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四十四章 大廈將傾

晚宴上幾乎什麼都沒來得及吃,氣歸氣,肚子不能餓着啊。在凜子的叫囂下,他們決定去路邊吃大排檔,順便喝啤酒。蘇瑞沒有怎麼吃,自然更沒有喝酒,她可不想自己回去的時候,被莫梵亞聞出一身酒氣。

不過,莫梵亞現在還在公司,她也不着急趕回去。

那兩人卻喝了很多,大概是真的被鬱悶到了,蘇瑞並沒有勸阻他們,這個時候,能喝醉也是一件好事,可是,等一打啤酒空掉以後,蘇瑞不得不感嘆:明明是長得高高大大的兩小夥子,酒量卻連她都不如,這麼一點啤酒,居然已經醉得趴在桌上了。

“怎麼辦,一人負責一個,把他們丟到旅館去吧。”蘇瑞轉向Alex,直接開始分工。他們旁邊就有一間還算不錯的星級賓館。

Alex也沒有怎麼喝,他一副有心事的樣子,好像一直坐在那裡想東西。

聞言,Alex答應了一聲,他付了帳,將兩人中較重的凜子給扶了起來,凜子也是最不省人事的。毛毛還好,你攙着他的胳膊時,他還能勉強跟着走幾步。這讓蘇瑞省了很多的事。

雖然賓館有電梯,可是,等蘇瑞和Alex哼哧哼哧將他們扔到牀上後,兩人還是累得汗流浹背。

“我送你回家。”在房間裡休息了片刻後,Alex站了起來,轉向了蘇瑞。

蘇瑞的車還停在Alex的樓下,他們是在那邊換好衣服後,直接坐Alex的車過來的。蘇瑞也不推辭,現在已經是凌晨一點,這個地方不算繁華區,想找出租車並不那麼容易。

“不過,我現在不回家,能不能將我直接送到莫梵亞的公司?”蘇瑞撓頭道:“我有點擔心他那邊的情況。”

她今晚姑且過去探探班好了。

Alex自然沒意見,他和蘇瑞出門取車,只是在一起走出旅館大門的時候,蘇瑞的眼睛突然被什麼光閃了一下,她下意識的伸出手擋在自己的眼前,再定睛看時,只看到一個穿着帆布背心的人拿着相機匆匆地離開了。

蘇瑞頓時哂然:這算什麼,被偷拍嗎?

不過,她倒沒什麼可懼的,這種光線模糊又莫須有的照片,什麼意義都沒有。

Alex也看到了那個人,他的反應卻顯得稍微過激了一些,蘇瑞還沒拉住他,Alex就已經衝了出去,速度奇快,幾乎是百米賽跑的速度。他很快追上那個人,蘇瑞站在原地,看着Alex將相機從那個人的手中奪過來,將記憶卡取出,直接掰斷,那個人顯然也惱了,使勁地推了Alex一下,似乎在理論什麼,Alex卻並不是那種擅長與人吵架的人,他抿着嘴,冷淡地站在原地。

那個人卻變本加厲了,口中囔囔着,仍然不住地推搡着Alex,一直將他推到後面停靠的一輛車上,他的背撞到了車門,Alex蹙了蹙眉,顯然撞疼了。

蘇瑞趕緊跑了過去,擡起腿就給了那人一腳,見那人呲牙裂嘴,窮兇畢露,蘇瑞纔不給他反抗的機會,拿起包就是一頓亂砸,“怎麼怎麼,偷拍還有理了,沒砸你相機就不錯了,你還敢打人,你居然還敢打人,以爲我們好欺負啊。打死你這個臭不要臉的!姑奶奶不發威,你當姑奶奶是病貓了,居然連姐的人都敢欺負!”

那個人被蘇瑞的瘋狂十八打弄得有點反應不過來,不過,等着他回過神,想抓住蘇瑞的手提包時。她再次飛起一腳,這一次,就不是踹他的腿了,而是心狠手辣地踹在了他的……褲襠間。

那個人慘叫一聲,連忙捂着自己的*蹲了下來,蘇瑞也停了下來,她居高臨下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轉過身,很酷地拉過Alex道:“我們走。”

Alex反而有點受驚。

他剛纔看見的蘇瑞……是潑婦吧?是潑婦吧?那簡直就是一個潑婦啊!

可是——

“行了行了,有那麼好笑嗎?”Alex幾乎是從路上一直笑到了車裡,等安全帶綁好後,他還是在笑個不停。蘇瑞不得不一頭黑線地阻止他,“不過,你剛纔怎麼就衝了出去呢?跑得那麼快,我都不知道你跑步那麼厲害的,還一直以爲你是宅男呢。”

Alex絕對不屬於肌肉型,他的運動細胞看上去也並不那麼好。

剛纔那兩個人如果真的打了起來,Alex絕對屬於吃虧的類型,那個人明顯是油水不侵的狗仔隊一隻啊。

“蘇瑞,你現在很幸福吧。現在的生活,很幸福吧。”對於蘇瑞的問題,Alex答非所問。他看着她,道。

蘇瑞愣了愣,然後點頭,“是的,很幸福。”

她覺得,自己開始慢慢地抓住幸福的影子了。

“所以,我不希望有任何事情破壞你現在的幸福。”Alex終於沒再笑,他安靜地說完這句話,發動了汽車。

蘇瑞怔住。

所以,哪怕是一張照片的隱患,他都不希望存在。他希望蘇瑞現在可以無憂無慮,不再遭遇任何變故與周折。

然而……似乎,並不可能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這樣護着她多久,或者說,她護着他?

想起蘇瑞方纔的彪悍,Alex再次展顏,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蘇瑞趕緊用目光瞪着他,Alex這纔好不容易地將笑聲憋了回去。車最終停在了莫梵亞的公司前,蘇瑞道了謝,跳下車。

“明天可能會有很多詬病,做好心理準備,但是,什麼都別多想,交給我處理就可以了。拿了你的工資,現在總算能發揮作用了。”走了幾步後,蘇瑞轉過頭,很好心地給他打了一陣預防針。

Alex微笑,“嗯,知道了。”

他一直想保護她,不過,蘇瑞卻心心念念怎麼想着保護他呢。——然而大廈將傾,漩渦會席捲一切,到時候,誰又能保護誰呢?

蘇瑞直接去了莫梵亞的辦公司,凌晨時分,整個大廈都是空蕩蕩的,除了門口的保安,不過,保安知道她是莫家少奶奶,公司的人都傳看過他們的結婚照,所以,蘇瑞很順利地上樓了。

到了頂樓,莫梵亞的辦公室,才發現其實留下來的人還蠻多,會議室裡還有很多人,坐在會議室外面的秘書本想打電話通知裡面的莫總,見蘇瑞搖了搖手,這纔將話筒放了下來。

蘇瑞很耐心地等在外面,她要等莫梵亞的事情結束之後,一起去吃宵夜。

順便說說今晚發生的烏龍事,再逼着他說出他現在的處境。

會議室裡一片嘈雜,好像有多人在同時討論一樣,通宵加班的秘書端着茶水走了進去,在會議室的門打開的那一瞬,蘇瑞站在門外,剛好能看見對着門,坐在主席位上的莫梵亞。他的表情很嚴肅,坐姿深沉,與平時在家裡看到的他很不一樣。

讓人覺得……威嚴。

是的,也許還沒有那麼強的壓迫感,但卻是有種貴族般凜然的感覺。

裡面的談話,也在同時逸出了少許,“無論這件事最後怎麼解決,必須有人爲這個失誤負責任。我們一致認爲,莫少爺可能不太適合繼任莫氏董事長的職位了。”

“怎麼,還沒排除外患,就開始內訌了嗎?”莫梵亞的手隨意地放在桌上,擡眸,冷冷地問。

下面的話,蘇瑞沒有再聽清了,秘書走了出來,會議室的門重新合了起來,而這扇門的隔音效果顯然極好。

她不知道莫梵亞是如何應對這個情形的,可是,蘇瑞很明白,如果莫梵亞真的失去了繼任者的資格,他失去的,將不僅僅是權力與職位,而是在這個家族最起碼的立足之地。

虎落平陽被犬欺,痛打落水狗的事情,古往今來,比比皆是。

莫梵亞需要穩住局面,他不可能這麼容易宣告敗北。

而此時此刻,蘇瑞不能幫他,她的存在,對莫梵亞而言,本來就是一個弱點,蘇瑞能做的,就是儘量弱化自己的存在感,至少,讓大家不要在莫梵亞的婚姻上做文章——蘇瑞突然又想起,自己第一次見上官雅芯的時候,上官雅芯曾經對她說過一句話,她說:你什麼都不能幫梵亞。

梵亞的處境四面環地,他需要一個可以在重要時刻幫助他的妻子,一個能夠穩固他地位的妻子。

就如上官雅芯之於莫博石。

蘇瑞當時有點不以爲然,現在想來,未嘗沒有道理,不過,她倒也沒有多少負罪感,她知道,莫梵亞絕對不是那種指靠妻子的孃家幫助自己度過難關的人。

那個人,其實驕傲得緊。

就這樣在外面又等了許多,裡面的聲音漸漸息了,時間已經到了轉鍾三點,大家都累了,有椅子的拖動聲和衆人起身的悉率傳了出來。

散會了。

蘇瑞沒有站在會議室外了,而是退到了莫梵亞的辦公室裡,坐在辦公桌對面的沙發上。

會議室的門打開了,大家紛紛離開,蘇瑞聽到有腳步聲從走廊那邊傳了過來。

莫梵亞走進了辦公室。

他正低着頭,用手指按了太陽穴,很疲憊的樣子,因爲徑直走向辦公桌的緣故,他沒有注意到蘇瑞。

蘇瑞則微笑着站了起來,等他坐在椅子時,她繞到他的後面,拉下他的手,將自己的手指按在他的太陽穴上。

莫梵亞怔了怔,隨即一臉驚喜,“蘇瑞?”他轉頭想去看她。

“別動,躺下些,放鬆。”蘇瑞很武斷地命令道。

莫梵亞的神色早已經舒展開去,他依言閉上眼睛,將頭靠在椅背上。

蘇瑞的手指靈巧地按壓着他的穴道,莫梵亞的頭髮柔軟乾爽,手指穿過它們的感覺,彷彿在流水中滑過,她的力度把握得很好,不重不輕,剛剛能幫助他解除疲勞。

“沒想到你還會按摩。”莫梵亞在她的身前,由衷地嘆道。

“有什麼稀奇,你以後會發現,其實我會做的事情很多。”蘇瑞也不客氣,她小小地得瑟了一下。

蘇瑞的按摩技術可是專業的,蘇媽媽在老公過世後哭了太多,所以落了一個偏頭痛的毛病,每次發病,都是蘇瑞幫忙按摩緩解的,爲了這個,她還專門去學過,將指腹都練出了薄繭。

想一想,在獨立帶大樂樂的這幾年裡,她真的學會了很多很多東西:縫紉,廚藝,按摩,編織,搬煤氣罐、修理電器,安裝線路……她幾乎是一個百事通。

因爲無人能依靠。

生活教會了她很多,她沒什麼可抱怨的。

蘇瑞記得樂樂很小的時候。有一次家裡停電,她和媽媽都束手無策,晚上媽媽起來上廁所,在黑暗中摔了一跤,閃了腰,不得不在牀上躺了一週,那之後,蘇瑞就變成了一個合格的電工。

莫梵亞微微一笑,感受着她的手指在他的兩側按壓揉搓,這樣舒舒服服地躺了幾分鐘,他伸出手,握住了她還在忙碌的手指,拉下來,送到脣邊,輕輕地吻了一下,“可以了。再按下去,我就該心疼了。”

蘇瑞窘了窘,索性停手,繞在了他的面前。莫梵亞的面前並沒有椅子,蘇瑞只得踮起腳尖,靠着桌沿。她望着他,很認真地問:“很棘手吧?”

這一次,莫梵亞並沒有繼續掩飾,他已經掩飾不來。

方纔的模樣,蘇瑞豈非一直看在眼裡?

“有點,但是沒關係,我可以處理。”他微笑着,仍然拉着蘇瑞的手,“如果這點小事都處理不了,我怎麼能成爲一個合格的丈夫呢?”

他既然決定爲妻兒撐一片天,那麼,他就是永遠不能倒下的支柱。

莫梵亞不會允許自己在此時退縮。

蘇瑞搖搖頭,道:“我當然希望你能順順利利,但是,也別太有壓力,多少普通平凡的人,就算他們的事業上遇見挫折,甚至一輩子碌碌無爲,也並不妨礙他成爲一位好丈夫,好父親,無論結果如何,我和樂樂始終會陪着你。”

她方纔就想好了,如果莫梵亞過不了這個坎,大不了放棄莫家的一切,他們可以去過普通人的生活。現在的莫梵亞已經不是從前的莫梵亞了,她可以信任他,她相信他可以適應得很好。

莫梵亞笑着看着她,他並沒有回答,可是,從他的目光能看得出來,他並認同蘇瑞的話。

——對他而言,此時退讓,便是步步退讓。而且,他絕對不會讓蘇瑞和樂樂去過辛苦的日子,他要給他們最好的生活。

只是,他從未想過去反駁她。

蘇瑞望着他的眼睛,癟嘴道:“你在想什麼?”

莫梵亞臉上的那個微笑,太敷衍了吧,她可是誠心誠意地表態,希望幫他減壓呢。

“我在想……”莫梵亞的笑容裡頓時多了一份狡黠的味道,“現在夜深人靜,孤男寡女……”

蘇瑞怔住。

這樣的言論,不該出自莫梵亞的口吧?

不過,仔細一聽,似乎也是,那些與會的人都已經離開了,外面靜悄悄的,也許連秘書小姐也收拾了一下回去補眠了,莫梵亞的背後,便是一面很大很大的落地窗戶,透過窗戶,可以看見二十多層樓下的蜿蜒街燈,而街燈映照下,連行經的汽車都變得很少很少。

果然是夜深人靜。

孤男寡女……

蘇瑞正在神遊,莫梵亞已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她一頭黑線地想:難道在沙發上?

可是,接下來,蘇瑞聽到了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音,莫梵亞直接將桌上的東西推到了一邊,然後,抱起蘇瑞,讓她坐在桌上。

桌子很高,她坐在上面,幾乎可以與站着的他平視。

文件夾,資料,紙筆,散了一地。

“你要幹什麼?”她睜大眼睛,又好笑,又不安地問。

“你自己送上門的。”莫梵亞逼近一些,手撐在她的兩側,身體俯低了一些,他的呼吸幾乎都打在了她的臉上,很有壓迫感的動作,可是,偏偏表情卻顯得溫和無害。蘇瑞明知自己應該配合一點,可是,還是想笑場。

他不會真的打算在辦公桌上要了她吧?

就算人都走完了,這好歹是公共場合,而且,現在兩個人都被自己的困擾弄得焦頭爛額,不太合適吧?

蘇瑞正想推開他,將這個玩笑打住,可是,等她看見莫梵亞的眼睛時,她突然意識道:莫梵亞不是開玩笑的。

就像剛纔在會議室裡的驚鴻一瞥,她看着他,陌生的莫梵亞,那樣的凜然,那樣……華貴,此時,他的目光是堅持的,沒有猶豫,沒有退縮。

“梵亞……”她下意識地叫着他的名字。

莫梵亞已經纏住她的十指,將她的身體慢慢地放了下來,平躺在偌大的辦公桌上,檀木是冰冷的,有淡淡的木質香味,他隨着她一直俯下來,蘇瑞想曲起雙腿,又被莫梵亞用腿壓住,她幾乎被困在桌子與莫梵亞之間,他的臉近在咫尺。

“我明天要回一趟法國。你不用陪我去了,少則三天,多則五天。很快就回。”他低低地說。

現在莫梵亞真正勞心的事情,反而不是斯氏了,那些雖然是隱患,可還沒有迫在眉睫,現在是莫家後院起火,他必須先回去擺平它。

——要攘外,就必須先安內,決策層只需要一個聲音。

“好。”蘇瑞點頭。

她知道自己跟過去也是礙手礙腳,這個時候,她應該放手,讓他更自由地發揮。

“所以,今晚……”莫梵亞更貼近了一些,他的鼻尖已經捱到了蘇瑞的鼻尖,兩人的鼻尖都有點涼涼的。

所以,今晚,他是真的打算要了她。

蘇瑞眨眼,她同樣認真了起來,在短暫的沉默與僵持後,蘇瑞終於伸出手,捧着莫梵亞的臉,他最近也瘦了一些,入手的輪廓流暢而真實,摩挲着她的掌心。她好像從來沒有這樣近的注視過他,她是說,彼此注視,看着彼此眼底的對方。這種感覺很奇怪,他們已經認識很久很久了,他們見過對方最青澀的時期,見過對方最狼狽的時期,都曾愛而不得,忍受着孤獨、嫉妒、成全與別離,傷過與被傷過,現在,他們仍然能這樣,安靜地望着對方。

蘇瑞慢慢地擡起頭,主動地,吻住了他。

莫梵亞先是一怔,然後托起她背,很快加深了那個吻。他重新讓她坐了起來,脫下她的連衣裙,取下沒有肩帶的胸託,然後,他將已有涼意的她摟進懷裡,細細地啄着她耳垂,蜿蜒到脖子,肩膀……

秋天的夜,還是有種瑟瑟的冷,莫梵亞順手打開了空調,然後將蘇瑞從桌上抱了下來,走向了沙發。

他並不希望弄疼她,而桌子還是太硬了。

蘇瑞安靜地將臉靠在他的肩膀上,莫梵亞身上有種很好聞的味道,大概與他一直用來薰衣的樟腦丸有關係,乾淨清爽,讓人心曠神怡。

他將她平放在沙發上,柔軟的真皮沙發,躺在上面,幾乎能陷入一大半,他重新吻着她,細緻而堅定,與前兩次的經驗完全不同,莫梵亞變得出奇耐心,他仔細地吻着她的每一寸肌膚,彷彿最沉靜的畫師在完成最複雜的工筆畫。從肩膀,到鎖骨,到柔軟的、微微起伏的胸脯,再到平坦的小腹,肚臍,他很快也注意到了那道傷痕,莫梵亞擡起頭,輕聲問:“是……樂樂?”

“嗯。”蘇瑞一臉緋紅,臉側向一邊,咬着放在脣邊的拳頭,低應着。

莫梵亞伸出手,輕輕地描畫着傷痕的輪廓,“樂樂是從這裡出來的麼?”

這個想象,讓他覺得神奇,他知道生育是怎麼回事,可是,他確實錯過了很多東西,現在,看着那個小小的疤痕,莫梵亞有點想象不到,當初那個人兒得多小多小,才能從這裡出來?剛剛出來的孩子是什麼樣子呢?他還記得自己第一眼看到的人嗎?

蘇瑞被他的動作弄得瑟縮了一下,她吸了口氣,躲開了他的手指,“現在沒以前那麼大了,原來的傷口更大一些。”

蘇瑞術後恢復得不錯,當時到底年輕,每個細胞都在活躍地更新換代,所以,現在只能看到一個指節大小的疤痕,而剛出生的樂樂,可不是拇指姑娘。

“會不會……很疼?”莫梵亞很認真地問,他是真的好奇,“他出來時……是什麼感覺?”

一個生命從體內出來,想一想就覺得不可思議,讓人仰慕生命本身。

“不知道,當時麻醉了。”蘇瑞好笑道:“醒來後,就只覺得疼了。然後,醫生就抱着樂樂過來說,看,這是你兒子。他那時就像一個小猴子。”

……蘇瑞還記得,當時,醫生的表情是凝肅的,她很鄭重地對蘇瑞說:“孩子不健康,沒有奇蹟發生,他也許活不長。”

樂樂出生後整整半年,都是在醫院裡保溫箱裡度過的,可是,他到底活過來了。那時候,其實她連疼都感覺不太出來,只是覺得心一直往下沉,可是,當她把手指放進保溫箱的時候,樂樂就那樣緊緊地抓住她,那麼小的嬰兒,整個手掌還沒有她的小指頭長,可力氣卻大得嚇人,他一直抓着她,用全部的力氣抓着她的手指,蘇瑞知道,他不會死,他那麼掙扎着在求生。

所以,她也沒有辦法放棄他,即便那半個月的醫療費甚至花掉了爸爸留給她的唯一東西,房子。

現在住的房子,是蘇瑞後來買的,有一段時間,她不得不過着租房的日子——

不過,都過去了。

所以,在莫梵亞問起的時候,蘇瑞只是微微一笑,調侃道:“新生的小孩真的很醜,樂樂那個時候皺巴巴的,我都沒敢認。”

莫梵亞笑了起來,“瞎說,我家樂樂是最漂亮了。”

他已經開始護短了。

蘇瑞沒有再說什麼,她伸出手,揉了揉他的頭髮,“因爲他很像你,樂樂真的很喜歡你呢,我都要吃醋了,那小子,都快忘記是誰十月懷胎生下他的。”說起來,樂樂已經開始模仿莫梵亞了,譬如拿書的姿勢,表情,還有說話的腔調……兒子總是會下意識地學爸爸。

“所以,爲了不讓樂樂失望,我也要變得很強悍才行。”莫梵亞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了一句。

“可是變強悍……真的是一個很傷的過程。”蘇瑞輕聲自語,莫梵亞擡頭看着她,想細聽,她卻已經笑着閉上了嘴。

中途被這樣一打岔,氣氛突然與最開始的不一樣了,莫梵亞不得不重新培養氣氛,他正想重新吻她,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卻在此時響了起來。

莫梵亞有點鬱結了。

蘇瑞也是苦笑不得。

好像他們總是在遇見不停不斷的狀況啊。

“別管它。”莫梵亞這次是破釜沉舟了,就算真的再來了一次高燒,他也不想喊停。

再停一次,他也要鬱悶死了。

可是,手機那頭的人卻好像知道他的心思一樣,手機鈴聲一直響個不提,一副不接電話不罷休的姿態。

蘇瑞推了推他,笑着催道:“也許是重要的事情。”

現在這個狀況,萬一錯過什麼重要的電話,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莫梵亞沒法,只得站起來,他很快回到桌邊,先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表情立刻嚴肅了起來。

家裡的電話號碼,來自法國。

這個時候,那邊還是白天。

蘇瑞見他的表情,也立刻坐了起來,然後拿起莫梵亞脫下放在沙發扶手上的外套,擋着胸前。

莫梵亞接通了電話。

“怎麼了?”他直接問。

那邊說了些什麼話,莫梵亞的表情也越肅越緊,他沒有再開口,只是很認真地傾聽着對方的話,等聽完後,他擡眼看了看蘇瑞,想說什麼,話到嘴邊,還是縮了回去。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待莫梵亞掛斷電話,蘇瑞不由得站起來問。

莫梵亞搖頭,轉過身,不去看她,“嗯,有點事,工作上的。我可能現在就要趕過去,就不等明天了。——我先開車送你回去吧。”那件事,莫梵亞也沒打算繼續了。

蘇瑞同樣沒有了心思。

能讓莫博石從法國打電話,半夜催莫梵亞趕回去的事情,一定不是小事。

“你先去取出吧,我……穿好衣服再下去。”等莫梵亞將連衣裙從地上撿起來,蘇瑞紅着臉道。

莫梵亞點頭,將衣服放在桌上,然後走過去,吻了吻她的額頭,“謝謝你今天來看我,等會樓下見。”

他拿起車鑰匙先出門,雖然已是夫妻,不過,清醒地面對對方的裸—體,雙方還是會覺得羞澀。

等出了門,莫梵亞臉上的憂慮卻越來越深,天知道他剛纔費了多大的勁,纔沒有在蘇瑞的面前失態。

那通電話,確實是莫博石打來的。

而對方的話題,卻與工作無關。

莫博石說:“阿亞……樂樂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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