次來真的沒有明確說是雙生子,只是說有可能,每次都說待月份足一些在細細診脈。”

明煙聽着白馨的話細細的去回想,好像真的是這麼一回事,這要是肚子裡真的有三個,那她真是要整天提心吊膽了。

正想着蘭陵走了進來,明煙直好先放下在心裡的憂慮,看着蘭陵解下身上的粉色大氅,吩咐憐雙沏壺茶來,蘭陵把衣裳交給自己的婢女,這才走到了明煙的對面坐下,笑道:“還是你這裡敞亮,屋子裡也暖和多了。”

“九姨娘怎麼樣?最近身子可還好?”明煙笑着問道,接過憐雙遞上來的茶放到了蘭陵的面前。

“好,有十一姨娘關照着吃穿用度都少不了,就連補品也比以前豐盈多了,姨娘的臉色倒是挺好。”蘭陵顯然很開心,明煙想起蘭陵當初說過的話,要不是爲了九姨娘他又何必這麼多年讓自己僞裝成一個傻乎乎的傻大姐,如今眼看着守得月開見月明,自然是開心。

明煙揮揮手讓幾個丫頭退下去,端起茶來輕輕地抿了一口,看着蘭陵說道:“你跟四姐夫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蘭陵擡頭看了明煙一眼,說道:“聽說前些日子有個女人尋上門去在王府門口大鬧了一場,你的潑辣之名真是立刻傳揚開來。”他了蘭又。

明煙聽到這裡忍不住的一笑,道:“我這人四姐姐是知道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王府情況特殊,偶爾撒撒潑還能讓人心生敬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不用擔心。”

蘭陵輕輕一笑道:“我有什麼不放心的,以你的本事在那裡也不會讓人欺負了去。”聲音幽幽一嘆,蘭陵苦笑一聲,又說道:“明煙,我怎麼看不透宋秦這個人呢?越是靠近他我越不瞭解他,走得越近反而越看不清楚了。”

明煙一愣,眉頭輕皺,問道:“這是什麼邏輯?走得越近不是應該越瞭解彼此嗎?怎麼還能看不清楚了?你倒是把話說清楚啊。”

“以前剛嫁過去的時候,我努力地讓自己去跟幾個孩子好好地相處,你也見到了幾個孩子真是很可愛,雖然明溍總是板着臉,讓人心裡發憷,明程總是愛錢,可是卻取之有道,敏柔一開始是有些不喜歡我,後來明溍不知道跟她說了什麼,再後來的時候敏柔見了我就格外的親。我想着我們小的時候的樣子,其實小孩子是最敏感的,一個人對他真好還是假好他是能感受得到的,我是真的拿心去對他們的,我想着總能以心換心。

你說得對,人這一輩子的路是要自己去走的,我是庶出的,自小受盡了苦楚,又怎麼能讓同樣的事情發生,更不要說我是真的喜歡那幾個孩子。慢慢的我漸漸地融進了這個大家庭,公婆待我很好,也不會擺架子故意爲難與我,我也是盡心盡力的侍奉他們。”

聽着蘭陵的話明煙心裡說不出的什麼滋味,現在說起來挺輕鬆,其實據明煙觀察,明溍絕對不是一個一般的小孩子,更何況他已經七歲了知道自己的是非觀了,又是個心思深沉的主,想要爲難蘭陵簡直就是易如反掌,如果孩子在中間搗亂,一般的情況下只有三個結局。第一,有了後孃便有後爹,苦的是孩子,可是顯然宋秦絕對不是這樣的人。第二,那就是生父跟繼母吵個不停,孩子在中間不停地搗亂,生事,一大家子不得安生,整天雞飛狗跳的。第三那便是孩子跟繼母親近,沒有了家庭矛盾,生父跟繼母感情也和諧,這日子便是過得有滋有味的。

蘭陵很顯然是屬於第三種,蘭陵用自己的心去交換孩子的心,得到了孩子的心,便等於得到了宋秦的認可,得到了宋秦的認可,兩人的感情纔會有步步高昇,現在正好的時候,蘭陵憂鬱的什麼?

353:二姐妹閨房細語(二)

“現在這情況挺好的,你還愁什麼?”明煙把自己剛纔想的說給了蘭陵,試着跟她分析。

蘭陵看着明煙問道:“七妹妹,要是你跟小王爺彼此有好感,感情也很穩定,可是你們中間卻始終有一個隔閡的存在,那個隔閡還是不能碰的,你會怎麼樣?”

明煙一聽這話頓時明白過來,蘭陵跟宋秦之間還有一個林月蓉。要是一般人家夫妻之間能有真感情的很少,妻子去世,續絃其實很正常,一點也不會有什麼不能說的不能碰的。可是壞就壞在宋秦是個有情義的男人,跟亡妻感情深厚,豈是蘭陵能比的?宋秦能爲林月蓉受了三年,就這份執着這世上能有幾個?

明煙瞧着宋秦有些怔忪的臉,笑道:“那你的意思是,其實你根本不嫉妒林夫人在四姐夫心裡的地位,你在意的是四姐夫有沒有喜歡你那麼一點點是不是?”

聽着蘭陵的話,明煙明白了,她這是沒有安全感了,需要得到宋秦的認定,讓她安心,可是必定是宋秦沒有說什麼讓蘭陵安心的話,兩人這才又了嫌隙。後媽難當,可是夾在一個深情的丈夫與已經去世的亡妻之前的繼室處境更是艱難。若無情便還好了,偏偏有情這便不好辦了。看們實頭。

明煙感嘆,天下更有癡兒女,蘭陵能這般的想其實大出她的意料之外,若是周昊騫這樣的話,她是不能做到蘭陵這樣的,頂多就會與周昊騫過着相敬如賓的生活。蘭陵真的是喜歡宋秦的,不然的話哪能如此的委屈自己?

蘭陵背對着宋秦兩人,聽着明煙突然轉變了態度,擡起頭驚訝地看着她,道:“你這是什麼話?宋秦是冷了些,可是他心眼好。他的心裡是有林姐姐,可是這樣不是越發的能證明他是一個長情的男子?他若是娶了我反倒把亡妻給拋諸腦後我反倒看不起他了。七妹妹,其實我在意的不是他心裡忘不掉林姐姐,我知道林姐姐是個好女人,爲他付出了很多,也知道他們感情深厚不是我能比的,我也不敢去比,我只是想着他能在思念林姐姐的時候,在心裡給我留一個角落就好,其實我更願意陪着他一起思念林姐姐,只是他不願意把他的心給我看,我不知道自己在他心裡算什麼,所以我才難受,你懂了嗎?”

“要是能吵倒還好了,你也知道他平常就不多說一句話,我又不願意讓別人知道我們吵架,所以有什麼事情我們都是憋在心裡誰也不說,可是也是這樣,我卻覺得我們兩人越走越遠。”蘭陵的眼神有些茫然,輕輕地說道:“我也不想跟他的亡妻比,我知道林月蓉是他心裡不能碰觸的一個傷口,可是我也只是想他能把他的心分給我一點點就好,這樣的話至少我心裡也能安穩下,現在我不知道我在他心裡算什麼,只是一個繼室?一個幫他照顧三個孩子的女人?還是一個他不得不屈從於他的父母娶我進來的?”

蘭陵聽到明煙的話猛地轉過身來,看到門口的周昊騫跟宋秦的時候不由得倒抽了口氣,頓時羞得滿臉通紅,又有些惱怒,索性又把頭趴在在了桌子上,再也不擡起來,真是丟人了……

“那你們是因爲她吵架了?”明煙小心翼翼的問道,畢竟是別人的傷口,總要慢慢地詢問,安慰。

嘆息一聲,站起身來緩緩的往門口走,看着宋秦說道:“四姐夫,斯人已逝,要珍惜眼前人,有些人是可以用一輩子去懷念,但是她畢竟已經走了,放在心裡就好了,眼前人才是能陪你一輩子的人,還能容忍你心中有他人的人,你怎麼能忍心傷她的心?”

“是,他雖然少言寡語,可是怎麼辦呢,我居然喜歡上了他,真真是要命的事情。”蘭陵輕嘆一聲,一臉的苦惱,明煙還待要說什麼,一擡頭卻看到了不知道何時站在門口的周昊騫跟宋秦,一時有些驚愕,垂下頭看着還在生悶氣的蘭陵,心裡頓時失笑出聲,瞧了宋秦一眼,心中冒出一個主意來,看着蘭陵說道:“四姐姐,你說四姐夫那人有什麼好的,冷冰冰的,又不解風情,心裡還裝着別人,這樣的男人不喜歡也罷。這以後啊,你就把後院的大權握在手裡,總能安安穩穩過一生。”

蘭陵點點頭,趴在桌子上說道:“千金難買有情郎,他對亡妻都能這般的好,嫁給他其實我一點也不擔心我的後半生會過的不好,只是我也希望能被他愛着,我不要求像林姐姐一樣在他心裡有那麼重的分量,只要有我我就知足了。”

周昊騫知道明煙這是要給宋秦夫妻騰地方,點頭笑道:“好,我扶你。”說着將衣架上的大氅給明煙披上,又戴上了風帽,便扶着明煙出去了。

明煙看着周昊騫說道:“我們屋院子裡走走吧,坐的久了腰痛。”

屋子裡頓時靜了下來,宋秦擡腳走了過來,聽着他的腳步聲,蘭陵越發的不敢擡起頭來,像只鴕鳥不肯去面對,她真的害怕宋秦說出什麼讓她無法面對的話,更何況這男人就是一句話不說也能讓你自己氣個半死,他就是那種本事。

明煙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蘭陵,這樣的感情糾葛其實最難分說,想了想還是說道:“四姐姐,看來你是真的喜歡上四姐夫了,若是不喜歡你便不會這麼苦惱了,是不是?”zVXC。

過了好久,宋秦依舊一句話沒說,蘭陵倒是有些憋不住了,伸頭一刀縮頭也一刀,自己何苦給自己找罪受,猛地擡起頭來,說道:“你真是悶死人了,一句話也不說,不說拉倒,我不礙你的眼了!”說着蘭陵站起身來便往外走,卻被宋秦一把拉住了衣袖……

354:冰塊的艱難告白

蘭陵心裡咯噔的一下子,低頭看着拉住自己衣袖的那雙有些粗糙的男人的手,不知道爲什麼就想要哭,努力的眨着眼,想要維持自己的平靜,卻始終辦不到,原來女人都是這般的脆弱,原來就算是這個男人不給你一句承諾,即是一個牽住你衣袖的動作也能讓你心軟的化開來,也能讓你繳械投降不願再去深究他心裡有沒有自己……

宋秦看着滴落在自己手背上滾燙的淚珠,嘆息一聲,伸手將蘭陵擁進懷裡,良久才說了一句:“我以爲,即使我不說其實你也懂得。”

蘭陵搖搖頭,道:“我沒有明煙的聰明,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在想什麼?別說你,就是明溍一言不發的時候我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我知道我很笨,你不用再告訴我了。”

蘭陵手裡的動作一僵,沒想到宋秦居然開始跟她解釋了,一時間頗有些激動,呆呆的看着宋秦。宋秦看到蘭陵的表情,心頭一軟,拉着她坐下,想了想又道:“月蓉,是個很溫柔的女人,從不會抱怨跟着我吃得苦,總會默默的支持我,對於她我心裡有太多的愧疚,這些你可能不懂,但是這些這一輩子也不會隨着時間消去。娶你的時候我沒想過什麼,家裡雙親一直催,我又欠了小王爺一個人情,我便想娶誰都一樣,便應了下來。”

“蘭陵,你跟月蓉是完全不一樣的人,你們簡直就是兩個極端,一個沉靜,一個愛笑,一個在陪着我看公文的時候會一整晚不說一句話,就坐在那裡陪着我,而你總會隔一段時間便與我說幾句話,一開始我覺得你很吵,有點不能忍受,我喜歡安靜的生活,可是漸漸地當你不在的時候我又覺得太安靜了,原來習慣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說到這裡宋秦微微一頓,蹙黑的眉毛幾乎扭在一起,嘆息一聲說道:“月蓉與我不僅是夫妻,她陪伴我走過了我最艱難的歲月,蘭陵,你不能理解這是怎麼樣的一種感情,我只能告訴你,你跟月蓉是不一樣的,你在我心裡不是沒有地位的,我其實很在乎你……”最後一句話終於還是無比艱難的說出了口,宋秦覺得自己不正常了,他從未跟一個女子說過這樣的話,定是跟着周昊騫時間久了,受他影響了!想然男去。

蘭陵也釋懷了,林月蓉擁有宋秦不到十年,而自己卻可以擁有他一輩子,她犯不着也不能去跟一個爲宋秦犧牲很多的女人爭風吃醋,一個過去一個未來,就這樣吧,幸福就好……

蘭陵這才長舒了一口氣,也顧不得僞裝羞怯,擡起頭看着宋秦說道:“你若是個喜新厭舊的人我也不會喜歡你了,我喜歡你可是我並沒有想過要把林姐姐從你的生命裡擠走,你心裡有她的存在那時應當的。”說到這裡蘭陵有些不知道怎麼往下說,女人沒有完全不嫉妒的,可是林月蓉已經去世了,活人永遠爭不過死人,活人有犯錯誤的機會,而死人永遠也不會有了,更何況蘭陵也聽說了些林月蓉的事情,知道她真是一個完美的妻子,這樣的女人哪個男人不愛?心裡是有些不舒服,但是最起碼蘭陵還知道分寸,人都有自己不能觸摸的底線,宋秦的底線便是林月蓉了。

明煙在鬱府見到了鬱陽,這小子又長高了些,人也比以前更沉穩了,臉上的笑容少了很多,只有見到自己的時候纔會笑得像個大孩子,明煙關切的問了他學堂的事情,鬱陽卻說他要準備參加考秀才,這樣的話就要回到原籍去考,等來年過了年便走了,不然的話怕趕不上春闈,一時間明煙真的覺得鬱陽不一樣了,真的長大了,她自然是高興地,囑咐鬱陽好生的上進纔是。

宋秦眉頭輕輕的蹙起,把蘭陵扶正,拿出帕子遞給她。蘭陵接過去擦着眼角的淚珠,你永遠也甭指望這個男人會親手給你拭淚,能遞給你帕子就該知足了,她這麼安慰自己,頓時覺得自己也不那麼悲哀了,至少這個男人會在你哭的時候給你一方手帕,而不是給你個背影。

周昊騫看着明煙嘻嘻直笑,道:“計策初成啊,不錯,見效果了。”

蘭陵突然間想通了,笑道:“就是這樣,我就是我,我不用去學別人。林姐姐在我心裡也是個可敬的女人,以後我陪你一起懷念她好不好?只是我很笨,不會去猜人的思想,沒有明煙聰明,以後你有話就跟我說別憋在心裡好不好?那樣的話我會覺得你距離我很遙遠,永遠也夠不到,我不喜歡這樣,一點也不喜歡。”

宋秦看着蘭陵滿臉的糾結,忍不住的笑了,道:“你是你,月蓉是月蓉,你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你不需要跟別人比什麼。”

待回到王府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了,明煙被周昊騫擁進懷裡往無爲居去,進了自己的院子,就立刻聽說了一件大事情,穆側妃居然跟王爺吵架了,還吵得挺厲害,聽說有幾個周昊騫送過去的女子捱了穆側妃的打。打的不厲害,不過是幾個耳光,然而男人都是要面子的人,當着許多人的面穆側妃這麼一鬧,王爺下不來臺,兩人便鬧僵了。

聽到蘭陵提起明煙,宋秦抿抿嘴說道:“你不用像鬱明煙,那女人心眼太多,又潑辣又刁鑽,你這樣挺好。”

“月蓉與我是患難夫妻,我脾氣耿直,剛做官的時候得罪過不少人,那個時候月蓉跟着我四處顛簸,受了不少的苦,她的身子也因此落下了毛病所以纔會這麼早就走了。”zVXC。

蘭陵默了……宋家的確不需要聰明的女人……

蘭陵咬咬牙,說得這麼直白,真是傷她的自尊,這男人就不會婉轉一點?

“這算什麼,熱鬧的在後面呢,明兒個你請好吧!”明煙眸光一閃,一切順利進行!明天給老王妃請安的時候,只怕還有熱鬧看……

355:奪奴婢衆人大戰

周昊騫扶着明煙歇下轉身出了院門,來到了自己許久不用的書房,自從明煙嫁進來後自己在無爲居設置了一個小書房,有什麼事情都是在小書房裡處理的,如今再來外院的書房實在是有事情要處理。

今晚月明星稀,口裡呼的白氣不停的環繞在周圍,夜晚寒涼,周昊騫攏了攏身上的大氅,遠遠地就看到了書房裡燃起了燈光,嘴角勾起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有些事情也該結束了。

推門而入,就見鄭智,宋秦,風三娘三人都已經到了,見到周昊騫走進來,鄭智笑道:“你這麼晚纔來?真是個妻奴。”

宋秦微微沉默,而後道:“障眼法。”

這裡的幾個人不知道,可是周昊騫卻知道,如果鍾翌說找她們來是爲了要給蘭蕊報仇,她們怎麼會跟着別人而走?明煙的這幾個丫頭都是忠心至極,只是那個綠蘿至今還無線索,若是找到那個賤婢他一定將她抽筋扒皮!

“嫁不出去就不嫁唄,您就養我一輩子這不挺好嗎?”

一早醒來身邊已經無人了,明煙知道周昊騫畢竟是上朝去了,緩緩地揭開帳子,起身坐了起來,汲上鞋慢慢的下了榻,掀開簾子正看到白馨指揮着小丫頭往淨房裡準備溫熱的洗臉水,白馨看到明煙起了牀,忙過去扶着她,道:“主子起牀要喊奴婢們過去伺候,如今您身子沉了,可不能再跟以前一樣了。”

大房起要。想到這裡周昊騫看着宋秦,道:“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幾人又把工作分了分,然後分頭離去,周昊騫看着夜空眼睛深處泛出點點星光,這一次……鍾翌你的過度自信會讓你知道後果的!

周昊騫將貂皮大氅脫下,這才走了過去,桌子上鋪的是他們已經研究過幾次的地圖,這上面有一個地方就是紅袖,千香關押的地方,而今晚他們的動作便是要把人給救出來。

鄭智一時語噎,狠狠地不再說話,風三娘只是看着不說話,宋秦倒是道:“趕緊的。”

“你們想出辦法來了?”周昊騫問道,說着走到了幾人的身邊凝神看着那張地圖上被新標出的幾個點,眉頭緊皺。

鄭智看着周昊騫說道:“就鍾翌這混蛋佈置的這個地方,幾人被關押的地方周圍幾百丈之內連棵草都沒有,一眼望去一目瞭然,就是一老鼠從那裡爬過,估計院子裡的人都能看到,這樣的情況下隱藏蹤跡是是不可能的,要是幾十丈,憑咱們的武功要摸過去易如反掌,可是這幾百丈的距離誰又能保證不被院子裡的人發覺?我沒那個本事。”

周昊騫拍掌一笑,道:“跟我想到一塊去了,我也覺得鍾翌這小子實在是奸詐之極,這次把我們騙得這麼慘回頭老子送他個大禮!”

明煙笑着點點頭,道:“好,知道了,你再這麼嘮嘮叨叨小心將來嫁不出去。”

明煙聞言就笑了,白馨親自伺候着明煙洗漱,出了淨房又說道:“昨兒個香織坊又送來了一大箱子衣裳,掌櫃的說都是如今最時興的樣子,不過因爲您有身孕了,做的肥了些穿着舒服。”zVXC。

周昊騫絲毫不以爲意,看了風三娘一眼,又瞅着鄭智說道:“你小子有本事給我硬氣一輩子,別這會子說得好聽實則軟蛋一個。”

幾人表示一致同意,周昊騫說道:“也不用多廢話,直接把人打暈了帶回來,免得多生事端,帶回來後就把人直接送到無爲居,鍾翌就是想要再來奪人那也是不能了,王府重地量他還沒有那個膽子這麼做。”

周昊騫有些出神,宋秦眉頭微皺打量了他幾眼,心中似有所惑,緩緩的道:“今晚要不要去?”

周昊騫一陣愕然,看着三人說道:“那你們還告訴我今晚還救人?”

“宜早不宜遲,多等一日又不知道鍾翌會玩出什麼花樣,用那麼大的動作轉開我們的注意力,我們竟然還真被他騙了,想想就窩火。”鄭智咬着牙說道,還能有比這更令人抓狂的事情嗎?

風三娘搖搖頭,道:“沒有!”

*********

周昊騫點點頭,說道:“你們想想,當初人失蹤的時候沒有打鬥痕跡,那就只能說明她們是心甘情願走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上次我們去那院子的時候,裡面只有兩名侍婢,如果不出意外那兩人便是紅袖跟千香,你們還記不記得我們見到那兩名侍婢的時候看到我們似乎一點也不慌張,一個站一個坐,做的那個便應該是明煙說過的瘸了一條腿的千香,她坐着便是不希望我們發現破綻,”

周昊騫臉色凝重,鍾翌此人小心謹慎,行事一向低調,怎麼會這麼大張旗鼓的佈防?這小子滿肚子的壞水,就是有陷阱那也絕對是不能讓你發現啊……

風三娘這時又加了一句:“忘了告訴你,最近這些日子,爲了怕晚上有人劫人,鍾翌在外面佈滿了火把,亮如白晝,這樣的話就是晚上偷襲也是危險極大。他在外面都能做到這樣,更不用說院子裡面一定是機關重重,這次行動風險極大。”

風三娘恨恨的說道:“不知道鍾翌對她們說了什麼,她們這麼死心塌地的跟着他,真是可惡。”

鄭智跟風三娘這個時候也想明白了,看着周昊騫說道:“難不成人還在當初我們去過的那個小院子裡?”

香織坊……周昊騫送她的,點頭道:“你去挑一件比較扎眼的,咱們今兒個去翠寧院看熱鬧,越扎眼越是好。”

白馨很喜歡看熱鬧,立刻脆生生的應了,自己去拿衣服,還對剛進門的寄容說道:“趕緊的擺飯,咱們今兒個跟着主子去看熱鬧去。”

寄容不太喜熱鬧,倒是憐雙跟雪卉變得興奮起來,溜煙便去了,明煙看着她們忍不住就笑了!今兒個這熱鬧還真的好好的看一看,不然的話豈不是對不住人家費盡心機的對付自己

366:翠寧院側妃挨訓(一)

明煙梳了一個極漂亮的彎月髻,垂着一支赤金嵌寶五翅大金簪步搖,耳上戴了一對珍珠耳墜。身上穿的是香織坊剛送來的月牙白杭綢纏枝梅花的襖子,這衣裳做得格外的用心,白色的杭緞上繡了淡粉的梅花,一簇簇,一枝枝,清新中透着典雅高貴,衣領,袖口,衣邊上都包了三指寬的粉紅色亮緞緣邊,越發襯托的明煙清雅照人。粉色的二十四幅湘裙,每一幅上都繡着不同的花卉,走起路來裙邊搖曳,衣袂翻飛,煞是好看。

話衣家真。“到底是大繡坊出手的東西,這衣裳穿上就是不一樣,不管是料子,還是繡工都是極好的。主子這一身清雅中透着尊貴,要是一般的俗人可穿不出這樣的味道。”白馨打量着明煙讚歎道,真真是好看的緊,要是她家那個呆頭小王爺看到了又要發呆了。

用過了早飯,明煙吩咐給周昊騫把飯放到熏籠裡溫上,這才帶着衆人往翠寧院而去。

老王妃冷哼一聲,道:“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這些年你獨寵後院,如今見有人分席自是不甘心。要論妖妖嬈嬈,王爺送給昊騫的那幾個難道就不是了?侍妾又不是正妻,不需要端莊大度,你這不是撒的什麼火?”

穆側妃心裡真是恨極了周昊騫跟明煙,這時看了明煙一眼,譏諷道:“小王爺也不知道從哪裡找了些跟我模樣幾分像,跟秦姐姐模樣也有幾分像的人送進來,真是費勁了苦心了!”

翠寧院裡正熱鬧,老王妃端坐其上,下面分別坐着秦側妃、穆側妃二人,再往下是大少夫人,二少夫人,周靈玉,周靈秀,真真是人全得很,看這穆側妃眼眶發紅,顯然是剛哭過的,老王妃神色端凝,在看到明煙進來的時候臉上這才露出了笑容,道:“不是說不讓你過來了?怎麼這麼不聽話?早上起來寒冷,要是有個傷風受涼可就不好了。”

老王妃點點頭,心裡頗感欣慰,還是婉儀說話做事有大家風範,想起自己這幾天心裡思量過後的結果,看着穆側妃說道:“你最近也挺累了,不如好好的休息休息吧。”

明煙忙笑着謝過了老王妃,道:“孫媳沒有那麼嬌貴,況且太醫也說過了,要適當的活動,不能總窩在屋子裡。”

“是,孫媳會小心的,身邊跟着丫頭婆子不會有事的,祖母放心就是了。”明煙恭敬地笑道,便安坐在一邊,只是今天沒有想到秦側妃也會來,按照慣例秦側妃應該不會隨意露面纔是。

穆側妃看着明煙,尤其是看着明煙這一身的打扮覺得格外的刺眼,一眼便看得出那是香織坊的衣裳,如今周昊騫買下了香織坊送給了明煙,自然是有什麼好的先顧着她自己了,想到這裡越發的氣堵,那說出的話也不中聽,真是哪哪也不順心!

秦側妃低眉順眼的,這時看着穆側妃說道:“小王爺孝心可嘉,如今他們父子關係緩和,是件大好事,穆妹妹應該高興纔是,家和萬事興,雖然說那幾個女子與我們容貌相像,可是畢竟不是我們,你又何必生氣,不值當的。妻以夫爲天,王爺開心就好。”

明煙總覺得有道視線狠狠地盯着自己,轉過頭去一看,卻是周靈秀。那眼神……嘖嘖,明煙朝着周靈秀明媚的一笑,氣的周靈秀幾乎暈厥過去,想起上次的教訓這次不敢再莽撞了,只得咬咬牙撇過頭去。

“那幾名侍妾並無過錯,穆側妃你無故出手傷人實在是少了當家人的氣度。”老王妃又撿起剛纔的話茬說道,臉色又變得凝重起來。

明煙細細的品味這幾句話,聽着像是秦側妃開導穆側妃,可是字字句句的卻隱隱的職責周昊騫居心不良,又顯示了她的大度,既能讓老王妃心生好感,還能讓穆側妃顏面無光,更隱隱綽綽的控訴周昊騫,一舉數得!別看人家不輕易說話,這一張口那戰鬥力豈是穆側妃能追得上的?高手就是高手,出手便不凡!

最後有話明煙咬重了幾分,話裡帶着淡淡的譏諷,秦側妃心裡微笑,當初自己故意用了這樣拙劣的手段挑撥,讓王爺想起給周昊騫塞人,其實最根本的目的就是要讓明煙以爲這提議是穆側妃提出的,畢竟以秦側妃的智商也就這個格了,明煙是不會懷疑到她的身上,這就足夠了。今日聽到明煙這句話,便知道明煙果真以爲是穆側妃做的,她便安心了,坐山觀虎鬥,不亦樂乎。

穆側妃忙站起身來,回道:“母妃,兒媳也是咽不下這口氣,那幾人一看就妖妖嬈嬈的,會是什麼好貨色?居然還當着我的面跟王爺勾三搭四的,這成何體統?兒媳一時忍不住這才動了怒。”

明煙聽到穆側妃點名,不慌不忙的說道:“妾身還真沒見過那幾名女子,是小王爺親自挑的人。可憐小王爺見王爺這般關心他,還給他送了人,心裡感激不已,這才親自去挑人,也不過是小王爺感激王爺的一片關切之情。父慈子孝,也不過如此了。”zVXC。

老王妃讓明煙坐下,瞧着她的肚子說道:“這才幾天的功夫,看着又大了些,難怪太醫說會是兩個,是跟懷一個的不一樣,這肚子大的,你出出進進的可要當心點纔是正理。”

367:翠寧院側妃挨訓(二)

明煙頓時覺得有些棘手,都怪自己沒有提前把自己那天下雪的早上遇險的事情說出來,如今看來老王妃對於秦側妃真的很信任啊,居然沒有一點懷疑,這可不好,這以後要真是秦側妃掌了權,自己的日子肯定不好過,這個女人心機陰毒,手段狠辣,自己要想辦法阻止纔是。

可是老王妃現在分明不知道秦側妃的陰險,反倒認爲所有的事情都是穆側妃做的,這就是說來,這些年來秦側妃隱秘的那是相當的出色。眉頭微微的蹙起,明煙一時間還真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如果老王妃認爲秦側妃是安全的,心善的,那必定是這麼多年來秦側妃給老王妃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

秦側妃嫁進王府已經這麼多年,能讓老王妃這麼毫不懷疑她,這也是一種本事,明煙想着就皺起了眉頭,自己這才進門沒多久,要論信任的話只怕是自己的分量及不上秦側妃在老王妃心裡的分量,這以後的路真是不好走了。穆側妃這個人是很霸道,但是至少這人的手段不會很難去預防,自己還能輕易地加以反擊,要是換成秦側妃……明煙不敢肯定了,但是能肯定的一點那就是,這以後自己的日子必定會過的如履薄冰。

老王妃看着穆側妃,也不生氣,只是說道:“作爲當家人首先要做到的便是公允,即便是觸動了你自己的利益,你也要公允方能服衆。這點我曾經告誡你多遍,你可記心裡了?”

明煙聽着老王妃的語氣,心裡暗歎一聲,看着老王妃的架勢這時一定要把穆側妃給拉下來,自己該怎麼做纔好?可是這個時候明煙似乎並沒有說話的機會,老王妃乃是王府裡最高的統治者,她要做什麼那定是三思而後行的……

明眼一看,便知道穆側妃對於秦側妃定有不滿,只是還不知道這個不滿會有什麼樣的發展,但是她樂意靜觀其變,想到這裡明煙心裡有了主意。擡起頭看着老王妃,笑道:“祖母,孫媳覺得側母妃雖然有錯可是還不至於要罷了她的管家之職。王府攤子大,事務多,跟京都官宦人家來往,逢年過節進宮謝恩,平常管理這一大家子的吃穿嚼用,月例人事,是一件很繁瑣的事情,這些年來側母妃對王府是真的付出了很多,您是長輩,要是看着我們這些人做錯了您就訓斥兩句解解氣,撒撒火,可是您要是真的把側母妃給霸了職,這王府數百人,您也得堵住悠悠衆口,也得讓大家心服口服不是?”

秦側妃一如既往的安靜一言不語,其餘的衆人這個時候更是不敢說話,周靈秀本來想要說什麼,卻被身邊的丫頭給制止了,這才悻悻然作罷,只是她依舊不甘心,使個眼色給丫頭,那丫頭便悄悄地退了出去……穆側妃越想越是難受,瞧了秦側妃一眼,就見秦側妃正垂着頭一如既往的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什麼,這些年秦側妃從沒有爲難過她,還有的時候會指點她些事情,在她的眼裡,秦側妃並不是一個有危險的人,可是……就算是這樣她也不併喜歡秦側妃掌了權,自己要看她的臉色!

明煙心裡一笑,沒想到周靈秀也有開竅的一天,這個時候知道自己不能鬧,反倒去搬救兵了,自己該怎麼辦呢?在救兵來之前只能先拖延時間了,可是怎麼個拖延法……

“母妃,兒媳是有些過錯,兒媳也承認,可是也不至於讓您一下子就把我給禿嚕到底,這些年兒媳爲了這個家不說有多大的功勞,可是至少也有苦勞,我是有些不能容人,可是那也是因爲我是真的愛着王爺的,要是我一點也不能容人,這王府裡也不會有這麼多的孩子,您不能以偏概全,兒媳不服。”穆側妃看着老王妃據理力爭,心口微微起伏,她明白在這王府裡你手裡無權等於是任人宰割,她不能就這麼撒手。

明煙擡起頭看着穆側妃,心裡思量着這人不會就這麼輕易地讓權吧,當初老王妃沒有擰過武寧王讓秦側妃當權,現在只怕也不會輕易的就能讓穆側妃完全的交出手裡的權力,明煙只期望着穆側妃能頂住!zVXC。

“兒媳這些年自允很公正,沒有做過什麼大的錯事,要是母妃一定要這麼處罰兒媳,兒媳又怎麼能心服口服?”穆側妃據理力爭,這真是生死攸關的時候,說到這裡看了明煙一眼,她自然是以爲老王妃從她手裡奪過權是要給明煙的。

明煙微楞,看這穆側妃的眼神心裡明白了幾分,明煙悄悄地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又輕輕地搖了搖頭,這是告訴穆側妃自己不會接權的。穆側妃眼睛微眯,審量了明煙幾眼,確定她沒有說謊,這整個王府有資格管理庶務的也就那麼幾個人……想到這裡突然想起王妃剛過世的時候,老王妃屬意管理內務的是秦側妃,難怪今天秦側妃來了,原來是得到了消息這是趕着來收權了?

明煙此刻倒真是有些驚訝,穆側妃是超水準發揮啊,這話說得漂亮,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說實話,這些年穆側妃也的確把王府打理得很好,不然的話老王妃怎麼能讓她掌權這麼多年,須知道王府每日大事少說也有二三十件,小事也是多如牛毛,更不要說這人情往來,逢年過節的事宜了。

老王妃很是驚訝,明煙跟穆側妃一像不對盤,自己要是這麼處罰穆側妃明煙應該是開心的,怎麼會反對呢?老王妃看着明煙,看着明煙問道:“你真是這麼想?”

不要說老王妃,就連其餘的諸人那也是被明煙的話嚇了一跳,誰又會想到明煙居然這麼大公無私呢,居然會爲穆側妃說話,穆側妃跟周靈秀看着明煙,母女二人齊齊的蹙起了眉頭,鬱明煙是個很奇怪的女人,要是她見到敵人落井她是一定會下石的,可是鬱明煙不僅不落井下石,還拋下了根救命繩,沒見過比她更奇怪的女人!

358:翠寧院側妃挨訓(三)

秦側妃秀眉輕擰,雖然沒擡起頭看明煙的表情,可是心裡卻隱隱覺得不對,鬱明煙難道發現了自己?不能啊,自己做的很小心,她不會捉到蛛絲馬跡的……然而秦側妃卻忽略了一件事情,越是沒有破綻的時候反而是更大的破綻,秦側妃的智商擺在那裡,什麼樣的計謀,什麼樣的手段簡直就是一目瞭然,這些年來秦側妃罕有對手,這次的大意也不能怪她,沒有對手的時候是很寂寞的。

秦側妃也不是沒有對手,只是她的對手就跟當年已經過世的王妃一樣,是她們的丈夫,武寧王擺明了不管是非對錯都要站在穆側妃的一邊,所以當年爭權失敗後,她纔會迅速的退隱了,就是不想讓穆側妃把炮口對準她,她一直覺得自己要想得到那個位置,就要慢慢的去謀劃,溫水煮青蛙。

然而,意外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先是不務正業的周昊騫,從情場浪子一下子變成了專情情聖,一下子變被鬱府七小姐給迷住了,她當時想着不過一個小庶女能有多大的見識,因此並未去在意。後來,周昊騫爲了這個鬱明煙作出的一系列的事情,讓她不由得想起武寧王對穆側妃那毫無原則的偏愛,老王爺對老王妃的疼愛,果真是有父便有子。

“你呀,就是這樣,什麼事情都不願意被人說閒話,這是我親自指派的,誰能說出個不同意來便直接來找我,你放心就是了!”

明煙知道要打動老王妃就只能從感情入手,女人不管年紀多大,對於愛情都是渴望的,擁有的都是極力守護的,明煙說到這裡果然見老王妃的神色又緩和了些。明煙轉頭恰巧看到了穆側妃有些疑惑的目光。明煙揹着衆人,在穆側妃能看到的角度伸出手做了一個磕頭的動作。

明煙心中有些悶悶的,秦側妃不過是輕輕地提了一句先王妃,老王妃便立刻翻了臉,雖然看在自己說情的份上沒有把權都給罷黜了,可是秦側妃也因此有了一半的管家權,這結果也只能算個和局了!

嫡子太出色便妨礙了庶子的前程,這些年之所以不出手對付周昊騫,便是因爲她已經看到了周昊騫其實就是一個廢人了,聲色犬馬,毫無大志的人是不會成爲武寧王的,她還是失算了,周昊騫簡直如同脫胎換骨,徹底的換了一個人這才讓她感覺到了危機。

這個時候秦側妃還沒有意識到危機,反正周家的男人這一輩子總會被一個女人迷惑,然而周昊騫後來的變化太過於迅速,而且是呈現步步高昇的姿態,這才讓她有些着急了。

老王妃看着穆側妃輕嘆口氣,這是一直未說話的秦側妃緩緩的站起身子來,看着老王妃說道:“母妃,鬱側妃說的極是,人誰無錯,知錯就改就是了。您就饒了穆妹妹這一次吧,她一定不會有下次了,當初王妃活着的時候就曾說過穆妹妹這個人其實心地好的很,妾身也是這麼覺得的。'zVXC。

如果她能得到了管理庶務的權力,自己跟兒子一內一外,這王府便是她們的天下了,要是做點什麼豈不是很便宜?此刻聽到明煙的話,居然幫着穆側妃,這才讓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要麼明煙對她起了疑心,要麼,這便是一個傻的,可是明煙這個女人簡直就是油鹽不進,不可能無緣無故的這麼做,那麼便只剩下另一個原因了,只是她怎麼會懷疑到自己的?

秦側妃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這個時候聽到老王妃說道:“明煙,我知道你是好心眼的人,可是你也要知道有錯不懲同樣難以服衆。”時後爲然。

明煙眼皮一跳,秦側妃這個時候提起先王妃……猛的看向老王妃果然看到了老王妃神色微變,隨即便不容置疑的說道:“今日看在明煙,婉儀爲你說話的份上便不奪你的大權,但是從明日起,這後院你也不能一人獨大,便由婉儀與你一起管理,若是你再出什麼紕漏,我便不容情了!”

明煙聞言知道老王妃心裡已經有了動搖,只是一時間還沒有下定決心,便笑道:“祖母,側母妃是對明煙有些偏見,明煙跟側母妃也曾經數度有過摩擦,可是就算是這樣側母妃不曾在無爲居的用度上做過手腳,也不曾明裡暗裡的給明煙添堵,明煙有身孕後大廚房也曾不時的送些新鮮的蔬果到無爲居,由此可見側母妃真的是一個公私分明的人。遇到感情的事情都有穩不住的時候,也是小王爺做得有些急躁了,這事情要是先告訴明煙,明煙先跟側母妃私下說一聲也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了。您老就看在側母妃對王爺一片真心的份上高擡貴手,老王爺對您的呵護,小王爺對妾身的呵護,和王爺對側母妃的呵護其實是一樣的,我們對他們的感情也是一樣的,關心則亂,您老就大人有大量,再說了這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錯,吃醋這也正常,若不在乎哪會這樣?”

穆側妃第一次變得機靈起來,立馬跪了下去,看着老王妃說道:“母妃,兒媳知道錯了,您就大人大有大量,高擡貴手放我一馬,以後兒媳再也不敢了。”

“母妃,這萬萬使不得,兒媳多年不管事務,這些事情都生疏了,這接過手來只怕會鬧出不少的笑話,您就饒了兒媳吧,兒媳還是喜歡不問世事。”秦側妃忙推辭道,一臉的惶恐。

“可是……小王爺都娶親了,就算是有人要幫着穆妹妹管事,還是鬱側妃的好,名正言順的。小王爺早晚要襲爵,鬱側妃提前練練手也好。”秦側妃這時轉頭看了明煙一眼,一臉的渴望,那表情恨不得明煙立刻應了下來纔好,那動作,那表情,任是誰看了也看不出有什麼破綻來,當真是十全十美。

359:翠寧院側妃挨訓(四)

明煙心裡就暗想,什麼是高手?這纔是高手!這女人簡直就是全無破綻,若不是自己早已經對她有所懷疑加以防備,若是第一次見到秦側妃,必定會以爲她這句話說的是真心實意的。

老王妃嘆息一聲,道:“你這提議我也想過的,只是你看明煙肚子裡懷着兩個孩子,這才四個多月肚子便這麼大了,再過幾個月只怕行走都費力了。這後院的事情如何還能讓她費心?要是因爲勞神反倒傷了孩子,那邊是罪過了,不妥,不妥。”

“祖母說的是,明煙斷無這個想法,最近也覺的時常乏得很,肚子裡兩個時常鬧騰,不是明煙不想爲祖母分憂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明煙忙推辭,明煙心裡明白的很,要是自己把這個擔子接過來,頃刻間便成爲了穆側妃的頭號敵人,她自己懷着孩子可不願意這個時候拿着自己的性命孩子的性命與她鬥。更何況要是自己接過來,秦側妃有的是辦法給自己添堵,後院瑣事繁多,每日只需要一兩件,再加上旁邊還有虎視眈眈的穆側妃,當真是前有狼後有虎,明煙寧願自己坐山觀虎鬥。

屋子裡一盤寂靜,秦側妃這時先緩過神來,走向穆側妃,不安的說道:“穆妹妹,你看這也不是我的主意,你別怪我纔是。”

“果真是我看走了眼,一直以爲他是個不成器的紈絝,誰知道他僞裝得太好,若是以前我便讓您們好好的查一查如今也不會這麼被動了。”秦側妃有些後悔,她自詡聰明卻折在周昊騫的手裡,這些年來一直以爲自己大功將成,只要等時機一到剷除了穆側妃、周昊辰,周昊騫那個紈絝又會有什麼大用?

“不過是去了一半的管家權,也不算狠手吧。”寄容低聲應道,眉頭微皺,你爭我奪的什麼意思,活着不過三餐飯,死了也不過三尺地。

“我也沒有說假話,穆側妃真的在生活上沒有爲難過我們。”明煙淡淡一笑。

我動機己。大少夫人眼皮一跳,卻也不敢反對,讓她跟明煙多走動,這是爲什麼?可是秦側妃只會吩咐你做什麼從不說理由,她也不敢問,只能應了下來,便告退走了出來,撲面的涼風讓她心頭一冷,突然間覺得迷茫了,她又該何去何從呢?

秦側妃看着大少夫人,心生厭煩,道:“你回吧,若是可以的話以後跟鬱明煙多走動。”

“暫時不要動了。”秦側妃冰冷的聲音透着令人心顫的驚恐。

“原先是要把管家權直接一擼到底,你別忘了。”白馨好心的提醒,轉頭看向明煙不解地問道:“主子,您爲什麼要替她說話?”

衆人若有所思,明煙淡淡一笑,又說道:“誰勝誰負又怎麼會是一句話可以說得清楚的,秦側妃掌了權也好,人有了權便會有貪慾,只要有貪慾便會有破綻,有了破綻我們纔有機可尋,莫慌,高手對弈,在乎於心,。你一亂,便給了對方可趁之機。”

大少夫人聞言看了秦側妃一眼想要說什麼蠕動了嘴脣卻始終沒有說出話來,最後只得嘆息一聲,問道:“側母妃,武姨娘那邊還要不要動手?那孩子……”

雪卉白了一眼憐雙,道:“笨,這還看不出來,老王妃早就想收拾穆側妃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如今機會來了,自然要下狠手。”

“那是她不敢,她不是不想。”白馨道。

明煙最後出的翠寧院,待到了僻靜處,幾個丫頭這才大大地鬆了口氣,憐雙抹着汗說道:“真是嚇死我了,沒想到老王妃這次會這麼生氣呢。”

秦側妃臉色微沉,喝道:“昊楠也沒有查到什麼?”

“這事便這麼定了,明煙還是先顧着自己,婉儀你接下來,都回吧,我乏了!”老王妃說完也不給穆側妃反駁的機會,便扶着錢媽媽的手進了寢室。

穆側妃看着秦側妃,好像突然間變聰明瞭,冷冷的一笑,道:“秦姐姐一向不喜歡管理庶務,平日很少出院門,今兒個這麼巧就來給母妃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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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頭蠢豬突然變聰明,還是挺讓人驚訝的,秦側妃神色一凝,明煙暗歎,果然人的潛力都是無限的,穆側妃一人獨大的時候,沒有任何的威脅,做事情便不會有那麼多的思慮,也不會去很認真的想一件事情,這個時候危機襲來,頓時激發了穆側妃的潛能,聰明指數直線飆升,頓時令人衆人刮目相看。

屋子裡頓時靜了下來,兩人相對無言,大少夫人總是懼怕自己這個婆婆的,在她的面前一句話也不敢多說,此刻也只是靜靜地聆聽吩咐,連話也不多說一句。zVXC。

大少夫人畢恭畢敬的回道:“還沒有頭緒,只是現在還有些事情不好查,小王爺當初買下香織坊的錢並不是從王府裡劃的帳,倒是最近動用的銀子較多,但是也都是歷年來小王爺沒有領取的份例銀子,也尋不出什麼不對的地方來。”

“是,夫君最近查了以前小王爺用過銀子的賬目,一筆筆都有來龍去脈。”

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秦側妃便把大少夫人留了下來,讓伺候的人統統退下,這纔看着她說道:“你那邊事情可有眉目了?”

“那又怎樣?你說坐山觀虎鬥好,還是成爲別人砧板肉好?”明煙隨手摺下一截枯黃的花枝,那清脆的折斷聲令人心頭一震。隨後說道:“你們都記住了,只有把命留住了,權利這東西可以徐徐圖之,你若是一時貪權喪了命豈不是不划算?”

“是。”大少夫人低頭應道,隱與袖中的雙拳緊緊地握在一起。

明煙的話有些深奧,大家一時之間有些不明白,明煙也不在意,有些話聽起來容易懂,可是卻不容易做,知易而行難,便是如此了。

正想着心事,卻不防一個急急忙忙的丫頭衝了過來,差點將大少夫人撞倒,大少夫人穩住身子,看着那丫頭問道:“毛手毛腳的,出了什麼事情了?”

“大爺……大爺被人打了!”

大少夫人心裡一陣恐慌,周昊楠被人打了…

360:聞喜訊丫頭歸來(一)

周昊騫回來的時候滿臉的笑容,明煙正做着針線,年關將至,明煙想要爲周昊騫親手縫製一身喜慶的衣衫,所以這纔有時間便拿起針線。

“你又做這些幹什麼,讓香織坊或者針線房去做,仔細你的眼睛,昨晚誰喊着眼睛酸來着。”周昊騫說着將明煙手裡的針線收了起來,隨手放進了小針線筐子裡。

明煙看着周昊騫嗔道:“我是想爲你親手做一身衣衫,成親以來我還沒有爲你縫製過衣衫,蘭陵都不知道給宋秦做過多少了。”

明煙伸手拉住周昊騫,道:“你急什麼?如今木已成舟,你就是去說你怎麼讓老王妃相信你的話?畢竟我們沒有證據,這麼多年秦側妃留給老王妃的印象可不是假的,再說了我覺得這也許是另一個契機。你想啊,人只有掌握了權利纔會有更大的**,只要你有了**,纔會想去迫不及待的做事情,只要她肯動手便一定不會全無痕跡,咱們總能順藤摸瓜,是不是?”

今時今日又從另一個男人嘴裡聽到這樣的話,明煙不由得問道:“你爲何要這麼做?”

周昊騫微楞,傻笑道:“這倒也是。”

誰會想到明煙竟然一語中的,兩個女兒果然一個靜如處子,一個動如脫兔,一個不動聲色整人於無形,一個行動間雞飛狗也跳,還有一個心思難猜,深沉無比的兒子,讓人難以捉摸喜怒,三個性格迥異的兒女,已經可以預見將來的武寧王府勢必會是水深火熱的熱鬧景象。

明煙淡淡的搖搖頭,男人永遠也不知道女人之間的殘酷,有的時候太過於放縱並不是對孩子好,要是真的那樣的話,這吃人的後院還不把她們生吞活剝了?不過……明煙也的確不願意拘着孩子們,她自己就渴望自由,低頭看着自己的肚子,道:“到時再說吧,誰知道生出來是個什麼性子,要是一個沉靜,一個調皮,你就是想要把她們往一塊湊也不容易。”

明煙將今天在翠寧院的事情說了一遍,周昊騫顯然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皺着眉頭說道:“我去跟祖母說,秦側妃絕對不能管家。”頭已讓得。

周昊騫還是有些臉色不好,最後說了一句:“她最好聰明點,我已經不是以前的周昊騫了,惹毛了我我可什麼都做得出來。”

周昊騫指了指旁邊的書架上已經被明煙翻過很多遍的遊文雜記,明煙一時間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不同的兩個男人,卻都發現了她的同一個愛好,給了她同一個諾言,鼻頭微酸,輕輕的靠近周昊騫的懷裡,道:“好,我等着。”

周昊騫點點頭,道:“雖然還要等上許多年……不等也行,等到幾個小傢伙出生後,帶到能走會跳了,識得幾個大字的時候,咱們便出去,多出去走走看看也對孩子好些,總是侷促在一個四角天空裡多憋悶,我周昊騫的兒女,不用做那些大家閨秀受盡拘束,開心快樂纔好,這世上有的是慧眼識珠的男子。”

明煙還真是唬了一跳,有些驚訝的看着周昊騫問道:“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須知道除非你的女兒不嫁京中勳貴,否則的話這哪一家子不是規矩大如天?你別害了她們纔好,我也不願意拘着她們,可是要想生存哪裡能這麼愜意的?”

周昊騫明白她的意思,是讓自己刺探敵情去,便笑道:“好,我這就過去看看,你好生的歇着。”

周昊騫聞言哈哈一笑,看着明煙說道:“你害怕什麼?我的女兒那自然是千般好,誰敢拘着她們?”

“具體的情況還不知道,只是知道捱打的還不輕,臉上都沒個好地方了,如今擡到自己院子裡去了。”白馨道。

兩夫妻相視一笑,只覺得歲月靜好,一切過得舒適安逸,讓人心裡安靜從容。

明煙跟周昊騫一愣,周昊騫問道:“究竟怎麼回事?”

明煙看了周昊騫一眼,道:“我懷了身子不能過去探望,小王爺就過去看看,怎麼也是手足一場不是?”

周昊騫失笑一聲,道:“這個也有比對的?我可捨不得你爲了做針線傷了眼睛,你沒見多少繡娘到了晚年眼睛都看不清了?我還想着等孩子們大了,把手裡的事情都交給他們,咱們夫妻走遍這大好河山,看盡世間美景豈不是美事一樁?”

明煙有些恍惚,鍾翌也曾經對她這麼說過,蘭蕊喜歡看遊文雜記,鍾翌問她爲何喜歡,她便說女子一生不能走遍天下,只能從書中看盡世間風景。鍾翌當時便許諾她,總有一日,他會帶她走遍全國,看盡世間風景。

明煙看着周昊騫掀起簾子時又回過頭來,就聽他說道:“回來我跟你說個天大的好消息,你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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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正說着話,白馨的聲音在外面響了起來,明煙讓她進來,白馨掀起簾子走了進來,看着二人回道:“聽說大爺被人打了。”

明煙忍不住的一笑,點點頭說道:“是,今時不同往日你莫要擔心,我也有自保的能力。”

天大的好消息?周昊楠捱了打,就在秦側妃剛掌權的第一天,這對於明煙已經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了,這無異於讓秦側妃蒙羞,周昊騫還能有什麼好的消息?明煙一時不得其解,想要問一句卻見周昊騫早已經大步的走了出去,只得做罷,擡起頭看着白馨說道:“白馨,你家小王爺有什麼好消息?”zVXC。

白馨搖搖頭,賊笑道:“主子都不知道,我一個奴婢哪裡知道。”明煙一時無語,這丫頭逮到空就打趣自己,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方肯罷休,白馨早已經笑着一溜煙跑了。

361:聞喜訊丫頭歸來(二)

明煙因爲秦側妃掌權,特意把幾個丫頭都叫了來,很是嚴厲的告誡她們自今日起一應事務都要仔仔細細,白馨幾個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也都是一臉的嚴肅,明煙特意的分析了當前的局勢,讓幾個丫頭心裡能夠明白危險性,提高警惕性,做好全面迎戰的準備。

幾個丫頭倒是鬥志昂揚,讓明煙一時無語,後院的女人果然都是寂寞的,這有點爭鬥都情緒高漲的……

周昊騫沒過多久就回來了,明煙瞧着他問道:“傷的怎麼樣?要不要緊?”

“你沒聽錯,紅袖跟千香已經找到了,只是你的奶孃的家人還有那個叫做綠蘿的還沒有找到,這事情也急不得,三娘正在戶部覈查名冊,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的。”周昊騫緩緩的說道。zVXC。

明煙看着周昊騫,突然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覺得渾身都像是充滿了力氣一般,溼着眼眶看着周昊騫道:“昊騫,我要見她們,現在,馬上,好不好?”

周昊騫點點頭,道:“是有些可疑,但是目前還猜不準是誰下的手,據老大說他沒看清什麼人,就捱了悶棍,這個說法有點牽強啊。”

周昊騫點點頭,將明煙擁進懷裡,道:“她們早就在這院子裡了,昨晚上就來了,只是我沒告訴你,我怕你太激動了睡不着覺。你坐着別動,我去把人給你帶來,你們主僕好好的說話。”

在下知想。明煙在屋子裡簡直就是坐立難安,紅袖,那個賣身葬海棠的丫頭,千香那個被打斷了一條腿的丫頭,只要想到這裡明煙就抑制不住的酸澀,她真的好像她們,跨過了這麼多年,她們都還活着,還能再見一面,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明煙此刻真想焚香三注,以示自己的虔誠跟感恩。

隔着門簾明煙聽到了輕微的腳步聲,忍不住的下了榻,站在那裡,就看到了簾子被掀了起來,一黃一綠兩個身影走了進來,一個身姿挺立,一個身子微傾,一點一點的,看着那兩張熟悉的臉,看着千香微跛的腿,明煙的淚珠哪裡還止的住,一顆顆,一串串的滾落在地。

明煙看周昊騫不願意多說,自己也不想追問了,便笑道:“你方纔說還有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訴我的,什麼消息?”

只是她們不明白,這位鬱側妃真是好生的奇怪,哭什麼?

明煙先是一愣,隨即猛地回過神來,一把拉住周昊騫,激動地說道:“你說什麼?說什麼?”

周昊騫冷哼一聲:“爲了大好的前程,一點皮肉之苦算得了什麼?不過穆側妃也不是完全沒有時間,你當她這麼多年在府裡的勢力是假的?要想安排也不過是眨眼間的事情。”

紅袖跟千香正要行禮,卻看到眼前的鬱側妃一臉的淚珠,兩人都唬了一跳,兩人對視一眼,還是屈身行禮異口同聲道:“奴婢見過鬱側妃。”她們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子,便是傳說中鬱老爺外室養的七小姐,五小姐的妹子,她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了鬱府跟裡面的人。

紅袖跟千香一時間都懵了,這是怎麼回事?她們並不認識七小姐,何來連累她們之說?紅袖口齒伶俐些,這時便開口說道:“鬱側妃切不可這麼說,奴婢們跟鬱側妃從不曾相識,何來連累之說?”

“是,奴婢也不認得鬱側妃。”千香開口附和道,覺得這個鬱側妃真是很奇怪。

明煙回到了室內,情緒稍微的平復了些,看着站在那裡紅袖跟千香,道:“你們坐吧,等會憐雙來了,再跟你們細說。”

挺着周昊騫的意思,明煙接口說道:“你的意思是不是穆側妃下的手,便是秦側妃自己下的手?可是這裡面還有疑點啊,這邊老王妃剛剛說讓秦側妃掌權,穆側妃就是想要做也沒那個時間,要是秦側妃的話,她就那麼下的去手打自己的兒子?”

明煙輕嘆一聲,道:“這些人都是瘋子,這樣的辦法也想得出來。”

周昊騫說起這個便樂起來,道:“你那幾個丫頭我從鍾翌手裡奪回來了。”

“爲了權勢富貴,這算得了什麼。”周昊騫不願意再提這件事情,反正讓穆秦二人狗咬狗去吧,他們樂的看熱鬧。

明煙除了點頭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周昊騫伸手在明煙的鼻尖輕輕的一點,道:“不要太激動,你別忘了你肚子裡還有孩子,知不知道?”

那小丫頭看到明煙的樣子有些害怕,但是還是立刻就去了。

明煙點點頭,周昊騫這才轉身去了,出門的時候把所有的人都帶了下去,整個正屋周圍已經沒有了人,這樣的話就不妨礙她們主僕說話,周昊騫做事很細心。

明煙仔細捉摸着周昊騫的意思,想了想說道:“你的意思是這是故意的?”

明煙神情一僵,突然間想起這兩個丫頭哪裡還認得自己是誰,自己早已經不是蘭蕊的皮囊了,想到這裡明煙急步往外走,走到門口,看着院子裡的小丫頭喊道:“把憐雙喊過來。”

“死不了。”周昊騫抿嘴一笑,挨着明煙坐下,又接口說道:“這捱打的還真是時候,是不是?”

明煙不等她們拜下去,上前扶住她們,道:“紅袖……千香……你們……你們這些年過得可還好?都是我連累了你們……”

“奴婢不敢,多謝鬱側妃的恩典,奴婢們還是站着就好。”紅袖小心翼翼的說道,權貴之家的夫人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明煙看着兩人謹慎的模樣,知道這些年定是受了不少的苦,所以纔會變得這般的謹慎,心裡一酸,淚珠又涌了上來,就在這是憐雙掀起簾子走了進來,張口便說道:“主子,小丫頭說你哭了,發生了什麼事情嗎?你告訴奴婢,奴婢給您出氣去,誰這麼大的膽子……”

話還未說完,憐雙這時突然見到了站在一邊的紅袖跟千香,後半句頓時噎了回去,整個人成呆滯狀態……看看紅袖、千香,再看看明煙,說道:“主子,找到了?找到了!

362:聞喜訊丫頭歸來(三)

明煙點點頭,卻哽咽的說不出話來,憐雙一把過去將兩人給抱住了,哭道:“可找到你們了,可找到你們了……想死我了……”

紅袖跟千香被嚇了一跳,怎麼這個奴婢跟她的主子一樣都是有些不正常的?兩人推開憐雙,謹慎的看着她,道:“你又是誰?我們不認識你,不用套近乎。”

憐雙顧不得用手帕,拿起袖子在臉上一抹,拭去眼淚,張口說道:“你怎麼會不認識我?你怎麼會不認識我?”說到這裡突然住了口,自己已經不是海棠了,是憐雙,憐雙!想到這裡看向明煙,主僕二人眼睛一對,明煙道:“她們不認識我們了……憐雙,你跟她們說說,我沒那麼大的精力,我聽着就好。”

“你究竟是誰?你怎麼會知道這些?”千香看着憐雙,心裡已經有了某種感覺,可是她不敢去相信。

紅袖一臉驚疑的看着憐雙,下意識地握緊了千香的手,驚恐的問道:“你是誰?你怎麼知道這些?”。

憐雙點點頭,轉過頭來看着一臉防備的紅袖跟千香,想了想說道:“有個傻丫頭,真的很傻,她有個同伴病的快死了,死前唯一的願望便是想要安葬在她冤死的小姐身邊。可是這兩個丫頭剛從青樓裡跑出來,沒有錢,那個叫做紅袖的丫頭,爲了完成那個叫海棠的丫頭的心願,便自賣自身給人家做丫頭,用得來的賣身錢帶着海棠來到了鬱家祖墳地……”

明煙在一旁默默地挺着,伸手捂着肚子,肚子裡的小傢伙們可能是感受到了明煙的情緒有些激動,也不安分起來,在裡面這邊蹬一下,那邊伸伸手,倒是讓明煙拉回了些情緒,伸手撫着肚子輕輕地拍着安撫着,讓自己儘快的平靜下來。聽着憐雙把事情的經過,從她重生回到鬱府,知道了鍾翌另娶他人,到後來跟自己相認,再到後來如何知道了蘭芳的真面目,再到後來自己如何歷盡艱險嫁進王府,一樁樁一件件說的很詳細,明煙邊聽邊垂淚,此刻的心情已經不能用激動興奮來形容,那種失而復得的感情不是能隨便編能說出口的,那是心靈的撞擊,是她們之間深厚的感情別人不能取代的感嘆,這種失而復得,是上天給他們的恩賜!

過了很久,主僕四人才慢慢的平復了情緒,不再那麼激動了,每個人的眼眶都紅紅的,心裡卻暖暖的。

“鬼你個頭,多大的人了還整天鬼哭狼嚎的,這麼多年的米糧都進狗肚子裡去了?”zVXC。

只要能讓明煙開心,周昊騫不管去做什麼都心甘情願,剩下的就是要趕緊的找到綠蘿那個出賣蘭蕊的丫頭,冤有頭債有主,這個仇是一定要報的!

“海棠……死了……又活了……”紅袖默默的重複道,突然間大喊一聲:“鬼呀!”

看着她們不可置信的眼神,憐雙拉着她們坐下,道:“聽我慢慢說,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很長很長的故事……”

雖然一時間難以接受,可是不管是憐雙還是這位七小姐,都能隨口說出她們當年的事情,大多都是她們主僕之間的密話,你想不相信也不容易,只是接受起來需要時間,但是知道她們能重生,她們主僕還能以這種方式見面,紅袖跟千香已經把那些不安害怕統統拋到腦後,四個人緊緊地抱成一團,小聲地哽咽聲徐徐的傳到了外面,守在門口的周昊騫,深吸一口氣,放下一顆擔憂的心,能活着,不管用什麼方式活着,她們主僕還能再見,還能相認,這剩下的後半生還能繼續在一起,這也是一種幸福。

“小姐放心,我們記住了。”紅袖笑着說道,千香在一旁也點頭,明煙見狀心裡這才鬆了口氣,問道:“紅袖我知道你的賣身契如今在小王爺手裡,可以名正言順的呆在王府,千香你呢?你的情況怎麼樣?”

聽着熟悉的強調,說着熟悉的言語,當年海棠是四個丫頭中最大的,經常這般訓斥她們……

千香早已經聽紅袖講過這一切,這個時候也是一臉驚訝的看着憐雙,兩人的眼中都帶着絲絲害怕,這件事情別人不可能知道的,不可能的……

“以後你們就跟在我身邊,要是雪卉跟寄容問起來,就說是小王爺無意中救了你們,知道你們是以前六姐姐的丫頭便將你們帶了進來,可記住了?”明煙很是慎重的囑咐她們,又道:“死後重生太過詭異,要是被有心人知道加以利用便是滅頂之災,馬虎不得。”

“我是海棠,海棠啊,我死了又活了……”憐雙握着二人的手,情緒激動不能自已,整個人處在極度的激動中。

“那一年,紅袖要給六小姐做荷包,千香手笨,一不小心弄壞了你打的穗子,你還跟她生了好幾天的氣,還是我做的和事佬讓你們重歸於好……還有一次,五小姐想要去見鍾少爺,我們三個便去悄悄地給他們探路,免得被人看到,結果撞上了五小姐,差點惹了大禍……”憐雙將她們曾經做過的,別人並不知道的秘事一件件的說出來,紅袖跟千香簡直嚇傻了,這是怎麼回事?

紅袖跟千香已經完全呆掉了,嚇到了,思維有些冰凍了,重生……難怪方纔這位七小姐那麼失態,難怪這個叫連雙的丫頭一進門便抱住她們,難怪她們要費盡心機的找到自己……

千香聽到明煙詢問,便道:“小姐,當初我被打折了一條腿,賣給了附近的鄉下漢子陳老實,那人也真是個老實的,家裡有幾畝地,待我也很好,因爲長得有些丑年紀大了也沒個媳婦,這才把我買了回去。我的腿當時被打斷了,因爲沒有及時的接骨,這才落下了毛病。可是要不是他買了我之後就立刻爲我請郎中治腿,我哪裡還是個跛子,就成了一個一輩子也站不起來的廢人了。老實是我的恩人,他對我極好,於是我便真嫁了他,到了那種地步我也沒有別的選擇,可是要是舉家都來我怕他會不同意……”

明煙默默點頭,自己把兩個丫頭留下無爲居里丫頭的數量便超額了,秦側妃知道了不知道又會生什麼幺蛾子,怎麼辦纔好呢?

363:聞喜訊丫頭歸來(四)

明煙一聽便明白了,陳老實再不濟也不是賣給別人的奴才,雖然只有幾畝薄田卻是有自由的人,將來生的孩子還能走仕途,考科舉,千香是怕陳老實不同意。

想到這裡明煙便笑了,道:“這是多大的事,這樣吧,你們全家都搬到京都來,也不用賣身於我,我尋個好活計給你們,比你們要種地收入的多。孩子進學堂也容易些,要是在鄉下也就是讀個私塾,可是在京都我還能爲他尋個好師傅,將來也好出人頭地。”說到這裡一頓,道:“不只是你,紅袖,憐雙,我都不要你們一輩子做奴才,我都要把你們放出去,尋個正經的人家,將來孩子能擡頭挺胸的做人,只要肯上進,總能有個好前程。”

幾個丫頭哪裡肯,憐雙道:“小姐。我早就說過了,你在哪裡我便在哪裡,我不出去的。”

“這哪裡能怪你,冤有頭債有主,你且安心,我定會爲你討個公道的。”周昊騫柔聲說道。

想到這裡雪卉便有些急躁,看着明煙低聲說道:“主子,她們既然是鬱府以前的丫頭,您要是留下,大太太那邊?”

白馨點頭應了,只要一想便知道明煙是費了心思做的安排,這樣的話大家都沒有什麼意見,到底是主子,想得周到,要是自己內部出了裂痕被敵人有機可趁就不美了。

明煙放下手裡的筆,看着周昊騫說道:“謝謝你……”

明煙讓白馨安排紅袖跟千香的住處,卻沒有說她們留下來坐幾等丫頭,須知道明煙跟前四個大丫頭的份額已經滿了,不能額外添人了,也不能因爲這樣讓自己內部起了波動。紅袖跟千香不用說跟明煙的關係那是沒得說的,可是雪卉跟寄容也是跟着明煙一路跌跌撞撞奔過來的,彼此之間情誼也深,明煙不能厚此薄彼。

明煙是早就想好的,這幾個丫頭已經不是她的丫頭是比姐妹還要親的人,她要讓她們脫離奴籍,要直起身板過後半生,要做一生一世,生生世世的好姐妹。

“是真的,是真的。”雪卉忙說道,只是再也不會想到居然會在這裡遇上了六小姐以前被大太太發賣的丫頭,世上的事情真是難以分說。可是爲什麼七小姐願意收留六小姐的丫頭,要是被大太太知道了,這可如何是好?

明煙笑道:“傻丫頭,你們可以繼續在我身邊,做我的丫頭,但是你們是自由人,不是賣身給人的奴才秧子了,以後你們就是我的好姐妹,生生世世的好姐妹。就這麼決定吧,現在這件事情還不能着急,咱們等着時機到了再去辦,我如今被人盯着,總要是、處處小心。”

周昊騫咧嘴一笑,道:“要謝我你得拿出實際行動來……”捉着便將明煙抱了起來,大步的進了寢室,落下帳子的時候,低聲問道:“太醫說過了三個月便能行房了,你這都四個月了,你總不能還拘着我吧……”明煙跟幾個人商議好了,便把白馨、雪卉跟寄容叫了進來。白馨還好,雪卉跟寄容卻嚇壞了,看着紅袖跟千香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明煙笑道:“你們果真是認識的,小王爺出門的時候遇到了她們兩個遭人欺負便救了下來,這一問才知道居然是六姐姐以前的丫頭,雪卉、寄容,你們看看可是真的?”

想了想便有了計較,便對白馨說道:“紅袖跟千香就在我身邊使喚,份例銀子我自己單出,不走王府的公帳,這樣的話秦側妃穆側妃便無話可說。兩人就先做個二等丫頭,也不用給她們分派新的任務,我隨手使喚就好。”大雪容生。

“跟着我都是九死一生的人,我總要爲她們安排好後半生心裡才能安生些,一看到千香微跛的腿我心裡就難受的很,那條腿是因爲我才那樣的。”明煙低聲說道。

明煙在這種事情上儘管已經懷了孩子,可是還是害羞的很,聽到周昊騫這麼一說,臉紅如朝霞,撇過頭也不去看他,這次卻沒有推開他,周昊騫頓時大樂,苦盡甘來不容易啊……

“我也是,我也不走。”紅袖滿眼的淚珠,好不容易找到了,不能再分開了。zVXC。

等明煙全部安全完畢,還想着讓周昊騫親自派人去千香的家裡把人接過來,還想着給千香買一處二進的院子,他們一家子人總要有個住處纔是,想着想着天色就晚了,周昊騫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明煙拿着筆在紙上不停地寫着什麼,悄悄地走過去,看了一眼,卻皺起了眉頭,道:“你爲她們想的倒是周到。”

明煙知道雪卉的擔心,微笑道:“是小王爺把人救下的,既然把人交給了我我總不能不管不顧,你放心吧,母親那邊我改天自會帶着幾個丫頭去說一下,沒事的。”

明煙這般說了,雪卉雖然不知道爲什麼明煙會把人留下,但是自己也不想多事,提醒過了盡了心就是了,於是不再言語默默地站在一邊,寄容跟兩個丫頭以前的時候也見過幾面,彼此之間倒是客客氣氣的。

幾個人自是知道明煙的難處的,看明煙態度堅決也不再說什麼,反正打定主意,不管是不是自由身,她們都不會離開明煙的,即使將來嫁了人也要回來伺候着。

第二天一早,大家齊聚翠寧院,明煙早就料到有人會拿着紅袖跟千香說事,果不其然,這人剛坐下,便有人忍不住的了,明煙心裡暗笑一聲,幸好自己早有準備,不然的話還真不好說啊,這一個個的感情眼睛都盯着自己呢。

二少夫人真是一點長進也沒有,果然是有什麼樣的婆婆便有什麼樣的兒媳,問題是婆婆長進了,兒媳怎麼依舊原地踏步?

364:終歡樂蘭芳出嫁

明煙還是按照給白馨的話,笑着解釋了千香跟紅袖的安置問題,明煙看着老王妃笑道:“祖母,人是小王爺救回來的,聽說是我孃家以前伺候過的侍女便領來給我了。後來我問了問才知道是我去世的六姐姐生前伺候過的,我想着遇到也是緣分,便將人留下了。王府雖然家大業大,可是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這兩名丫頭是份例外的,我自己出月例銀子,不會給王府增加的負擔就是了,也不想讓兩位側母妃爲難。”

明煙頓時將二少夫人的話給堵了回去,二少夫人發難也不過就是藉着無爲居人員定例已經夠了,不能再有任何的超員。但是如果明煙自己把這個窟窿補起來誰也說不出二話來。

二少夫人悻悻然,心頭只氣的一陣冒火,卻又說不出二話來,一陣氣悶。

是個聰明的人這個時候知道跟自己合作,明煙也終於肯定,秦側妃的復出徹底的激發了穆側妃潛藏的小宇宙,這智力,這戰鬥力那是直線飆升,真是可喜可賀,這樣的話兩個人對峙起來纔有熱鬧看,要是秦側妃一家獨大,還有什麼熱鬧可看的。

出了翠寧院,明煙特意等着穆側妃,看着她笑道:“今日多謝側母妃仗義執言,明煙這裡多謝了。”

穆側妃聽到明煙話,心裡微一思量,便有了主意,笑道:“下人們之間有些口角是在所難免,難道鬱側妃自己出錢出銀子爲小王爺解決這個難題還是錯了?難道沒有這兩個丫頭,王府裡的下人們便不會有摩擦吵嘴了?我管家這麼些年,約束下人們可不是隻憑這個,要的是規矩,那兩個丫頭要是犯了錯,是屬於鬱側妃直接管的,秦姐姐直接告訴鬱側妃便好了,鬱側妃自會懲處,哪裡還用這般勞神?不是我說啊,秦姐姐真是擔心的過頭了。”

看這穆側妃遠去的背影,明煙淡淡一笑,橋歸橋,路歸路,不過這個人還知道還人情也不算是絕情。

“主子,明兒個是五小姐出嫁的日子,您還去嗎?”憐雙看着明煙問道,伸手扶着她緩步往無爲居走着。

秦側妃抿嘴一笑,道:“是,妾身也看着喜歡得緊。可是有件事情還是要問問母妃,希望母妃提點一下。”

母多頭過。穆側妃這個時候不願與明煙爲難,瞪了二少夫人一眼,嫌她多嘴了。她目前的勁敵乃是秦側妃,這個蠢貨都不知道要做什麼!

想到這裡看着老王妃笑道:“側母妃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人與人之間的摩擦誰又能避免?到底是祖母火眼如炬,穆側母妃管家這麼多年也不曾想到這些事情,秦側母妃到底是心細如髮。”

秦側妃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有些爲難的說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鬱側妃方纔解釋的也很好了,只是鬱側妃說的也對,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王府之內各院子要是每人都要自己貼錢多養着一兩個奴才,月例銀子也還罷了,可是一年四季衣裳,平日吃穿用度,過節打賞,這些該怎麼算?這些人乃是王府編外的人,要是跟王府的下人有了爭執該怎麼處置?日子短些也還無所謂,可是要是時日一長,摩擦矛盾在所難免,下人們之間有了口角,主子們之間也會有了嫌隙,這些都不能不考慮到,也許是我多慮了。”

穆側妃神色有些不自然,道:“你不用多想,權當是我換你那天的人情,那天你也幫我來着,以後咱們互不相欠。”

老王妃看了秦側妃一眼,笑道:“你倒是聰明瞭一回。”

秦側妃聽到了明煙的話,看着老王妃說道:“鬱側妃真是明事理,難怪母妃這麼喜歡她。”

“母妃那句老話說得好,玉不琢不成器,您啊以後可得要好好地磋磨我纔是,這有了秦姐姐教導,我再不知道長進便該去撞牆了。”秦側妃抿嘴一笑,老王妃聞言也笑了起來,看着穆側妃比原來順眼了些,只要這個家不散便是好事。zVXC。

明煙就知道秦側妃是不可能不出手的,不過是在等待時機罷了,如今二少夫人打了頭陣,自己也作了解釋,她便容易從自己的話中尋出破綻加以下手。只是明煙不知道秦側妃要從哪裡下手,真是好奇得很。

老王妃顯然也有些意外,看着秦側妃說道:“婉儀,你還有什麼不解的地方,說來聽聽,我倒是好奇的緊了。”

明煙微楞,頓時明白過來秦側妃的意思了,紅袖跟千香要是王府編外的人,要是出了什麼事情她這個側妃也不好處置,畢竟她們不是拿着王府的月例,轄制不住,秦側妃這是怕自己將來利用紅袖跟千香做什麼對她不利的事情。這人想的還真是長遠,做什麼事情都這麼縝密,就連這樣的藉口都想得出來。

老王妃看着明煙呵呵一笑,道:“是啊,明煙這孩子行事得體,做事縝密,很是難得。”

“這件事情就這樣吧,明煙自己出銀子也實屬難得,先這樣定下來吧。”老王妃下了定論,衆人忙附和,又閒聊了會這才一一退下了。

其是秦側妃這個人很聰明,若是自己說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可是隻要秦側妃讓人故意尋紅袖跟千香的晦氣,這摩擦不是很容易就起來了?自己在老王妃跟前的保障頓時成了笑話,若是自己承認秦側妃的話未免輸了一成,一交手便落下風,明煙也咽不下這口氣。

明煙眉頭微皺,本來是想要帶着紅袖跟千香明日回去,可是又怕自己太急躁了壞了事,想了想便說道:“添箱禮已經送過了,我就不去了,不過等到蘭芳回門的時候是一定會回去的,倒是咱們主僕四個一起回去!”

365:蘭芳淒涼花燭夜(一)

謀算了這麼多年,蘭芳終與把自己給嫁出去了,雖然嫁的是南陽侯府不是很盡如人意,但是相比起蘭菊也算不錯,鬱明煙不過是個側妃,而自己好歹也是正妻,想到這裡蘭芳眉眼都亮了起來。

全福夫人爲她梳了頭,帶了鳳冠,看着鏡子裡嬌豔的臉龐,蘭芳有信心她一定會得到宋青平的心。這個男人不也是爲自己跟她的母親抗衡來着?至少這個男人地自己還算是有點真心的吧?

聽着外面霹靂啪啦的爆竹聲響,蘭芳只覺得一方紅帕罩了下來,揹她出門的依舊是三太太跟前的兒子,陽哥還是太小了,背不動她。

“沒,沒什麼,小姐莫要生氣,是奴婢走路不小心撞到了管事嬤嬤身上,這才捱了罰,以後奴婢們會注意的。”詩桃不想在新婚夜給蘭芳添堵,這才說了謊話。

宋青平嘿嘿一笑,看着蘭芳說道:“母親不喜歡有人在洞房裡鬧,因此沒人過來,你先歇會,我等會就回來。”桃多聽詩。

蘭芳還想這趁這三天跟宋青平好好地搞好關係,將來也有資本跟南陽侯夫人對抗,可是現在蘭芳突然覺得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自己的這個婆婆根本就不是常人,她的想法也與別人大不一樣,自己還怎麼辦纔好?

蘭芳如此聰明,又怎麼會想不透這裡面的事情,若不是有人吩咐下來,誰大着膽子敢動新嫁娘的丫頭?訓斥了自己還不夠,還打了自己的貼身丫頭,蘭芳真真是體會到了惡婆婆這三個字的含義,都怪自己太輕敵了,只是她再也沒有聽說過新婚夜會有婆婆爲難兒媳婦的,就是要立規矩也要過了三天回門不是嗎?

蘭芳臉色蒼白,想要叫住宋青平卻見他已經走了,其實她想說他們還沒喝合巹酒……

蘭芳任由詩桃將自己的頭髮給散了開來,又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衣衫給她換上,可是左等右等也沒見書蝶回來,蘭芳微怒,道:“要個水也這麼慢,你去看看。”

蘭芳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的洞房夜南陽侯夫人居然會叫一個婆子訓自己話,一時間便有些不悅,說道:“我自是明白。”

蘭芳能聽到周圍不聽傳來的說話聲,雖然聽不清楚說的什麼,但是她想這裡一定有很多人,有很多人看着她出嫁她很開心,虛榮心得到了滿足,她的場面也不輸與鬱明煙,不輸於鬱蘭菊!

蘭芳的十指緊握,臉色煞青,良久才說道:“你去看看,都這麼晚了世子爺怎麼還沒回來?”

想到這裡有些乏了,伸手去摘鳳冠,詩桃跟書蝶忙過來幫忙,蘭芳說道:“書蝶,你去要些熱水來,我要沐浴更衣。”

蘭方隔着喜帕看不到宋青平的臉,但是看到了他在喜帕下方可露出的大紅綢子衣衫,火紅火紅的,讓人心裡都忍不住的火熱起來。上了花轎,只聽到鞭炮又是一陣響,隨即轎子便被擡了起來,晃晃悠悠的往前走去。

那婆子看着蘭芳的神色,一本正經的說道:“大奶奶一看便是個聰明的,應該知道該怎麼做的,老奴不多言了,您好生歇着。”

蘭芳的丫頭都還沒有進來,那婆子打量着蘭芳,臉上帶着不屑,說道:“大奶奶安心候着吧,夫人說了進了侯府要守規矩,侯府可不是那三品四品的小官員家,這裡規矩多的很,明日起大奶奶便要做好爲人媳婦的本份,切不可亂了規矩!”zVXC。

那婆子退下後,蘭芳幾乎要氣歪了嘴,怎麼會是這樣?這些狗奴才,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蘭芳主僕就那麼等着,一直等到了半夜這才送來,卻也不是蘭芳要的熱水,而是半溫水,送水的燒火丫頭也頗不耐煩,哼哼唧唧的指桑罵槐,蘭芳之氣的一口氣上不來,詩桃就要衝過去,卻被蘭芳一把拉住了,道:“她們就要尋你的把柄,你自己要送上門去?”

沒多久花轎便停了下來,緊接着鞭炮又響了起來,隨即一隻大腳踢開了轎門,一截大紅的綢子塞進了蘭芳的手裡,然後有人攙着她下了轎,過馬鞍,踩火盆,花堂上三聲朝拜後,便被送進了洞房。

詩桃強忍着淚水,哽咽道:“就沒見過這麼欺負人的好歹您也是明媒正娶進來的大奶奶,怎麼能這麼讓這起子小人糟踐,連個燒火丫頭都能這麼指桑罵槐的,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

蘭芳以爲洞房裡會很熱鬧,誰知道竟然是冷冷清清的,只有個喜婆喊着宋青平挑開了她的喜帕,宋青平還想要說什麼,那喜婆卻推着宋青平往外走,嘴裡還說道:“小侯爺,夫人說了,你趕緊的去前院招呼賓客,這裡就交給老奴了。”

詩桃跟書蝶這個時候推開門走了進來,蘭芳心裡正有火,正要訓斥她們來的這般慢讓她受了委屈,可是打眼一看便有些吃驚,問道:“你們倆怎麼了?”

“是,奴婢這就去。”書蝶立馬就去了。

詩桃不敢說什麼,立刻去了,過了好一會兒,詩桃回來了,滿臉的委屈,看着蘭芳說道:“書蝶在大廚房等着熱水,廚房的人說了,要顧着前院的客人,一時間沒有人手給您燒熱水,讓您等等,書蝶在大廚房候着呢一有水便送來了。”

蘭芳臉都青了,冷笑道:“好,真是好,真是一個好地方,等着吧,我倒要看看什麼時候把水送來。”

原來詩桃書蝶的臉上各有一個鮮紅的巴掌印,蘭芳難怪驚訝了。

想起剛纔母親那眼眶裡的溼意,蘭芳竟然也覺得有些酸澀起來,這麼多年了,她的眼裡終於有自己了,可是自己也出嫁了,不需要了,已經不需要了……

詩桃剛想要應聲,去聽到門口傳來一聲嬌笑聲,道:“喲,您別等了,世子爺這會已經被十三姨娘扶回她自己個的房間了,您啊還是早點安歇吧。”

366:蘭芳淒涼花燭夜(二)

蘭芳看着這女子問道:“你是什麼人?”

那女子嫵媚的一笑,一雙大眼睛水波粼粼,瞧着蘭芳道:“我是小侯爺的第十二房姨娘,奴家名喚媚兒。”

儘管已經知道宋青平妾侍繁多,可是蘭芳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的新婚夜這麼的淒涼,一個十三姨娘居然把自己的新婚丈夫半路截跑,一個十二姨娘上門譏諷,那其餘的十一個人呢?那些沒名分的呢?

這日,周昊騫下的朝來,手裡提着兩個荷葉包成的包裹,遠遠地就聞到了陣陣肉香,進了無爲居,將一個遞給了白馨,笑道:“你給祖母送去。”白馨笑着應聲去了,秋葉居地紅燒肘子遠近馳名,老王妃極喜歡吃的。

秀眉微擰,紅脣薄抿,蘭芳衡量一番後,看着十二姨娘道:“天也不早了,我要休息了,妹妹先回吧,明日自會再見。”

話一落地,蘭芳咬着牙邁進了浴桶裡,那冰冷刺骨的寒涼差點讓她喘不過氣來,臉色頓時變得烏青,蘭芳顫抖着說道:“記住,等我上了牀發了高燒,你們再去滿院子裡尋人大喊,把事情鬧大,鬧得越大越好……”

問白馨早上可用過飯了?白馨搖搖頭道:“還沒呢,怎麼也叫不醒,主子越發的懶惰了。”

周昊騫伸手將明煙扶起來,道:“你還不起?都什麼時候了?整日這樣睡怎麼行,一點精神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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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昊騫聽完大步的走了進去,將肘子擱在桌子上,脫了身上的狐裘,這才往寢室而去。

蘭芳咬咬牙,脫下了自己的衣裳,詩桃跟書蝶一把拉住她,急道:“小姐,您這是做什麼?這水已經涼掉了,不能用了,您要是用冷水洗澡會出人命的……”

簾幕重垂,屋子裡一片昏暗,牀上的帳子還未掀起,周昊騫伸手將帳子掛在了鏤空的銀鉤上就看到明煙抱着錦被睡的正香,一頭烏黑的秀髮散落在枕上,因爲近段時間吃好喝好,原本細細的手臂已經胖了些許,露出的半截藕臂泛着粉色的光芒。

宋青平應該知道這是自己的洞房花燭夜,卻依舊跟着十三姨娘走了……這個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可見不一般!

“是啊,小姐,明早奴婢就回鬱府,把這裡的事情給太太說說,總不能白受了這一場冤枉氣,要是沒人給您做主,這以後還不得被人踏進泥裡去?”

憐雙無奈地說道:“回小王爺,第三遍了,奴婢已經叫過了好幾遍了,奈何主子就是充耳不聞,睡的正香,這洗臉水只好重新換過。”

聽着兩個丫頭的話,蘭芳神情慢慢的鎮定下來,徐徐說道:“你能告一次狀你還能告一輩子狀?我如今嫁進了南陽侯府,便是這裡的人了,自己若是沒本事被人欺負死了也是活該,她們既然敢這麼欺負我,我也絕對不能讓她們好過。”

想到這裡蘭芳只覺得心口一陣陣難受的緊,這樣的日子實在是令人難以忍受。蘭芳知道若沒有侯夫人的允許,這些人怎麼敢這麼的挑釁自己,還不是有人背後撐腰?雖然已經知道南陽侯夫人很討厭自己,可是蘭芳沒有想到她居然冰臉臉面也不要了,自己的新婚夜就出手攪局,只見眼前的十二姨娘就覺得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而能把宋青平搶走的十三姨娘又是個怎麼樣的人物?

十二姨娘微楞,沒有想到這位大奶奶這麼沉得住氣,不過她也是見慣風浪的,這時笑道:“如此不打擾姐姐了,不過呀,姐姐還是不要小看了那十三姨娘,那可是世子爺心尖上的人,還沒聽說過有妾室敢在新婚夜搶走正房嫡妻的新郎官的,這以後啊還不定會做出什麼來呢。”說到這裡微微一頓,看着蘭芳又說道:“侯夫人不喜姐姐的事情滿府皆知,這以後的路您啊小心着點。”

蘭芳抿嘴一笑,眼中閃過一絲堅決,徐徐說道:“三日回門,我若是生了病回不了門該當如何?”

還聽三她。明煙其實睡得並不沉,周昊騫的話聽進耳朵裡,無奈地說道:“你怎麼怪我?就是困得要命,要怪你怪肚子裡的幾個小傢伙,前些日子還好,這些日子動的越發的厲害,也不曉得爲什麼就是沒精神,總想睡覺。”

明煙越發的嗜睡了,每一天倒有大半天都在睡覺,老王妃聽說後免了她每天晨昏定省,明煙本不願意,老王妃卻道:規矩不是一時一刻的,等你生完孩子,你哪一天不到我倒要生氣了,明煙這才作罷。有了這個命令,明煙早上不睡到日上三竿絕對不起的,有的時候周昊騫都下朝了,回家來打開簾子一看,自己的小妻子跟頭小豬似地睡的正香。

進了門,就看到憐雙端着銅盆正往外走,看到周昊騫忙躬身行禮,周昊騫看着銅盆問道:“換第幾遍水了?”

十二姨娘水蛇腰一擺,嫋嫋婷婷的走了,蘭芳跌坐在牀沿,方纔僞裝的鎮定頃刻間崩潰了,手指緊緊地攥進手心裡,詩桃跟書蝶忍不住的垂下淚來,道:“不管如何總要跟夫人說一聲,難不成咱們嫡出的小姐就要這樣受磋磨?沒聽過新婚夜小妾會把新郎官搶走的,要是沒人撐腰給她添個膽子她也不敢。”

蘭芳站起身來走進了淨房,剛纔還有些溫熱的水這會子真是連點熱氣也沒有了,這寒冷的冬天如何能洗澡?zVXC。

明煙靠近周昊騫的懷裡,在他的耳邊低聲細語,明煙身上的香氣頓時將周昊騫給包裹起來,讓他呼吸一緊,這大清早的這樣的行爲實在是有點令人想要犯罪,但是想想外面明煙最近很喜歡吃的肘子,強壓下心頭的某種思緒,將明煙給抱了起來讓她坐好,這才說道:“起牀吃點東西,我有個好消息說給你聽,你定然十分喜歡聽。”

明煙聞言有好消息,緩緩的睜開眼睛,咕噥道:“這個時候能有什麼好消息……”

“你就不想知道鬱蘭芳在南陽侯府過得如何?”周昊騫奸詐的一笑,徐徐引誘,果然明煙頓時眼睛一亮,頃刻間來了精神

367:蘭芳反擊手段狠

周昊騫讓人送進來洗臉的熱水,憐雙等人在屋子裡伺候明煙更衣梳妝,周昊騫去了外間將肘子送去了廚房,讓廚娘切成小塊,肥瘦分開,然後放在食盒裡提了回來。

明煙出來的時候,小桌子上已經是擺滿了熱氣騰騰的飯菜,尤其是看到了那道紅燒肘子頓時兩眼放光,以前她並不喜歡這油膩膩的東西,最近胃口反常的很,喜歡吃的要命,周昊騫便每日下朝的時候從秋葉居提一份回來,以滿足她的口腹之慾。

看着明煙吃的正香,一雙肥肥的小手上沾滿了油汁,自己拿了帕子給她擦乾淨,笑道:“你說你最近真是古怪的要命,放着碗箸不用,非得用手去抓,什麼毛病?”

明煙神色一頓,冷笑一聲說道:“蘭芳真對自己下得了狠手,這大冬天的洗冷水澡,只怕是身子吃不住會落病根的。嚴重些會出人命的,算她狠!”

蘭芳這個人的思想不能以常人度之,要是明煙這樣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絕對不會做,更何況來日方長,何必急在一時?蘭芳這麼着急想要在侯府站住腳,就怕她適得其反。

周昊騫用帕子將明菸嘴角沾到的粥給擦乾淨了,這才說道:“據說南陽侯夫人指使大廚房給鬱蘭芳送的洗澡水是冷水,這鬱蘭芳大冬天的還真就洗了個冷水澡,這下子好了,新婚之夜發起了高燒,她的兩個陪嫁丫頭滿府裡喊着救命,那一晚可熱鬧了,聽說跟侯府毗鄰而居的官員家半夜都聽到了動靜,現在整個京都傳的沸沸揚揚的,我估摸着不到晌午你們鬱府也該接到消息了。”

明煙點點頭,道:“大太太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蘭芳受了委屈,我們這些做庶女的豈能袖手旁觀?不過明日蘭芳只怕是回不了門了,但是大太太肯定回去看她,大太太不能一個人去,蘭菊、蘭陵還有我只怕都要被她叫去壯聲威的。”

周昊騫有些不耐煩,道:“你有了身子便不要去了,下午太醫要來扶脈,你就推說身子不舒服,這趟渾水不要趟的好。”

周昊騫聽到明煙這話,眉眼間的笑意越發的濃了,說道:“南陽侯夫人果然是個狠角色,居然在新婚夜指使宋青平的寵妾把新郎官半路截走了。”

自候孩頭。明煙聽到這話的時候正喝着粥,一口氣給喝嗆了,周昊騫忙拍着她的後背,埋怨道:“這麼大個人了喝個粥都能嗆到,真是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了。”

看着周昊騫一臉傻兮兮的笑容,明煙頓時覺得心裡開心得緊,這孩子是在父母的殷切希望下出生的,將來定會開心幸福的長大,她跟周昊騫經歷過的,定不會再讓自己的孩子經歷一遍,他們會爲自己的孩子保駕護航。zVXC。

明煙點點頭,心裡記住了,又看着周昊騫說道:“這個我知道,你放心吧,蘭芳現在也顧不上對我不利,她自顧不暇呢。”

“要是我看一點也不過分,蘭芳那樣的人就應該一輩子嫁不出去,一輩子老死在尼姑庵中才是。”周昊騫一聽到蘭芳臉色便陰沉得很,這樣的女人手段狠辣,不配爲人。

明煙大爲吃驚,怎麼也想不到會有這樣離譜的事情發生,想了想說道:“南陽侯夫人居然做得這麼絕?這也太過分了吧?”

周昊騫點頭道:“你說的沒錯,所以以後你離她遠一點,這個女人不定什麼時候會做出失常的行爲來。”

“你還怨我,還不是你說的那話的緣故?”明煙喘過氣來看着周昊騫道,“你快說說蘭芳究竟做了什麼?”

“你不是有好消息告訴我嗎?”明煙轉移了話題問道,她真的很想知道蘭芳現在的情況,成親第二天了,不曉得她的情況如何了。

周昊騫哈哈大笑起來,看着明煙說道:“這纔好,我周昊騫的孩子就要不受拘束,你也甭想着去改變什麼,反正現在沒人拘着你,你愛咋地就咋地。這想睡覺的肯定是個丫頭,這伸手抓肉,還損人的定是個臭小子,有兒有女成個好字,這感情好,好。”

明煙知道因爲自己周昊騫很是厭惡蘭芳,也不去說什麼,反倒皺着眉頭說道:“我那位五姐姐可不是束手待斃的人,她無論在什麼樣的情況下都會爲自己謀取最大的利益。南陽侯夫人做的這樣過分,蘭芳定會反擊的,只是她會怎麼做呢?不過說起來,宋青平當初不是大聲嚷嚷着非蘭芳不娶的,這怎麼洞房花燭夜反倒去了別人的屋子?可見這男人不是個正人君子的做派。”

周昊騫點點頭,又道:“防患於未然總是好的,明日便是鬱蘭芳回門的日子,想必會是很熱鬧。”

明煙也皺着眉頭道:“你讓我用碗箸我覺得不舒服,心裡跟貓抓一樣,用手痛快多了。”說到這裡眉頭緊皺,道:“聽人說女人懷孕的時候,經常會有些失常的行爲,說是這時代表了孩子的喜好,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假的也就罷了,要是真的我就愁死了,這都什麼臭脾氣啊,整天懶洋洋的想要睡覺不說,一看到這紅燒肘子就想用手去抓,心裡還時不時的竟有些損人的小主意,你說這還是我嗎?”

“什麼鍋配什麼蓋,有什麼稀奇的。”周昊騫不屑地說道,看着明煙又道:“你倒是挺了解鬱蘭芳的,這女人真狠,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這要生成個男人,只怕是建功立業不在話下。”

明煙看着周昊騫,微微一笑,道:“你錯了,這趟渾水我還真的要非趟不可了,我還要帶着紅袖千香去給蘭芳見見面。故人相見,豈不美哉?”

周昊騫眉頭微皺,道:“你若是想要討個公道,等你生了孩子也不遲,別給自己添堵,我不同意。”

368:傳喜訊竟是三胎

雖然說周昊騫擔心明煙的身子不希望明煙在這個時候意氣用事,可是明煙卻道:“綠蘿的蹤跡一直查不到,如果蘭芳或者是大太太跟綠蘿還有聯繫的話,只要紅袖跟千香一露面,兩人心裡必定心生怯意,一定會想辦法把綠蘿殺人滅口,到時候你讓三娘盯緊了她們,說不定可以順藤摸瓜。”

周昊騫考慮到三娘在戶部沒有查到什麼,明煙這個辦法也的確可行,只得點頭應了,道:“那好,不過不管什麼時候你記住自己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明煙笑着應了,用過飯後,周昊騫去了書房處理公務,明煙拿着針線筐子進了屋陪着他,一個處理公務,一個飛針走線,屋裡子靜謐無聲卻盪漾着無處不在的溫暖。

這裡正說着,鬱側妃一家也來到了,還沒來得及相見,秦側妃一家又到了,一時間屋子裡煞是熱鬧,都說這些恭喜的吉祥話,可是肚子裡想什麼就無人知道了。

“對,我就看着明煙是個有福氣的,自從進了門,昊騫也該過舊習,步步登高,你如今又懷了三胞胎,可不是有福氣的人?”老王妃實在是開心,這說起話來也少了些顧忌,周昊騫有了子嗣,還怕什麼?事對喜上。

明煙讓靈玉在自己的對面坐下,明煙知道周靈玉看着一聲不響的,其實什麼都清楚,也很會做人,至少現在她是王府裡的小姐,也沒哪個下人敢瞧不起的,這就是本事了。而且上一次周靈玉給自己示警,也就說明這王府裡的事情周靈玉是知道一些的,明煙想着這也是個不錯的人,多走近些沒什麼壞處,再加上她對周靈玉的確有好感,對她便親暱起來。

明煙還真不知道,秦側妃會這麼好心的一上來就爲靈玉選婚事?可是看着周靈玉的表情似乎不太對勁啊,於是問道:“能爲你的婚姻大事費心,秦側母妃也算是有心了,畢竟女孩子的婚事要提前說纔好。”

太醫笑着回道:“是,的確是三個,鬱側妃的脈象也很好,脈息穩健有力,並不像一般懷有雙生子的人脈息孱弱一般,只要鬱側妃好生的養胎,將來生產也不會有很大的危險,平日不要過多的臥牀,還是要在適宜的範圍內多多走走,對於將來生產很有益處。”

等到把衆人都送走了,明煙便覺得有些累了,周昊騫還未回來,方纔宋潛的貼身小廝不知道送來了什麼消息,周昊騫只對明煙說有急事出門,晚上便回,也不知道做什麼去了。

明煙診出三胞胎的消息迅速的傳遍了整個王府,老王妃親自來看,明煙唬的忙迎上前去,道:“祖母,您怎麼親自來了?該是明煙過去纔是。”

無奈嘆息的一句話,頓時引起了衆人的笑聲,秦側妃這時說道:“能吃能睡也是福氣,有的人懷孕的時候折騰的人都瘦一大圈,睡不安寢食不下咽的,你這可不是福氣嗎?”

明煙知道,穆側妃跟秦側妃斗的厲害,自然不願意多豎敵人,接口笑道:“側母妃又打趣我好吃懶睡的,每天睡那麼久我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可是不睡又實在是睜不開眼睛,也不知道生出來又是怎麼磨人呢。”

老王妃打量着明煙,滿臉的笑容道:“你快坐下,肚子裡有三個娃的人可不能大意了。”老王妃拉着明煙坐下,又道:“你這孩子真是不聲不響的竟嚇人,上次說可能是雙生子的時候我就開心的不得了,誰知道這才過了不過一月的功夫,居然診出了三胞胎,這可是從未有過的大喜事,我活了這麼大還沒見過三胞胎的,這整個京都也沒有,你可是頭一個。”zVXC。

明煙雖然以前心裡已經隱隱約約地有了些影子,但是此刻聽太醫親口說出來還是覺得無比的驚喜,轉頭看向周昊騫,就見他竟然呆掉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睛瞪得大大的,成呆滯的模樣,良久才眼冒金光,看着太醫,問道:“此話當真?此話當真?竟然有三個?”

因爲早飯用得晚,午飯便往後推延了,明煙已經四個多月了,太醫每隔三天都會來扶脈,今日下午準時來到,給明煙診完脈後,看着周昊騫跟明煙說道:“鬱側妃脈息很穩,小王爺不用擔心。微臣還有件喜事要跟小王爺說,上次微臣來的時候就已經有八成的把握,但是未免出現錯處,回去後又翻看了古籍醫書,今日能有九成的把握告訴小王爺,鬱側妃肚子裡是有三個孩子,這可真是我大昭國從未有過的喜訊,恭喜小王爺,賀喜小王爺。”

明煙笑着應了,道:“每日下午的時候我都會在小花園子裡走上幾圈,多謝太醫提點。”

丫頭上了茶便退下了,明煙看着靈玉臉色有些蒼白,道:“我瞧着你氣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周靈玉萬萬沒有想到明煙會用這般親暱的語氣同她說話,一時間倒有些意外,侷促的說道:“三嫂,你知道的我不太喜歡人多,我這不是來了嗎?”

“到底是不一樣,四個月的肚子一個孩子的要比這個小得多,原本以爲是雙生子的,誰知道竟是三個小娃娃,難怪你整天都要說睡不夠。”穆側妃笑着說道,言辭間倒也正常,沒有了以前針對明煙的犀利。

周靈玉搖搖頭,微垂着頭說道:“我年紀也不小了,聽說秦側母妃要爲我選一門婚事,已經稟了祖母。”

正想要躺一躺,周靈玉來了,明煙只好打起精神來,方纔的時候周靈玉沒有和大家一起來,明煙便猜到她有可能等大家走後自己再來,靈玉一向比較低調,看着周靈玉掀簾子進來,笑道:“我還以爲你不來瞧我呢。”

明煙淡淡的試探,她跟周靈玉還不是無話不說的人,有些事情不能直接說,但是秦側妃是那種善心的人嗎?還是她有什麼圖謀?

☆ 369:穆側妃怒不可揭

白馨把明煙的話輕聲的複述了一遍,穆側妃的臉色的確不怎麼好看,審量着白馨問道:“鬱側妃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事?她有什麼條件?”

“我們主子沒有任何的條件,雖然說以前跟您有點摩擦,可是主子說了二小姐其實就是心直口快,沒什麼壞心眼,她不願意看着有人背後算計她。再者說了,也是感激上一次您出言相助,所以主子得到消息後讓我跟您說一聲,機不可失,錯過了就要晚了。”白馨一臉的誠懇,態度也很謙恭。

穆側妃眼神微轉,她怎麼也不會想到秦側妃居然會從這裡下手,的確是一個好地方,既能討好了老王妃還能一把掐住了自己的脖子,這個狠心的女人,自己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她這麼陰毒?

可是要是在這件事情上與她爭鋒,自己該怎麼做纔好?秦側妃一時間想不到穩妥的主意,白馨看着她的神色,張口笑道:“我們主子說了,給小姐選親事是件大事情,這門第可要好生的酌量。”說到這裡一頓,壓低聲音道:“秦側妃若想要將來壓制二小姐的前程,那麼給大小姐能找什麼樣的好人家?要是側妃您的人選要比哪一位優秀,老王妃會怎麼看?”

大家都是聰明人,話一點就透,白馨見穆側妃明白了便功成身退。白馨走後,穆側妃一個人默默的發呆,看着滿屋子裡的物件無比的心煩,這日子過得越來越不順心了,最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王爺往秦側妃那邊跑的次數倒多了,這讓她情何以堪?

武寧王打起簾子走了進來,擡眼就看到了穆側妃整個人懨懨的斜倚在大榻上,兩眼有些發呆的看着外面的天空,一時心頭掃過往事無數,便道:“怎麼了,誰又惹你生氣了?”

聽到武寧王的聲音穆側妃打起精神來,轉頭看向他,扯起一張笑臉,道:“沒什麼,我想着靈玉也大了,該說親了,你可有什麼好人選沒有?”在是事得。

武寧王一愣,看着穆側妃有些驚訝,穆側妃掃了他一眼說道:“怎麼了?女孩家都是要提前議親才顯得尊貴。雖然靈玉明年才及笄,可是也要提前準備起來,你總共就兩個女兒,可不能委屈了去。”

武寧王想起昨晚上秦側妃對他說的話,說是靈玉大了婚事也沒人管,總不能這樣拖着被人笑話,她想要管起來,面的靈玉被人指指點點說是個姨娘養的沒什麼地位。當時聽到這話武寧王是有些生氣的,柔嘉管家這麼多年,這些事情早就該準備起來了,卻一直沒有動靜,他還以爲柔嘉容不下週昊騫也就罷了,反正他也不喜那小子,脾氣掘得要命,還處處跟自己對抗,可是要是連女兒她也容不下,他就有些生氣了。

昨晚上武寧王沒有應承秦側妃這件事情,其實他還是想着把這件事情交給柔嘉來做,一來顯得她大度,二來也爲她在母妃面前挽些顏面,誰承想自己想歪了,原來她早就有準備了。

想到這裡武寧王便覺得有些對不住穆側妃,當下笑着走了過去挽着穆側妃的手,說道:“這是正理,早就該操辦起來了。”

早就該。穆側妃心中警鈴大作,以前無人與她爭鋒,她諸事不用去擔心有人給她使絆子,可是自從這個秦側妃突然復出,穆側妃的危機意識越來越重,尤其是自己明顯不是某個人的對手的時候,這話總危機意識越來越強,但凡以前不注意的細節穆側妃也越來越注意了。

俗語說不怕狼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這話反過來,豬面對狼的時候,同樣會讓豬激起最大的生存的鬥志,面對危險的時候,豬也可以逐步的蛻變,即便不能成爲狼,那也要跟狼有一拼之力,咬不死他怎麼也得咬個七八成死,那才能瞑目?

穆側妃現在已經很嚴峻的感受到了當前的生存危機,那個姓秦的忒狠,一出手就想要把自己給弄下管事的位子,要不是鬱明煙當日仗義執言,這會子自己早就成了閒的發黴的不受寵的人了。

女人年輕的時候那追尋的是一個愛情,驚天動地,纔不枉此生。愛情,她有了,當年要不是皇上賜婚,王府不敢推拒,樓採月怎麼會做了正妃?不過就是正妃又怎麼樣?王爺喜歡的是她,最寵愛的還是她,她纔是那個笑到最後的人。

女人到了中年,她現在這個年紀,容貌已經逐漸的逝去,男人的寵愛固然依舊重要,然而最重要的卻是握住大權,爲自己,爲孩子尋謀一個穩固的將來。男人都是花心的,王爺對自己也算是長情了,到了現在不也是一樣看到年輕貌美的就動心?周昊騫送來的那幾個女子,已經分去了她不少的夜晚,如果連秦側妃都要不知足,自己當真是沒有後路了?

女人變聰明,那也是時勢所逼,你不變聰明只有死路一條,穆側妃不想死,所以只能變聰明。

所以,方纔王爺一句話便讓她敏感的神經立刻反應過來,早就該操辦起來了,若是沒有人在王爺的面前嚼舌根他會注意這些事情?以前的時候他可從不會問的。

穆側妃眼眸一轉,按着武寧王坐下,笑道:“王爺怎麼知道妾身沒有早準備?妾身早就開始準備了,只是事情還沒有頭緒哪裡能拿出來惹你煩心。妾身想着有個章程了纔好給你過目。王爺突然間怎麼關心起這事了?莫非覺得臣妾是那狠心之人,不管不問非自己親生的孩子?”

武寧王有些不好意思,看着穆側妃笑道:“哪裡哪裡,你誤會了。不過是昨晚上婉儀順口說了一句這件事情,我就上心了。”

穆側妃心裡一嘆,幸好鬱明煙給她送了信,原來秦婉儀這個女人不僅討好老王妃,果然還在王爺面前搬弄是非,她跟她沒完?

☆ 370:穆側妃火速反攻

“原來是秦姐姐說的呀,難怪王爺會上心了,都還懷疑妾身的動機了,妾身可沒有秦姐姐的寬容心懷。要是秦姐姐有了這個打算怎麼不先跟我說一聲,好歹我還指這個家半個管家人。”挑撥離間她也會,雖然不怎麼輕車熟路,穆側妃還是要努力學習的。昊不要蘇。

武寧王聽得出穆側妃話裡的不滿,知道她被奪去了一半的管家權已經很委屈了,自己又誤會了她,不面對秦婉儀有些抱怨,忙安慰穆側妃:“柔嘉,你這是哪裡話,我何曾不信過你?這麼多年了,你還不知道我?”

穆側妃順勢坐進武寧王的膝上,柔聲道:“咱們夫妻幾十載,我怎麼會懷疑你?只是我對你的心又如何經得起懷疑挑唆?秦姐姐真是好樣的,不過跟你閒話兩句你便懷疑我是狠心惡毒之人,那我問你,這些我若真是狠心惡毒之人,又怎麼會只做你的側妃?”

提及往事,武寧王的心就軟了,覺得自己這段時間真是對不住眼前這個女人了,伸手圈住她說道:“我沒懷疑你,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你怕什麼?當年是我有負於你,補償你也是應該的,原本想着這爵位是要給昊辰的,可是現在看來只怕是不容易了,對你的承諾。哎。”

提及爵位,穆側妃心中一沉,就忍不住的哽咽道:“正妃之位保不住也就罷了,可是若這爵位你也不能按照承諾給辰兒,你讓我情何以堪?上書換王世子也不是沒有先例,爲何就不能?我又沒想着把樓採月的獨苗給連根拔起,她奪了我的王妃之位,難道她的兒子還要奪我兒子的爵位不成?”

這些年的委屈,變洪水一般的傾瀉而出,武寧王也有些煩躁,還是耐住姓子哄着穆側妃說道:“你莫急,我不是還好好的活着,爵位的事情從長再議,昊辰我也沒想着委屈他。”

穆側妃抹抹淚,覺得自己怎麼就這麼倒黴,自己爭不過樓採月,自己兒子也爭不過人家兒子,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轉眼間爲她人做了嫁衣裳,憑什麼所有的委屈都要自己承受?

可是她也知道武寧王有自己的難處,所以這些年沒怎麼逼他,現在也不是逼他的好時機,她不過是想引起武寧王那個對自己的愧疚,進而對自己好一些,女人的盛寵纔是立足的根本,尤其是現在這個危機的時刻。

“我沒打算逼你,您心裡記着這件事情我也知道。你看看我這張臉,已經逐漸的老去,那麼多的新鮮面孔在王府裡,我怎麼能跟她們想比,你喜歡她們也是應當的。”穆側妃這次倒不是裝的了,是真的吃醋了,這男人是她喜歡的男人啊,周昊騫能爲鬱明煙做到不沾染其他的女人,可是武寧王卻做不到這樣對自己,都是相愛的人,卻是截然不同的結果。

男人好色天經地義,武寧王聞言是有些內疚,便越發的覺得對不起穆側妃了,於是便說道:“你看,昨晚上婉儀說要接過靈玉的婚事我就沒答應,我想着這件事情還是要交給你,一來在母妃面前你也不會那麼不討好了,二來也顯得你大度,我這不是爲你想的週週道道的。”

穆側妃的臉色這纔好轉起來,又跟武寧王討論着哪家的公子合適,要明早稟報老王妃的,夫妻二人倒是討論得很用心,穆側妃一心想着壓倒秦側妃,在人選上就格外的用心,穆側妃這麼用心,武寧王很高興,心裡越發的覺得對不住這個跟自己受了很多委屈的女人了,也愈發的溫柔了。

***

那邊討論的熱火朝天,明煙這邊氣氛有些壓抑,蘇媽媽一邊抹着淚一邊說道:“。就沒見過這麼欺負人的,這不是明擺着要把人往死裡整嗎?不管如何,太太說七小姐總要出面爲五小姐討個公道。”

明煙點點頭說道:“蘇媽媽也別哭壞了身子,南陽侯府的確做得過分,五姐姐雖然是個四品官之女,好歹也是嫡出,怎麼能這麼做賤人?是要討個公道的。”

聽到明煙這麼說蘇媽媽便鬆了口氣,道:“可不是,哪裡有新婚之夜這樣做的,明擺着沒把鬱府放進眼裡,也沒有把鬱府的幾位姻親放進眼裡,忒狂傲了些。”

聽着蘇媽媽把王府,鍾府還有宋府都給扯了進來,心裡失笑一聲,臉上卻不露出來,只是問道:“這件事情可給二姐姐、四姐姐送過信了?”

“送過了,老奴跟其他幾個送信的一起的出的門,這會兒也都該知道了。”蘇媽媽回道。

明煙點點頭,看着蘇媽媽說道:“你且回去吧,告訴母親莫要生氣,明早我就回去的。”

蘇媽媽忙應了,又誇了明煙一通話,這才走了。

蘇媽媽走後,明煙陷入深思,明日只怕是熱鬧的很了,只是自己該怎麼安排纔好,既能讓大太太見到紅袖千香兩個,又能讓她張不開嘴要人,需要好好的思慮一下。

周昊騫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明煙睡得不沉,感覺到牀板有微微的晃動,便醒轉過來,轉過身子看着坐進來的周昊騫說道:“回來了?”

周昊騫沒想到明煙會醒了,忙問道:“吵到你了?早知道我就在書房湊合一夜得了。”

“書房又冷又硬的我可捨不得,你不在我身邊我睡不踏實,你沒有吵到我。”明煙看着周昊騫躺下,順勢偎進了他的懷裡說道。

周昊騫頓時覺得哀愁去了大半,又聽到明煙問道:“安親王找你什麼事情,這麼晚纔回來。”

說起這個周昊騫神色便凝重起來,道:“皇上最近身體欠安,幾位王爺有些按捺不住了。”

明煙身子頓時一僵,渾身散發着不安,皇上身體欠安,這邊意味着朝局就要震盪,各路人馬爲了那九五之尊的寶座,只怕是無所不用其極。尤其是當今聖上多疑,連太子都不立,這纔是最棘手的地方?

☆ 371:覆巢下安有完卵

明煙心裡的擔憂並不爲過,周昊騫忙到很晚纔回來,就已經證明了宋潛的形勢並不樂觀,這些年的韜光養晦固然是解除了皇上的猜忌,可是同時他也失去了大範圍的結交羣臣的權利,沒有羣臣的大力擁護,想要登頂豈是那麼容易的?

就如同這後院,老王妃一句話就能二分天下,當今聖上一句話也可以讓幾位王爺危機倍感危機。

感受到明煙的緊張,周昊騫緊緊地擁住她,道:“莫擔心,一切有我。你要相信我,就算是咱們一敗塗地,我也定會能抱住你們母子四人的姓命。”

明煙輕嘆一聲,道:“這是什麼話,沒有你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總之咱們一家人生死都在一塊的,以後不許你說這樣的話,你記住,若真有日功敗垂成,你的身邊永遠也不會孤單。”

周昊騫心中一緊,卻一句話也沒有說,這個倔強的女人。

“不會的,我們一定會笑到最後。雖然安親王如今是三位王爺裡最無權勢的,可是他名聲甚佳,名聲這東西到了關鍵時刻,比兵馬更管用。”周昊騫堅定地說道,他相信他們一定會成功。

明煙不明白,周昊騫便解釋道:“安親王如今被人輕視,襄親王跟肅親王爭鬥的厲害,可是當他們兩敗俱傷的時候,實力跟安親王也就差不了多少了,當幾個人實力相同的時候,你說衆大臣選明君會選什麼樣的?”

沒有絕對的優勢的襯托,宋潛的清正爲民反倒成爲他最強有力的金字招牌,明煙明白了。就如同在後院爭權,秦側妃之所以能輕易地分得穆側妃一半管家權,就是因爲在老王妃的心裡,秦側妃的人品更好一些。

明煙悟的很透徹,周昊騫很是欣慰,說道:“若你生爲男子,必定是朝廷重臣。”

明煙忍不住的笑了,道:“我可不願意做什麼朝廷重臣,只願意與你生生世世結爲夫妻,相知相守,幸福快樂。”

周昊騫緊緊地抱着明煙,心中激盪不已,良久說道:“此願也乃我心聲。”

相知並相守,與他們足矣。

明煙其實知道,周昊騫的擔子並不輕鬆,如果安親王真的一敗塗地,那麼所有跟安親王有關的人,周昊騫、宋秦,鄭智,風三娘,飛鷹衛。等等諸人都會被連根拔起,所以他們不能輸,盡力去拼搏,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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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醒來的時候,周昊騫早已經去上朝了,明煙今日睡不得懶覺,便早早的努力的睜開眼睛,拍着肚子說道:“你們都乖乖的,今兒個孃親有重要的事情要做,都不許搗亂,不然的話等你們出生後一人打一頓。”

惡搞胎兒版對話:

“沒見過這樣當孃的,居然還敢威脅未出世的孩子,鄙視她?”未出生的周家二小姐周緋歌,穿越的人不容易啊,被困在肚子裡不說還要飽受威脅,她抗議,抗議?

“有本事你出去抗議,別在肚子裡這不大的地方里吵死人,影響別人的人,同樣鄙視?”周家未出世的小世子周硯真是受夠了這個整天唧唧歪歪的女人,能不安靜會兒?他輪迴一次容易麼?上輩子還好雖然只是投胎成了一顆望妻樹,好歹沒人括噪,安靜啊?這回倒好,跟兩個女人擠在一肚子裡他也就忍了,可是這嘮叨絕對不能忍?

一直未說話的周家大女兒周緋璃,看了兩人一眼,小眼神嗖的一掃,道:“誰再吵,出去後跟我單挑?”

瞬間肚子裡悄無聲息,終於安靜了?

以上純屬惡搞,大家請無視,龜速溜走,不許扔磚頭,不許偷笑,不許。那啥啥,誰砸我的?逗君一樂,你們開心,便是我最幸福的事情。】

明煙昨晚上收到了蘭陵的來信,詢問了她關於蘭芳的問題,問明煙要不要回去。同時也收到了蘭菊的信,蘭菊的信裡卻是大篇的講述手足之間應互相扶持的道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義正詞嚴,態度堅決。

明煙看後頗有感慨,一母同胞跟同父異母兼嫡庶有別的區別在於,庶女有難,作爲嫡女大可以袖手旁觀,無人指責你什麼。若是嫡女有難,庶女不出手那便是要揹負着輿論的指責,蘭菊對蘭芳算是很好了,只可惜一顆心餵了狼,喂狗還能搖搖尾巴爲你看家,狼可是最薄情寡義的,你不要期待她們會回報你什麼,不反噬你一口就已經是燒高香了。

明煙給二人回了信,說明了自己會去,不過在給蘭陵的信裡多說了幾句話,要她凡事不可強出頭,只看着自己辦事,免得到時候費力不討好。

蘭陵看明煙回信的時候,宋明溍幾個正在她身邊,幾顆小腦袋往前一湊,敏柔還不識字,便問道:“哥哥、哥哥,七姨母寫了什麼?”

宋明溍看看妹妹,鄭重地說道:“七姨母說,與狼爲伍,善自珍重。”

敏柔不懂,拉着宋明程的袖子追問道:“二哥,二哥,大哥什麼意思?”

宋明程瞅了宋明溍一眼,看着奶聲奶氣的妹妹,苦着一張臉,組織了敏柔能聽懂的話說道:“大哥的意思是,你跟別人玩的時候,不要跑在前頭,你得跟着別人,這樣的話前面有坑,你前面的人掉下去了,你就不用下去了。”

敏柔似懂非懂,好一會兒笑道:“我明白了,明白了,以後出去的時候二哥哥就要走在我前面,你掉下去了,我就不用摔到了。”

蘭陵笑抽了,宋明溍默默地說了一句:“白癡?”

宋明程淚眼問天蒼天,他說的是別人,是別人,爲什麼這個笨蛋妹妹,每一次都能扯到自己身上?下次他再也不回答敏柔的問題了,嗚嗚嗚。

☆ 372:鶴蚌相爭明煙樂(一)

烏黑的天空終於透出了絲絲光亮,嚴寒逼面,早期的僕人們各自忙碌着,灑掃庭除,收拾物件,廚房裡也已經開了火,一時間整個無爲居儘管人來人往卻毫無聲息,最近這段時間明煙雖然很嗜睡,卻不經吵,所以大家都小心翼翼的,沒人去約束什麼,可是都知道該怎麼辦,明煙自從進了無爲居,這裡裡外外所有的人,誰家有個什麼事情只要讓她知道了,斷沒有看着不不管的,主子仁慈,做奴才的格外賣命。

白馨早早的起來了,跟大家無聲的打了招呼,便往廚房走來,聞着濃濃的飯香笑開了眼,也沒進去,轉身進了正房。

小王爺早早的就上朝去了,明煙還在睡着,因爲今天要回鬱府,明煙昨晚上囑咐了白馨要早點喊她起牀,一進門就看到紅袖幾個已經在屋子裡忙開了,溫熱的洗臉水已經備好了,早上要穿的衣服,鞋襪,頭飾,都已經準備齊全,白馨心裡越發的奇怪,這幾個丫頭用的花色,選的式樣都是主子最喜歡的,她們怎麼知道的?難道是憐雙告訴她們的?

“起得這麼早?”白馨笑着跟幾個人打招呼。

紅袖跟千香笑道:“我們粗人一個,做慣了伺候人的活,到點就醒了。”

白馨知道她們這幾年流落在外肯定吃了苦,聽到她們這麼說,便笑道:“以後在這裡便好了,主子是個很和善的人,不會跟以前一樣了。”

紅袖跟千香聽到憐雙說過,白馨是小王爺很信任的人,對明煙也很忠心,知道她雖然是個丫頭,可是也是這個院子裡的管事,別人的院子裡都有管事媽媽,無爲居沒有,所有的事情都是白馨管着的,因此兩人對她很是敬重,不願意給明煙惹麻煩,白馨也是個很和善的人,對她們一直很關切,幾人之間相處倒是挺融洽。

幾個丫頭絮絮叨叨的說着些趣事很快的憐雙便走了出來了,笑道:“主子起牀了,東西都備妥了吧?”

“妥了。”白馨笑道,便打開簾子往裡走,千香拽拽紅袖,紅袖停了下來,問道:“怎麼了?”

千香嘆口氣說道:“我有點緊張,今兒個就要回鬱府了,我心裡有點怯怯的。”

紅袖拍拍千香,道:“怕什麼,該討回來的咱們都要討回來,小姐的命,海棠的命,你的腿,一樁樁一件件都要說個公道。”說到這裡紅袖看了室內一眼,低聲道:“小姐心裡肯定有了計劃,咱們只管跟着小姐走就好了,莫擔心。”

千香失笑一聲,道:“也是,是我多慮了,如今小姐已經不是那個毫無心機的人了,也成了武寧王府的側妃,誰還敢輕易欺負?”

見千香明白過來紅袖便笑了,道:“我去廚房看看,你腿腳不便,便歇一會吧。”

千香點點頭,看着自己微跛的腳總覺得有些自慚形穢,默默的嘆息一聲,也不知道孩子跟丈夫怎麼樣了,心裡着實掛念,可是現在又不能說回家去看看,小姐說要把他們接過來,也不知道自己那口子那倔脾氣肯不肯。

明煙梳洗完畢,今兒個穿了一襲白底粉色纏枝花的襖子,外面罩一件同色的褙子,領口袖口底邊都翻着厚厚的銀鼠毛。坐在梳妝鏡前,明煙看着鏡子裡有些發胖的自己,對着白馨說道:“就梳個流蘇髻吧,好久沒梳這個髮髻了。”

白馨笑着應了,說道:“主子臉上有些肉了,梳個流蘇髻,兩邊的頭髮從下面這麼一繞,很是好看呢。”眼睛瞥向妝奩盒子,從裡面拿出小指甲蓋大小的明珠,又道:“奴婢梳頭的時候就把這些明珠,夾在頭髮裡,豈不是更別緻,遠遠地看着星星點點的很有韻味呢。”

白馨手巧,眼光又獨到,明煙自然樂意隨她去,白馨卻想着要回鬱府總不能墮了王府的聲勢,過於華貴讓人覺得霸道,過於樸素又會被人看輕,因此只有打扮的恰到好處既能震懾住人又不張揚。

明煙看着白馨一雙巧手上下翻飛,很快的就梳好了髮髻,又在妝奩盒子裡翻來找去,最後選了蟲草金簪斜插入髻,又在鬢邊貼了花黃,眉心點了花鈿,煞是好看,連明煙都看了自己兩眼,笑道:“今兒個你這是開心了,這麼打扮我?”

“主子最近越發的懶散了,打扮得美美的,您也有點精氣神不是?”白馨抿嘴直笑,擡眼看着鏡中的女子,明煙沒有蘭陵的美豔,也沒有蘭芳的嬌弱,更沒有蘭菊的大氣,可是眉眼之間,五官極爲精緻,又散發着一種無法言說的氣質,跟鬱府的其他幾位小姐比起來毫不遜色。美貌會褪色,可是渾身的氣質,行事的氣派卻是一輩子不會丟掉的,那纔是一個人的靈魂。

白馨總在想,小王爺不知道見過多少美人兒,爲其傾心的也不少,可是爲什麼小王爺卻偏偏的喜歡上了鬱府七小姐,後來經過接觸白馨才知道,小王爺慧眼如炬,七小姐是個令人忍不住的要跟隨其腳步的人,她身上的那種氣度令人心悅誠服,就連她也折服於她,她白馨雖然是個奴婢,可是眼光卻高得很,讓她心甘情願服侍的沒幾個。

扶着明煙站起身來,白馨又道:“早飯準備好了,用了早飯主子要去跟老王妃說一聲嗎?”

明煙笑道:“自然要過去,咱們出門之前還要看場好戲呢。”

白馨立刻明白過來,扶着明煙走進了花廳,在桌前坐下,紅袖幾個過來服侍明煙用飯,白馨這才說道:“以主子看穆側妃能鬥得過秦側妃?”

上是煙姐。明煙知道穆側妃的戰鬥力實在是弱,要不是王爺這些年力頂她,估計早已經被秦側妃吞吃下肚了。不過。想到這裡一笑,便道:“當一個人遇到生存危機的時候,她便會絞盡腦汁讓自己生存下去,穆側妃不笨,這些年管家不也是管得很好?只是她太幸福了,凡是有人爲她想着,現在她必須要自己面對的時候,人的潛力就出來了,今兒早上有熱鬧看呢。”

☆ 373:鶴蚌相爭明煙樂(二)

深冬的早上,到處是一片寒涼,明煙的雙手緊緊地抱着暖爐,滿園子的花枝已經頹敗,處處蕭瑟,讓人的心裡也跟着陣陣悲鳴。冬天太蕭索,明煙喜歡欣欣向榮的春天,滿目皆是綠色,處處充滿生機。

在翠寧院門口,明煙遇上了秦側妃,秦側妃一件寶藍色的大氅,翻着厚厚的皮毛,如今着衣這顏色真夠鮮亮的,人啊,果然是會變得,表面上看不出來,其實細節處皆可體現。

秦側妃見明煙打量着她的大氅,便笑道:“這衣裳多少年了,還是當年老王妃送我的,只是一直沒怎麼穿,如今翻出來一看就跟新的一樣,索姓拿出來穿了,就是顏色鮮亮了點,怪臊的。”

“側母妃風華正茂,這顏色剛剛好,一般人這寶藍色還真穿不住這味道。”明煙見她主動說話,自己也熱情的寒暄,反正大家都是狗吃麩子—面帶着,不撕破臉罷了。

秦側妃看着明煙,眸光深處微微一閃,臉上毫無異樣,跟明煙一起進了翠寧院,笑道:“別笑話你側母妃花哨就好。”

兩人邊說笑着就進了門,不成想穆側妃早就到了,正跟老王妃對着頭小聲地說着什麼,一旁的周靈秀神色複雜的看了明煙,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轉過頭去也不搭理明煙,明煙見怪不怪,周靈秀什麼時候學會了僞裝就太可怕了,這樣反倒好。周靈玉卻滿臉的粉紅垂着頭坐在一邊,緩緩的絞着手裡的帕子。

明煙心中瞭然,悄悄地打量着秦側妃的神情,又掃了一眼秦側妃身後的一直沒有說話的大少夫人一眼,就見秦側妃眸光連動,看着老王妃的方向一時有些深思,明煙便知道秦側妃定是起疑了,這樣也好,免得她以爲都是草包呢,殊不知道逼急了人兔子還咬人,山羊還上樹呢。

沒是煙可。老王妃看到二人走了進來,忙招手笑道:“婉儀,明煙你們兩個過來看看,柔嘉擬了幾個名單,要爲靈玉說親事呢,你們幫着參謀參謀,看看哪一家好。”說到這裡老王妃看着穆側妃笑道:“我一直當這個丫頭是個沒心沒肺的,誰知道她早就上了心,自己忙了這麼久,把人都打聽清楚了這纔給我看,真是難爲她了。”

穆側妃聞言笑道:“瞧您說的,好像我是那刻薄的人一般,兒媳不是想着兒女的婚事總是要慎重,更何況靈玉還沒有及笄,我心裡先提前替她張羅着,等有了好人家,有了合適的,再跟您說,免得您也跟着費心勞神。”

老王妃就是喜歡一大家子都和和睦睦的,看着這段日子家裡倒也太平,便覺得自己讓秦側妃出來管事是對的,最起碼能讓穆側妃感到危機,以前不太注意的事情如今也上心了。其實她也知道,穆側妃哪裡是提前就張羅人選,分明就是聽說了秦側妃要爲靈玉的事情出力,穆側妃怕自己落個刻薄的名聲,這才趕着出手了。

不過穆側妃的確也用了心,名單上的幾個人選都不錯,老王妃很是滿意。

秦側妃神色微變,怎麼也沒有想到穆側妃這手腳這麼快,用力的握了握自己袖籠裡的名單,原本想着今兒早上當這穆側妃的面把這名單拿出來,讓她知道不是自己的對手提前退出也是好的。以前老王妃不願意跟王爺鬧僵了,這才退了一步讓穆側妃管家,自己逼與形式只好過起了半隱居的生活,避免與穆側妃爭鬥以保存實力,這些年她汲汲營營,至少兒子管了外院的庶務,與穆側妃也有了一爭之力,如今老王妃終於對穆側妃失去耐心,自己的機會來了,她又怎麼能輕易的撒手?

這次利用周靈玉的婚事給穆側妃難看,是她想了一個最好的下手的地方,只是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會功虧一簣,穆側妃居然得到了消息,還這麼快的做出了反應,擬出的人名單子顯然很不錯,不然的話老王妃不會這麼開心,功敗垂城,讓秦側妃心裡憋了一把火,沒想到自己居然小看了穆柔嘉,她也有這麼聰明的一天?

明煙看着秦側妃剎那間的失神,心頭冷笑一聲,人啊,總是吃一塹長一智的?

放下心裡的念頭,看着老王妃笑道:“看您笑得這麼開心,穆側母妃擬的單子顯然極合您意的。孫媳跟這些勳貴人家並不熟悉,可談不上說意間什麼的。總之我覺得,靈玉呢是咱們王府的大小姐,這婚事也不能馬虎,好歹還有王府的顏面呢。”

“就是這個理,門當戶對才能行。”老王妃笑道,周靈玉是王府的大小姐,可是畢竟是姨娘生的,再加上武寧王府如今備受猜忌,要想嫁入世家名門做嫡子長媳是不可能的,但是要是嫁給嫡次子還是可以的,將來公婆過世分家單過也是件美事。

秦側妃這個時候神色已經如常,便笑道:“穆妹妹選的人一定極好,畢竟這些年都是她在外面走動,對於各家的情況都瞭解一些,選個人還是不難的。”

輕描淡寫一句話,便輕易的把穆側妃的功績給抹去一半。穆側妃這麼快拿出人名單子,那是因爲人家這些年代表王府四處走動,與後院貴婦都比較熟悉自然容易,這話裡的潛意思還是告訴老王妃,自己在後院半隱居了這麼多年,行動慢也不是她的錯。

穆側妃神色微變,但是還是壓住心頭的怒火,看着秦側妃說道:“姐姐這話倒是有理,不過這選女婿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的瞭解這人的品姓,你也知道我雖然與各家的夫人走得較近,可是天下的父母哪個不是看着自己的孩子好?這真實姓就差了些,這單子上的人選,是我託王爺多方打聽了的,這纔敢拿給母妃看呢。”

明煙兩眼放光,心裡嘖嘖兩聲,小樣,這穆側妃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這話說的有水平,有水準,這戰鬥力那是直線飆升,果然精彩?

☆ 374:鶴蚌相爭明煙樂(三)

單說穆側妃這幾句話,選女婿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這話一來是表明她早已經對靈玉誰的婚事上心了,二來是譏諷秦側妃臨時抱佛腳,想要說親便說親哪裡那麼容易?更何況倉促之間能有什麼好結果,這便顯得秦側妃心不誠。再說另一句天下父母都看着自己的孩子好,要是有意跟王府結親的,當然會把自家的兒子誇的天上有人間無的,增加競爭力,這每一家的孩子都要去仔細覈查,而且穆側妃張口就說是託王爺去調查的,那將來即便這孩子出了什麼事情,這跟穆側妃關係不大,都是他這當爹的沒查清楚,不是她這個當側母妃的存了壞心,這一句句的,一套連一套的,果真是進益頗大。

秦側妃的臉色便有些難看了,乾笑一聲道:“到底是管家多年的,這做起事情來就不一樣。”

這話聽着就覺得怪怪的,可是你還不好反駁,穆側妃當着老王妃不好做什麼不雅的舉動,不過終歸還是說了一句:“家務事千千萬,每一件看這事情小可也不能馬虎,這跟別家的夫人們打交道更是要加倍小心,如今王府不比當年,自然要小心謹慎纔是。”

老王妃聞言倒是頗爲驚訝的看了穆側妃一眼,心裡半是思量開來,一直以爲穆側妃是個粗心大意的,今兒個怎麼跟換了一個人一樣?不過這樣的變化卻是老王妃喜歡的,笑道:“你對這些事情熟,各家各院心裡也都明瞭,靈玉的婚事你多上心,你跟婉儀商量着辦,總之不能委屈了靈玉纔是。”

穆側妃就笑了,雖然是把這件事情交給了二人,可是老王妃分明說自己對這些勳貴人家熟悉,顯然的自己就是拿主意的人了,壓了秦側妃一頭,心裡感覺真是愉悅啊?

明煙趁着這個空隙稟明瞭自己要回家的意思,老王妃聞言嘆道:“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你回去的時候當心些,早去早回。”

老王妃不說人是非,只是說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可見老王妃是個品行端正的人,明煙對老王妃很是佩服,只有閱盡千帆,經過無數世事的人才能有這樣的心懷。

“是,孫媳記住了。”明煙笑着應了,這才告辭,明煙這一走,大家立刻都散了,剛出了院門,穆側妃便追了上來。

明煙看着穆側妃,道:“側母妃還有什麼指教嗎?”

穆側妃神色有些不自然,眼神複雜的看了明煙,沉吟良久,看着秦側妃往這邊看了一眼,也不甚在意,低聲說道:“南陽侯夫人甚是潑辣,這女人一向蠻橫,你跟她來軟的未必就行。我瞧着你也是個吵架的高手,從氣勢上壓倒她,你也就成功了一半。反正南陽侯夫人名聲一向不佳,就算你們吵起來,別人也不會以爲是你的錯。”

明煙愕然,沒想到穆側妃居然來跟她說這些,這算得上是好意提醒了,明煙默默估算着這難道就是投桃報李?沒想到穆側妃倒是個不願意虧欠別人的人,自己幫她其實也是幫了自己一把,沒有料到穆側妃會出言提醒她。

人啊真是奇怪的生物,這忽友忽敵的,倒是有點合縱連橫的味道了,一個小小的後院有了戰場的感覺,還真令明煙有些哭笑不得。

“多謝側母妃提醒了,明煙記住了。”明煙想着人家對你和善,你總不能惡語相向,這感謝的話是一定要說的,雖然也明白,穆側妃這個人跟自己永遠也不是一路人。

穆側妃冷哼一聲說道:“我不過是不願意欠你的人情,今兒個我能穩佔上風,多虧了你提前透風報信,今兒個提醒你一句,算是扯平了,以後互不相欠。”

明煙淡淡一笑,隨即說道:“沒想到側母妃還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也好,這樣的話你我之間合作也算愉快。”

穆側妃打量着明煙,冷哼一聲,道:“你心眼極多,七裡拐彎的跟那個秦婉儀正好配成一對。”

明煙忍不住笑了,眼眸微擡看着穆側妃說道:“多謝側母妃如此擡舉,不過明煙可不敢跟秦側妃相提並論,人家能臥薪嚐膽這麼多年,明煙自問辦不到的。”說到這裡明煙語音一頓,看着穆側妃說道:“時間快到了,我也該走了,側母妃善自珍重纔是。雖說這婚事您是今日壓過了秦側妃,可是來日方長,那一位不見得就願意吃這個啞巴虧。”車了家裡。

穆側妃冷笑一聲,道:“這你就不用管了,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情。”

明煙知道穆側妃也是有自尊的,你不能一直戳人家痛處,於是笑道:“若是側母妃需要幫忙的時候可以來找我,出不了大力,動動腦子。,說說話還是可以的。”

看着明煙遠去的背影,穆側妃的臉色逐漸的沉了下來,眼眸微眯,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明煙沒有回無爲居,而是直接出了王府坐上了馬車去了鬱府,途徑半路的時候沒想到正好遇到了宋府的馬車,明煙便停下車來,果然不一會子蘭陵下了馬車往她的馬車而來。

憐雙打起了簾子,伸手扶着蘭陵踩着腳踏上了馬車,蘭陵一進車廂,便說道:“這鬼天氣真是凍死人了,你今兒個怎麼這麼早啊。”

話沒說完,蘭陵在看到紅袖跟千香的時候整個人頓時僵住了,許久不能回過神來,紅袖跟千香忙行禮:“奴婢見過四小姐,一別多年,四小姐還是明豔依舊。”

蘭陵聽到二人的聲音這纔回過神來,看着明煙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她們怎麼會在這裡?這。這這怎麼可能呢?”分明已經被大太太發賣了的人,怎麼就會突然間又出現了?這太不可思議了,簡直不能令人相信。

☆ 375:探蘭芳各有心思(一)

明煙猜到蘭陵就會發問,而且這事情明煙也想好了要怎麼做,看着蘭陵,輕笑一聲說道:“人與人就是一個緣分,紅袖跟千香遇到了壞人,碰巧就被小王爺給救了,無處安置人又知道了她們是鬱府以前的人,小王爺一想就把人領回了王府,是六姐姐以前的人,我也不能不管不問,就把人留下了。”

蘭陵向來信任明煙,也沒多懷疑,只是輕嘆一聲,又看了二人一眼,輕輕地說道:“怪不容易的,這幾年在外想必也吃了不少的苦。”說到這裡聲音微微一頓,皺着眉頭看着明煙,說道:“你這是要把人送回鬱府?你的王府要是不好安置人就把她們給我,總之不能送回鬱府,回去會沒命的。”

明煙沒想到蘭陵會這麼說,又看了看紅袖跟千香,顯然二人也是吃了一驚,沒有想到蘭陵現在居然願意護着蘭蕊以前的丫頭,明煙心裡很是感動,嘴上卻說道:“不是把人送回去,我想着六姐姐以前的人我留下了總要跟母親說一聲纔是,免得徒生誤會。”明煙面有難色的瞅了蘭陵一眼欲言又止。那是情妹。

蘭陵一見,立馬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爲難的事情?儘管說好了,能幫的我一定幫?”

“我想着方纔四姐姐說不能把人給母親,可是母親要是硬要怎麼辦?”明煙其實有辦法,但是她需要一個幫手,沒想到蘭陵自己送上門來,這丫頭真是變了不少,倒是省了她許多的功夫,要不是死而復生的事情不能說,明煙其實也不願意瞞着蘭陵自己是蘭蕊,只是這件事情太過重大,明煙不能冒險,不是不信任蘭陵,就是怕蘭陵偶爾說漏嘴那就麻煩了。

爲了一個疏忽要搭上她們主僕的姓命,明煙是不能做的。

不是不信任而是怕意外。

蘭陵瞅了一眼紅袖跟千香沒有說話,明煙一見吩咐車伕停了車,對着紅袖二人說道:“你們兩個去找憐雙說話,我跟四姐姐也說說話。”

二人忙行禮下了車,等到馬車重新轉了起來,蘭陵才說道:“你還是不要趟這趟渾水的好,母親跟六妹妹之間的事情你知道的,你收留了她的丫頭,這不是明擺着跟母親對着幹嗎?你跟六妹妹並無交情,何苦爲了幾個丫頭跟鬱府翻臉?母親那個人鐵定不會輕易罷休的,這兩個丫頭必定會問那你要,你難道真不給?”

明煙搖搖頭,而後說道:“四姐姐,紅袖跟千香的事情要是能瞞能瞞多久?還不是早晚讓母親知道?我想着與其到時候被母親責難,倒不如自己先說出來,這兩個丫頭我不會給母親的,正如你說的這兩個丫頭是六姐姐生前的人,給了母親只怕是凶多吉少,可是若是隱瞞不說也不是正經的道理,如今惟有把事情說開了,丫頭就是丫頭,已經跟六姐姐沒關係了,六姐姐也已經過世多年,還有什麼事情是放不開的?”

蘭陵眼眸一暗,心裡嘆息一聲,明煙想的太簡單了,若是這兩個丫頭什麼都不知道的,當初怎麼就會被髮賣了?沒聽過主子家小姐過世身邊的丫頭婆子全都打發掉的,這本身就不合理,現在大張旗鼓的帶着人回來,這不是明擺着給人添堵嗎?尤其是那人心裡還有鬼,這豈能肅靜得了?

可是這些話,蘭陵不知道該怎麼跟明煙說,明明很簡單的事情,可是要解釋起來卻要費盡口舌,一時間蘭陵也有些爲難了。

明煙一見,便笑道:“四姐姐不用擔心,若是母親問我要人,我便說這兩個丫頭的賣身契不在我這裡,在小王爺手裡,若是母親一定要,讓小王爺推說在小鄭將軍那裡就好了,難不成母親還要去跟小鄭將軍要人?”

蘭陵還是有些擔心,大太太的姓子豈是那麼容易屈服的?“只怕母親不會輕易罷手,這是我看着懸。”

“所以要請四姐姐幫個忙,等我跟母親說起這事的時候,四姐姐幫幫腔,就說從四姐夫那裡聽到些隻言片語,這兩個丫頭地賣身契的確是小王爺順手給了小鄭將軍就行了。”明煙笑道。

蘭陵無奈之下也只能答應了,不過還是說道:“你當心吧,只怕不容易善了。”

明煙心裡卻有些把握,蘭芳的事情迫在眉睫大太太還能有時間計較這些?如果她一定不消停,明煙也可以拿着不去支援蘭芳這事做交易,總之今天來明煙就沒打算要把丫頭留下,不僅不留下,還要在這些人的心裡紮下一根針。有些事情該要報仇的時候便不能手軟。

進了鬱府的大門,從門房前院一路進了後院,果然見到了鬱府人等驚訝呆滯的目光,不時的竊竊私語,不停地看向紅袖跟千香,彷彿什麼怪物似的。當大太太見到二人的時候,也是唬了一跳,當聽明煙講完事情的原委,大太太果然立刻張口要人,明煙便說了這賣身契不在自己這裡的事情,蘭陵在旁邊適時的幫腔,大太太半信半疑,但是奈何今天二太太、三太太都在,大太太不好強要人,但是看着明煙的神色有幾分不善,蘭菊則有些失神,從頭到尾沒說過一句話,最後的時候纔看着大太太說道:“娘,你跟兩個丫頭計較什麼,這人又不是七妹妹的,今日帶來一見也不過是圓了以前的主僕情分,您別爲難七妹妹。”

二太太雙眼灼灼,覺得這裡面肯定有事請,三太太垂首不語,萬事不理,她可不希望捲進莫名的漩渦,聽到蘭菊勸說大太太,便順口說了兩句,大太太這才把事情擱下,只是看着兩個丫頭的神情很是不善,仿若要吃了她們一般。

紅袖跟千香規規矩矩的站在明煙的身後,看着大太太一成不變的嘴臉,兩人心裡真是恨極了。

明煙掃視了衆人一眼,便問道:“五姐姐那裡來信了,當真病的都不能回門了?”女子出嫁時好端端的,可是距離回門不過兩三日的功夫卻病的臥牀不起,任是哪一家遇到這樣的事情也不能輕易地善罷甘休吧?

☆ 376:探蘭芳各有心思(二)

鬱府的人情緒很是激動,爲了蘭芳在侯府遭受如此的虐待義憤填膺,一時間人人激憤,恨不得立刻將侯府夷爲平地方解心頭之恨,明煙冷眼旁觀,看着二太太極力的贊成大太太的話,要去侯府討個公道,三太太出言謹慎,眉頭微皺,一雙黝黑的眼睛層層漣漪,明煙倒是覺得有點意思。

冬日的寒風被擋在了溫暖的屋子外面,透過窗子看着外面隨風搖擺的枯枝,明煙心裡陣陣漣漪,遠嫁他鄉的大小姐蘭馨跟三小姐蘭慧,若是受了委屈又該怎麼辦?距離孃家這麼遠,就算是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只怕也要幹受着了,不要說距離遠,就是同在京都,兩人所嫁的人家都是鍾府要穩固拉攏的人家,就是真的被欺負死,鬱府又能如何?

明煙此刻越發的覺得可笑,一個嫡女可以興師動衆,那庶女呢?只怕就會不管不顧了吧?

在大太太的強硬態度下,明煙諸人只能跟着大太太往南陽侯府而去。前前後後十幾輛馬車,主子僕人幾乎佔了半條街,那陣勢是相當的令人震撼,就算是冬日的街頭沒什麼人,但是但凡路過的,看到這樣的車隊還是駐足一觀,品頭論足一番,又不時的小聲議論着這是要往哪裡去的馬車。

明煙掀起車簾往外看了一眼,與她同車而坐的蘭菊突然說道:“七妹妹是不是覺得有些委屈?”

明煙不成想蘭菊這麼說,最然不明白蘭菊爲什麼一定要跟自己一輛車,但是也沒有表示不同意,現在明煙的心裡已經完全放下了鍾翌,現在在回過頭來想想,倒真是希望蘭菊也能有自己的幸福。

人這一生會走許多條路,總會有那麼一兩條讓你刻骨銘心,但是這刻骨銘心的路未必就能走到盡頭,因爲還有很多的未知數在等着你。就如同蘭蕊她怎麼會知道她在最美的青春年華就會被人謀害,有怎麼會想到山盟海誓的情郎不過兩月就娶了別人?不管是爲了什麼原因,都是不可原諒的,這是對他們愛的背叛,她不敢期望鍾翌能如同宋秦一般爲亡妻守喪三年不娶妻,至少一年或者半年可以做到吧?

重生後明煙能放下這段感情,是因爲明煙知道就算她想盡了辦法進了鍾府,她跟鍾翌再也不會幸福了,最好的年華已經過去了,傷逝的感情又怎麼能再重新來過?明煙沒有勇氣再跟鍾翌來一遍,因爲她不知道興許在哪一刻鐘翌又會因爲不得已而放棄她。

“二姐姐爲何這般說?”明煙瞧着蘭菊笑着問道,明媚的大眼流淌着暖暖的熱流,明煙早已經不是當初單純的蘭蕊,什麼事情還能讓她覺得委屈?

蘭菊定定的看着明煙,許久才說道:“紅袖跟千香兩個丫頭你最好帶在身邊,不要給母親,如果你能把她們送走是最好的,聽我一句勸,這兩個丫頭以前是五妹妹的貼身丫頭,有些事情你不知道,爲着這連個丫頭好,你還是將她們送走吧。”

蘭菊居然替兩個丫頭說好話,明煙當真是很意外,她以爲蘭菊也會想要把二人滅口。

“二姐姐的話明煙雖然不太明白,可是這件事情並不是我說了就算的,還要問過世子爺,畢竟兩人的賣身契在鄭將軍手裡,人又是小王爺救下的,明煙哪裡能自作主張?”明煙還是按照之前的思路來回答蘭菊,雖然還不明白蘭菊的動機。

蘭菊嘆息一聲,幽幽嘆道:“七妹妹,你真是幸福嗎,你這一生走得很順遂,沒有遇上不得已的事情,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良心的事情,人、坦坦蕩蕩的很好,以後也不要做違背良心的事情。”

明煙看着蘭菊總覺得她有些不對勁,可是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

“二姐姐莫非做過這樣的事情?”忍不住的明煙還是將這話說出了口,她就想知道蘭菊現在什麼想法。

蘭菊身體一僵,轉頭看着明煙,打量了明煙一眼,看着明煙清澈的眼神,突然笑道:“很久以前我的眼睛也是一汪水,清澈見底,沒有雜質,可是現在沒有了。”

蘭菊沒有正面回答,但是這不是回答的回答,也足以讓明煙明白了,蘭菊跟鍾翌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然的話蘭菊怎麼會年紀輕輕的就如同枯木一般?心裡雖然有疑問,可是明煙還是不能問,不能問。眼不過怎。

“過去的就是過去了最重要的是走好眼前的路,二姐姐。”明煙除了這句話不知道還能說什麼,明煙跟蘭菊之間有奪夫之仇,雖然現在已經已經能笑着面對,可是曾經受過的傷害卻不會因此煙消雲散,那是心裡的一道疤。

蘭菊只是淡淡一笑卻沒有說什麼,馬車在侯府門前停下的時候,蘭菊轉頭看着明煙說道:“你是孕婦,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先要顧好自己的肚子,知不知道?”

明煙一愣,不過蘭菊的好心囑咐還是讓她很感動,點頭應了。

各自的奴婢扶着自家的主子下了車,憐雙緊緊地攙着明煙,紅袖跟千香跟在身後,三人都是如臨大敵,面上沒看出什麼,可是心裡緊張得要命,生怕明煙有什麼意外。

早就送了信來探視蘭芳,誰知道侯府的大門居然是關的緊緊地,不要說明煙,就連大太太這樣的見慣世面的都是吃了一驚,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南陽侯府居然給她們吃了一個閉門羹?

明煙見過臉皮厚的,沒見過臉皮這樣厚的,難道緊閉大門就能躲過去了嗎?南陽侯夫人都做到要關門大門。那是不是說蘭芳真的病的挺厲害都不能見人了?要真是那樣的話南陽侯府的確做得太過了,這是把人往死裡整,明煙跟蘭芳的恩怨她要親手了結,再怎麼樣蘭芳都是鬱家的女兒,要是被南陽侯府作踐死了,她們這一大票的鬱家女兒臉往哪裡擱?

今日的事情註定不能善了,該怎麼做纔好?明煙皺緊了眉頭。

☆ 377:探蘭芳侯府爭端(一)

早上起來還晴朗的天這會子已經陰沉沉的,肆虐的寒風捲着地上的枯葉不知道飛向何方,耳邊傳來陣陣嘶嘶的風聲在心頭環繞。家不來好。

蘭陵走到了明煙的身邊,一張臉上神情陰鬱,看着明煙低頭問道:“這下該怎麼辦?”

明煙看着大太太的架勢只怕不能善了了,明煙道:“鬱家的女兒再混蛋,咱們關上門自己解決,可是也不能讓人這麼作踐,這要是傳出去你我也不好做人,被人家整天的戳脊梁骨。”

蘭陵點點頭,道:“我也這麼想,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明煙擡頭看向前面的大太太,就見她正跟蘭菊說着什麼,旁邊二太太神態間滿是躊躇。明煙擡腳走了過去,走進幾個人就聽到大太太說道:“。我就沒見過這樣的親家,我們提前送來的拜帖,居然吃了個閉門羹,總要討個說法,蘭芳爲什麼不能回門?難道一句生病就能打發了?”

明煙看着大太太說道:“母親,先派人去敲門吧,先禮後兵不會惹人非議。”

大太太的意思這就直接去砸門,但是又考慮到對方是侯府,將來蘭芳總要在這裡生活一輩子不能鬧僵了,因此僵硬的點點頭,明煙看向跟隨而來的小廝,說道:“去敲門,記住要禮儀周到,不能被人詬病,知不知道?”

“是,小的記住了。”那小廝一溜煙的跑到了侯府黑漆大門前,伸手握住大門上鋥亮的銅環使勁的砸了下去。一聲。兩聲。三聲。三聲過後依然沒有人過來開門,衆人站立在那裡鴉雀無聲,但是不能否認的大家的臉上都不怎麼好看,誰又會想到侯府居然連敲門聲也不理會?

直接把人拒之門外了,任是誰也是火氣直升?

蘭菊神色越發的難看了,雙脣緊咬,胸口起伏極大,看着旁邊瀕臨爆發的大太太說道:“娘,我親自去敲門。”

大太太點點頭,說道:“去吧。”

一旁的二太太看着忙說道:“我跟你一起去。”

蘭菊點點頭,道:“有勞二嬸了。”

“都是一家人,莫客氣,莫客氣。”

看着二人漸行漸遠,上了臺階,走到了黑漆大門前,那金黃的門環格外的刺眼,蘭菊身旁的丫頭高聲報上了蘭菊的名號,敲過三聲後依舊無人應答,大門外縱使人衆多也是格外的寂靜。

明煙站了這一會子便覺得腰間有些痠痛,脹脹的,伸手扶着紅袖的手,看了一眼憐雙,可惜沒把白馨帶來,若是她來了事情倒是好辦多了,此刻看着憐雙一眼,擡頭對着大太太說道:“母親,您打算怎麼辦?”

大太太雙眼含了淚花,咬着牙說道:“孃家人都來了還不讓進門,我那可憐的女兒得在這裡受的什麼罪?給我砸門,今天鬧出什麼事情來,就是到了衙門裡也得說個是非公道?”

明煙想着定是蘭芳的情況不怎麼好,南陽侯夫人不敢開門,否則的話,怎麼着也不能把她們這麼多人給關在門外,就算是鬱府他侯府不看在眼裡,可是蘭菊是鍾家的兒媳婦,蘭陵嫁給了宋秦,自己也是周昊騫的側妃,就她們三人的分量站在這裡進侯府也足夠了?

明煙想了想看着大太太說道:“母親,且莫着急,待女兒上前叫門,再叫不開,咱們再砸門。”

大太太看了明煙一眼,有些不耐煩的說道:“這都叫了兩遍門了,你還羅嗦什麼?難不成你還怕了南陽侯府不成?早就知道你們一個個的都縮着脖子站在後面,只有我的蘭菊爲了親妹子不管不顧的,我真是白養了你們一羣白眼狼。”

蘭陵聞言臉色煞白,胸口微微浮動,想要說什麼卻被明煙藉着衣袖的遮掩握住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這才擡起頭看着大太太冷冷的說道:“既然母親這般說,明煙如今身懷有孕,肚子裡有三個孩子,爲了給五姐姐討個公道,這冰天雪地的也冒着嚴寒出來了,母親還覺得不滿意的話明煙也沒有辦法了,如此我便回了,省得礙您的眼。”

明煙站了這許久的確也腰痠肚脹,大太太又說這樣刻薄的話,明煙便有些不願意忍耐了,自己又不是當初無依無靠的小庶女了,憑什麼你還要這般對我?爲了你的親生女兒難道這些庶女都不是人了?

看着這邊情形不好,三太太忙過來勸道:“大嫂,你這是什麼話,明煙挺着大肚子不怕自己有閃失都來了,怎麼還能這般傷人?”又轉頭看向明煙,說道:“你這孩子氣姓忒大,你母親爲着你五姐姐的事情一夜沒睡好,這會子又吃了閉門羹,自然有些窩火的,做兒女的要寬懷,你怎麼還這麼沒輕沒重的頂嘴?”

三太太很聰明,兩人各打五十板,明煙知道這個當口不能自家人鬧將起來被人看笑話,在這自己也不能背上不孝的罪名,藉着三太太的話順坡下驢說道:“三嬸,我若是心裡沒有鬱府,沒有母親,不惦記五姐姐今日就不會挺着大肚子在這裡站着,我身懷有孕就算是不來誰也不能說我什麼,只是這兩日身子一直不舒服,方纔又站了這麼久,肚子又酸又漲,一時忍不住。”說到這裡一頓又轉過身對着大太太欠身道:“都是女兒不好,母親莫生氣了。”

大太太當着三太太的面不好發作,又想着今日還要藉着王府的名頭只得安慰了明煙幾句,便問道:“你方纔不是說要去叫門嗎?現在便去吧,事不過三,再叫不開咱們也要先禮後兵了。”

明煙壓下心頭的火,點點頭,轉身看着憐雙在她耳邊低聲數語,憐雙點頭應了,轉身往大門跑去。明煙看着她的背影,又瞧着侯府緊閉的大門,眉眼一蹙,心裡想到:“我就不信叫不開,任憑你臉皮再厚,總得要個臉吧?”

三太太在一旁瞅着明煙,眼中那一抹的漣漪越發的盪漾開來,這個七小姐越發地令人看不懂了。

☆ 378:探蘭芳侯府惹爭端(二)

憐雙跟了明煙這麼久,也已經瞭解明煙的爲人處世風格,明煙向來是先禮後兵,從不會做授人以柄的事情,這次也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憐雙站在黑漆油亮的大門前方,看着二太太跟蘭菊說道:“二太太,二小姐先到一邊歇息片刻,待婢子來敲門。”

蘭菊看了憐雙一眼,只見憐雙一雙黑幽幽的眼睛噌噌發亮,渾身上下都散着一種令人有點毛骨悚然的味道,蘭菊心頭微驚,但是還是拉住了想要表達不滿的二太太,道:“二嬸嬸暫且歇息一會纔是,讓憐雙再叫門也是應當的。”

二太太這才作罷嗎,不過嘴裡還是嘀咕道:“一個小丫頭我就不信真的叫的開。”

蘭菊聽到這話沒有言語,憐雙更是當做沒聽到,站在門前深深地吸了口氣,使勁的瞪着黑油的大門,而後,對着兩扇大門之間那窄窄的縫隙喊道:“鬱府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鍾都督府大少夫人,宋府宋夫人,武寧王府鬱側妃前來探視鬱府五小姐,煩請開門相見。”

一遍過後,寂靜的空氣裡毫無人聲,大門依舊紋絲不動,大太太的臉已經是氣綠了,其餘衆人的臉皆是慘不忍睹,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今日所受之辱,明煙神色鄭重,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沒臉臉皮也不要的。

第二遍喊過。依舊無人應答?

第三遍喊過。只有寒風依舊。

明煙冷冷的點點頭,今日算是開眼界了,真是無比極品的一家人,以爲把頭縮回龜殼子裡就能太平度日了?南陽侯夫人真是一朵奇葩,這樣的事情也能做得出來,明煙緩步走到衆人面前,看着蘭菊問道:“二姐姐,你看。”

蘭菊瞧得出明煙已經有了計策,只是她是庶女不好言說,當下便道:“今日我們受到南陽侯府如此折辱豈能善罷甘休,七妹妹只管放手去做,不管你做什麼,只要能爲咱們,爲蘭芳討個公道,所有的後果二姐與你一起承擔?”

“還有我。”蘭陵立馬說道,一臉的堅決,這個時候姐妹之間齷齪已經放到了第二位,重要的是她們的顏面已經被人踐踏,俗語說人要臉樹要皮,這臉面比命還重要,被人如此踐踏,是可忍孰不可忍,叔能忍嬸不能忍了?

大太太看着明煙,又看看蘭菊,咬咬牙說道:“你只管放手去做,鬱府也不是能隨便讓人欺負的。”

大約是大太太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明煙之前曾經在王府門前整治過一個上門的女子,大大的耍了一番威風,今日終於能夠親眼得見,也算的上頗有眼緣,當下便同意了。

明煙朝着衆人點點頭說道:“活着就是要擡起身板頂天立地,南陽侯府這樣做着實可惡,說不得咱們也得討個公道纔是,我前去打頭陣,若是不行你們輪班上,再不行咱們就抄傢伙砸門?”

明煙這話聲音越說越高,周圍圍觀的百姓也是越來越多,本來這大冬天裡街上沒什麼行人,但是鬱府衆人在門前頗站了些地面,堵住了半天路的交通,這時間一長便引來了無數的圍觀人,甚至於連周圍的官宦人家也有僕從溜出來看熱鬧,是以明煙這番話說得甚是響亮,也是向大家做一下解說,免得徒生誤會以訛傳訛,倒顯得她們無禮了。

明煙挺着大肚子,紅袖千香一邊一個攙扶着明煙,一步步的走上了侯府的大門前,明煙背對着黑漆大門,轉頭看向圍觀的百姓,輕輕的咳了一聲,然後揮揮手示意大家不要說話,又低頭朝着蘭菊使個眼色,蘭菊甚是明白,立刻攙扶着大太太避到一旁,鬱夫人都往一邊移,把侯府門前空出個寬闊地來。

這樣一來,圍觀的百姓便能上前了,距離明煙近了些,明煙很是滿意,俗語說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幾個人的力量也不大,可是這要是數百人的力量可是不小了,這眼前人不多也就一二百人,但是也把侯府門前的路給堵得水泄不通,漸漸地南來北往東奔西走的都給堵住了,人越聚越多,明煙這纔開口說道:“大家靜一靜,且聽小婦人把事情的緣由說一說,大家一定很好奇,我們這呼啦啦的一大幫子人堵在侯府門前這是做什麼。是不是?”

圍觀的百姓回答一聲是,衆多的聲音此起彼伏,不時的有議論聲傳來,明煙又道:“小婦人孃家乃是戶部郎中鬱惟章大人的第七女,所嫁之人是。”你人着子。

明煙還未說完,便聽到底下人說道:“我知道你。”

“原來是鬱側妃啊。”

“你就是那個門前大罵上門尋你丈夫的那個鬱側妃啊。”

明煙一時默然,她都能感受到周圍那種人數百道火辣辣的目光在她身上不停的盤旋,頓時內牛滿面,她原來這麼有名啊。

明煙爲防止大家跑題,立刻快刀斬亂麻,一陣噼裡啪啦的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最後又說道:“。不讓回門也就罷了,難不成孃家人上門探視也不行?我們已經叫了十幾遍門,這大門就是門庭緊閉,請各位父老鄉親爲小婦人出個主意,不知道我那苦命的我五姐這會子還有沒有姓命在。”

明煙記得以前周昊騫說過一句話,他說:“良將馭兵,貴在馭心,百姓如水,引理得當便是驚濤駭浪,任是前面高山阻隔也能夷爲平地。”

明煙想着自己人少,不能與南陽侯府硬碰硬,少不得便要將過路的百姓拉進來,讓他們成爲引導正義的力量,場面一旦失控,任憑南陽侯夫人三頭六臂也抵不過她鬱明煙三寸不爛之舌,今日不爲鬱府爭回顏面,他日在王府這也會成爲笑柄,明煙可不想讓秦側妃那損人拿捏到自己的任何一點瑕疵今日之戰,乃是不得不的一戰。

造化弄人,明煙卻要爲害死自己的愁人出頭,待這場風波過去,她定會讓蘭芳瞧一瞧她當初不知道目的的對自己的謀害,造就了今天全新的明煙,當羊變成狼,希望蘭芳能承受得住?

六更完畢,下一章南陽侯夫人該會怎麼抵擋呢?敬請明天繼續關注?謝謝親們的大力支持哦··明後天新坑將會上傳三個孩子的來歷,我理理思路就開寫了,親們期盼已久了,希望大家能喜歡新故事,香筆下的輪迴,也希望帶給大家不一樣的精彩?挨個麼個·

☆ 379:探蘭芳侯府惹爭端(三)

百姓羣情激憤,大抵是南陽侯夫人實在是不得人心,連帶着許多人還扯出了前段時間被她活活燒死的小妾的事情,一時間南陽侯府門前頓時人聲鼎沸,朝着侯府的大門不停地指指點點。

大太太諸人都是在後院子裡爭來鬥去,還真沒有這樣的引起百姓的公憤,這時看着明煙不過區區數語卻能讓場面改變至此,一時間都有些驚訝乃至驚恐。平日他們看不起的賤民,這會子這麼多人聚在一起,這一聲高過一聲的聲浪,直震得她們耳鳴胸悶,看着明煙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樣了,不知道什麼東西在悄悄的改變了。

侯府依舊大門不開,明煙也不着急,擡頭看看陰暗的天空,心裡想着南陽侯也快下朝了吧。就是不知道南陽侯看到這樣的情形會是什麼臉色。透過門縫,明煙分明瞧見有人在門後面藉着門縫往外窺視着,偷偷地查看外面的情形,南陽侯夫人看來也不是毫無畏懼,只是如今她卻下不來臺了,即便想要開門,這會子只怕也不敢開了,明煙要的結果就是這個,想開而不敢開?

“這是怎麼回事?”一道洪亮的夾雜着微微怒火的聲音隔着人羣傳來過來,一時間壓住了這裡的所有的聲音。

明煙站在門前的臺階上,遠遠地就看到了身穿大紅蟒袍的男子正下了馬往這裡走來,大約是百姓識得他,不是有的人喊出了南陽侯幾個字,明煙便知道了這進來的人就是南陽侯了。

南陽侯大步的走到門前,看着明煙隆起的肚子,緊緊的皺起了眉頭,轉頭往自己身後的一個年輕男子喝道:“你個混賬,又在外面惹了桃花債,這人都挺着大肚子鬧上門來了?今兒個看我不打死你。”

明煙驚愕了?後這南然。

衆人無語了?

所有的人瞬間石化了?

這搞什麼。

“侯爺這話切不可亂說,明煙乃我周昊騫明媒正娶的妻子,這肚子裡的三個小傢伙都是我的孩子,你污衊我妻子清白,平白的讓你兒子給我戴綠帽子,這事咱們可得好生的分辨分辨纔是。”周昊騫穿過人羣大步的走了過來,一臉得陰靄瞅着南陽侯那張已經僵硬的老臉?

周昊騫的身後還跟着兩張很熟悉的臉,鍾翌跟宋秦,三人來到了臺階前朝着大太太見過禮,這才各自走到了自己的妻子跟前,蘭陵一雙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激動之下伸手拉住了宋秦的手,宋秦大約是不習慣大庭廣衆之下這般親密,卻又不好掙開,頓時臉上飄過一抹淡淡的緋紅,極力表示鎮定的站在那裡,佛了佛寬大的衣袖遮掩住了兩人交握的手,這才自然了些,蘭陵只是笑,一直高高提起的心瞬間落地了。

蘭菊並未顧及到宋秦跟蘭陵之間的小秘密,只是擡眸看着鍾翌,她沒有想到他會來,一時間心裡總是有些劇烈的跳動了幾下,想要說什麼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快速的垂下了頭,遮住了滿眼的光澤。鍾翌看着蘭菊,那張早已經失去往日溫和時常帶笑的面孔,此刻微微的皺起了眉頭,亦是想要說什麼,卻最終化作一聲嘆息,眼神不由的看向了明煙。以及明煙身後的紅袖跟千香,眼眸中微波清蕩,紅袖跟千香怎麼會跟鬱明煙這麼親近?

宋青平打量着眼前的美人,這才知道原來這女子就是鬱明煙,這長的也不是多傾國傾城,哪裡值得周昊騫這般大張旗鼓的娶回家了,想到這裡看着明煙的眼神便微微的迷了起來。

明煙不曾想到周昊騫居然來了,一時間心裡頓時放鬆了,長長地吁了口氣。周昊騫轉身擁住自己的嬌妻,輕聲問道:“你身子可還好?這大冷天的站在外面讓你受委屈了。”說到這裡周昊騫掃視了在場的諸人一眼,看了看緊閉的大門,朝着南陽侯冷笑道:“這就是南陽侯府的待客之道啊,侯爺,我記得今日乃是我妻姐的回門之日,聽說妻姐突然間生了急病回不得門,岳母這才帶了人上門探視,這大門緊閉是個什麼意思?”

明煙跟周昊騫早已經心有靈犀,聽到周昊騫這麼責問,便立刻說道:“可憐我母親掛着五姐姐,一大早的就來了,這敲門足足敲了十幾遍,就是無人開門,這過往的百姓皆可以作證,莫非我五姐姐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侯夫人這纔不敢開門的?”

聽到明煙的話,百姓們附和聲衆,南陽侯臉色很是難看,宋青平這時突然想起了什麼,臉色驟然變黑,這時忙說道:“定是守門的偷懶了,我這便去敲門。”

明煙一聽,頓時譏諷道:“原來還有這樣的事情,世子回家也要敲門的,原來南陽侯府終日是關着門的,真真是大開了眼界,就是小老百姓早上起牀後,第一件事情只怕也是打開大門灑掃庭除,南陽侯府真是與衆不同。”

宋青平不意明煙的嘴巴如此犀利,縱然以前聽到許多傳聞,卻終不如自己親身領受了一遭,頓時一張俊臉由白變紅,由紅變紫,有紫變黑,煞是精彩。咬着牙看着明煙,眸光一閃,道:“早就聽聞鬱側妃威名遠揚,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過獎,過獎,比起令母之作派明煙之名慚愧難當。”明煙看着宋青平神色冷淡的反譏道。

宋青平眼中閃過陰狠之色,嘴上卻說道:“鬱側妃過謙了?”說完這句,宋青平親自去敲門,手還沒碰到門板,就聽到了大門一下子被打了開來,南陽侯夫人大步地走了出來,身後還跟着臉色有點蒼白的蘭芳一時間衆人都愣了,明煙輕嘆一聲,今兒個真是要鬧笑話了?

☆ 380:探蘭芳侯府惹爭端(四)

誰又會想到蘭芳居然會露面?

只見蘭芳一身玫瑰紅遍地織金杭綢撒花襖子,桃紅色的折枝花褙子,外面披了大紅的銀鼠皮大氅,縱然是梳着典雅的百合髻,頭上戴了亮眼的首飾,依舊無法遮掩她的蒼白,甚至於走路都需要身旁的婢女攙扶,明煙看了一眼詩桃跟書蝶,只見兩人的眼眶都有些泛紅,但是面上卻沒什麼表情,越是沒有表情其實越就說明了事情並不順手。

“喲,這是做什麼呢?這麼一大羣人堵在門口這是想要做什麼?”南陽侯夫人看着大太太譏諷地笑道,神態之間全無半點知錯的模樣,倒像是鬱府諸人錯了一般。

大太太氣的渾身發顫,瞟了一眼蘭芳,而後又看着南陽侯夫人說道:“侯夫人這話真是有些意思,我們鬱府早已經將拜帖送上,爲何侯府卻大門緊閉不讓我等進去?”

南陽侯看了自己夫人一眼,上前一步,說道:“你這是做什麼,非要鬧得全京都都要看笑話不成?”

南陽侯夫人瞪了自家夫君一眼,笑道:“侯爺這是什麼話,咱們南陽侯府雖然比不上武寧王府,可是也不至於被人這樣編排這時辰尚早,沒成想親家來這麼早,這叫不開門又能怪誰?侯府待客一向是辰時之後,這才什麼時辰?”

感情這事不願自己不開門倒是嫌鬱府諸人來得早了,明煙一陣愕然,真是沒見過這樣厚臉皮的,擡眼瞧着大太太,果見大太太只氣的渾身輕顫,想要說什麼卻又被蘭菊制止了,蘭菊笑道:“原來是一場誤會,實在是沒有想到侯府是這樣的規矩,雞鳴三遍,灑掃庭除,放在侯府卻是行不通的,各有各的規矩,既是誤會便罷了。”

蘭菊想要息事寧人,明煙其實不贊同,看着南陽侯夫人的勢頭就不是一個見好就收的人,只怕難纏的很。

大太太顯然也不太願意,但是看看蘭芳,只得硬生生的嚥下這口氣,蘭陵跟明煙畢竟是庶女不好強出頭,暫時也不作聲,侯夫人聽到蘭菊的話淡淡一笑,昂起頭說道:“大家裡面請吧,這大冬天的怪冷的。”

衆人神色的確不太好,南陽侯夫人話裡有話的譏諷衆人,但是畢竟礙於兩家是姻親這個時候自凡有一點可能不撕破臉,大家便不撕破臉,畢竟蘭芳還要在侯府過一輩子,孃家人能撐腰一時卻不能一世。

一行人進了侯府,門外的百姓們議論紛紛一時間便散了個乾淨,但是大家卻好沒有減退對這件事情的熱情,不過很快的功夫便是人盡皆知。

進了侯府的大廳,大家依次坐好,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全都沉默不語。

好一會子還是南陽侯先解開了尷尬,氣氛這才稍微有些鬆緩,大太太有些忍不住了,看着蘭芳說道:“不是說你病了,不能回門了,這又跑出來做什麼?”

雖然是關切的詢問,卻也帶着些質問。

南陽侯夫人卻不樂意了,不等蘭芳說話,自己便說道:“誰會想到蘭芳的身子竟是這般的不中用,早知道是個病秧子說什麼也不能娶進門來,沒的晦氣,就沒見過哪家的媳婦一進門就病倒的,傳出去真是被人戳脊梁骨。”

蘭芳聞言,身體微顫,想要說什麼卻又忍了下來,南陽侯看了自己夫人一眼,希望她能節制些,誰知道南陽侯夫人根本就不搭理,一臉的不屑坐在那裡,冷冷的瞅了蘭芳一眼,神態間盡是厭惡。

大太太可不願意了,高聲說道:“我們家蘭芳自小身子強健很少生病,怎麼一進你家的門就病倒了?不是說病的不能起牀了,怎麼還讓她起來?”

“本來是好生臥牀養病的,可是聽說有人又是砸門又是鬧事的,少不得要勞累她起來看一看。”南陽侯夫人看着明煙衆人譏諷地說道,那刻薄的眼神絲毫沒將衆人放進眼裡。

這樣的顛倒是非真是令人大開眼界,明煙不能強出頭,壓下心頭的怒氣,看了一眼蘭菊,就見蘭菊看着南陽侯夫人說道:“夫人的話好生的奇怪,要是夫人這樣的顛倒是非,還真是令人大開眼界。我們來探視舍妹,夫人不給開門也就罷了,還要把一個病人給硬生生的拉起來,如今還要把所有的罪過推到我們身上嗎?沒聽說過向來不生病的人這一嫁了人就會臥牀不起的,要是沒有因由我妹妹怎麼就會生了病?”

蘭菊到底是管過家的人,這一番話說的是義正詞嚴,氣勢磅礴,不等南陽侯夫人說話,蘭菊站起身來看着南陽侯微微彎腰說道:“侯爺莫要見怪,內宅之事向來矛盾頗多,今日之行乃是迫不得已,如今貴夫人既然愣是把罪名推到我等身上,我們也不能任由人這般誣衊不是?”

南陽侯有些尷尬,可是這些年他早已經不管內宅之事,再加上自己的夫人着實彪悍,倒是躲的多些,此刻聽到蘭菊的話,有心想要說什麼卻又不願意跟自己的夫人翻臉,只得默默的點點頭一言不發。

這樣的男人如此熊包,明煙着實有些瞧不起,這侯府看着光鮮,實則早已經腐朽不堪,侯夫人這般的不知道收斂,早晚有一天會大禍臨頭。

蘭菊得到南陽侯的默許,當下也不管衆人,只是看着詩桃跟書蝶喝道:“你們兩個給我過來?”

書蝶跟詩桃不敢違逆,徐徐地走了過去,跪在了大堂中央,那早已經泛紅的雙眼,這一下子還不等說話便滴下淚來。

蘭菊一見,心裡先軟了三分,但是想到南陽侯夫人的無賴跟狡詐,還是硬起心腸問道:“你們是蘭芳的貼身侍婢,自小服侍到大,情分非同一般,就由你們來說說,小姐的病如何來的?若是有一句謊言,我便將你們杖斃,可聽到了?”

☆ 381:探蘭芳侯府惹事端(五)

詩桃跟書蝶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顯然這恐嚇很是有效,蘭菊當年在鬱府幫着大太太管家的時候,手段有多厲害她們不是不知道的,兩人對視一眼,又看了看坐在一旁病懨懨的蘭芳,一時間猶豫不決。

蘭菊一眼,頓時覺得有些貓膩。就連大太太都看出了有些不對勁,頓時喝道:“你們兩個吃裡扒外的,若不是鬱府養大了你們,這會子不定哪裡投胎去了,有什麼話還不趕緊的說。”

詩桃咬咬脣,猛地張口說道:“不是奴婢不說,而是侯夫人說過,若是奴婢說出一句不好的話來,以後小姐在侯府便有的罪受了。”說到這裡,詩桃拉高自己的衣袖,只見一截雪白的胳膊上佈滿了水泡,紅紅的煞是嚇人。煙不她心。

衆人頓時驚呼一聲,蘭菊神色陰靄,張口問道:“這是怎麼弄得?你在鬱府活了這麼大,可也沒受過這樣的傷?”

一句話頓時讓侯夫人臉色有些鐵青,接口說道:“這有些不得了的,不過是教訓一個下人,也值得鍾大少奶奶這麼生氣。”

南陽侯夫人跟鍾夫人有些交情,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不過就是想要提醒蘭菊她的身份,她不僅是鬱家女還是鍾家婦?

蘭菊神態微僵,一時間眼睛深處有些絕望,她如今在鍾府的日子就好過了?要是今日得罪了南陽侯夫人。想想也知道自己的婆婆只怕又要生事了?

鍾翌看了一眼蘭菊,臉上的神色有些複雜,不過還是看着南陽侯夫人說道:“侯夫人要教訓下人沒有不妥,可是要教訓人總有個理由,內人說這個丫頭在鬱府都沒受過這樣的責罰,可見這個丫頭辦事素來是穩妥的,不知道哪裡得罪了侯夫人要下這樣的狠手?內人是鍾家婦,可是若是內人只顧着夫家不顧親生妹子的死活,這樣薄情的人鍾某也瞧不上。”

南陽侯夫人終於色變,瞧了一眼鍾翌,她分明記得鍾夫人說過,鍾翌跟鬱蘭菊最近感情不是很好,怎麼這會子倒是爲蘭菊說話了?心裡縱然有些疑惑,嘴上卻仍舊說道:“盡了我們家的門便是我們家的人,做事不盡心責罰一下也不能?”

蘭菊大約沒有想到鍾翌會爲她說話,一時間只覺得恍若在夢中,竟忘記了要回答南陽侯夫人的話。明煙一見,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她既希望鍾翌能夠有自己的幸福,也希望蘭菊能有個好的結果,可是真的看到了鍾翌維護蘭菊心裡又有些怪怪的,暗暗的罵了自己已生小氣,女人的心眼也不能太小了不是,自己有了幸福,不能自私的不希望別人的不到幸福。

蘭菊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明煙對她的怨恨已經逐漸的減弱,正想到這裡只覺得手心一暖,卻是周昊騫又握住了她的手,藉着寬大衣袖的遮掩,別人毫無察覺,可是明煙卻感到心裡暖暖的,這個男人不管什麼時候都能感受到她情緒的波動,哪怕只有一點點。

明煙看着周昊騫,柔柔的一笑,對面的宋青平看着二人,眼中微光一閃,卻也沒說什麼,看着詩桃的時候還是皺了皺眉,他不知道的自己的母親竟然傷了蘭芳的丫頭。

明煙沒有理會南陽侯夫人,反而看着詩桃說道:“你有什麼委屈只管說來,須知道有些事情可一不可再。”

明煙是在告訴詩桃,如果今日她們不說實話,鬱府諸人不能爲蘭芳討一個公道,那麼以後她們誰也不會再爲蘭芳出頭?

詩桃垂着頭,淚珠大顆的滾落在地,一旁的書蝶忍不住了,直起身子看着明煙說道:“奴婢來說,你奴婢就是豁出這條命去也不能看着自己小姐受這樣的委屈。”

明煙點點頭,瞧了想要阻止的南陽侯夫人一眼,說道:“侯夫人是不是有什麼話說?還是說侯夫人根本就不敢讓這兩個丫頭說實話?”

南陽侯夫人一聽這話冷哼一聲,道:“有什麼不敢的?”

“那就是了,書蝶,侯夫人都發話了,你不用擔心她會怪罪你。”明煙看着蝴蝶說道,對面的大太太坐在那裡臉色鐵青,一旁的二太太不知道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大太太的臉色更難看了,二太太說話辦事向來不着邊際,想必拍馬屁拍到了馬蹄上。

“我們小姐一進門就受盡了委屈,沒聽說過哪一家新婚之夜新郎被姨娘給攙走了,縱然是姑爺喝多了,辯不得方向識不得人,難道身邊的人都是瞎子不成?一個姨娘也忒大膽,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仗的誰的腰?那天晚上我們小姐想要沐浴更衣換下一身的嫁衣,奴婢們去大廚房催熱水,足足等了幾個時辰,送來的卻是溫水,等到進了浴桶裡已經變成了涼水,小姐用那涼水洗了澡受了風寒,半夜發起了高燒,奴婢們滿院子的喊救命,可是沒有一個人管咱們的死活,院門都關得緊緊的,奴婢親自去瞧了侯夫人的院子,可是卻被守門的婆子一頓打了出來,那婆子正燒着熱水,一下子倒了出來,詩桃將我推到了一遍,她的一雙手臂卻被熱水燙傷了。

小姐知道後,便拖着病體給侯夫人下跪,要給詩桃請個郎中治傷,卻狠狠地把咱們小姐給罵了一頓,說什麼下賤不要臉的淫婦,硬賴着臉嫁進侯府來,還說咱們死了也乾淨,沒的讓侯府蒙羞。奴婢就不明白了,明明就是世子爺口口聲聲非要娶咱們小姐過門,怎麼就成了侯夫人口中的話?我們小姐一向心善慈悲,卻不曾想剛成親短短兩日變遭受了這樣天大的委屈。

侯夫人拿着奴婢二人的命逼着小姐不能對世子爺訴苦,知道大太太跟二太太、三太太,還有幾位小姐要來探視,威脅咱們主僕,誰要是敢把話說出來,這以後肯定沒好日子過,。侯夫人說了,孃家人來了也就走了,不能天天住在這裡,可是奴婢主僕卻是要在這生活下去的。”

☆ 382:明真相衆人大怒

許久許久屋子裡沒人說話,靜謐的空氣圍繞在每個人的身邊,死一般的寂靜越發的令人心裡堵堵的,就連明煙也突然間有些不忍心起來,見過狠的,沒見過侯夫人這樣毒辣的。

蘭芳坐在那裡默默的垂淚,整個人就彷如是沒有了魂魄一般,宋青平看着自己的親孃,又看看自己還沒有圓房的媳婦,雙脣緊抿,南陽侯胸口起起伏伏,臉色青白交接,煞是令人難以接受。

周昊騫倒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一點也不同情蘭芳,在他看來惡人就有惡人磨,這還輕了?宋潛有些無聊,默默的發呆中,他只是來當空氣的。

大太太徹底的爆發了,對着南陽侯夫人就是一頓大吼,南陽侯夫人也不甘示弱,兩人頓時吵得格外的熱乎,一時間屋子裡炸開了鍋,蘭菊跟二太太三太太勸着大太太,侯府那邊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出來了幾個姨娘幫着侯夫人助陣,一時間倒真是勢均力敵。

明煙身懷有孕,自然不能過去湊熱鬧,周昊騫將她護在身後,蘭陵本來要過去幫忙的卻被宋潛給拉住了,蘭芳嚶嚶弱弱的坐在椅子上不停的喘着氣,本就蒼白的臉越發的難看了。

詩桃跟書蝶爬了起來站在了蘭芳的身邊,蘭芳看着她們說道:“扶着我過去,我要把她們勸開。”

兩人扶起蘭芳便往正混亂人的人羣裡走過去,也不知道是誰先動了手,只聽到宋青平哀呼一聲,眼眶立刻青了一半,南陽侯夫人一件自己的兒子捱了打,便跟瘋了一般,一時間屋子裡簡直就是山崩海裂,地動山搖,噼裡啪啦一陣亂響,架子上的瓷器,歪倒的桌椅,不時飄飛的坐墊。

明煙簡直看呆了眼,唉呀媽呀,長這麼大也沒見過這麼多的女人男人的打在一起,這也太有失體統了?

二太太哀嚎一聲,只見手背上長長地一道抓痕,光榮的負了傷。三太太盡力的拉着大太太讓她冷靜些,卻不防南陽侯夫人揚手就給了她一巴掌,這一下子二太太跟三太太也別勸架了,齊刷刷的加入了戰鬥。

明煙扶額,只覺得冷汗淋淋,名門貴婦,世家勳貴,就這樣的體面,真是讓人無限唏噓,難怪老王妃甚是看不上南陽侯府,的確是上不了檯盤?

蘭芳剛一進去,也不知道誰推了她一把,一下子歪倒在地,宋青平忙蹲下身子問道:“怎麼樣?有沒有傷到哪裡?”

蘭芳雙眼清淚欲滴,卻還是咬着牙說道:“別管我,先去讓大家冷靜下來,都是我不好,這才把事情弄到這般境地,我。我對不住你,你還是休了我吧。”

宋青平看着蘭芳一臉的嬌弱之態,那雙微腫的雙眸閃着哀傷之色,哪裡還顧得其他,忙扶着蘭芳說道:“你這是什麼話,你彆着急,等這件事情過後我跟母親好好地說說,再去跟岳母好生的賠不是,都是一家人,有點誤會解開就好了。”

混亂的人羣正在你推我打,人羣腳下是一對正互訴衷情的苦鴛鴦,另一邊卻還站着周昊騫護着明煙,明煙瞧着蘭芳的舉動心裡越發的生疑,這個女人心思向來縝密這次的事情她會不會在這裡面扮演了什麼不光彩的角色。心裡這麼想可是沒證據,再加上明煙也覺得蘭芳在這樣的情況下能做什麼?

明煙又把事情想了一遍,的確沒有想到什麼可疑之處,嘆息一聲,暗笑道自己真是多疑了?

也不知道是南陽侯府的哪一位姨娘,可能是吃了虧,一怒之下居然拿起了一個梅瓶朝着蘭菊就砸了過去,蘭菊大驚,躲避不及,眼看着那瓶子就要砸到她的頭上,突然之間鍾翌將蘭菊拉到身後,擡起胳膊擋住了梅瓶,幸好冬日穿得厚一些,鍾翌又有武藝在身,並未傷到他分毫。

蘭菊卻驚恐地拉着鍾翌的胳膊問道:“怎麼樣,疼不疼?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鍾一己說。

鍾翌搖搖頭,面色古怪,瞧了蘭芳一眼索姓轉過頭去。

鍾翌其實不想救蘭菊,蘭菊是謀害蘭蕊的兇手之一,他應該恨她,所以他與蘭菊纔會是如今相敬如冰的模樣,雖然還是夫妻卻早已經毫無瓜葛。可是方纔看着蘭菊就要受傷的時候,也不知道爲什麼他還是救了她,鍾翌有點討厭自己,他怎麼能救了傷害了蘭蕊的人。他沒有親手殺了蘭菊爲蘭蕊報仇已經對不起蘭蕊了,他居然還救了害了蘭蕊的仇人,他討厭自己?

蘭菊瞧了鍾翌也一眼,眼眶微酸,她知道自己終究是欠了鍾翌欠了蘭蕊的,他厭惡自己也是應當的,他還能救她,她知足了。

鍾翌默默地站到了一邊,蘭菊不能不管大太太,便又去拉大太太,這個時候蘭芳也站了起來,去拉她的婆婆,宋青平也勸自己的母親住手,南陽侯夫人一見自己的兒子居然站在了蘭芳的一邊,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頭上的髮髻已經歪歪斜斜的垂在一邊,頭上的簪環也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南陽侯夫人,盯着自己的兒子怒道:“你個忘恩負義的,娶了媳婦忘了娘,你看看我都成什麼樣子了,你還這般護着這個小賤人,我打死你個不孝子?”

南陽侯夫人說這是打宋青平,巴掌卻落到了蘭芳的臉上,頓時蘭芳只覺得臉頰劇痛,南陽侯夫人這一下子真是用了大勁了,只覺得有一些天旋地轉。大太太一見差點瘋了,當着自己的面便這般的動手做、打自己的女兒,要是自己不在這裡豈不是變本加厲的?

大太太也不曉得哪裡來的力氣,一腳一個蹬開了纏着她的侯府姨娘,一腳就踢向了南陽侯夫人。

南陽侯夫人一個不察,驚呼一聲身子往前歪去,前方正好是剛站直了身子的蘭芳,被南陽侯夫人這麼一撞,整個人立刻跌跌撞撞的往後歪去。

蘭芳的身後不遠處卻是周昊騫跟明煙的所在地,這時周昊騫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被宋青平給糾纏住了,蘭芳這一倒正朝着明煙砸去,一路跌跌撞撞的力道要真是砸到了明煙身上,後果不堪設想。

☆ 383:出意外明煙遇險

明煙肚子裡有三個孩子的消息早已經風靡整個京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妒忌她,得到周昊騫的寵愛也就罷了,誰會想到自己也是這麼爭氣,這一懷就是三個孩子,也不知道這個鬱明煙走了什麼運道。

明煙肚子裡的孩子是周昊騫的心頭寶,很有可能是王府未來的小世子,這要是在南陽侯府出了事情,任憑是南陽侯夫人如此潑辣兇悍,在看到蘭芳往明煙撞去的時候也嚇得魂都掉了,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武寧王府就算現如今被猜忌,也不是南陽侯府招惹得起的,南陽侯夫人頓時臉都綠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頓時讓衆人都嚇得住了手,各自保持自己的姿勢在那裡站着,呆呆的看着蘭芳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往明煙那方而去,長短不齊的急促的呼吸聲此起彼伏,還夾雜着不時的驚呼聲環繞在這個大廳裡。

明煙並未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看着往自己撞來的蘭芳,臉色微白,雙手下意識的護住了腹部,往後退了一步試圖避開蘭芳,與此同時周昊騫一圈打在了宋青平的臉上,將糾纏的宋青平打倒在地,飛身就要去救明煙。只是這一掙脫宋青平到底耽擱了些時間,眼看着蘭芳擦身而過撞向明煙,頓時急紅了眼,太醫說過明煙肚子裡的有三個孩子,實在是經不起什麼意外,要當心再當心,想到這裡只覺得心都要跳出來了。

明煙一雙黑眸炯炯有神,努力讓自己鎮定,護着肚子又後退了一步,只可惜她身子太重,終究是不及蘭芳的速度快一些,眼看着自己就要被蘭芳砸倒在地,明煙只希望自己的雙臂能多分但些蘭芳的衝擊力,讓肚子裡的孩子少受一點傷害,就算是這樣的鎮定,一張俏臉人就是慘白無人色。

與此同時兩條人影幾乎是同時移動,一左一右,迅速的奔向了明煙,這二人正是鍾翌跟宋秦,兩人身形極快,宋秦一把扶住了明煙往後一帶護在了身後,鍾翌就差了一個手掌的距離落了空,然則鍾翌看着蘭芳這般的作爲,不管是蘭芳有意或者無意,他對她總是充滿了厭惡,想也不想的一腳將蘭芳踢倒在地,硬生生的將蘭芳的方向給轉了方向?

蘭芳痛呼一聲,撲倒在地,她本就受了風寒身體極弱,肚子上又捱了這一腳,頓時覺得五臟六腑都移轉了位置一般,整個人撲倒在地痛呼出聲,一張臉緊緊地皺在了一起,越發得顯得嬌弱可憐,宋青平一見,立刻蹲下身子扶着蘭芳問道:“你怎麼樣了?”聲一宋情。

蘭芳想要搖頭,卻連句聲音都說不出來,鍾翌那一腳着實厲害,隱隱的喉頭還有些血腥之氣,蘭芳轉頭看了鍾翌一眼,眼中憤恨之情噴薄而出?

鍾翌瞧了她一眼,眸光未曾流動半分,只是轉頭看了已經依偎在周昊騫懷裡的明煙一眼,默默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一言未發。大太太這個時候已經來到了蘭芳的跟前細細的詢問,蘭芳的心裡卻一直翻滾着鍾翌眼中的那抹厭惡與憎恨,她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鍾翌,她居然用那樣的眼神與表情看着自己。

明煙謝過了宋秦,宋秦只是淡淡哪的說道:“舉手之勞,不用掛在心上。”

明煙瞅了一眼鍾翌,隨即垂下眼眸,心裡卻有些幌動不安,以前的時候鍾翌就已經說過自己跟蘭蕊很像,是不是他發現了什麼?可是想想不可能,死後重生這樣的事情誰又能憑空想的得到?明煙如此安慰自己這才慢慢的定下心來。

就在這個時候守在門口的幾個丫頭也奔了進來,幾個人看着蘭芳的眼神格外的犀利,明煙看着她們幾個,道:“我沒事,別擔心。”

明煙的話讓紅袖幾個漸漸的冷靜下來,蘭芳聽到明煙的聲音忍不住的去看,當她看到紅袖跟千香的時候,瞳孔猛地縮了一下,其實她跟着侯夫人出去的時候紅袖幾個就站在明煙的身後,只是蘭芳並未分神去看,以爲只是尋常的丫頭,再加上她要時時刻刻的裝扮自己,竟給忽略了過去,此刻見到這兩個丫頭,如同五雷驚頂,只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一顆心顫巍巍的跳個不停,一時之間情緒波動的厲害,再加上方纔鍾翌那一腳,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蘭芳昏迷,大太太頓時大喊着請郎中,一時間侯府又亂成了一團,卻無人去顧及同樣受了驚嚇的明煙? Wшw⊕тt kan⊕co

周昊騫神色不善,帶着明煙欲要轉身而去,卻被南陽侯給拉住了,一個勁的說這些道歉的話云云,周昊騫只是留下一句內子受了驚嚇,需要請太醫扶脈便登車而去。

南陽侯看着周昊騫的背影跺一跺腳,長嘆一聲,真是流年不利,流年不利啊。

周昊騫能以明煙動了胎氣拂袖而去,宋秦卻還要陪着蘭陵繼續留下,鍾翌一個人從大廳裡走了出來,正看到了在門外站立的宋秦,信步走了過去。

兩人對視一眼,鍾翌便說道:“沒想到想要紅袖跟千香的人居然是七妹妹,我若記得不錯,七妹妹跟六妹妹應該毫無交集的纔對。”

宋秦眉心微皺,打量着鍾翌,良久才道:“女人家的事情宋某沒興趣知道。”

鍾翌知道宋秦不肯說,畢竟立場不同,但是有件事情還是讓鍾翌開了口:“還請宋兄代爲轉告一聲,若是七妹妹只是憐憫這兩個丫頭,不如把人還給我,我還有要事要做,希望能夠成全,鍾翌必不忘大恩。”

看着鍾翌說的很是慎重,宋秦這個時候到真是有點懷疑明煙爲何要跟鍾翌搶這兩個丫頭了,心裡這般想嘴上卻說道:“宋某不愛管閒事,鍾兄不如自己去說。”

☆ 384:心有疑惑出言探

鍾翌也沒指望着宋秦真的能答應,也不過是順口一問,聽到他這番回答倒也不失望,仰頭看天,那雙最近沉暗的雙眸難得的閃過一絲清明,聽他說道:“你我立場不同,宋兄不肯相幫也是理所當然,只是這件事情事關重大,鍾某必定不會放棄。”說到這裡聲音微頓,又道:“想必七妹妹還在尋找

一個叫做綠蘿的丫頭,是不是?”

宋秦不知道鍾翌究竟要做什麼,此刻聞言,眉頭輕皺,道:“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鍾翌就笑了,笑得很是滄桑,低聲呢喃道:“我這樣的人活着還有什麼意思,不過爲了一個念想罷了,若是你們一定要斷了我這個念想,到時候我會做出什麼事情來我自己也不知道。麻煩宋兄幫我轉告七妹妹一句話,綠蘿這丫頭與我非常重要,她若是一定要從我手裡奪走,那麼就別怪我不客氣。”

宋秦的臉色刷的就變了,冷笑道:“若宋某記得不錯,方纔你還出手救過她,轉眼間爲何要翻臉?”

救她只是因爲她像極了一個人,鍾翌在心裡默默的說道,這話萬不能說出口,想了想便道:“這個你不用管,只希望你能把話給我帶到就行了。”

宋秦心裡有一種很詭異的感覺,卻又說不出來,默默的點點頭便不再言語,兩人屬於不用的陣營,這一輩子已經註定只能是敵人而不是朋友,簡短地交流只是讓對方的隔閡越發的深了。

讓是她最。襄親王與肅親王已經摩擦頻起,朝堂上兩人的支持者也是不斷的相互攻擊,唯有安親王一派還在隱忍不動。衆人都道安親王無心於皇位,鍾翌卻曉得不過是一個障眼法罷了,只不過安親王的確是個不能忽視的人,這麼多年能做的滴水不漏,就這份功力誰又敢輕易地忽視?

想到這裡,鍾翌神色又暗了幾分,最近他勸說肅親王稍安勿躁,萬事不可太急近功利,否則的話很有可能爲他人作嫁衣裳,奈何肅親王最近志得意滿,擁護者頗多,雖有襄親王一派與之對抗,但是似乎肅親王並不是很在意,不外乎是因爲最近朝堂上幾次爭鋒都是肅親王佔了上風,人一旦順風順水了,便會忘記周遭的形勢,鍾翌知道肅親王早晚會摔跟頭,總會吃虧之後才知道長進。

宋秦心裡卻道,這段日子他們在中間做了不少的手腳,讓肅親王跟襄親王一派互相廝殺,折損羽翼之後,方有利於安親王崛起,奈何襄親王一派進行的很是順利,卻在肅親王這裡受到了不小的阻力,後來輾轉得知,卻是鍾翌這小子在中間規勸,攔住了肅親王的許多行動,當真是對他恨得牙直癢,不過這樣的對手也值得敬佩,能夠在渾水之中還能看清事實,實屬不易。

當今天子龍心難測,尤其是這段時間身體越發的有些衰弱之後,不管對誰都是疑心重重,動則呵斥不已。安親王最近尤其的小心,越發的跟大臣們都不走動了,這其實就是周昊騫提出的主意,周昊騫說上位者總不希望自己還未閉眼的時候,就有人想要奪他的位子,這個時候疑心最是重,索姓安親王便閒事莫理,除了皇上傳召,便呆在王府裡一步也不出門,遊蛇、上門拜訪者一律拒之門外,果然這一招很是有用,不僅讓襄親王與肅親王對他戒心大減,就連皇上最近召安親王進宮的次數也越來越多了。

在皇上生病期間能隨便的進入宮闈,那將來這一道看似無形的權勢,將會是他們奪得天下的最大的殺手鐗。

想到這裡宋秦心裡微定,轉頭看着鍾翌說道:“話我會替你帶到。”

鍾翌淡淡一笑:“如此多謝了。”

英雄相惜,奈何錯路,兩人擦肩而過,彼此知曉,他們終是敵人罷了?

大太太諸人離開後,侯府總算是安靜了下來,今日這一場大鬧意外頻出,衆人皆是心焦力瘁,南陽侯很少對自己的髮妻發火,這次卻着實的把南陽侯夫人給訓斥了一頓,南陽侯夫人彪悍,兩人一言不合吵鬧起來,只氣的南陽侯索姓搬進了小妾的房裡,只氣的南陽侯夫人臉都黑了,砸了一整屋子的物件?

蘭芳的房間裡宋青平剛剛離開,好生的把蘭芳給安慰了一番,還同時表示自己對她的心從未變過,蘭芳自然是病怏怏的表示一番感激之情,待宋青平離開後,蘭芳的神色才逐漸的冰冷下來,甚至於手都有些發抖,紅袖跟千香的出現着實讓蘭芳心驚肉跳,當年的事情又一幕幕的在眼前回放,讓她有些心神不寧,一張臉不停地轉換着顏色。

詩桃跟書蝶以爲她哪裡不舒服,不停地安慰着,蘭芳心煩便讓她們都出去了,自己靜下心來好生的想一想,今日的事情着實出了蘭芳的算計,按照她的部署不應該是這麼個結局的,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鍾翌居然會那麼狠心的踢了她一腳。

鍾翌看她的眼神有些怪怪的,而且鍾翌居然爲了鬱明煙做到這個地步,鍾翌難道喜歡鬱明煙?怎麼想也覺得不可能,可是究竟是哪裡不對勁,蘭芳一時之間縷不通,越想越是有些煩躁,轉而又引起了心口的傷勢不停地咳嗽起來那一腳着實傷到了她,郎中說要好生的將養不然的話只怕是要留下病根的,鍾翌,算你狠,總有一天我會弄清楚你爲何這麼做?

念頭一轉又想到了紅袖跟千香,她們怎麼會在明煙的身邊,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就會一夕之間似乎什麼都變了,蘭芳絕對不能這麼任由人宰割,在侯府她要站住一席之地,紅袖跟千香也不能留,早知道到這樣當初就該斬草除根的好,那綠蘿不曉得有沒有被找到,想到這裡眼眸一暗,自己是不是該讓人去看看綠蘿。

☆ 385:秦側妃蠢蠢欲動(一)

回到了王府,周昊騫便立刻情人去請了太醫,直到太醫診斷並無大礙後,一張俊臉才微嬉,送走了太醫,打量着明煙,沉吟良久還是說道:“以後你要多加小心,能不見鬱蘭芳的面就不要見面,今天的事情總覺得有些古怪。”

明煙撫着肚子靠近周昊騫的懷裡,默默的點點頭,道:“是我大意了些,萬沒有想到在那樣的情況下蘭芳還能利用機會攻擊與我,以後我會注意的。”說到這裡聲音一頓,仰起頭看着周昊騫,好一會子才說道:“蘭芳既然見到了紅袖跟千香,我想以蘭芳的謹慎定不會現在就有所動作,定會再過段時間後跟綠蘿聯繫,你派人盯緊了就是了。”

周昊騫點點頭,笑道:“你放心,這些我都已經安排妥當了。”

周昊騫的手放在明煙的肚子上,不期然的感受到了明煙的肚子動了一下,也不知道哪個小傢伙舒展手腳呢,低頭笑着在明煙耳邊說了一句,明煙垂下頭去伸手覆上了肚子,過了好一會擡起頭與周昊騫對望,嘴角帶着大大的笑容,兩人的眼神交融在一起,在暈黃的燈光下一雙人影也緩緩的融在了一起……

後來明煙得到蘭陵的信,知道了南陽侯跟侯府人置氣的事情,忍不住的抿嘴一笑,沒想到這個南陽侯這個時候還有這樣的一面,蘭芳的事情總算是告一段落,明煙漸漸地想明白過來,也許整件事情就是蘭芳設的一個計謀,只不過蘭芳的這個計謀一開始想要設計的並不是自己,而是她的準婆婆,南陽侯夫人,而她撞向自己的時候不顧是利用時機罷了。

由此可見蘭芳這個人心機之深,明煙大可不用擔心他在侯府真的被欺負了去,自己倒是先要把自己肚子裡的孩子給平安的生下來纔是正經,這個院子裡也不是沒有人盯着自己的肚子。

今年瑞雪格外多,昨晚又是一整夜的鵝毛大雪,半夜明煙口渴起來喝水都能聽到簌簌的落雪聲,雖然是大半夜,隔着窗子還是能隱隱約約的看着外面鋪於地面上的雪映出來的白光,將黑夜撕去了些陰暗。

第二天一早起來,周昊騫已經去上朝了,明煙隔着窗子看着外面一片雪白,笑着對跟前的丫頭說道:“來年定是個豐收年,百姓們可以過個好日子了。”

千香的丈夫已經搬來了京都,明煙給他尋了個活計,就在自己的譜子先練習着做夥計,等出了徒,明煙會給他們兩口子自己買一個小鋪子過日子,因此千香已經不在王府居住了,搬去了跟丈夫孩子一起生活,但是每天一大早都會來王府伺候着,明煙想着她來回辛苦,便對她說道讓她每隔七天進府一趟看看自己就行了。

側妃妃去。千香自是不願意,但是架不住明煙的勸說還有紅袖跟憐雙的勸和這才同意了,幾個丫頭裡明煙最對不住的便覺得是千香了,因此對她也格外的親厚,不時的也給千香的孩子添衣裳,物件。

這日正是千香回來看明煙的日子,因此聽到明煙這麼說,千香便接口笑道:“我家的那口子今早也這麼說,說是明年一準是個豐收年呢,都說瑞雪兆豐年,看來是不假的。”

大家又說笑了一陣,明煙便催着千香回去了,說道:“這麼大的雪,你還是回去看着孩子,別讓她們四處跑免得磕着碰着了。”

千香的婆婆年紀大了,照看孩子便有些力不從心,心裡也着實掛念便告退了。出門的時候正好遇上了白馨掀起簾子進來,看着千香往外走,白馨便笑道:“今日廚房做了幾樣糕點,主子吩咐多做了些,。我已經裝在了食盒裡,你回去的時候給孩子拿着。”

千香抿抿脣,眼眶有些潤,還是點點頭謝過了白馨便去了。

白馨將新做的糕點給明煙端上桌,笑道:“要看着要過年關了,又來一場大雪,今年的雪格外的多。”說到這裡一頓,看着明煙說道:“方纔秦側妃送來帖子,說實在望梅軒擺了賞雪酒請主子過去,我想着上次的事情便給推了。”

明煙也不耐煩參加這樣的場合,點頭應了,吃着嘴裡的豆沙做成的小酥餅給外的香甜,便對白馨說道:“裝上幾個新鮮的給祖母送去,這個是從熱鍋裡烙出來的,兩面金黃,跟以往不一樣呢。”

白馨笑着去了,明煙又把剩下的糕點給了幾個丫頭嚐鮮,還吩咐着給周昊騫留出來,這才靠着窗臺拿過針線慢慢的縫製起來,給周昊騫做的衣衫快做好了,估計過年的時候就能穿上了,想想明煙就覺得心裡暖暖的,徜徉着一道道幸福的小河流,時光若是永遠停在這一刻有多好……

很快的白馨便回來了,身上落了一層細細的雪花,在廊檐下把身上拍打幹淨了,這才進了屋,又在門口旁邊的熏籠上暖暖身子,這才掀起簾子進了內室。

“老王妃說讓您自己注意身體,不用老是掛念着她。”白馨笑着先把老王妃的話給說了,然後抿着脣壓低聲說道:“奴婢進去的時候還看到了一個人,原來是秦側妃也在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奴婢花了眼橋着秦側妃的眼眶紅紅的,放佛受了什麼委屈一般。”

明煙聽到這裡手裡的針線停了下來,頓時有些好奇,秦側妃在老王妃那裡哭了,這是爲什麼?方纔不是還送了帖子請自己去望梅軒賞雪的?想到這裡便問道:“可知道爲了什麼?”

白馨皺着眉頭說道:“具體不太知道,奴婢一進去秦側妃便不說話了,不過還沒進去隔着簾子的時候奴婢聽了一耳朵,彷彿提到了穆側妃幾個字,還有五姨娘什麼的,具體的變不清楚了。”

明煙神色一緊,穆側妃……武姨娘……秦側妃提起這兩人爲什麼還哭了?

☆ 386:穆側妃蠢蠢欲動(二)

鑑於最近穆側妃戰鬥力飆升,果然應了那句人在惡劣的環境下最會激發無數的潛能,秦側妃對夫妻穆側妃來便不再似以前那麼得心應手,想必又是在穆側妃那裡吃了排頭,所以去找老王妃訴苦,大約的情形應該就是這樣。

明煙擡起頭看着白馨說道:“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咱們只管好自己罷了,秦側妃跟穆側妃鬥去吧,她們鬥得越厲害咱們便越安全。”

紅袖幾個也覺得這樣最好,衆人便把這事撂倒了身後,只是明煙偶爾想起秦側妃提起的武姨娘,心中便一陣陣不安,這個時候武姨娘的肚子應該很大了,距離生產也就這兩月了……

終究還是看着白馨說道:“你悄悄的去看看武姨娘,若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便讓她不要出門,自己謹慎些,畢竟快要臨產的人了。”

白馨皺着眉頭說道:“主子是怕有人對武姨娘不利?”

明煙嘆息一聲,說道:“穆側妃一家如今很團結,一致對外,秦側妃必然覺得無機可趁。再加上這段時間穆側妃與秦側妃鬥了幾個回合皆未落下風,秦側妃這個人未達目的不擇手段,只有把穆側妃一家內部的團結給打散了,她纔有機會下手,武姨娘是一個最好的突破口。二爺對武姨娘感情頗深,若是武姨娘出了什麼意外,第一個被懷疑的便是二少夫人,這樣一來二房自己就先鬧起來,穆側妃哪裡還有精力去對付秦側妃?”

白馨聞眼心中一凜,神色變得有些鄭重,便道:“奴婢這就去。”

明煙點點頭,白馨轉身出了門,透過窗子明煙看着白馨的身影沒入大雪中,不曉得爲什麼,總覺得心頭一陣陣的不安,放佛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似地,可是一時間又不知道哪裡不對勁。

沒過多久白馨便回來了,神色間有些匆忙,臉色也有些白,明煙看着心裡便燃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忙問道:“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白馨點點頭,咬咬牙說道:“武姨娘從望梅軒滾落下去,見了紅,如今已經被擡回了房中,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肚子裡的孩子。”

明煙手一抖,繡花針一下子扎進了手指尖上,傳來的刺痛讓她皺起了眉頭,擡起手看着雪白的指尖上冒出來的滾圓的血珠,明煙只覺得有些透不過氣來,紅袖立刻拿過乾淨的帕子爲明煙拭血,明煙將手指頭放在脣邊輕輕地一抿,揮揮手讓紅袖不要大驚小怪,擡起頭看着白馨問道:“究竟怎麼回事,武姨娘是自己跌落下去的,還是……”

白馨聞聲知意,說道:“今日的事情是在出乎咱們的意料之外,秦側妃不僅給主子您下了請帖,還給各院有頭臉的姨娘下了帖子,大少夫人院子裡去了兩個姨娘,二少夫人院子裡去了三個,聽說武姨娘本來不想去的,卻被一個與他交好的姨娘硬拉着去了,咱們院子裡也去了三位姨娘。”

明煙一愣,萬萬沒有想到周昊騫以前的妾室居然也去了,明煙臉色一沉,問道:“誰準她們去的?”

白馨無奈的嘆口氣,說道:“小王爺爲了不讓您煩心,曾經說過讓這些姨娘們有事情不能來煩您,尤其是您有了身孕以後,爲怕這些人心懷不軌,小王爺更是不准她們靠近無爲居一步。姨娘們無人約束,秦側妃給其中三個曾經很受小王爺喜歡的妾室去賞雪,誰會想到偏就出了意外。”

人這麼多,不出意外才怪了!

明煙讓自己迅速的冷靜下來,看着白馨說道:“莫着急,把你知道的情況說一下,只怕等會用得到。”

白馨明白明煙的意思,既然是小王爺的姨娘牽涉進了這件事情裡,要是事情鬧到了老王妃跟前,明煙少不得要勞動一趟,去聽聽情況也好處置這件事情。理理思路,便說道:“奴婢知道的並不是很清楚,只是拉住了當時在望梅軒的一個小奴婢問了問,那小奴婢說是二少夫人的姨娘們不曉得怎麼有了爭執,三言兩語不合便吵了起來,二少夫人又是個刻薄的,最不待見姨娘,三言兩語把三個姨娘都給罵了一頓,大少夫人院子裡的兩位姨娘忍不住的勸了兩句,卻也被二少夫人一頓譏諷,大少夫人總不能吃這個啞巴虧,便三言兩語的跟二少夫人吵了起來。知着着有。

咱們院子裡的幾個姨娘一開始倒也安分,後來見都吵了起來便好心的勸和,不成想不僅沒勸住,反而越吵越厲害了……”

聽到這裡明煙臉色不怎麼好,便問道:“當是穆側妃跟秦側妃應該都在的,也不出來制止嗎?”

聽到明煙的話,白馨臉色有些古怪,道:“當時穆側妃有點事情回了自己的院子,秦側妃恰巧也不在,因爲喝酒的時候不小心被婢女拐了一下,酒灑在了衣裙上,回院子換衣服去了。”

明煙沉默了,不曉得該說什麼,這架吵得有意思,偏偏在兩位側妃都不在的時候鬧將起來,二少夫人就是一個有嘴無腦的人,遇到這樣的情況只怕是輕易地就會着了人的道……“後來呢?”

“後來武姨娘一見便要回院子,誰知道被人拉着不放,幾個人糾纏在了一起,武姨娘也不知道被誰撞了一下,一個不小心就從門口滾落下去了。”白馨白着一張臉,其實她也知道,這裡面肯定有玄機,不然的話不會這麼湊巧的。

明煙萬萬沒有想到秦側妃這次居然會下帖子請周昊騫的妾室,更沒有想到這幾個妾室真夠大膽的,一聲不吭的就去赴約,按理說周昊騫是吩咐她們不能來打擾自己,可是派個小丫頭過來說一聲也是應當的,一聲不吭的就去了,去了還就惹上了這樣的事情,兜兜轉轉的,秦側妃究竟要做什麼?

☆ 387:秦側妃蠢蠢欲動(三)

明煙一時間理不出個頭緒來,默默地坐在那裡,屋子裡靜悄悄的,幾個丫頭環伺在周圍也不敢大聲的說話,都默默的等着明煙發話。

轉頭看着窗外,紛紛揚揚的大雪由天而下,將天地緊緊地包裹在一起,人在其中反倒顯得渺茫之極。好一會子明煙才徐徐說道:“若有人來請我去翠寧院或者任何一個地方,就說我早上在門口踩到雪地裡不小心扭了下腰,正臥牀休息。”

幾個丫頭都是一愣,顯然不明白明煙的意思,按理說無爲居的姨娘們牽涉進了這樣的事情,明煙應當出面的,以明煙的脾性也不會坐視不理的,可是爲什麼突然之間反倒不管不問了?

“主子,那咱們就什麼都不管了?”白馨小心翼翼的問道,看得出明煙此刻的心情很不好,她也不敢多言。

明煙從窗口回過頭來,看着跟前的四個丫頭,那沉靜冷凝的眼神讓大家心裡都是一凜,不由得有些惴惴不安起來,明煙曉得這些日子太鬆散了些,大家的警惕心都下降了,越是這樣反倒是越危險,明煙不得不防。

“我來問你們,上次在望梅軒我差點出了事,這次秦側妃縱然相邀我又怎麼會去,秦側妃應該想到我不會去,可是依舊送來了帖子,這是爲何?”

不成想明煙會這麼問,雪卉先回道:“大約是怕失了禮數被人拿嘴。”

“此其一。”明煙點頭道。

“也許秦側妃想着主子興許會去呢?”寄容到底老實些,說出來的話也敦厚。沒姨姨個。

明煙搖搖頭,卻未解答,白馨一見,便接口說道:“奴婢想着其是秦側妃根本就沒有真心實意的想要邀請主子去,她下帖子也不過是爲了堵住大家的嘴,免得人說她不公平,厚此薄彼。我想秦側妃最終的目的應該是邀請的那些姨娘們。”

明煙看着白馨點點頭,又看這着個丫頭,臉色凝重,開口分析道:“秦側妃爲人相當謹慎,這些日子你們也看到了,不聲不響的就奪了穆側妃一半的管家權,穆側妃在秦側妃我手上也着實吃了幾次虧,這麼多年來,秦側妃能夠埋身與宅院一角不理世事,可見其是個能忍之人。若不是小王爺最近風頭太盛,按照我的猜測秦側妃至少會忍到穆側妃將小王爺排擠出去的時候,纔會出手,但是小王爺最近努力上進,穆側妃其人你們知道雖然看着凌厲,手段雷霆,其實卻是個沒有多少心機的人,與我鬥了幾個回合皆以落敗爲終。

秦側妃害怕自己多年的成果毀於一旦,迫於嚴峻的形勢,怕她還未出山穆側妃已經被咱們打壓下,這纔不得已提前出手。其實在這更早之前,秦側妃就已經出手了,今年中秋時我們被逼的出走到宋府躲過一劫,下第一場大雪時,那臺階上的厚冰你們還記得吧,望梅軒裡那烤鹿肉裡的香料,這一樁樁一件件,佈局縝密,手段毒辣,豈是穆側妃能做的出來的?

今日之事,秦側妃只怕是另有圖謀,不管她有什麼圖謀,咱們都要以不變應萬變。自我進門以來,小王爺從不曾讓她的姨娘們拜見與我,也不曾讓我插手過姨娘們的事情,如今想來倒是小王爺棋高一着,今日出了這樣的事情,不管武姨娘肚子裡的孩子保不保得住,但是在場的人都脫不了干係,這樣一來縱然咱們沒做什麼,也會令人起疑。既然咱們一開始就沒有插手此事,那麼現在就更不能去趟這趟渾水,就算是真的是小王爺的姨娘們出手推的武姨娘,秦側妃想要往我身上潑髒水,我也得讓她有勁無處使,白費一場力。”

說到這裡,明煙聲音一頓,又道:“此刻起,關緊院門,任憑是誰來請一律擋駕,若有人提及那些姨娘們,你們可知道怎麼回答?”

憐雙最是伶俐,這時接口笑道:“這還不簡單,我們家主子自從嫁進了王府就沒和小王爺的姨娘們見過一面,說過一句話,闔府皆知,姨娘們出了什麼事情,自有小王爺親自處置纔是。”

看憐雙那雙滴溜溜的眼睛說這話的時候充滿了譏諷,一時間沉重的氣息散去了些,明煙笑道:“就你猴精,不過這樣的回答我很滿意,總之一句話,今兒我傷了腰,臥牀休息,哪裡也去不得,有什麼事情等小王爺回來處置。”

明煙這麼一分析,幾個丫頭這才明白過來,一時間對於秦側妃這個人真是恨之入骨,恨不得將她抽筋扒皮方能作罷。

“記住,怒不與面,心裡再恨一個人,臉上也不能表露出來,若是被你的敵人知道,便會有了防範,你以後的處境也會更加的危險。越是恨一個人,越要對她笑,讓她對你沒有警惕心,這樣你才能伺機扳倒她,明白了沒有?”明煙覺得有些累,但是又不能不教給幾個丫頭,免得她們情急之下做出什麼事情來。

紅袖心裡很是安慰,眼前的小姐已經不是以前的小姐了,以前的小姐太單純,如今也會謀算防備人了,想到這裡心情有些激盪,眼眶就有些溼潤,沒有白白的重活一回,受了再多的苦也值得了。

明煙一通令下去,無爲居里立刻忙碌起來,院門很快的也關上了,守門的婆子,灑掃的粗使丫頭,上上下下都知道了該怎麼做了,唯一讓明煙欣慰的,這院子不用再去防備,都是周昊騫的人,至少心裡踏實了些。

到底是擔心武姨娘,不知道孩子有沒有保住,不過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定然會驚動老王妃。有老王妃坐鎮,明煙心裡總能安慰些,若不是肚子裡有了這幾個小傢伙,明煙說什麼今兒個也要跟秦側妃鬥上一鬥,但是明煙現在不敢冒險,她就怕秦側妃兜兜轉轉的,最後的目標卻是自己的肚子,到時候豈不是得不償失?

但是就這麼處於捱打之地不能還手,也不是明煙的作風,怎生想個辦法讓秦側妃也得吃點啞巴虧纔好……

☆ 388:關門,放王爺

果然不出明煙所料,短短的時間內就有好幾撥人來請明煙,皆被守門的婆子給擋了回去,後來卻是穆側妃身邊的媽媽過來,白馨親自出面擋了回去,不過還是把這事情講給了明煙聽。

明煙眉頭輕皺,嘴角浮起一絲冷笑,道:“定是秦側妃不知道耍了什麼手段,讓穆側妃以爲下手的是小王爺的姨娘們,所以自然是穆側妃身邊的媽媽過來請我。”

白馨臉色一青,咬着牙說道:“真沒瞧出來,這些年她經隱藏的這麼好,若不是主子心細如髮,咱們只怕也會着了道。”

不是明煙心細如髮,而是一個已經死了一回的人,又怎麼會再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事事去揣測,去分析,已經成了本能,活下去的本能。

“小王爺也快回來了,白馨你派人去路口等着,直接把小王爺請回無爲居來。我想着秦側妃的人定然在門口候着呢,她想要在周昊騫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下手,那也得經過我同意。”明煙握緊了手,有些事情她不能出面,但是周昊騫這個向來不按照牌理出牌的人卻可以趁機有番作爲。

白馨一時想不明白明煙到底要做什麼,但是知道自己家的主子那是相當的厲害,也不多問點頭去了。

明煙閉目休息,嘴角卻揚起一個譏諷的笑容,果然不出她所料,秦側妃的最終目的果然是自己,中秋節那次利用武姨娘沒算計到自己,上次也落了空,這次她倒是大手筆,兜兜轉轉的又是主子又是姨娘的來算計自己,還能輕易地讓穆側妃對自己起了疑心,明煙有些頭痛,自己所遇到的敵人中,秦側妃算是相當難纏的一個了,自己也曾經在她手下吃了不止一次的虧,前幾次明煙都是按了下來,不過是想着自己沒有過多的籌碼與之對抗,再加上自己也的確是沒有確鑿的證據,卻不曾想這個秦側妃倒是越來越得寸進尺了。

明煙自然不想要這樣繼續下去,被動挨打是最愚蠢的行爲,主動出擊時機還不到,現在最是尷尬的時候,不得不說秦側妃這人真是令人恨得牙癢癢的,時機把握的正好,一下子捏到了自己的軟處。

但是這一次秦側妃卻料錯了,她以爲她鬱明煙就是這麼好欺負的?可以一次次的任由你胡作非爲?明煙這人始終認爲對於像秦側妃這樣的人,你不能去與之正面交鋒的時候,不是也不妨礙明煙側面出擊。

想要把她拉下水,也得看她有沒有那個分量!

或許是因爲自己的情緒過於波動,肚子裡的小傢伙也開始不安分起來,一個個的這裡蹬一腳,那裡踢一下,明煙看着自己的肚子上不時的隆起一小塊,變忍不住的笑了起來,爲了這幾個孩子,吃再多的苦她也願意。

輕輕的拍着肚子,明煙柔聲說道:“你們乖乖的,娘會保護你們的,不管是誰,我都不會允許他們傷害到你們……”

或許是明煙的低聲呢喃起了作用,肚子裡漸漸的消停下來,斜倚在厚厚的軟枕上,輕輕的拍着肚皮,明煙的心思便又轉到了方纔的事情上。

周昊騫進來的時候便看到了這樣的場景,事情的經過他已經停白馨說過了,這時大步的走過去坐在了明煙的身邊,握住她的手,低聲道:“又讓你勞心了。”

明煙聽這話便知道白馨定是跟周昊騫說了什麼,笑了笑說道:“你我夫妻說這些做什麼,我有件事情你幫我去辦,我不好出面,只能有你這個曾經聲名狼藉的浪蕩子去做最合適不過了。”

想能能自。周昊騫覺得後背發涼,謹慎的看了看明煙,小心地問道:“你讓我去做什麼?”

明煙附耳在周昊騫的耳邊低聲數語,就見周昊騫一張俊臉由紅變白,又白變黑,由黑變青,擡起頭盯着明煙,清清喉嚨,問道:“當真要這麼做?”

明煙點點頭,道:“必須的!”

“能不能打個商量?”周昊騫討好地問道,他已經很久不在做哪些輕狂事情了,這讓他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新形象又要蒙塵了。

“不能!”明煙笑眯眯的,一雙眼睛彎成了月牙,說出的話卻斬釘截鐵。

周昊騫不死心,磨磨牙說道:“不行我就派人半夜把秦側妃給綁走,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乾淨利落多好!”

明煙笑臉一窒,伸手指了指周昊騫的額頭,說道:“我瞧着大少爺看着萬事不理的,可是也不是一個沒有心機的,他親孃失蹤,他就是上天下地也會把人找出來,到時候你惹上的麻煩會更多。”

周昊騫就這麼隨口一說,要真這樣做的話,武寧王府可就成了京都的笑柄了,好好的一個側妃說失蹤就失蹤了,這要是傳出去,他周昊騫也擡不起頭來不是。

但是想想明煙的計策,還是腆着臉笑道:“小煙兒,咱們再商議一下,你說你讓我一個大男人在一大羣女人中間撒潑那多丟份啊……”

明煙咪咪一笑,道:“沒關係,我不嫌棄你!”

周昊騫渾身一僵,轉着眼珠說道:“要不我去找祖母私下裡說說話?”

“祖母目前還是很相信秦側妃的,你的話她未必就十分的相信,需要的是證據,你有嗎?”明煙一語中的。

周昊騫鬱悶了,看着明煙磨磨牙,這丫頭真是越來越過分了,讓他一個大男人去跟一羣女人撒潑,真是丟臉……不過明煙說的對,目前好像還真的沒什麼好辦法,那該死的秦側妃真是比狐狸還狡猾,別讓他抓住,否則絕對讓她好看!

明煙伸手拍着周昊騫的手說道:“窮人家請不起護院看家,若是來了賊,便關門放狗,以護閤家安全。咱們到是請得起護院,可是這樣的情況下護院不管用啊,所以妾身實在沒有辦法了,只能來個關門,放王爺,保護我們母子的安危了,小王爺責任重大,妾身母子可都全靠你了!”

從不曾見過明煙說過這樣示弱柔軟的話,周昊騫一時間忽略了那句放王爺與放某個牲畜的關係,頓時覺得自己應該做個能屈能伸的大丈夫,反正他也不是有好名聲的人,豁出去了!

直到某人在去翠寧院的路上突然間明白過來,頓時錘足擂胸,仰面淚長流,鬱明煙算你狠……你居然把我當那個……那個…

☆ 389:關門,放王爺 二

周昊騫走後,明煙便笑個不停,眼角淚珠都出來了,心裡想着周昊騫若是想明白了只怕是吃了她的心都有了!

紅袖正端着廚房裡剛做好的茶點心進來,看着明煙笑得這麼開心,自己也忍不住的笑了起來,隨口問道:“主子笑什麼呢,這麼開心。”

夫妻之間的情趣明煙不好與丫頭分說,只得含糊的說道:“我想着只要小王爺出馬,今兒個必定能大勝而歸,便忍不住的開心起來。”

紅袖聞言沒有聽出這裡面的玄機,倒是很鄭重的說道:“小姐,小王爺對您真是沒得話說,如今您都有了四個多月的身孕,也沒見小王爺去妾室的房間裡歇着,按照道理來說,主母懷了孕是要安排通房妾室給丈夫的,可奴婢瞧着小王爺似乎一點也不上心呢。”

說起這個明煙整個眉眼都舒展開來,其實她知道紅袖說的纔是正理,哪一家不是這樣的,一開始其實她也想着與周昊騫做個白髮齊眉相敬如賓的夫妻,她會做一個很完美的賢惠的妻子,可是奈何事情的發展不按照她的路子走,把心給了這個男人後,反倒自私起來,原來她也是善妒的,不能容忍別的女人分享自己的愛人,若是分享一個丈夫也就罷了,可是她的愛人她斷然做不到的。

“小王爺不會有什麼通房妾室的,你這丫頭不用操那麼多心了,把心放回肚子裡就是了。”說到這裡拉着紅袖坐下,說道:“我一直以爲我除了鍾翌再也不會愛上任何一個人,可是老天爺畢竟還是厚待我的,把小王爺給了我,紅袖,我跟小王爺是真心相愛的,我們只有彼此,任何一個女人在我們中間都是多餘的。”

紅袖自然是希望明煙是幸福的,聽到這話滿心的歡喜,想起鍾翌的話,想要說出來又覺得沒有了必要,過去的就過去了,她也同情鍾少爺,可是她現在看着自家小姐幸福,其餘的也管不到那麼多了。得去去人。

“小姐與姑爺比翼齊飛,恩愛綿長,奴婢才高興呢,苦盡甘來,可見上天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好了。”紅袖對這一點倒是感觸頗深,神色之間有些失落之感,生怕明煙爲自己擔心,忙遮掩過去,笑道:“白馨跟着小王爺一起去了,主子還有什麼事情吩咐奴婢就好了,這段日子奴婢對王府的事情也瞭解的差不多了,不會給主子惹麻煩的。”

明煙拍拍紅袖的手,並未忽略方纔紅袖眼中的失落,想必這丫頭定是有什麼心事,但是此刻明煙實在顧不上只能先放一放,待安定下來再說。

明煙看着紅袖說道:“院子外的事情自有憐雙跟白馨,還有雪卉、寄容,你不用多操心,我是想着等過了年就把你放出去,給你安排個好活計,你在王府外爲我辦事。府裡我是有得心的人,可是府外卻是兩眼一抹黑,心裡總歸不踏實,你跟千香還是都要出去的好,免得被人拿來利用。”

明煙話裡指的是誰紅袖心知肚明,知道明煙並不是不要她們,只不過是幫着明煙在府外辦事,心裡便踏實了些,笑道:“奴婢一切都聽主子的。”

明煙與紅袖又說了些知心話,不一會的功夫雪卉蹭蹭的跑了進來,滿身的雪花,在屋門口抖落乾淨了,這才掀起簾子進了內室笑道:“翠寧院那邊鬧了起來,奴婢聽說小王爺不知道爲什麼把秦側妃給罵了,還把幾個不安分的姨娘給打了,整個翠寧院也被鬧得不成樣子。”

明煙一愣,把秦側妃給罵了還在預料中,反正明煙就是讓她去鬧的,可沒讓他打人啊,頓時眼角一抽一抽的,這個傢伙真是……

“後來呢?”明煙追問道,事情不會這麼簡單的,按照秦側妃的人來說,應該還會有後招。

“據說秦側妃把當時都在望梅軒的人找了進來,讓她們一一的描述當時的情況,她們一同認定當時推倒武姨娘的人就是小王爺的妾室。”雪卉撿着重要的說了。

明菸嘴角微抿,果然不出所料。秦側妃的目的果然是自己,若是今日去的是自己,若是大家衆口一詞指認是周昊騫的妾室推到了武姨娘,自己難免動氣,孕婦一動怒,就不曉得會有什麼樣的後果,這情緒激烈起來,萬一要是動了胎氣誰又能預料?

不過秦側妃應該知道這些小伎倆應該不會讓自己真的動了胎氣,畢竟明煙自認爲自己的忍耐力還是挺不錯的,秦側妃也應該知之甚明,這應該不過是秦側妃其中的一個打先鋒的小手段,後面應該還有雷霆手段方能讓自己真的動了胎氣纔是。不過秦側妃應該想不到,今天自己根本就不去翠寧院,所以她的佈置就會落了空。

此刻周昊騫前去,明煙特意讓周昊騫拿出他以前的混不吝的架勢,鬧上一鬧,以不按常規的手段來處理這件事情,應該會讓秦側妃有點措手不及,打的就是出其不意,秦側妃會如何對陣周昊騫明煙倒是有些期待了。

此刻,翠寧院裡已經亂成了一團,老王妃一聲厲喝,衆人這才安靜下來,周昊騫伸手拂拂衣袖,不屑的瞧了秦側妃一眼,伸腳將自己眼前的一個丫頭蹬了個四腳朝天,嘴裡還罵道:“小爺我不發飆,你們還真當我是軟柿子好捏了,一個個的都指定是我的人推了武姨娘,就憑這幾個丫頭的供詞就能將人定罪?今兒個我還不信邪了,來人,把望梅軒今兒個喝酒的,灑掃的,反正去過望梅軒的人都給我傳來!小爺我不審出個子醜寅卯來,就枉費我一身官服!”

☆ 390:關門,放王爺 三

話說周昊騫在翠寧院裡一通撒火,其實並不完全是無理取鬧,而是周昊騫的確覺得這件事情有些不對勁,好幾個地方有着漏洞,要真是這樣的話,那就證明明煙所說的一句不假,這些就是衝着明煙跟她肚子裡的孩子去的。

周昊騫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動明煙跟他的孩子,反正鬧也鬧了,周昊騫索性就大鬧起來,今兒個不殺雞儆猴,這些人永遠也不知道消停。

老王妃神色也不怎麼好看,接近年關最忌諱家裡出事情,閤家平安的來年兆頭纔好,因此一張臉也是很是難看。瞧着周昊騫一通鬧,想着讓他折騰也好,接二連三的出事,實在是令人不能接受的事情,想起明煙,老王妃看着周昊騫問道:“明煙怎麼樣了,不是說扭了腰請了郎中看沒?”

周昊騫坐在老王妃的身邊,說道:“正在臥牀休息,這會子好多了,原想着一起過來的,孫兒擔心肚子裡的孩子沒讓她來。”

老王妃點點頭,說道:“孩子要緊,讓她不要拘於這些禮數,規矩什麼的生完孩子再拿出來也不晚。”

“多謝祖母體諒,明煙知道了定會很開心。肚子裡有三個,比尋常懷孕的婦人肚子大了好多,行走間都很是費力,看着就令人懸心。”說到這裡聲音一頓,周昊騫譏諷道:“今兒個下這樣大的雪,還有人給明煙送帖子出來賞雪,幸好明煙沒去,這要是去了,只怕是小產的不只是武姨娘一個吧。”

老王妃神色一變,瞧着周昊騫說道:“你這孩子,這話也是混說的?”

周昊騫話裡有話,帖子又是秦側妃下的,秦側妃少不得開口說道:“我是給鬱側妃下了帖子,原想着這王府裡這麼多人要是獨獨漏了鬱側妃豈不是令鬱側妃想我怎麼獨獨不給她下帖子徒生誤會,我想鬱側妃要是能來也是錦上添花,如不能來也是因爲身體不便,來與不來不過是個禮節罷了,也沒有誰斤斤計較的。”說到這裡秦側妃轉頭看向老王妃,眼眶有些微潤,道:“也不過是我的一番心意,不曾想小王爺卻這樣誤解,倒真是讓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好了。”

秦側妃這話很好理解,我給你媳婦送帖子也沒打算她會到,不過是一個禮節,我若不給她送帖子難免被人認爲瞧不起你媳婦,給你媳婦送了帖子,你要說我存有歹心,真真是讓人左右爲難,有口難辯了。

老王妃瞧着周昊騫說道:“你這有些挑理了,不過是走一個過場罷了,你也斤斤計較?”

周昊騫想起明煙的話,心裡暗歎,祖母如今果然是對秦側妃沒有半分懷疑,難怪明煙不讓自己輕舉妄動,想到這裡周昊騫故意露出以前的那種混不吝的神色,譏諷地說道:“我挑理?祖母,你想一想,這上一次賞雪明煙就差點被人害的小產,這一次又是要賞雪,結果武姨娘小產了,所以說這雪還是不賞的好!”

提起武姨娘,她肚子裡的孩子畢竟是周昊辰的第一個孩子,穆側妃聽到周昊騫提起這個孩子就有些怒火涌上來,道:“要不是小王爺的好姨娘,武姨娘怎麼會小產?”

周昊騫瞧着穆側妃,心裡實在是厭惡這人,說話的口氣也不怎麼好,冷冷的譏諷道:“挺着個大肚子,誰讓她去賞雪的?不知道地溼路滑容易出事麼?”

穆側妃聽到周昊騫這麼一說,心裡似乎有了些清明,模模糊糊的心裡有了個想法,周昊騫一見默默點點頭,明煙說的不錯,這女人比以前是有些進步了,能夠舉一反三了,不枉自己一番口舌之苦。

秦側妃低眸間神色一冷,雙脣緊緊地抿起,隨即說道:“這樣的好雪,在屋子裡憋悶的久了就想要出來看看也是理所應當的。這樣的大雪極爲罕見,也許未來幾年都見不到呢,上次這樣的大雪還是幾年之前的事情了。”

老王妃點頭道:“這倒也是,今年的雪格外的多,這天氣幾年一轉,下次要見不曉得再等幾年了。”

秦側妃要轉移話題,周昊騫豈能容她,擡眼看着穆側妃,就見穆側妃身邊的一個婆子悄悄地退了出去,眼睛就亮了起來。而後便看着守門的小丫頭問道:“看看小爺要的人都帶來了沒有?”

那小丫頭剛要應聲,就見武寧王大步的走了進來,身後跟着周昊楠,聽到周昊騫的話,也不問青紅皁白劈頭便問道:“你又要做什麼?不過是一個姨娘小產了,又不是什麼大事,值得你這麼大張旗鼓的興師問罪,攪的全家不得安生?”

周昊騫一聽就炸了毛,若是對着別人他還能心平氣靜,可是每次一對上他這個爹,周昊騫便有些邪火直冒,當下也不管那些,便譏諷道:“原來不過是一個姨娘,死了也就死了,沒了也就沒了,當年你自己的時候怎麼就沒讓你那個寶貝疙瘩死了就死了,沒了就沒了!”

能你你就。這句寶貝疙瘩,不用多想也知道周昊騫說的是誰,果然見到穆側妃臉色頓時變得刷白,秦側妃這會子神色變得和緩了,坐在一邊也不說話慢慢地看戲,她就知道只要周昊騫一對上武寧王,保準會失去理智,他們父子之間的嫌隙之深可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楚的。

這下子周昊騫連穆側妃也得罪了,有的熱鬧瞧了!

武寧王聽到這話臉都黑了,一個箭步上來就要動手嗎,周昊騫一把握住武寧王的手臂,冷冷的說道:“你還當我是那個小毛孩子不成?”

武寧王想要掙脫卻沒有掙開周昊騫的鉗制,一張黑臉頓時漲得通紅,屋子裡的人都不敢說話了,誰會想到周昊騫居然敢這樣做,周昊楠臉色變了幾變,卻始終沒說話。

老王妃氣不打一處來,一看到這對冤家父子就無比的頭痛,正要開口勸說,卻聽到門口傳來明煙的聲音:“妾身來的真是不巧,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明煙一聽到武寧王來了翠寧院就知道大事不好,周昊騫只要一對上武寧王就容易被激怒,這才緊趕慢趕的過來了,還好沒出什麼大事,只不過現在這個局面怎麼解開纔好

☆ 391:明煙巧言化危機

老王妃一看到明煙頓時鬆了口氣,她這個孫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偏就聽明煙的話,忙對着明煙說道:“這父子倆真是令人頭痛,也不曉得是不是犯衝,一見面就是刀兵相見的,可真是愁煞人了。”

明煙眼睛掃了衆人一眼,當看到秦側妃那嘴角收之不及的笑意,以及站在武寧王身後的周昊楠,心裡其實已經明白了,又聽到老王妃的話,明煙心裡有了計較,右手扶着腰,臉上帶着大大的笑容,徐徐的走到周昊騫的身邊,柔聲說道:“你說你這個人,在自己院子裡的時候總是說起王爺這般那般的好,還說有兒方知父母恩,怎麼跟王爺一見面又是這樣的小孩子心態,小心你自己的孩子出世後笑話與你。”

明煙邊說,伸手去拉周昊騫的衣袖,下意識的周昊騫就鬆開了手,臉色還是有些難看,心口起伏不定,看着武寧王的眼神依舊帶着不滿。

武寧王拿回了手,轉頭看向明煙,卻見明煙朝着他行禮,只是肚子大了總歸不方便,便說道:“你懷了孩子自己當心些,這些俗禮暫且不用理會了。”

明煙聽到武寧王對自己的態度尚可,心裡猜度着也許武寧王也不是一個絕情的人,於是便笑道:“多謝王爺體恤,還請王爺不要跟小王爺一般見識,平日子在外人面前總是一副大人樣子,不曾想在您面前總是帶了些小孩心態,行爲莽撞處也只是一個渴望得到父親關愛的人罷了。”

周昊騫一聽便有些不樂意,可是看到明煙那有意無意看着自己的眼睛,奪口而出的話頓時又咽了回去,臉上的神情便有些狼狽。

兩夫妻之間的小互動敲在衆人眼睛裡,真是看出無數種的樣子,老王妃是欣慰的,娶妻娶賢,俗語說妻賢夫禍少,方纔這樣緊張的情況,明煙短短几句話周昊騫便不再與其父親對抗,老王妃是真的開心,她總希望着在明煙的調和下,這父子二人的矛盾總有一日煙消雲散了纔好。

瞧進穆側妃的眼裡心裡頗有些不是滋味,可是卻也不同往日覺得氣憤難當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這一段時間的心態發生了變化,穆側妃瞧着這二人恩愛的模樣倒是有她跟王爺的樣子,心裡怪怪的,索姓撇過頭去不看,只是心頭那一抹難言的情愫卻不知道是什麼在慢慢地翻涌着。

二少夫人是滿眼的羨慕,這纔是恩愛夫妻吧,轉眼間又有些不屑,鬱明煙終歸不過是個側妃,將來總有個正妃壓着她呢。心頭那一點子不悅才稍稍的散去了些。聽不妃樣。

大少夫人垂着頭似乎並未看到一般,整個人默默的站在那裡一言不發。她身前的秦側妃,神色卻有些難看,一直知道周昊騫把鬱明煙當成個寶貝,卻不曾想居然到了這種地步,與她而言可不是好事情,一雙玉手緊緊地握在一起,思索着該怎麼辦纔好。

武寧王聽到明煙這麼說,神情一愣,擡眼看向周昊騫,卻不曾想到正遇上了周昊騫一臉倔強的神情,隨即冷哼一聲道:“你不用替他說好話,自己的兒子什麼品行我還不知道?”

明煙其實是想勸和來着,可是聽到武寧王這麼說她不樂意了,瞭解?武寧王瞭解的只怕是別人口中的周昊騫,卻不是真正的周昊騫。想到這裡心裡有點替周昊騫難過,擡起頭看着武寧王,明煙依舊笑着說道:“常言道之子莫若母,雖然王妃已經仙去多年,可是王爺卻是親眼看着小王爺長大的,自然是父子情深,無人能比。只是兒媳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心裡實在是有個疑團想要弄清楚,不然的話當真是寢食難安了,還請王爺賜教。”

明煙這突如起來一句話讓大家都吃了一驚,老王妃心裡閃過一絲想要阻止的念頭,可是卻又強行把壓了下去,明煙這丫頭真是膽大,她以爲她幾句話就能化解這父子二人之間的隔閡?可是心裡卻又想要讓明煙說一說,試一試,自己這麼多年努力過了卻毫無成效,也許有另外的人提出來會更好一些。

當下老王妃便沒有阻止,只是臉上依舊有些傷感,想起早逝的採月總是心懷愧疚的。

穆側妃瞧着明煙抿緊脣不言語,秦側妃心裡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可是老王妃不說話,穆側妃居然也不阻止,他也不再、想在這個時候強出頭,把話壓了下去,只是心裡總是有種不安在晃着,讓她有些難受,自從與鬱明煙對陣,她就沒有一次省心的時候,這個女人年紀雖小,可是心機頗深,不僅自己的男人被她攏得死死的,連懷了身孕也不見周昊騫有什麼異心,這樣的感情那得有多深才能約束住自己。

長輩不說話,二少夫人與大少夫人更是一句話也不說,只不過兩人的神情有些不同,二少夫人是帶着濃濃的不滿,大少夫人依舊古井無波,令人看不透她在想什麼。

武寧王皺起眉頭看着明煙,自己轉身在老王妃下手的交椅上坐下,又揮揮手說道:“都坐吧。”等大家都坐下了,這纔看着明煙說道:“什麼問題你且說來聽聽。”

明煙點點頭,微微的整理了下思緒,這才輕啓紅脣,徐徐問道:“方纔王爺說,您對自己的孩子十分的瞭解,明煙有句話想要問問,王爺能不能說一說在您的心裡小王爺是個什麼人呢?”

武寧王微楞,面上有些不悅,不曾想到明煙居然是個問題,他其實很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他跟周昊騫就象是犯衝的仇人一般,實在是不願意去理會這個問題。

明煙瞅了武寧王一眼,其實明煙並不是不知道王爺口中的中昊騫是什麼樣子,只是她只是想讓武寧王知道一件事情,周昊騫已經不是他心中的那個周昊騫了,人是會變的,現在的周昊騫需要人去客觀公正的去看待,去公平的審視,明煙只想從武寧王這裡爲周昊騫討個公道。

☆ 392:王爺託大吃了虧

武寧王微皺着眉頭,一邊的周昊騫轉頭看向明煙,顯然不喜歡明煙提出這個問題,有點傷他的自尊,他不需要眼前這個男人的任何的承認,已經不需要了。

明煙回視着周昊騫,她懂他眼睛裡的意思,但是她依舊告訴他,不是需要不需要的問題,而是公平不公平的問題,明煙不希望周昊騫被不公平的對待,任何人也不行。

“還有什麼好說的,這小子什麼樣的德行整個京都無人不知,又何必再問。”武寧王張口說道,顯然是極不願意提起這個話題的。做是看只。

明煙輕嘆一聲,緩緩的說道:“原來在王爺的心裡,小王爺的品行就是大街上人人知道傳揚的一般,難道王爺都沒有仔細的去看看你的孩子是不是那樣的人嗎?都沒有去徵求過真僞嗎?”

武寧王一愣,隨即有些不悅,問道:“你這是指責本王嗎?”

“是?”明煙回答的斬釘截鐵,絲毫不帶猶豫,頓時驚到了衆人。

老王妃眼睛裡帶上了笑意,穆側妃諸人都是被唬了一跳,王爺的尊嚴其實隨意被踐踏的?鬱明煙居然敢這麼說,她們如何能不驚恐?

武寧王自從繼承了爵位就再也沒有人敢對他這麼說話,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好一會子看着明煙神色不善。卻見到明煙正轉頭看着自己的小兒子,眉眼間都是涓涓如溪流般的柔和笑意,那明媚的臉龐上陽光般的笑容頓時讓周昊騫滿臉的怒容消失不見,武寧王只覺得心裡怪怪的,卻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只覺得自己從腦子裡根深蒂固的周昊騫的形象似乎有些不同了。

明煙坐在那裡,轉過頭來看着武寧王,徐徐說道:“小王爺的品行衆口鑠金,以前曾經聽說他是一個逗鳥遛狗,吃喝嫖賭,無所不爲的紈絝子弟,明煙當時心想我就寧願嫁一個販夫走卒,也不願意跟一個這樣的男人過一輩子,所以我曾經拒婚。可是後來我才逐漸地瞭解到他其實不是這樣的人,小王爺爲我做了許多的事情,曾經在京都引起數次轟動,這個男人執着而倔強,深情而堅韌,明煙被這樣的男子折服。在明煙的心裡,小王爺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言出必行,行而必果,揮劍斬塵絲,以前的種種都已經煙消雲散,如今的小王爺是一個全新的人,是一個用自己的真本事獲得皇上青睞的人,是一個敢於拼打在軍營中有了自己天地的人。

小王爺曾經告訴我,他說武寧王府看着軍功立足於京都,朝廷,他不能讓祖宗蒙羞,所以就算是做官也是要做武官,要把武寧王府的威風重新豎起來,這樣的男人,對內能持家護妻兒,對外能衛國平天下,這纔是大丈夫真君子所爲,請問王爺,小王爺還有哪一點是您不滿意的?”

明煙的話並不如和犀利,卻讓武寧王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當他看向周昊騫的時候眼神是複雜的,一團一團的,似乎有些麼東西正在逐漸的剝落,散於一地。

屋子裡靜極了,明煙深深地吸了口氣,看着武寧王又說道:“小王爺浪子回頭,難道王爺就不能用您的心重新看待他?不需要您格外的優待他,只要公平公正即可。他也是您的孩子,身上有您的血,一脈相傳的父子,這麼簡單的要求不爲過吧?小王爺從未說過對您一句不滿的話,可是天下哪一個做孩子的不希望得到父母的喜歡與疼愛?更何況小王爺還是您的嫡子,唯一的嫡子。”

話到這裡明煙便不再說了,過猶不及,今日不是指責武寧王,而是懇求他,明煙給武寧王留足了臉面,寧願折損自己的顏面,只是武寧王能不能看得透,看得穿,明煙可沒有把握,這麼多年一個男人對於亡妻沒有絲毫的愧疚的人,你也不能給與自己過大的希望他能善待自己不喜歡的女人剩下的孩子,還佔據了他喜愛的女人孩子的位置的人。

但是,世界上的事情就是沒有公平可言,縱然他再不喜歡周昊騫,周昊騫畢竟是皇上賜婚的王妃生下的正統的嫡子,誰也不能改變的事實,只不過他們這些人在這個糊塗王爺的帶領下無人去正視這個問題罷了?

“明煙這話也是我想說的話,有些事情你是要好好地想一想了。”老王妃看着自己的兒子,心裡嘆息一聲,情之一字最是磨人,這一生不知道誰負了誰,誰欠了誰。

穆側妃聽到這裡就有些忍不住了,看着明煙的神情帶着憤怒,一個沒長大的黃毛丫頭知道什麼,憑什麼說得這麼冠冕堂皇,要論委屈誰委屈得過她?明明她該是武寧王明媒正娶的正妃,可是偏偏卻淪爲了側妃,她又能跟誰去訴苦?

秦側妃微垂着頭,一句話也不說,只是長長的指甲卻早已經深陷肉中,委屈?這裡面還有誰比她更委屈?武寧王跟她本是兩情相悅,她也最早入的門,可是後來卻跟穆柔嘉一見鍾情,她是不曾想過自己會做正妃,因爲她知道武寧王府的正妃必須是有皇上賜婚的,皇家忌憚武寧王府誰人不知?

可是憑什麼王爺娶了正妃卻甘願爲了穆柔嘉三番兩次的跟王妃爭吵,分明她纔是最早將、走近他心裡的人,所以她不甘心,穆柔嘉的一切是屬於她的,所以她要想盡一切辦法拿回來,她做的沒錯,一點也沒有錯。

明煙並不知道這裡面的恩怨糾葛,只是想要爲周昊騫尋一個公道?

秦側妃這個時候看着明煙,輕輕笑道:“鬱側妃似乎把話題扯遠了,現在要做的事情是爲武姨娘尋個公道,而不是討論這個。”

明煙看着秦側妃,心道:“你終於忍不住了,終於先開口了,她就等着她呢。”

☆ 393:對抗秦側妃誰贏(一)

“秦側母妃這話說得很對,今日要做的事情的確是爲武姨娘討個公道,不過明煙總不能看着王爺對小王爺誤會越來越深吧,總要出言解釋一下不是嗎?如果王爺對小王爺帶着成見,那麼主觀意識上就會認定爲是小王爺的錯,這豈不是對小王爺很不公平?所以明煙就先要糾正這個問題,秦側母妃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明煙可以一道解釋。”

秦側妃一愣,以往的時候明煙並不曾這樣強勢過,尤其是當着武寧王的面,一時間還真有點不適應,畢竟她跟明煙一樣,都是善於隱藏自己的人,當你的敵人突然之間改變策略,難免會有些手忙腳亂。

明煙看着秦側妃微楞的表情心中冷哼一聲,這個女人總以爲所有的事情都會按照她的部署前行,那她就錯了,意外無處不在?

武寧王知道秦側妃爲他解了圍,這時聽到明煙這麼一說也有些不悅,但是不能否認的,她的話是有那麼點道理,看、只是他不願意去正視。這時接口說道:“武姨娘的事情還是早點有個結果的好,拖拖拉拉的成什麼樣子。”

幸好武寧王沒有說一開說的那句姨娘不值錢什麼的,不然的話周昊騫只怕又要發怒了。

明煙這個時候沒有說話,只是擡頭看向了穆側妃,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武寧王似乎忘記了武姨娘可是周昊辰的姨娘已經不是周昊騫的姨娘了,周昊辰對武姨娘的一番情意怎麼能這麼輕易的放過那個謀害他孩子的兇手。

穆側妃還未說話,就見門口闖進來一個跌跌撞撞的身影,周昊辰一臉的陰靄大步的走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在了老王妃跟武寧王跟前,說道:“請祖母做主,武姨娘雖然只是一個姨娘,可是她肚子裡的孩子畢竟是孫兒的孩子,今兒個差點一屍兩命,那人手段毒辣絕對不能就這麼輕易的放過,今日死去的孩子是孫兒的第一個孩子,如何能讓他走的不瞑目?”

會不煙裡。周昊辰痛心疾首,一臉的悲蹌,顯然不是裝出來的,的確是傷心到了痛處。明煙其實能理解,周昊辰跟武姨娘那是早早的定了情,不管武姨娘是不是周昊騫的人,周昊辰並不知道的時候他是真心的喜歡着武姨娘的,是真心的愛着武姨娘肚子裡的孩子的,如今孩子驟然遭難,他如何能承受得了?

老王妃輕嘆一聲,看着周昊辰說道:“你先起來,有話好好說,這裡沒人說不爲武姨娘尋個公道,你父親也不過是不想拖泥帶水罷了。”

老王妃一句話爲武寧王圓了臉面,武寧王看着周昊辰說道:“你先起來,成什麼樣子,傳出去你還怎麼做人?”

周昊辰想要說什麼終於忍住了,默默的站起身來走到了穆側妃的身邊坐下,穆側妃這時便說道:“事情到了這一步,還請母妃跟王爺爲辰兒尋個公道纔是。那也是臣妾的第一個孫兒,怎麼就能這麼被人算計了去。”

事情一旦牽扯到了穆側妃跟周昊辰,武寧王瞬間變了臉,便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武姨娘怎麼就會小產了?”

明煙心裡冷笑一聲,真是換臉無比快,到底是事關他喜歡的女人跟疼愛的兒子,如今的神色跟方纔簡直就是能不能同日而語,相比之下週昊騫真是可憐得很了,明煙心裡越發的對周昊騫不平起來,原以爲方纔一席話至少能讓武寧王反思一下,如今看來自己真是白費心了,還不如仍塊肉給條狗,它還能給你搖搖尾巴,討你一個歡心。

武寧王這麼一問,秦側妃便開口了,看着武寧王說道:“都是臣妾的錯,想着昨兒晚上下了好大的一場雪,冬天沒什麼景可賞,便給大家下了帖子,約着去望梅軒賞雪。母妃不願意挪動便說不去了,鬱側妃懷了孩子,畢竟懷的是三個孩子行動不便,也沒去,妾身一看就我跟穆妹妹兩個有什麼意思,便想了想給各院子的姨娘們下了帖子,一起熱鬧熱鬧,不曾想人多便出了紕漏。”

猛的一聽這話沒什麼不對的,秦側妃說的基本屬實,但是細細想想,秦側妃着重說了,明煙懷了三個孩子便不去了,大約是有些自端身價的味道,明煙不僅冷笑一聲,秦側妃還真是不浪費一點的時機給自己抹黑。

望梅軒裡的事情其實很簡單,就是幾個姨娘爭吵起來,其實大家都有份,女人們在一起除了爭風吃醋還能做什麼。尤其是當裡面有一個身懷有孕當寵姨娘的時候,大家的炮火自然是針對武姨娘而去,偏生出事的時候穆側妃跟秦側妃都不在,這個當口武姨娘便出了事情,所以不管怎麼鬧,秦側妃都不會受到一點波及,她還能趁這個機會給別人抹黑,當然抹黑的重點就是周昊騫的三個姨娘。

說起來這三人也真是倒黴,據她們說她們是其實什麼都沒做,當時武姨娘要走,大家便起身送她,也不是誰誰先歪倒了,她們一個一個站立不穩疊羅漢般的東倒西歪,緊挨着武姨娘的便是周昊騫的三個姨娘,所以她們嫌疑最大了,矛頭自然就指向了三房。

聽完秦側妃的敘述,明煙倒想知道武寧王會怎麼處置,要是武寧王真的不分青紅皁白便給他們三房潑污水,明煙說不得要得豁出去辯上一辯,總之不能讓三房輕易地被人給抹黑了。

周昊騫素來是個謹慎的人,明煙想着他應該不會束手就擒的,所以自己也不用慌張,想到這裡神態越發的悠閒了。

武寧王看了明煙一眼,隨即轉過頭又看着周昊騫,不知道是不是對這兩人有什麼忌諱,並沒有如明煙預期的那般不分青紅皁白的便定罪,只是說道:“把人都帶上來,本王細細的審問。”

方纔說這件事情要儘快結束別拖泥帶水,現在周昊辰來爲武姨娘求公道了,武寧王又要親自審訊,任是明煙休養再好鼻孔裡終究忍不住的冷哼一聲,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對面的武寧王聽得清清楚楚。

☆ 394:對抗秦側妃誰贏(二)

武寧王擡頭看了明煙一眼,老臉一紅,頓時有些不自在,索姓轉過頭去。老王妃倒沒想到明煙還是個這麼護短的,瞧着自己夫婿吃了虧,受了委屈,居然還敢給王府的當家人臉子看,不知道她是膽大包天還是愚昧無知,但是老王妃卻並未說話,只是就那麼靜靜地看着,她早晚要去尋老王爺,總不能一直管着這個家,趁着她還活着,就看看這些人怎麼折騰吧。

周昊騫心裡得意極了,他媳婦這鼻孔裡的輕輕一哼,在他聽來簡直就是天籟之音,尤其是看到武寧王,自己的爹那張漲紅的老臉,雖然有些大逆不道,可是不得不說他真的十分的得意啊?這媳婦沒白娶,值得?

武寧王一吩咐下去,不過一小會的功夫,眨眼間就把人都給帶了上來,武寧王這時端着架子一層層的詢問,問出的結果跟秦側妃說的簡直就是如出一轍,跪在最前面的三個女子,便是周昊騫的三個姨娘,說實話,長得都挺不錯,尤其是當中一個,那叫一個水靈,那雙眼睛又大又圓,水潤潤的,彷彿會說話一般。老不看大。

明煙心裡酸溜溜的,轉過頭輕輕的掃了周昊騫一眼,周昊騫只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心裡暗暗叫苦,早知道這輩子他還能愛上一個女人,以前的時候纔不會這麼荒唐,如果能重頭來過多好。

就是不知道這件事情過去後,他的小煙兒別再一腳把他踹下牀就好,睡地板的滋味實在不怎麼好?

“。真的不是婢妾做的。當時也不知道是誰在背後推了婢妾一把,婢妾這才身不由主的往前倒去,王爺明鑑,王爺明鑑啊。”周昊騫的一個姨娘滿臉的驚恐忙着解釋道,誰不知道若是坐實了這個罪名真是把命都丟了。

這一個一辯解,其餘兩個也跟着哭泣起來,喊着冤枉。

武寧王看着三人便問道:“可還記得你們的身後是什麼人?”

三人搖搖頭,哪裡還記得這些,她們剛走到門口,還沒開得及說什麼身體便被推了一下,那個時候誰還顧得及自己的身後站着誰。武寧王這時這麼一問,三人頓時白了臉,因爲她們若說不上來,那麼嫌疑最大的便是她們三個了。

明煙也不着急,慢悠悠的坐在那裡,倒是秦側妃有些不安的看了明煙一眼,明煙越是鎮定她的心裡越沒有底,鬱明煙實在是一個令人看不透的人,秦側妃也不言語,她倒要看看穆側妃會怎麼做。

穆側妃此時心裡也有自己的思量,現在穆側妃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穆側妃了,長心眼了。若是明煙不來,她就隨着王爺怎麼處置怎麼是了,誰知道半路殺出來個鬱明煙,對與鬱明煙穆側妃對她心裡一直怯怯的,雖然不服氣奈何的確也鬥不過她,穆側妃其實心裡隱隱明白今日的事情着實古怪,可是她又捉不到把柄。

想到這裡穆側妃擡起頭掃了秦側妃一眼,心裡便上來一股子氣,要不是她今日非要弄什麼賞雪哪裡會讓自己的失去了一個孫子,越想越是惱火。眼睛一轉,便看着武寧王說道:“王爺,辰兒的孩子是不能就這麼糊里糊塗的沒了,這三個姨娘是在前頭,可是若是沒有後面的人先歪倒她們怎麼會歪倒的,所以還是要找出那個先歪倒的纔是正理。”

武寧王皺着眉頭,看着穆側妃低聲說道:“我也知道,可是不好找啊,這麼多人,這三個蠢貨又不知道自己的身後站的什麼人,怎麼找?”

穆側妃聽到這裡抿嘴一笑,道:“妾身有辦法。”

武寧王一愣,就見穆側妃看着周昊騫的三個姨娘說道:“如今你們三個嫌疑最大,要想保住你們的姓命,你們自己個想想要去求誰幫忙,不把真正的兇手找出來,說不得你們就是替罪羔羊,我也不是嚇唬你們,自己好生的想想吧。”

穆側妃的聲音不大,廳上的衆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的,秦側妃手心一緊,雙脣一抿,隨即又釋然了,人多手雜,誰又能找得到?

老王妃其實是有個辦法能找的出來,但是聽穆側妃的話音竟是要讓周昊騫的三個姨娘去求明煙出手,老王妃便按下了自己想要出手的念頭,藉此看一看明煙是不是有爲她們洗刷清白的手段也是可以的,以後當家主事,這樣的事情必定少不了,當家主母沒點手段如何治理一個大家?

三個姨娘互看一眼,隨即明白過來,轉過身朝着明煙便一直叩頭,嘴裡不停地喊着鬱側妃救命之類的話。周昊騫聞言皺起了眉頭,便道:“早就與你們說過,老老實實的呆在自己的院子裡,你們不聽我的話惹下今日的禍事,是你們自己做的孽,如今又要求誰?沒見你們側妃主子挺着大肚子,如何能爲你們費神?自己笨被人利用了便應該自己認栽?”

周昊騫口氣的確不怎麼好,最近明煙睡眠一向少,半夜經常醒來,他可不願意明煙費神,再說了這幾個人最近一直不安分,他不是不知道,也曾經警告過幾次,奈何她們不聽,怪得了誰?

這幾個姨娘都曾經極受周昊騫喜歡的,只是自從有了鬱明煙之後,周昊騫便跟換了一個人一般,她們真的是恨極了明煙,也曾想尋個機會給明煙苦頭吃,誰知道周昊騫根本不給她們機會,就連去見明煙的機會都不給,今日好不容易接到了帖子能出來他們又怎麼會放棄?只是忒倒黴了些,遇上這樣的晦氣事情?

爲了活命,三人真是面子裡子都不要了,苦苦哀求,明煙心裡嘆息一聲,緩緩的說道:“本來我不應該管,但是好歹你們也是小王爺的人,也只好管上一管了。”

三人大喜,忙謝過了明煙,明煙眼神一掃,瞅見秦側妃微皺了眉頭,嘴角緩緩的勾了起來,有些人也不是表面上那麼鎮定啊。

☆ 395:對抗秦側妃誰贏(三)

大少夫人擡起頭看了明煙一眼,似乎有些不明白,這時候明煙要是不管也沒人說什麼,還能順便除去了三個敵人,畢竟這三個女人都是周昊騫以前挺喜歡的人,放在身邊總是危險的。可是周昊騫都不同意明煙出手的情況下,明煙還要爲這幾個女人出頭,總歸是分享自己丈夫的敵人不是,她還真是大方?意人也又。

二少夫人則不管那些,只是狠狠的瞪着自己的丈夫,爲了一個姨娘這麼上心,真是讓她情何以堪?她真恨不得死去的是武姨娘纔好?

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明煙的身上,明煙看着老王妃,笑道:“祖母,小王爺雖然疼惜孫媳不願意我勞累,可是這三人畢竟是小王爺的妾室,要是真的被人冤枉這也實在是個冤情。要是我們院子裡的人受了冤情小王爺與我不能爲其洗清冤屈,這以後還怎麼立足?還不被人笑話死,所以啊孫媳不能坐視不管不是。”

老王妃笑了,說道:“你呀,就是個勞碌命,既然你有這個善心我也不能擋着你,你只管說吧。”

明煙謝過了老王妃,又看向了武寧王,老王妃都同意了,武寧王也不願意做個絆腳石,於是點頭允了,穆側妃心裡高興了幾分。其實穆側妃的想法很簡單,她覺得一定不是周昊騫的姨娘做的這件事情,可是以她的本事也查不到秦側妃的證據,索姓把明煙拉下水,自己在一旁看熱鬧,不管誰輸誰贏,她們二房都是受害者,都是被安慰的一方。

所以說,穆側妃果然聰明瞭,知道自己不是人家對手的時候,會找一個比自己聰明的拉下水,明煙心裡默默的說道,行,秦側妃沒有白白的刺激穆側妃,人沒變傻倒是學聰明瞭。

幾個女人之間的明爭暗鬥武寧王自然是沒看出來,倒是老王妃瞧出了一些苗頭,對於這件事情老外那個非心裡也是有疑惑的,只不過她自己也沒有把握罷了。

後院女人之間的爭鬥向來殘酷,老王妃這許多年來一直是對於武寧王那個府的後院看管的很嚴,這纔沒有出了紕漏,再加上穆側妃雖然驕橫跋扈些,可是也不是真的那種下狠手的人,秦側妃又是個不喜與人爭的,這麼多年來便也平安的過來了,只是最近的風波似乎頗多了些,老王妃不是沒有警惕的。

得到了大家的認同,明煙便看老王妃說道:“孫媳想要把在望梅軒賞雪的人都請來,還請祖母恩准。”

秦側妃擡頭看了明煙一眼,笑着說道:“鬱側妃這是要做什麼,你如今最重要的便是要證明小王爺幾位姨娘的清白,不是嗎?”

終究是人不是佛,秦側妃還是按捺不住了,明煙心情大好,嘴角勾着淺淺的笑意,柔聲說道:“妾身正是要證明這三位姨娘的清白,人證物證總是要見到的不是嗎?”

秦側妃不再言語,老王妃讓人去把望梅軒曾經去過的人都叫來,明煙又加了一句,說道:“還有當時在屋裡屋外伺候的丫頭婆子,妾身需要她們的證明。”

老王妃點頭應了,她身後的錢媽媽立刻走到了門口吩咐祥雲瑞雨兩個大丫頭帶着人去辦了,其實方纔周昊騫就曾說過要把當時在望梅軒的人都帶來盤問,只不過被王爺給打斷了。這時看着明煙,周昊騫眼眸裡盡是笑意,這個小滑頭又要耍什麼鬼把戲,他可是很期待的。

等人的過程中,屋子裡安靜極了,誰也不肯說一個字,凝重而又壓抑,這樣沉悶的氣氛頓時讓人覺得很是不安。

明煙微垂着頭也不看向任何人,只是將手輕輕地放在肚子上,臉上始終帶着淺淺的笑意,讓人摸不清楚她的心思。

過了好一會子,祥雲瑞雨兩個丫頭進來了,看着老王妃稟報:“回老王妃的話,人都帶來了,在門外候着呢。”

老王妃點點頭,看着明煙說道:“人給你帶來了,要問什麼你只管問吧。”

明煙謝過了老王妃,又看了一眼神色不善的王爺,微微的昂起頭,看着祥雲瑞雨說道:“把人帶進來吧。”

“是。”兩人應聲退下,很快的門簾又被掀了起來,呼呼啦啦的進來了一大串錦衣女子,一眼望去個個精神抖擻,進來後集體行了禮,便默默地站在一邊不再言語。

明煙這時站起身來,瞧着地上還跪着的三個姨娘,說道:“你們三個也站起來,與她們站到一起去。”

三位姨娘互看一眼,慢慢的站起身來回到了那一羣人中去了。

這個時候誰也不知道明煙要做什麼,所有人的眼睛頓時集中在了明煙的身上,明煙也不怯,看着諸人,微微一笑,說道:“明煙平常就愛看些雜書,原本看過一些沉冤記,雖然不如縣老爺斷案入神,可是也會一些小小的審理方法。”

明煙說到這裡一頓,眼睛就看向了秦側妃,只見秦側妃似乎又恢復了不動如山的面容心裡也是佩服之極,這人的心理極是堅定。其餘的人倒是對明煙的說法有了些興趣,老王妃笑道:“沒想到你還知道這些,今兒個的事情你打算如何爲這三位姨娘沉冤?”

明煙淺淺一笑,轉頭看向周昊騫的三位姨娘,問道:“你們方纔說你們根本沒記住你們身後是什麼人,對不對?”

幾位姨娘忙點點頭,道:“當時情況很是熱鬧,武姨娘說要走,我們便起身相送,大家呼啦啦的都走了過來,人多,的確沒記住。”

明煙點點頭,說道:“按照人的思維習慣,平常大家關乎東西大多都是關注左右前方的多,很少人會關注後方,會回過頭去看看你身後的情況,這基本上是一種本能。”

這話一出口,倒是得到了大家的認同,畢竟都有這個習慣,誰會去在意後面有什麼,都是看着前面,再掃一眼左右。只是明煙突然說這個做什麼?

☆ 396:對抗秦側妃誰贏(四)

看着衆人不太明白的目光,明煙又是一笑,說道:“既然大家都能記得住自己前方左右的人,只要咱們把當時的現場還原,就會知道每個人站在什麼位置,是不是?”

聽到明煙說現場還原幾個字,大家都覺得新奇,明煙卻覺得沒什麼,這些深宅婦人並沒有讀過沉冤記這樣的書,其實裡面關於這樣的審案手段並不少見。明煙重生後便對這些書感興趣,讀了不少,今日倒是派上用場了。

“這個現場還原是個什麼意思?”穆側妃覺得稀奇,看着明煙問道。

“現場還原其實很簡單,在人多擁擠的時候,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分散,不會清楚地記得自己身邊的所有情況,不會記住身邊的每一個人,但是隻要大家記住自己的位置,還能記住自己身邊的一兩個人,這就不難辦了。”明煙柔弱的說道,站到了大廳中央,伸手招過周昊騫的三位姨娘,說道:“你們三個過來。”

三人怯怯地走了過去,看着明煙,就聽明煙笑道:“假如這個地方就是門口,你們送武姨娘出去的地方,你們三個當時站在哪裡?”明煙用腳指着地上一道金磚縫隙作爲界限,權當門檻問道。能一武寧。

三人互看了一眼,想了想,便走到了當時站的地方,三人站的地方果然是距離門檻最近的地方,就聽那挺水靈的姨娘說道:“武姨娘當時站在門口,妾身們知道她懷着身子不敢靠的太近,所以與武姨娘還是有一臂的距離。”

明煙點點頭,又問道:“你們記不得你們身後是什麼人,可還記得你們左右有什麼人?”

明煙這麼一問,三位姨娘便點點頭,畢竟當時不回頭看總會看看左右的,當即報出了幾個人名,一個是大少夫人院子裡的姨娘,一個是二少夫人院子裡的,明煙招手讓她們過來,仔細的與周昊騫的三位姨娘對了質,確定了她們的位置,明煙便讓她們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好,又詢問她們的周遭是些什麼人,如此一步一步的把當時的情景一點一點的還原出來。

這次衆人真是開了眼界,真沒有想到居然還能用這樣的辦法做這樣的事情,一時間都驚訝的呆住了,就連秦側妃的臉色都是變了幾變,大少夫人的臉頰瞬間變得蒼白,二少夫人頗有興致的看着明煙的激動,周昊辰皺着眉頭看着場中的女子,其實對於明煙他一直是比較厭惡的,他很不喜歡伶牙俐齒的女人,像武姨娘一樣溫柔的纔是他喜歡的,可是這一刻看着明煙言行舉止之間的自信而散發出的耀眼的光芒,一時間有些被震懾住了,沒見過那一個女人是這樣自信又從容的。

武寧王一張老臉有些不太自然,覺得很是丟臉,明煙眨眼間就能找到破除僵局的辦法,自己卻是束手無策,這些年真是不思進取了,第一次一向高高在上的武寧王有了一種叫做羞愧的感受。

武寧王自出生以來便生活在無邊的榮耀裡,武寧王府的地位尊崇,他的父親,祖父、曾祖都是對朝廷有大功的人,武寧王更是大昭國唯一一個異姓王爺,他又是家裡唯一的嫡子,自小受盡了萬千的寵愛,知道自己將來要襲爵,再加上如今國家承平安泰,雖然武寧王還是按照祖訓習武,可是並沒有特別積極向上的心態,除了在娶妻一事上受過打擊,基本上他這一輩子都是順風順水的,正因爲太順了,很多東西便被忽略了。

這時看着明煙小小的年紀便能如此的博學聰慧,沉穩安定,言行舉止之間絲毫沒有作爲庶女的膽小怯懦,反倒是渾身上下都有一種令人無法言說的感覺。武寧王又怎麼會知道明煙的前世蘭蕊,縱然是一個庶女可是她在鬱府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過的絲毫不比嫡女差,那通身的氣派不是裝出來的,而是長時間在那種環境中沁入骨髓中透出來的。

老王妃也是暗暗稱奇,這樣的手法還真是沒見過,明煙總是會帶給她不一樣的驚喜,想到這裡總算是老懷欣慰,昊騫總算是,沒看錯人。不過明煙太聰慧,去一個無比聰慧的女子做妻子,做丈夫的難免要受些限制,就比如說明煙有了身子也沒見昊騫找過別的女人。不過老王妃到不介意他們夫妻感情好,畢竟她跟老王爺也是鶼鰈情深了一輩子,如果他們能相知相守一輩子也是極好的。

這一會的功夫,明煙就已按照各人的說詞讓大家找到了當時在望梅軒的位置,縱然有人想要抵賴,但是架不住周圍的人都是如是說,看着大家站立的位置,明煙眼睛微閃,看着老王妃跟武寧王說道:“但是屋裡屋外都有不少伺候的丫頭婆子,讓她們進來瞧一瞧,當時可是這樣的情景,只有大家都認同了,才能作數不是。”

明煙揮揮手,祥雲瑞雨立刻將丫頭婆子喊了進來,讓她們仔細看看可是當時的情形。十幾個丫頭婆子戰戰兢兢地走了進來,規規矩矩的看着場中各人的位置,其實大家都記得不是很清楚,七嘴八舌的有說對的有說不對的,明煙又費了番功夫,讓丫頭婆子站在她們在望梅軒的位置,從她們自己的角度看過去,再細細的比對,竟然是分毫不差。

明煙輕輕的鬆了口氣,笑道:“各人的位置總是比對好了,現在咱們就來查一查當時是誰先摔倒的,這件事情有點小難度,想必大家都不肯承認的,畢竟關係着武姨娘肚子裡的孩子的姓命,說不得我也只好用點特殊手段了,還望你們都能好好的配合纔是。”

☆ 397:對抗秦側妃誰贏(五)

明煙這麼一說,大家頓時唬了一跳,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特殊手段,站在那裡的幾位姨娘都有些不安,擡眼看着明煙,明煙輕輕一笑說道:“你們不用怕,只要你們都說的是實話,又怕什麼?”

明煙這麼一說幾位姨娘的臉上真是神色各異,明煙這句話不過是試探,只要是心理無愧的自然會放輕鬆,心裡有鬼的難免會緊張。尤其是明煙先聲奪人,這眨眼間便將衆人的位置給擺放的一絲不差,心理上就有了明煙很強大的感覺,一時間在明煙面前便有些了些拘束,心裡的忐忑不安便越發的多了些。

官老爺升堂,往明鏡高懸牌匾下一坐,驚堂木一拍,殺威棒一擺,那架勢什麼人看着不膽戰心驚的,這就是先從氣勢上壓倒你,讓你心有畏懼便不敢說謊話。明煙今日也是仿效了官老爺一把,一出手就把衆人在望梅軒的位置給擺放的準確無比,心理上就給那名下黑手的心理上有巨大的壓力,這樣的話才能給予她震懾,讓她在重壓之下能夠疏忽些,明煙也希望自己能尋到蛛絲馬跡。老一麼把。

兩軍對陣尚且攻心爲上,攻城爲下,明煙覺得自己也應該攻心爲上,先從氣勢上打倒對方。

衆人一時之間摸不清明煙究竟要做什麼,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明煙的身上,看着衆人神色各異的神情明煙徐徐說道:“我覺得這件事情也不是不能查出是誰動的手腳,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跌倒,這裡面肯定有原因的,我們現在就先來聽聽這幾位姨娘親口說一說在武姨娘跌倒的時候她們都在做什麼。”

明煙這麼一問,大家都有些想要笑,讓他們自己來說自己在做什麼誰能說實話?

似乎看出了大家的疑惑,明煙笑着說道:“不是讓她們自己說自己,而是讓她們說自己看到的人,她們周圍的人。若是有誰說假話,也能聽得出來。比方說陳姨娘看到了賈姨娘在做什麼,可是在另一邊朱姨娘也許也看到了賈姨娘在做什麼,若是兩人說的不一樣,其中一個必定在說謊,那麼說謊的那人若是被追究出來,我說句不好聽的話王府是容不下這樣的人的。”

明煙這麼做其實真是一件很聰明的事情,當時人多眼雜,大家不會只看到一個人在做什麼,而是會看到好幾個人,若是大家說出來的結果都是一樣的,就證明無人撒謊,如是一旦有一個人對不上,那就證明有人撒謊,這就像是一個連環,一個人鎖緊另一個人,另一個人又鎖緊另外一個人,如此循環,環環相扣,只要有其中一個地方錯了,很容易的就能找出說謊的人。

這樣的法子其實很簡單,但是這樣簡單的法子卻不是每個人都能想到的,想和需要很強的思維邏輯姓,所以當明煙一說出來,那幾位姨娘裡就有人神色有些不自然,明煙輕笑一聲也不說話,而是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打眼看着屋子裡的丫頭婆子說道:“你們也是一樣,等姨娘們說完了就輪到你們了,誰要是說謊就直接趕出府去。我也不是嚇唬你們,隨便說出來玩的,畢竟是關係到一條小生命,而且你們都拖家帶口的,上有老的,下有小的,說話的時候自己先掂掂分量。”

這話有點威脅,但是明煙也不在乎,身爲上位者若是沒有一點威嚴,是鎮不住這些個刁滑的奴才的。

果然大家的神色一斂,屋子裡越發的靜了。穆側妃微皺着眉頭,瞧了一眼秦側妃,心裡默默地想着這一下子不知道能不能捉住她的把柄,自己是不能想到這樣縝密手段,若是時間寬裕一些,來一個栽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時間太緊自己來不及做,要是一旦也奈何不了她,穆側妃估計自己還是很鬱悶的。

聽到明煙這話,心頭一亮,看着明煙說道:“這個辦法着實不錯,不過我想着若是該上一改更好。”

穆側妃雖然不是頂聰明的人,但是這麼多年來在王府裡掌管內務也不是白管的,理論經驗不行,可是實戰還是很不錯的。明煙的辦法是很不錯,可是卻讓她想起了一件事情來,還是穩妥點好。

明煙擡眼看着穆側妃,笑道:“請側母妃賜教。”

穆側妃這時看向武寧王,笑道:“王爺可還記得七八年前的那樁偷竊案,咱們問口供的時候沒有避諱,結果被那小人鑽了空子聽了去,結果明知道是他下的手腳,還是隻能把他逐了出去。”

穆側妃這麼一說,武寧王漸漸地想了起來,點頭說道:“是有這麼一會是,你的意思是?”

穆側妃接口說道:“妾身想着,要是讓這些人當着面把自己看到的說出來,說不定那個動了手腳的人聽到了自己就先尋個藉口遮掩過去,倒不如讓她們自己在紙上寫下來,這樣的話誰用也看不到誰的,誰也聽不到誰的,反而更有準確姓,若是不會寫字的也好說,派上一個會寫的替她執筆就是了,您看如何?”

明煙此刻方是看着穆側妃刮目相對,果然是把自己法子裡的一個大漏洞給補上了,所以說三個臭皮匠還能頂一個諸葛亮,當下看着穆側妃笑道:“多謝側母妃指點,此計甚好。”說着轉過頭看着老王妃,道:“祖母您看呢?”

老王妃點頭應了,吩咐人備下紙筆,老王妃又補充道:“還是把衆人隔開的好,把庫房裡的單扇大屏風擡上來擋在她們中間,不許她們交頭接耳,不許偷看偷窺。”

老王妃這樣一說又補足了一樣缺點,明煙甚是高興,方發現羣策羣力真是省事不少,難怪縣官養個師爺,王爺多養幕僚,真是省心啊?

老王妃一聲令下,很快的一扇扇的單架大屏風就被擡了上來,迅速的擋在每個人的中間,也幸好老王妃這間足夠大這纔不顯得擁擠,小桌子擺上,小凳子放好,筆墨紙硯一應俱全。不會寫字的配上執筆的,大廳裡安靜而又忙碌着,一切秩序井然。

☆ 398:對抗秦側妃誰贏(六)

明煙一步步,一招招,循序漸進的撒下了一張大網,慢慢的收口,讓人毫無反擊之力。若是明煙上來就一通亂問,秦側妃自問還能從她的話裡尋到把柄,然後加以反駁,偏偏明煙無比聰明,用行動來勝於口舌,一步步的讓她無法反抗,眼看着就要被卡住脖子。

秦側妃這一輩子從沒有遇到過像今天這樣心裡沒底的時候,手心裡微微的出了汗珠,她似乎已經明白過來了,明煙這一切的作爲就是針對自己來的。

從一開始的拒絕赴宴,到後來出了事情之後的閉門不出,再到後來周昊騫出面撒潑打諢,王爺一出面,鬱明煙就察覺到了時機不好然後迅速的趕了來。自己能讓昊楠把王爺給帶來,鬱明煙自然知道這兩父子不對付,火速來救場。動一就能。

秦側妃心裡一緊,原本以爲今天的計劃十全十美,誰知道竟然會到現在這個窘況,一直以爲鬱明煙爲了保住自己的肚子裡的孩子纔會不赴宴,其實她也知道鬱明煙絕對不會赴宴的,她的計劃裡本就沒有計劃到鬱明煙會赴宴,她的目的並不是鬱明煙,而是企圖讓二房跟三房翻臉,自己也好漁翁得利,可是還是低估了鬱明煙。

之所以會動武姨娘,秦側妃是考慮很久的,昊楠還沒有嫡子,連個庶子也沒有,後繼無人最是令人着急,如果武姨娘這一胎生下了兒子,對於周昊楠的地位無疑是很大的衝擊,所以她絕對不能讓這個孩子出生來阻擋她的大計。

至於明煙肚子裡的孩子,秦側妃不是沒有想過辦法,各種各樣的辦法,香薰,飲食,花草甚至於都想到了,只是無爲居就是一個銅牆鐵壁,不管什麼東西都不會輕易地進了無爲居,周昊騫爲了鬱明煙真是費勁了心機,讓她頗感無奈,所以這一次秦側妃也是想着挑起穆側妃跟鬱明煙之間的矛盾,看看能不能有機可趁,只是似乎進行的並不順利?

秦側妃看着屋子裡的衆人,瞧着明煙臉上那淡淡的笑容格外的刺眼,這個年紀不大的女子,每每行事簡直就是滴水不漏,自己的連番出擊都是無功而回,若是在這樣下去,秦側妃想着這爵位只怕是更不容易拿到手了。

誰又能想到,一向言行無狀,遊手好閒的周昊騫,爲了一個女人竟然會浪子回頭,做出許多令人驚訝的事情來,如今在仕途上也是步步高昇,得到皇上的喜愛,秦側妃再也不能這麼等待下去了,再等下去等到周昊騫真的坐穩了,就什麼都來不及了。

屋子裡的衆人各懷心思,真正悲傷的大概只有周昊辰了,明眼看着他雙眼佈滿血絲,神態間滿是悲蹌,那眼裡的憂傷並不是刻意裝出來的,可見周昊辰對於武姨娘並不是虛情假意,對武姨娘肚子裡的孩子只怕也是頗多期待,眼看着孩子就要落地了,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任是誰只怕也會無法接受。

下意識的明煙護住自己的肚子,不管怎麼樣她都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自己的孩子,誰敢傷害她的孩子,她就與誰拼命?

明煙其實心裡是有種感覺的,周昊楠還沒有嫡子,周昊辰又怎麼能比他先有孩子,她已經讓白馨三番兩次的提醒武姨娘要格外的小心,可是這一次武姨娘怎麼就會輕易的去赴宴,那麼聰明的一個人怎麼會讓自己輕易的涉險?下意識的,心裡隱隱有一種感覺,也許這件事情還有別的隱情。

很快的大家就寫完了,各自寫上自己的名字後,錢媽媽親自收了上來交給了老王妃,又吩咐人把屏風都撤下去了,一陣忙碌後,再度恢復了平靜。

把每一張紙上的話要嚴絲合縫的對起來是個不小的工作量,明煙看了周昊騫一眼,周昊騫明白過來,笑嘻嘻的走到了老王妃的跟前,笑道:“祖母,孫兒幫您一起看。”

老王妃將手裡的紙張地給周昊騫說道:“分給大家都看看,看看可有什麼不對之處。”

周昊騫按照老王妃的話,將手裡的紙分成了數份,遞給了衆人,然後輪流換着看,這樣的話就不會有設麼遺漏了。走到周昊楠的面前,周昊騫嘴角一勾,淡淡瞅了他一眼,並未說話,只是將手裡的紙遞給他一份便轉身離開了。

周昊楠輕輕隆起了眉頭,看着周昊騫的背影沒有說話,只是覺得手裡的東西分量很重一般,讓他有些拿不住了?

等到把每個人手裡的那一份都看完了,足足過了兩柱香的時間,明煙心中微駭,竟然沒有找出一絲不對的地方,大家的說法基本上對了起來,導致衆人歪倒的原因竟然是二少夫人院子裡的一個小丫頭上前伺候的時候一個沒站穩不小心推了一下大少夫人院子裡的一位姨娘,進而起了連鎖反應,你推我我推你的,最後導致了武姨娘滾落臺階小產。

這個結果完全出乎衆人意料之外,明煙覺得很不對勁,可是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對勁,擡起頭看向秦側妃,卻發現了秦側妃眼中一閃而逝的驚訝,進而隨着秦側妃的目光看向了牆角邊站立的一個毫不起眼的姨娘,秦側妃的眼神飄得極快,幾乎就是那麼一掃就過去了,可是明煙卻發現了那眼神伸出藏不住的驚訝?

如果明煙沒有猜錯,秦側妃的確安排了人動手,可是那人還沒有動手卻有人比她更早的動了手,秦側妃在這段時間裡一直以爲是自己安排的人動了手腳,誰知道明煙這一番偵查下來這才知道吧、根本就不知自己的人動的手,所以秦側妃纔會有那樣的表情,纔會忍不住的去看向她安排的人。

不要說秦側妃震驚,明煙也震驚了,既然不是秦側妃的人動的手,那人究竟是誰?想到這裡後背上隱隱的出了一身汗,渾身的毛孔似乎都豎立起來。

☆ 399:對抗秦側妃誰贏(七)

細審之下,那小丫頭滿臉的淚珠,死活不承認自己是故意的,一口咬定是自己的束腰的腰帶不知道怎麼就鬆了,她一腳踩了上去,這才把自己給絆倒了,事發後她不敢說實話,大家也沒有人懷疑她,她越發的不敢說了,再加上當時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無爲居三位姨娘的身上,她以爲能逃脫生天的。少了在得。

審來審去居然是這麼一個結果,明煙是有些失望的,原本以爲至少能讓秦側妃露出點蛛絲馬跡,引起老王妃的警惕,誰知道不知道是不是秦側妃的運氣太好,還是自己的運氣太差秦側妃的人沒動手,沒動手還能得到了她想要的結果,只是這個小丫頭真是無意的還是有意的,誰又能說得清。

二少夫人跟前的丫頭,其實就算是這丫頭真的是無心的,只怕是這個時候也說不清楚了。武姨娘再過不久就要生了,一無所出的二少夫人跟前的丫頭居然不小心的害的武姨娘滾落望梅軒導致小產,不管怎麼說,這嫌疑是背定了。

明煙擡頭望去,就見周昊辰看着二少夫人的眼神格外的冷漠,二少夫人臉色一片慘白,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其實不管她怎麼解釋,這件事情都是解釋不清楚的。

周昊騫的三位姨娘洗脫了嫌疑,明煙心頭鬆了口氣,總算不是一無所獲。

原本說好的,只要武姨娘生下了孩子就要把她逐出府去,如今武姨娘遭受了這無妄之災,周昊辰便跪下請求老王妃跟王爺看在武姨娘剛失去孩子的份上把她留下來,言詞懇切,表情悲慼,字字句句令人心酸難忍,明煙不由得感嘆,周昊辰跟周昊騫果然不是一個層次的,瞧人家這感情抒發的那叫一個洶涌澎湃,那叫一個義憤填膺,要是周昊騫來做這件事情,這廝大抵往那裡一站,一雙怒目橫斜,便道:“小爺愛要誰要誰,誰擋我我就跟誰翻臉?”

女人大抵都是喜歡感情細膩如同周昊辰一類的男人,比如自己的前世蘭蕊喜歡的可不就是此類中人鍾翌,然則重生一回,明煙深切地感受到,能護得了自己女人的男人,應該是周昊騫這樣帶點潑皮,行事沒個調調,大有你混蛋我比你更混蛋的架勢,敢動我喜歡的女人,你得踏着我的屍首過去。這樣的男人很粗魯,卻很窩心,明煙第一次覺得,周昊辰這類型的男人實在是有些酸腐,自己以前怎麼就這麼沒眼光來着,不知不覺的觀念已經改變,愛情發生質變,卻是如此的令人心生愉悅。

二少夫人抵死不同意,跪在老王妃的面前,哭哭啼啼的咬死當初說好的是要把武姨娘送出去的,如今怎麼能反悔?然則周昊辰卻說道,當初說好的是孩子平安生下來,如今孩子也沒了,而導致孩子沒有的罪魁禍首又是誰?

夫妻二人爭論不休,二少夫人喊着冤枉,她根本就沒動手,那小丫頭她沒指使她,誰會知道她就那麼倒黴,怎麼偏生是自己跟前的丫頭摔倒了,那會子真是把那丫頭活吃了的心都有了。

鬧得實在不成樣子,武寧王生氣了,當下說道:“念在武姨娘痛失孩子的份上,便準其留在王府裡了,然後拂袖而去。”

明煙看來,武寧王倒是有些落荒而逃的模樣,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說不清楚是誰對誰錯,正因爲最後的結果是一個偶然卻又帶着點解釋不清楚的碰巧,真真是一團爛泥捂在手裡,反正也不乾淨了,就這麼辦吧。

武寧王發了話,老王妃不好駁他的面子,再加上武姨娘也着實可憐,便也沒有阻攔,二少夫人倒是落了個約束下人不力的罪名被斥責了幾句,整件事情到了這一步,也算是揭過去了,大家便都告退。

老王妃卻開口單獨留下了明煙,穆側妃臉色鐵青,瞧着二少夫人的神色很是不善,對於老王妃留下明煙並未多想,帶着自己那一房的人迅速的離去了。秦側妃腳步一頓,也不好留下來,只是若有似無的看了一眼明煙,這才帶着人走了。

轉眼間大廳裡又恢復了寂靜,錢媽媽扶着老王妃進了梢間,明煙跟周昊騫便跟了進去,兩人在老王妃的示意下坐好,錢媽媽帶着此後的丫頭退了下去,自己在門口守住了不許人進去。

今日的老王妃神色有些疲倦,明煙看着有些不忍,道:“祖母還是好生的休息吧,有什麼事情等您精神好了再說也不遲,今日鬧了一整天,您也乏了。”

老王妃搖搖頭,看着周昊騫夫妻二人,抿抿脣,沉思良久,還是說道:“有件事情我要跟你們說清楚,我這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不一定什麼時候躺下了就在也起不來了,有件事情壓在我心頭很多年了,總是要說的,趁着今日就說清楚吧。”

老王妃的口氣很是鄭重,明煙不由得心中一凜,就連周昊騫都綁緊了臉,不自然的笑了一聲,說道:“祖母,您這是什麼話,您身體康健着呢,怎麼說還能在活上幾十年,可不能說這樣晦氣的話,孫兒可不同意。”

老王妃沒有說話,自己的身體其實她自己最清楚,最近吃的藥次數越來越頻繁,身體跟以前比起來是不成了,不過是硬撐着還要看着周昊騫真的能堂堂正正的站起來,順順利利的承了爵位,那她百年之後才能去見老王爺,這件事情不能有個決斷,她是死也不瞑目的。

“年紀大了就是這樣,總有一天是會走的,你們別擔心,我也不過是未雨綢繆,有些事情要交代你們,先給你們說好了,免得哪一天真的出了急事,我這身子要是挺不住的時候,你們還有個依仗,我們武寧王府能在大昭國立足百年榮盛不衰,是有根由的,今兒個我還要把這件事情跟你們說一說,事關重大,你們可要聽好了。”老王妃情緒似乎有些波動,咳嗽了兩聲,臉皮泛紅,但是那雙眼睛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明亮幾分。

☆ 400:祖傳之秘傳與誰(一)

明煙心中有些忐忑,既然是周家的依仗,老王妃不該告訴自己,她畢竟只是一個側妃,按理說是還有正妃的,要是依照傳承來說,也應該告訴周昊騫的正妃,雖然明煙心裡有些酸酸的,不過這的確是百年世家必須要這麼做,傳承比什麼都重要,嫡妻嫡子纔是傳承之道。

“祖母,既然是王府的傳家之道,明煙不該在這裡聽的,畢竟身份不符,孫媳先退下了,您告訴小王爺就好了。”明煙立刻站起了身子,有些事情當你的身份不足以知道的時候,切不可去做妄爲的事情,否則的話只會給自己帶了災難。

明煙的這份懂規矩,識大體,不驕不躁,是老王妃最欣賞的,經過了今日的事情,看到了明煙的手段,老王妃這才下定決心把事情說出來的,不然的話,這些年她都能扛得住,又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支撐不下去?不過是老王妃現在已經完全認同周昊騫的話了,周昊騫當初要娶明煙的時候,曾經斬釘截鐵的說過,鬱明煙是一個適合做當家主母的人。娶不己嫡。

那時不以爲然,一個庶女能有多大的能耐?老王妃心裡是不同意的,但是明煙進府以來,老王妃冷眼旁觀,很多事情上並不插手,只是看着明煙如何去做,如何去化解危機,這一步步的走來,不得不承認周昊騫說的很對,更重要的是,昊騫與明煙彼此心心相印,所以今日便要把心裡的事情說將出來。

“你先坐下。'老王妃看着明煙說道,神色肅穆。

明煙不敢違抗,只得又坐了回去,就聽老王妃說道:“你說的話我明白,你能懂這個道理我很欣慰,只是還有一件事情你並不知道,我從未告訴過你,今兒個就要跟你說一說,讓你安心。”

明煙一愣,感情這事跟自己還有關係,忍不住的看了周昊騫一眼,卻見周昊騫面沉如水,也不看自己,心裡越發的沒底了。

“不知道跟孫媳還有什麼關係,孫媳實在惶恐。”明煙的確沒底,心裡微微不安。

看到明煙有些緊張,老王妃倒是笑了,說道:“是跟你有重大的關係,方纔你說昊騫是還要娶正妃的,這王府的傳承是要通過嫡妻嫡子往下傳的,一點也不錯。不過,在這之前有句話還是要說明白,當初娶你的時候昊騫就已經跟我說過,娶你進門雖然只是側妃名分,但是這只是一個過程,若你得到了我的認可,這正妃之位便是你的,若你得不到我的認可,這小子當初可是說了他一輩子寧願不娶正妃的。”

明煙一時間沒想明白,微微的有些發呆,好一會子才轉過彎來,老王妃是說,周昊騫早就跟老王妃攤牌,他這一生只娶自己一個的,若自己得到了老王妃的歡心,便會把自己扶正,若是不能,他便一輩子也不娶正妃了,正妃之位空懸,其實自己雖然是側妃跟正妃也沒什麼區別了。沒有正妃的話,自己所生的孩子便是名正言順的嫡子嫡女,原來很早以前,周昊騫居然這麼跟老王妃說的。

不知爲什麼,明煙忙垂下頭,眼眶一酸,想要說話卻說不出來,拿起帕子拭去淚珠,許久心情才平復下來說道:“能得到小王爺這般的厚愛,明煙的確是幾世修來的福氣。”

明煙的震驚不在於周昊騫對她的心意,畢竟她早就知道周昊騫對她是真心的,只是驚訝於周昊騫那麼早就那麼肯定的認準了自己,這份堅定從何而來,自己有何德何能得他如此相待,那麼早的一份爲她想得周到的心,纔是讓明煙最震撼的,這個傻瓜一樣的男人,可是她真的真的很喜歡這個傻瓜一樣的男人,愛上了他是上天在補償自己吧。

老王妃看到明煙這般的動情,心裡也是一陣唏噓,說道:“如今你明白了,以後昊騫不會再娶別的女人,也不會有什麼正妃壓在你頭上,他待你的心你心裡明白就好。”

明煙咬咬脣,說道:“可是正妃一位都是由皇上賜婚的,孫媳不想小王爺因爲我去忤逆皇上引來不必要的災難。”

周昊騫轉頭看着明煙,笑道:“這件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有辦法去周旋,當初能讓皇上開口爲你我賜婚,我有也有辦法能爲你謀得名正言順的名分,這是男人的事情,你莫要操心,只管着好生的把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好好的陪着我走完這漫長的一生,便足矣了。”

這男人還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可是這樣的霸道卻讓人從心裡甜蜜起來,明煙沒有再說話,點頭應了。

聽到周昊騫問道:“祖母,您方纔說有事情要說,不知道是什麼事情。”

老王妃聞言,看着二人說道:“這件事情事關重大,關係到我們王府的生死存亡,每一代只傳給嫡子。按理說這件事情應該有你們的父親告知你們,只是你父親當初跟你母妃感情不睦,家裡風波不斷,你祖父惱恨你父親優柔寡斷,文不能治國,武不能安邦,一身本事學的也不甚中用。心裡惱極了,便沒有把這件事情說給你們父親知道。”

明煙心中一凜,萬萬沒有想到老王爺居然是這麼一個奇人,看着自己唯一的兒子不中用居然也沒有把傳家的寶貝交給他,都說孩子是自己的好,沒成想老王爺能這樣的明辨是非,倒真是讓明煙大爲佩服。

如今武寧王好歹也是王爺,按理說老王妃是不能這麼不給自己的兒子顏面,當這孫子孫媳的面這般說,但是這件事情十分的重要,又不能略過這一茬,也只能狠狠心,把自己兒子的顏面往後放一放,如今朝中動盪,老王妃知道自己若再不說,只怕真的會來不及了。

☆ 401:祖傳之秘傳與誰(二)

明煙心裡有些忐忑,老王妃能不顧及王爺的面子,說出這般的話來,只怕是將要說出口的秘密十分的重要,心裡也越發的緊張了。

周昊騫臉上的神情沒什麼變化,其實他有些明白了,老王妃說的大抵就是關於飛鷹令的事情了。只是老王妃並不知道,那飛鷹令如今就在自己的手上。他的祖父的確是眼光如炬,他的父親也的確是沒什麼用,一輩子兒女情長,是非不分,還自以爲自己多了不起,想起來忍不住的又咬咬牙。

“當年先祖跟隨始皇帝打天下,一身蓋世武功威震四方,助始皇帝奪得天下後,先祖本是要隱退,俗語說,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周家先祖很明白這裡面的道理,能共苦未必能同甘,與其等到成爲案上魚肉,倒不如趁早脫身,還能博得一個美名,成全一段亂世功勳之佳話。兵鷹爲話。

權臣領兵,始終是皇帝的心頭大患,先祖待到國家承平後便將手裡的兵權還給天子,上書退隱。奈何始皇帝不允,連上三道摺子都被駁回了。無奈之下,周家先祖便私下裡跟始皇帝說道,微臣與皇上情誼之深無人能比,只是皇上建在周家還能無虞,若他日新皇登基,周家手握重權,必定成爲新皇心頭大患與其等到周氏一族爲人魚肉,臣甘願提早隱退,得一族之平安。

先祖這話讓始皇帝陷入沉思,更是佩服先祖能有這樣的長遠思量,然則始皇帝始終不同意周家先祖隱退,免得成爲無情無義的涼薄君王。後來幾經思量,便同意先祖將手裡的兵權上交,還兵權與朝廷,讓周家不再成爲朝廷的眼中釘肉中刺。可是一旦兵權全部上交卻又在朝中任職,手裡若沒有一點的力量同樣不能自保。

爲了讓周家先祖能安心待下來,始皇帝親筆書寫了一道聖旨,當年周家先祖是帶着手裡的兵馬在始皇帝最危難的時候帶兵投靠的,後來征戰十餘年,周家先祖手裡的兵馬有一個響亮的名號,便是飛鷹三十六騎,當年飛鷹三十六騎騎主,個個驍勇善戰,威名震天下。始皇帝便將這支隊伍賜給了周家,成爲周家世世代代的護身符。只是爲了不威脅到朝廷的安定,便相約飛鷹三十六騎,每一騎只能有一百零八人,三十六騎也不過三千餘人,不能造成對朝廷的威脅,還能保住周家的安危,真是一舉兩得。

聖旨一下,周家安心,朝廷也不用防備周家手握重兵會做出什麼犯上作亂的事情,也算是兩全其美了。

後來邊境不太平,周家便領旨駐守邊疆,世世代代下來,飛鷹三十六騎威震邊關,人數雖少,卻能以一敵百,經歷大小戰役百餘次,但是當年血狼谷一役,飛鷹三十六騎全軍覆沒,是最慘烈的一次戰爭。號召飛鷹三十六騎的只能是飛鷹令,按理說飛鷹令世世代代的掌握在周家,前些日子朝廷上你們也知道了關於飛鷹令失蹤一事引起皇上震怒,雖然說飛鷹令是屬於周家的,然則卻也是朝廷的一支潛藏的力量。

飛鷹令一旦失蹤,飛鷹三十六騎便成爲了無主的人,誰若找到了飛鷹令,飛鷹三十六騎便屬於誰了。如今消息已經傳來,到處都有尋找飛鷹令下落之人,周家的處境並不好。”

明煙心裡震驚,原來老王妃並不知道飛鷹令其實就在周昊騫的手裡,轉頭看向周昊騫,卻見周昊騫神色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麼,帶了嘴邊的話便又咽了回去。

老王妃並未發現明煙的異樣,接着說道:“飛鷹令雖然失蹤,但是不是說飛鷹三十六騎就真的成爲了無主的人。”

周昊騫擡頭看着老王妃,隱隱約約腦子裡還記得祖父曾經說過的話:飛鷹令不是唯一,但是你手裡的飛鷹令足以號召飛鷹三十六騎。當時不明白這句話,現在聽祖母這麼說,盤繞在心頭多年的疑惑似乎慢慢地解開了。

周昊騫並未說話,擡眼看着老王妃,猶豫半響還是沒有把飛鷹令的事情和盤托出,祖父臨去之前說過,飛鷹令的事情不讓他告知王府裡的任何一人,也就是說要瞞着祖母,雖然不明白爲什麼這麼做,但是周昊騫還是將心頭的話壓了下來。

老王妃站起身,親自走到紫檀木的雕花衣櫥前,伸手打開櫥門,擡腳將一個暗黃色的小錦盒拿了出來。關好了櫥門,走了回來,將手裡的東西遞給周昊騫,說道:“打開看看。”

周昊騫心裡一陣陣緊張,伸手將錦盒打開,卻見裡面只有半塊玉佩,上面雕刻着半個金鳳的身子,擡起頭看着老王妃有些不明白。

“這玉佩名叫金鳳佩,一分爲二,這半個在我們周家的手裡,另外半個卻在西戎國。”老王妃沉聲說道。

西戎國。怎麼又會跟西戎國扯上關係,莫說明煙就連周昊騫都有些不明白了。

“飛鷹三十六騎不只有飛鷹令能調動,這金鳳佩同樣能,朝廷只以爲飛鷹令纔是飛鷹三十六騎的唯一令牌,卻不知道飛鷹令不過是金鳳佩的附屬,金鳳佩一出,飛鷹令便毫無用處了。”老王妃神色帶着些微的惆悵,“爲求自保,周家人也只能用這樣的法子,衆人只知飛鷹令,金鳳佩纔是最安全的。”

周昊騫神色微變,難怪祖父說飛鷹令不是唯一,但是足以調動飛鷹三十六騎,然而他能調動的也就只有飛鷹三十六騎。金鳳佩能調動的只怕不只是飛鷹三十六騎了。當初祖父把飛鷹三十六騎交給自己不過是讓自己有個安身立命的依仗,原來最大的籌碼卻在祖母手裡,自己只有得到了祖母的認可,方能得到金鳳佩。可是爲什麼祖父不讓自己告知祖母自己手裡有飛鷹令的事情呢?

除了飛鷹三十六騎,周家先祖還隱藏了什麼秘密?

☆ 402:祖傳之秘傳與誰(三)

然而周昊騫卻並不知道的是老王爺的一番良苦用心,若是一開始便把整個金鳳佩交給周昊騫未必就是好事。磨練一個人,你不能給他最好的東西,你給他的東西技能讓他溫飽卻又讓他時時刻刻感受到危機,這纔是最好的督促他上進的催化劑。

飛鷹三十六騎的地位很微妙,朝廷很重視又排斥,周昊騫要想把這支隊伍帶好並不容易,既不能引起朝廷的注意,還要把飛鷹三十六騎恢復到原來的戰鬥力,豈是一個難字說得盡的。

而周昊騫還不知道的便是,這金鳳佩原本是不屬於周家人的,只不過老王爺無意中曾經救過西戎國的一個女子鳳舞,這女子卻對老王爺一見傾心,本來想要以身相許,誰知道老王爺心裡卻只有一個老王妃,死活沒同意。

鳳舞是個狠角色,爲了能嫁給老王爺曾經幾次三番潛進大昭國刺殺老王妃,只可惜都以失敗而告終,最後感動於老王爺跟老王妃的真情,便留下了金鳳佩,金鳳佩是西戎國鳳梟的令牌,鳳梟是西戎國百年來最聲名赫赫的組織,無人知道其行蹤,有多少人,只知道每一代的鳳梟頭領都是女人,都是極美的女人。西戎國每一代的皇位更替都跟鳳梟有着莫大的關係,由此可見鳳梟不僅是江湖組織,跟朝廷還有千絲萬縷別的關係。

然而當年血狼谷一役後,鳳梟便消失於西戎國,諾大的一個聲名顯赫衆人聞之色變的組織如同蒸發一般,再次引起了震動。

周昊騫是聽說過金鳳令的,當知道自己手裡的竟然是一半的金鳳令時,以周昊騫的本事手都抖了三抖,驚訝無比的看着老王妃。老王妃自然不會把當年鳳舞跟老王爺還有她自己的事情說出來,老一輩的恩怨過去就過去了,如今要不是武寧王府身處危境,她斷然不會拿出金鳳令的,女人也有自己的驕傲。

丟失了飛鷹令,武寧王府在衆人的眼睛裡便失去了依仗,便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老王妃其實很不願意把金鳳令在她有生之年拿出來,只要看着這塊令牌,總會想起其次三番要致她與死地的鳳舞,鳳舞真是一個漂亮的女人,鳳舞的美透着讓人自慚形穢的感覺。老王妃年輕時也是一等一的美人,但是比起鳳舞來總是遜色了些。

傳說鳳梟的掌舵人都是極美的女子,傳言不可信,然則見到鳳舞的時候老王妃信了,那女子不似人間的人兒一般,仿若花瓣上飛舞的仙子一般。想起這張臉,老王妃總覺得心裡難受的很,索姓不再去想。

明煙不知道這半塊玉佩有什麼不尋常之處,但是她看到了老王妃臉上的牴觸,看到了周昊騫的震驚,於是知道這一定是一塊大有來頭的東西,要比飛鷹令厲害得多的東西。比飛鷹令還要厲害的東西,想到這裡明煙只覺得身子微涼,心也越發的緊張起來。

“飛鷹令已經尋不見了,但是你拿着這半塊玉佩去西戎國的萬丈峰尋這塊玉佩的另一半,會得到鳳梟的全力支持做你想做的事情,還能通過鳳梟把飛鷹三十六騎給重新組建起來。只可惜飛鷹令消失了,不然的話也不用這般的費盡周折,鳳梟。已經不是西戎國的鳳梟了,是我們周家的鳳梟,兩塊玉佩合而唯一便是鳳梟重出江湖的日子。”老王妃神色有些複雜,當年鳳舞將信物交給自己的時候說過,她原想嫁給老王爺,將飛鷹三十六騎跟鳳梟合二爲一,奈何老王爺的心裡只有老王妃,鳳舞雖然是個心狠手辣的女子,卻也是一個一諾千金的人。

老王爺救過她一命,她說過爲報救命之恩,鳳梟從此後聽命與周家,但是有一個條件,鳳梟絕不做賣國的事情,只要不是觸及西戎國的利益,不管周家做什麼鳳梟都唯命是從。

想到這裡老王妃失落的說道:“這一輩子我想着只要我活着就不願意動用這一塊玉佩,可是現如今周家已經到了危急關頭,你父親幾次三番在朝上受到斥責,在這樣下去周家不定會落到什麼地步。若是把這塊玉佩交給你父親,只怕這塊玉佩在也到不了你手裡,你祖父活着的時候,就再三叮囑與我,周家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這玉佩一定交給你,若是你不在了,這玉佩就跟着我長眠地下,總之不能交給你父親。你父親拿到這東西只會有害無益,若是落到了別有用心的手裡,只怕引起蒼生的浩劫,這話你可明白?”

周昊騫如何不懂,自己那個爹立場不堅定,穆側妃跟秦側妃的孃家都不是跟宋潛有過來往的人,而是跟另外兩個王爺有來往,若是這玉佩落到了穆側妃或者秦側妃手裡,就等於是落到了肅親王跟襄親王的手裡,天下可不是要亂了嗎?得鳳佩手。

祖父一直覺得有愧於自己的母親一族,畢竟母妃早逝跟父親寵妾滅妻有着極大的關係,這塊玉佩落儘自己手裡就等於是老王爺支持宋潛登基的,周昊騫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只覺得前途一下子變得光明起來,鳳梟居然是周家的,那個傳說中的鳳梟。

難怪祖父要把飛鷹三十六騎交給自己,這是爲自己接管鳳梟磨練自己呢,這樣的良苦用心,讓周昊騫真是無言可表,只是還不知道爲什麼祖父不讓祖母知道自己早已經擁有了飛鷹令。

周昊騫不知道的是,這裡面有一段老王爺,老王妃跟鳳舞之間的愛恨糾葛,老王爺不讓周昊騫告知老王妃飛鷹令失而復得,是因爲飛鷹令是鳳舞尋到的,周昊騫不知道是鳳舞尋到的,可是隻要他告知老王妃自己手裡有飛鷹令,老王妃又怎麼會不知道。

老王爺深愛老王妃,又怎麼能在自己死去後還能讓老王妃爲過去的事情傷懷,因爲愛,所以爲她考慮周詳,哪怕是死後多年,也不願她獨自悲傷。

☆ 403:流傳世中的鳳梟

漆黑的夜空中,點點星光在夜幕上閃爍,璀璨光華,讓人捨不得移開眼睛,明煙聽着周昊騫說着那個傳說中的鳳梟的故事。

“鳳梟的頭領都是絕世美女嗎?每一個都是?”明煙好奇地問道。

“是,傳說中鳳梟中的人女子居多,男子很少,掌舵的當家人基本上都是女子,都是容貌極美的女子。”周昊騫在邊關呆過多年,自然知道許多對鳳梟的傳聞。

明煙心裡頗有些不是滋味,靠着周昊騫的肩膀看着天上的星子,問道:“你這次去萬丈峰尋找鳳梟,要是遇上極美的人,可不許你變心。”

周昊騫不曾想明煙是擔心這個,忍不住的輕笑出聲,說道:“別人美不美關我何事,美貌不過是個皮囊,我喜歡你可不是隻喜歡你的臉,我喜歡的是你的心,別人再美能有你的心嗎?這個世上只有一顆叫做鬱明煙的心,別的我不在乎。”多不大如。

明煙聽着這話很是順耳,緩緩的說道:“話說得極好,我開心得很,明天就走嗎?”

周昊騫點點頭,說道:“皇上病勢越發的沉重了,安親王如今處境不利,以前雖說有飛鷹三十六騎做後盾,總是力量單薄了些,要真是在奪儲大戰中動用了大批量的武力,我們總是落下風的。如今既然知道鳳梟是我們周家的,有了鳳梟相助如虎添翼,我們行事也不用再小心翼翼的了。”

明煙知道周昊騫的擔憂,最有奪儲希望的是襄親王,肅親王,安親王,只不過目前安親王形勢實在不利,多年安親王一直韜光養晦,幕僚門客是不少,可是真正有權的不多。襄親王背後有京衛,肅親王背後是五軍都督府,安親王背後就只有立場還不堅定不的周昊騫剛加入不久的京營。以前的時候飛鷹三十六騎是他們的秘密武器,然則人數太少了些,若是發動政變實在不佔優勢。但是如今如果有了傳說中的鳳梟,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西戎國數代帝王登基都跟鳳梟有極大的關係,周昊騫只要想想就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

明煙看着周昊騫一臉的激動昂揚,不忍心拂他的興頭,便叮囑道:“路上小心,別沒日沒夜的趕路,若是年前趕不回來便罷了,總之你身體纔是最重要的。”

周昊騫年前就要走,從這裡到萬丈峰路途遙遠,一來一回少說也得兩個月,過年肯定是趕不回來了,沒想到他們夫妻成親後的第一個團圓年便要分開來過,明煙心裡有些難過,可是也知道國事爲重,這一夜,分開的前一夜,溫柔繾綣,極盡纏綿。

周昊騫此次去邊關,一去數月,皇上面前自然要有個極好的藉口,這時飛鷹令失蹤一事在朝堂上早已經引起了無數的暗波洶涌,周昊騫索姓藉口有了飛鷹令的下落,此刻請旨前去尋找。

尋找飛鷹令是件大事,皇上即便在病重,想起周昊騫曾經跟自己的約定,便點頭應了,兩月爲限,不管找不找得到,都要回京述職。

周昊騫不在的日子,明煙便覺得有些無聊,爲了不讓自己過度的去擔心周昊騫費心神,索姓把前兩天武姨娘小產的事情又搬出來重新的捋了一遍,這一捋還真發現了些疑點。

周昊騫去尋找飛鷹令那是合情合理理所應當,他是王府的嫡子嫡孫,只是這件事情還是在王府內部引起了不小的波浪,穆側妃這兩日見到明煙便是一臉得陰靄,秦側妃神色雖然一如既往嗎,沒什麼變化,但是越是這樣才令人越覺得危險。

午後的陽光帶着厚厚的溫暖披灑下來,明煙看着天氣尚好,便對白馨說道;“武姨娘那裡都有誰去探望了?”

猛不丁的,白馨沒想到明煙會這麼問,想了想說道:“府裡有點臉面的都去過了。”

明煙點點頭,說道:“今日天氣甚好,咱們也過去看看吧,你去庫裡挑兩樣補品帶上。”

一旁的雪卉忙說道:“主子,奴婢代您過去看看就行了,您挺着大肚子,小王爺又不在總是要多加小心纔是,可不能大意了。”

憐雙也不同意,跟白馨一起勸阻,明煙笑道:“你們真把我當成紙糊的了,沒事的,整天在屋子裡憋悶,今日太陽正好,散散步也是好的,沒聽太醫說嗎?要適當的活動,與生產有利。”

明煙一再堅持,大家也不好強行勸阻,說不得幾個大丫頭如臨大敵一般地親自護送着過去,才能安心。

這幾日二少夫人跟二少爺沒少吵了架,整個王府裡誰人不知道,二少爺懷疑二少夫人動了手腳害了武姨娘的孩子,二少夫人抵死也不同意,鬧得不可開交,大冬天的消遣比較少,於是二房的戰爭變成了大家口裡的談資,什麼樣的傳言也有。

武姨娘的院子裡冷冷清清的,守門的婆子不曾想到明煙會來,一個忙着去稟報,一個忙笑着把明煙迎了進去。

武姨娘的院子不算大,倒是挺精緻,屋子裡擺設的東西也是清雅高貴居多,不見一絲市儈之氣,明煙默默的點點頭,武姨娘的大丫頭掀起了簾子,明煙擡腳走了進去,就見武姨娘正半坐着倚在牀頭,看着明煙進來就要行禮。

“你別這麼多禮數,如今還在養身體,有這個心就成了。”明煙忙阻止了她,武姨娘瘦了不少,原先水靈的雙眸,嬌嫩的臉蛋憔悴了不少,失去這個孩子顯然是極大的打擊。

丫頭奉上茶來,明煙看着白馨說道:“你們外邊候着吧。”

白馨知道明煙怕是有話要對武姨娘說,當下便跟憐雙幾個一起退下了,武姨娘一見,也讓自己的丫頭下去了。第一次兩人這樣單獨見面,武姨娘竟有些緊張起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對於明煙她總有些敬畏。

明煙看着武姨娘,輕嘆一聲說道:“我們認識許久了,可是這樣單獨說話還是第一次,你不用害怕,我只是有個問題要問問你。”

☆ 404:明煙獨見武姨娘

聽到明煙要問自己問題,武姨娘的臉色越發的白了,整個人也緊張起來,雙手扭在一起,抿抿脣,開口說道:“側妃主子有什麼問的便問吧,奴婢這一條命也是小王爺的,沒什麼不能說的。”

明煙倒不曾想武姨娘居然會這麼說,一時間有些發楞,瞧着武姨娘素白的衣衫中一張小臉越發的瘦削蒼白了。武姨娘是周昊騫的人安排進二房的,明煙知道,但是聽着武姨娘這話明煙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像武姨娘這樣的人,既然是執行命令的,最忌諱的便是動情,瞧着她這般摸樣。只怕是真的動心了。

“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了二少爺?”明煙不曉得爲什麼一下子將這句話給說了出來,一出口便有些後悔,可是又不能收回了,只能尷尬的瞧着武姨娘。

武姨娘身子一顫,臉上帶着驚恐,良久緊抿的雙脣才低低的應了一聲,可是緊接着淚珠便滾落下來,哽咽道:“奴婢知道,奴婢不該動情,也知道自己犯了錯,等小王爺回來自會領罰,只是請鬱側妃跟小王爺說一聲,二爺他真的沒想過要跟他爭奪王世子的位置,真的沒有。”

聽到武姨娘的話,明煙瞧着她,心裡一陣陣的憐憫,說道:“你別哭,聽人說這個時候不能哭的,這個月份小產養身子跟坐月子差不許多,眼睛會哭壞眼睛的。有話好好說,莫哭,莫哭。”

明煙本就不是一個心狠的人,再加上武姨娘在這樣的情況下着實爲難,一邊是自己的主子,一邊是自己動了情的男人,這樣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看着武姨娘這瘦小的身子,只怕是爲了這事情沒少憂心。

武姨娘倒沒想到明煙居然會安慰她,愣愣的看着明煙,反倒逐漸的止住了哭,許久才說道:“是我對不起小王爺,當初甘願進二房做細作,監視二房的動靜,卻不曾想到我居然會喜歡上了二爺。我知道我犯了規矩,我會自己領罰的。”

明煙看着武姨娘一直說領罰,心裡想到難道周昊騫的規矩還挺嚴?不過想想武姨娘也怪可憐的,既要忠心於周昊騫監視自己心愛的男人,還要守着良心的譴責,既對不起周昊騫又對不起周昊辰,真是個兩面不討好的差事,如今還掉了孩子,當真是倒黴中的倒黴了。

“你真的喜歡上了二爺?”明煙問道。

武姨娘咬咬脣,道:“是,原本只是逢場作戲騙他入彀,誰知道他竟是一片真心待我,我自出生以來便遭父母拋棄,後來是小王爺將我從人販子手裡救下,本來這差事是我自己甘願來的,我想只要能報答小王爺的恩情,做什麼奴婢都甘願的。只是。只是想不到居然會喜歡上了二爺。”

明煙輕嘆一聲,看着武姨娘問道:“二爺就沒懷疑過你?”

武姨娘搖搖頭,道:“他大約想不到我竟是騙他的,我也無顏面對他了,辜負了他的深情厚誼。”

。明煙陣陣沉默,她是同情武姨娘她們這樣的人是有自己的規矩的,周昊騫不在,明煙也不能幫她說什麼,不過明煙還是看着武姨娘說道:“我有件事情要問你,你肚子裡的孩子。”

說到這裡明煙突然問不下去了,輕嘆一聲,神色間帶着些同情,緩緩的站起身子來,還是咬咬牙說道:“我希望這個孩子並不是因爲要忠於小王爺,你自己弄掉的。”

武姨娘渾身一震,對視着明煙的眼睛,良久說道:“側妃主子真是太聰慧了,您猜對了。”

明煙雖然這樣問,可是卻不指望着武姨娘給一個認同的答案,喃喃的說道:“你怎麼下得了手,孩子是無辜的。”

武姨娘頃刻間淚珠滿面,徐徐說道:“這孩子就是生下來也是徒增煩惱罷了。”

明煙敏銳的感覺到這話有些不對勁,皺着眉頭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武姨娘垂頭看着自己已經扁平的肚子,臉上罩了一層寒霜,說道:“我的飲食中被人放了一種無色無味的東西,能讓孩子變得癡傻,也許生出來就是死胎。大夫看出來的時候已經無法施救了,我攝入的量這肚子裡的孩子就是沒死也是個傻子了。這樣的孩子生下來豈不是讓二爺被人指指點點?我原沒想到二少夫人居然是這樣的狠毒,這次也不過是我替我的孩子收個利息罷了。”

明煙心中一凜,沒想到這裡面還有這事,更沒有想到二少夫人居然做得這麼絕,這麼狠,擡頭問道:“你就這麼肯定是二少夫人做的?”

武姨娘點點頭,說道:“這還能有錯?我的飲食都是跟着二少夫人院子裡的小廚房一起吃的,別人也插不上手,我也買通了幾個二少夫人院子裡的丫頭,她們說也曾隱隱約約的聽到過二少夫人要謀害我肚子裡的孩子,我剛過來的時候,側妃主子不是讓白馨提醒過我少吃點補品,說是二少夫人一直給我補身子,就怕胎兒過大,將來生產的時候難纏致死,這一樁樁一件件的,還能假了去?”

明煙這才明白了,自己一直覺得這事不對勁,如今果然不對勁。顯然是武姨娘買通了二少夫人院子裡的丫頭,給她栽贓嫁禍,擡眼看着武姨娘問道:“你就這麼肯定我會出手幫小王爺的妾室洗清冤屈?”

“側妃主子是好人,幾次三番幫奴婢渡過難關,奴婢知道的。我想着只要您出手就定能最後查到那小丫頭的身上,只要那小丫頭一口咬死她不是有意的,大家反而越會懷疑她,我總要爲我的孩子討個公道不是?”武姨娘冷笑一聲,只是臉上的悲傷讓人看着無比的辛酸。

原來這纔是事情的真相,難怪從秦側妃的臉上看到的是一抹震驚,果然不是秦側妃動的手,只是沒想到看着大喇喇沒什麼頭腦的二少夫人居然這麼狠毒。

☆ 405:查蘭芳順藤摸瓜

武姨娘的神情接連幾天都在明煙的眼前晃盪,這幾日二房真是越發的熱鬧了,武姨娘這還是第一次這麼跟二少夫人打擂臺,當一個女人心裡有恨的時候,他自然會使出千般的本事,更何況原本武姨娘去二房的目的就是要鬧的二房不得安生,如今算是終於出了力了。

武姨娘是個聰明人,總是能再去、最恰當的時機,讓周昊辰看到二少夫人挑揀她的不是,武姨娘也不拿着死去的孩子說事,對這二少夫人也很恭敬,只是這個恭敬究竟是哪個恭敬可就無人知道了。能讓二少夫人數次都跌在她的手裡,武姨娘也算是本事不小了。

二房整天鬧得烏煙瘴氣,明煙知道是武姨娘在其中攪風攪雨,可是外人看來卻是二少夫人連個小產了的姨娘也容不下,整天鬧得雞飛狗跳的,能把自己時時刻刻的處在弱勢,得到大家的同情也是一種本事。

二房鬧得正厲害,穆側妃整天疲於奔命忙着救火,周昊辰跟二少夫人最近吵架的次數那是直線上升,武寧王說過兩次也不管什麼用,索姓丟開手不管了。

二房鬧得歡,大房卻異常的安靜,明煙這邊也是以不動應萬變,時時的盯緊了秦側妃。

老王妃這次沒有出手管,且不說這是一團解不開的亂麻,但就是周昊辰跟他老子一樣寵妾滅妻,她就懶得去說了,父子二人一樣的德行,由着她們去鬧吧,關上門便不理不會,索姓對外宣稱靜養,連大家每日的請安都免了。

老王妃這一關門榮養,王府裡倒是越發的清淨了,除了二房偶爾發出點聲響,倒也安然度日,眼看着年關將近,穆側妃、秦側妃都忙着過年的事宜,一時間倒也騰不出手來跟明煙作對,明煙倒是過了幾天悠閒的日子。

這日午睡剛醒,肚子裡的幾個小傢伙伸胳膊蹬腿的,明煙拍着肚子與他們說了會子話,這才起身梳妝,剛坐定身子,憐雙纔拿起梳子,白馨便打起了簾子走了進來,笑道:“主子,風姑娘來了。”

三娘?明煙眼睛一亮,道:“快讓她進來。”

風三娘依舊一身白衣,臉上帶着大大的笑容,那美麗的容顏依舊令人移不開眼睛,每次見到風三娘,明煙都想着真是一個美人。

風三娘快步的走了進來,在明煙的對面坐下,笑嘻嘻地說道:“那一位有動靜了。”

明煙一愣,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誰有動靜了?

看着明煙疑惑的目光,風三娘伸出五個手指頭晃了一晃,明煙頓時恍然大悟,面帶驚喜的問道:“真的?”

風三娘點點頭,說道:“沒錯,我盯了她這麼久,她還真沉得住氣,憋了這麼久這纔出手,真是令人佩服。”

蘭芳終與肯出手了,擡起頭看着風三娘說道:“大約是我那五姐覺得小王爺去了邊關,她便無所顧忌了吧?”

風三娘譏諷的一笑,說道:“若是什麼事情都需要令主親自盯着,要我等何用?這次走的匆忙,也不知道令主有什麼天大的事情要做,說是要尋飛鷹令,可是飛鷹令不是在他手裡麼?這人就是這樣,永遠有你看不清楚的鬼點子。”

聽着風三孃的絮叨,明煙才知道原來她們這些人都不知道周昊騫究竟去做什麼了,想想也是,事關重大。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於是明煙也只能裝作不知道,嘆道:“誰知道去做什麼,小王爺怕我擔心也不肯明說,不過我想着等他回來咱們就知道了。”

風三娘並未想從明煙這裡打探什麼,聽到明煙這麼說,倒是搬起臉來說道:“做主子的自然有自己的秘密,咱們做屬下的只要執行命令就好,我擔心的也不過是令主的安危。”

明煙陣陣汗顏,真真是忠心的很,這個纔是忠臣良將呢?

“令主臨走時吩咐過,關於鬱五小姐的事情讓我們聽您的號令,您看着吩咐吧,接下來怎麼做?”風三娘搬起臉來,沒有了方纔的輕鬆,一臉的鄭重。

明煙雖然有些不習慣這樣,不過也知道三娘這樣做是尊重自己,便笑道:“我五姐要是有動作,只怕是要尋綠蘿那丫頭去了。紅袖跟千香出現在我這裡,她自然是想要看看綠蘿還在不在她的掌控裡。”

風三娘點點頭,這一點她也想到了。

“我五姐爲人謹慎小心,你跟着她的人的時候多加個心眼,多派兩個人,盯準了。”說到這裡聲音一頓,看着風三娘說道:“如果不出意料,鍾翌也會派人跟蹤五姐,對於綠蘿鍾翌是勢在必得,總之三娘你格外的小心,不僅要提防着蘭芳耍詐,還要格外小心鍾翌給咱們設套。”

風三娘其實很好奇,爲什麼鍾翌要跟鬱明煙搶這幾個丫頭,只是也知道這裡面定有什麼秘密。摸摸鼻子還是作罷,作爲下屬好奇心還是少一些的好,於是點點頭說道:“鬱側妃放心,我都已經部署好了,不過鍾翌那邊你這麼一說我倒是真的還要再細細的部署一下,不能再重複先前的事情。”

對於上一次鍾翌半路截走了紅袖跟千香,風三娘一直很介懷,視爲奇恥大辱,這次定要扳回顏面來才成。

“鍾翌爲人機警謹慎,而且甚有謀略,三娘你要多加小心。我不是說你鬥不過他,而是你畢竟久在邊關,不是很瞭解鍾翌這個人。”明煙想到這裡便看着三娘抿嘴一笑,俯首在她耳邊說道:“我教你一計,當你發現鍾翌的人馬出現的時候再用。”

三娘聽着明煙在她耳邊的話,神色大震,旋即一雙水眸精光大盛,進而拜服,笑道:“你是真人不露相啊,這一招好,好,我看鐘翌那小子還張狂不?”

明菸嘴角一抽,默默的說道:“我跟鍾翌那認識多少年了,自然是瞭解這個人,鑑於現如今是敵對立場,那啥。鍾翌對不住了?”

☆ 406:查蘭芳順藤摸瓜(二)

送走了三娘,明煙回到了室內,斜倚着厚軟的靠枕靠在窗邊,看着院子裡奔走忙碌的下人,默默地陷入沉思。點是娘天。

至今明煙也想不明白蘭芳爲何要置她於死地,也許這個問題終生也不會有答案可是明煙卻總是難以釋懷。如今蘭芳有了行動,只要順着這根線就一定能找到綠蘿,待找到了綠蘿,興許能查出點真想來。

回憶當年,蘭蕊一生也算是風光無限了,鬱惟章對蘭蕊算是一個好父親,疼她寵她,比他的嫡出女兒還要疼上三分,可是爲什麼在她死後都沒有對她的死有半點的懷疑,難道大太太說什麼就是什麼了?蘭蕊是失望的,憤怒的,不知道這一生有沒有機會問一聲爲什麼?

緩緩的收回心思,明煙悠悠的輕嘆一聲,婆家孃家都不太平,在這個艱難的時候,明煙告訴自己一定要抗住了?周昊騫此行雖然說沒什麼很大的危險。可是若是被人發現他的行蹤,還不定會生出什麼風波來,所以明煙還要應付着府裡各種人的探問。尤其是最近上門拜訪的名門貴婦越發的多了,大多的時候都會請自己出去一見,繞來繞去的也不過是探問周昊騫的行蹤罷了。

這樣的生活很疲累,卻又不能不應付,明煙索姓閉上眼睛。

如此,便當和尚撞鐘,過一日算一日罷了?

三娘那邊很快的就有消息了,這次送消息來的是一個小丫頭,那丫頭說風三孃親自帶着人追了下去,讓明煙不要擔心,她會過三五天便送回來消息,明煙大感欣慰,囑咐那丫頭給三娘送信的時候一定讓她注意安全。

小丫頭一臉笑容的退下了,如此每隔三五天便有消息傳來,每次都是這丫頭來送信,三孃的口訊很簡單。無外乎到了什麼地方,遇到了什麼事情,大多是報喜不報憂,怕是明煙擔心纔會如此。

沒有想到這一路竟然追到了南方去了,消息的傳遞時間間隔的也越來越長,從一開始三五天,到五六天,再到如今的七八天,明煙心裡真是揪得慌。尤其是周昊騫那邊一點消息也無,心裡越發的提得高高的。

周昊騫走的時候說好的,爲恐旁人截了信鴿,等他出了關口便不再給明煙聯絡了,以免瀉露行蹤。明煙知道這是必須的,心裡還是有着淡淡的憂心,已經有十數天沒有消息了,想必是已經出了關,不知道幾日才能到達萬丈峰,也不曉得那個什麼鳳梟還願不願意承認這件事情,好歹人家鳳梟也是西戎國聞名赫赫的組織。

越想越是擔憂,明煙這幾日精神很是不好,每每看着自己的肚子便有些傷懷,期盼着幾個小調皮的爹爹能平安歸來。

過了臘八,喝了臘八粥。,轉眼間又過了小年,眼看着距離過年沒幾天了,王府裡的忙碌的很,穆側妃跟秦側妃在家務瑣事上斗的厲害,這家務事分差事,這差事的肥厚直接影響了下人們的忠誠度,也就難怪二人斗的厲害了。

這兩人一掐上了,再加上無爲居是個鐵打的,誰的爪子想要伸進來着實不易,明煙倒是真清淨了。

到了臘月二十八這一日,真是一個令人喜憂參半的日子,先是收到了風三孃的消息,說是果然不出明煙所料,一進了江南的地界鬱蘭芳的人便變得疑神疑鬼起來,步步謹慎小心的,還有好幾次都差點被他們金蟬脫殼,幸好風三娘機警,這纔沒有跟丟人。

蘭芳的人變得小心翼翼。這就說明距離綠蘿的居住地應該不遠了,明煙心裡總算是鬆了口氣,三娘沒有提及鍾翌,也許沒有與鍾翌的人碰上。

剛送走了三孃的人,卻不曾想卻迎來了宮裡的懿旨。

傳旨的是個渾身很潔淨的三十出頭的內侍,懿旨的內容也很簡單,雲妃突然宣召明煙進宮?

這實在是一個爆炸姓的消息,明煙嫁進王府這麼久了,一直沒有找見明煙,怎麼這會子偏偏挑周昊騫不在的時候宣她進宮,任是明煙膽大,也被唬了一跳。

傻子也會知道,這時宮裡正不太平呢,去了能有什麼好事。但是明煙還是在一衆羨慕的眼神裡,回院子換了衣衫,做了馬車,跟在那內侍的車馬後面往皇宮而去。

在皇宮門口停下了馬車,白馨等人扶着明煙下了車,站在巍峨的宮門前,看着高高的宮牆,五彩的琉璃瓦,富麗堂皇的宮殿遠遠地看上去就像是要吃人的的猛獸一般。

明煙半眯着眼睛,讓自己喘口氣,壓下心裡的忐忑不安,好一會子看着領路的內侍笑道:“有勞公公帶路了。”

白馨一衆丫頭都不許踏進宮門,明煙只能單個的跟在內侍後面,邁過高高的黑油門檻,踏着青石鋪就的甬路,謹慎小心的往深宮走去。

明煙走着走着就被轉暈了,這宮裡的道路九曲十八彎,岔路處處皆是,三拐兩拐便分不清東西南北了,明煙撫撫額頭,都說深宮似海真是一點也不假,她的頭都被繞暈了,幸好雲妃體恤她是孕婦,派了軟轎擡着她一路行來,不然的話明煙真是要累也累死了。

不知道走過了多少重宮殿,終於停了下來,軟轎落了地,明煙小心翼翼的走了下來,想起老王妃的囑咐也不敢四處打量,只是微垂着頭跟在那內侍的後面,進了一道門。

走了進步又停了下來,就聽到那內侍小心翼翼的笑道:“這位姐姐,煩您給雲妃娘娘通稟一聲,武寧王府鬱側妃到了。”

“娘娘派奴婢在這裡等着呢,既然來了便跟奴婢進去吧。”那宮女顯然是對明煙說的話,明煙忙點點頭,跟在宮女的身後往前走去,馬上就能見到周昊騫的姨母了,明煙還真不知道她見自己要做什麼。

564:再交手誰主高下(二)531:從此後是敵非友614:費盡口舌的勸說617:綿羊也有發飆時496:終對陣一決高下(二)625:周昊騫的陰謀(下)540:小色女揚名歷程(三)586:春風吹皺滿池花600:奇怪的流言蜚語(二)583:二丫頭驚人開口642:宋秦的秘密計劃620:冰塊的艱難告白(二)563:再交手誰主高下577:明煙花朝節設宴(八)560:蘭芳拿什麼交換560:蘭芳拿什麼交換554:真真假假難分辨601:奇怪的流言蜚語(三)622:兄弟父子齊對陣633:夫妻聯手催牡丹之孩子爭寵486:生子成親劫殺時(四)640:求死不得得報應569:小緋歌吃醋大鬧556:反攻日處處烽煙(一)570:花朝節明煙設宴(一)582:蘭芳闖府不罷休(四)541:爭天下羣雄逐鹿(一)472:傳流言再出意外561:重聚後各人面孔569:小緋歌吃醋大鬧616:難道是女人強了你599:奇怪的流言蜚語(一)563:再交手誰主高下486:生子成親劫殺時(四)604:那就從她開始吧572:花朝節明煙設宴(三)572:花朝節明煙設宴(三)476:七月七日事事相連(三)643:正文大結局,番外籌備中621:冰塊的艱難告白(三)606:訪客接踵而至到556:反攻日處處烽煙(一)603:任爾保證不心動625:周昊騫的陰謀(下)575:明煙花朝節設宴(六)562:賊心不死欲翻身589:周硯稚兒巧用計631:夫妻連手摧牡丹(一)634:夫妻聯手催牡丹(四)☆ 407:初見雲妃細思量第一章加更596:靈玉嫁妝起爭執478:終對陣一決高下(四)632:夫妻聯手催牡丹(二)562:賊心不死欲翻身633:夫妻聯手催牡丹之孩子爭寵621:冰塊的艱難告白(三)563:再交手誰主高下496:終對陣一決高下(二)566:問情由憾字當頭576:明煙花朝節設宴(七)615:很抱歉恕不從命591:昔日舊人難開口535:訴別情你儂我儂493:欲重逢變故再生(一)578:明煙花朝節設宴(九)637:夫妻聯手催牡丹(七)582:蘭芳闖府不罷休(四)481:風雨摧城人驚慌(四)595:議事廳初次交鋒(二)623:武寧王意外之舉618:奈何奈何復奈何608:冷暴力下的懲罰476:七月七日事事相連(三)607:幸福不可再強求608:冷暴力下的懲罰488:生子成親劫殺時(六)637:夫妻聯手催牡丹(七)536:出毒計直博前程(一)488:生子成親劫殺時(六)472:傳流言再出意外579:蘭芳闖府不罷休(一)☆ 第九十四章:玲瓏玉簪惹禍端(一)542:爭天下羣雄逐鹿(二)636:夫妻聯手催牡丹(六)561:重聚後各人面孔537:出毒計博前程(二)625:周昊騫的陰謀(下)589:周硯稚兒巧用計474:七月七事事相連(一)607:幸福不可再強求612:令人吃驚的鬱達564:再交手誰主高下(二)568:武寧王慘被揪胡642:宋秦的秘密計劃613:山坳裡芳影難覓553:計比天高勝一籌637:夫妻聯手催牡丹(七)☆ 407:初見雲妃細思量第一章加更554:真真假假難分辨627:母子爭吵是爲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