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八個小時後,他進入了A市中正機場出口處。

靈妤在機場接他。

“大哥,我在這裡!”小丫頭蹬着高跟鞋,如一隻歡快的小鳥飛快撞入他的懷裡,把他撞得一個踉蹌。他悶哼一聲,扶起靈妤,俊臉蒼白。

“大哥?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靈妤自然是看到了他的蒼白和不對勁,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額頭,再摸摸自己的,“好象有點燙。”

“我沒事。”他拿開她的小手,牽着她往前走,步履稍顯虛浮,“靈妤,有開車來嗎?”

“有,我開你的車來的,大哥你現在要回公司嗎?”

“先不回,我送你回公司。”

“大哥,你要不要去醫院看看,你的臉色很難看。”

“可能是飛機上沒睡好。”

打開車門,將嘰嘰喳喳的靈妤推進去,自己坐進來,繫上安全帶,開動車子,“公司今天有沒有什麼重要的事?”

“沒有,二嫂將事情都處理得很好。”

他朝她看過來,有些擔心:“那你和懷安的事呢?”

靈妤的臉垮下來,很憂傷:“懷安堅持不肯跟我訂婚,他現在正和他的父母鬧,其實從一開始他就不願意,一切都是許伯伯和奶奶一頭熱。而且奶奶,也在堅持。”

冷辰軒聽罷妹妹的話,腮幫子沉重的咬了咬,將視線轉回前面,道:“你想去瑞士玩嗎?我這次去了伯爾尼的一家滑雪場住了一晚,感覺不錯,而且允拓也在那裡,靈妤你想不想去玩玩?就當是散心。”

“是嗎?”靈妤把眉頭打了個結,望望大哥的側面,落寞道:“大哥,你也不希望我和懷安在一起,對嗎?”

“對,我不希望看到你受傷。”他直言不諱,希望妹妹能早日清醒,纔不會受到傷害。

這一句,將靈妤弄得眼淚都快逼出來了,她哽咽了一下,帶着哭腔:“可是我已經拔不出來了,我愛他,就是愛他,從第一眼見到他我就喜歡上了……其實我這次非常私心的想要撮合這段婚姻,我想先抓住他的人,再慢慢征服他的心。我相信人心都是肉長的,而且,我也沒有見過那個傳說中的情敵……”

“靈妤!”冷辰軒劍眉一擰,陡然一個急剎車,摟住妹妹的肩語重心長道:“不要再騙自己了,趁現在大錯還未鑄成,趕早抽身,你和許懷安是沒有結果的,而且你們沒有真正戀過,也許你對他的那種感覺只是鏡花水月,你會遇到更適合你的人……”

“不要!”靈妤掙脫他的掌,激動起來:“我只愛懷安,我只想嫁他,不會有人比他更適合我!其他的人接近我,都是因爲我是冷家的三小姐,他們是衝着我們冷家來的,可是懷安不同,他不追逐名利,是一個真心的人……”

“可是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你爲什麼還要執着!?”冷辰軒吼,想拍醒這個越陷越深的妹妹!

靈妤哭出來,聲音尖細:“大哥你不是一樣的嗎?你愛阡雪,可以爲她赴湯蹈火,同樣是愛,大哥你爲什麼不能明白那種感受?你有多愛阡雪,我就有多愛懷安,我們是一樣的……大哥你現在也沒放棄不是嗎?那我爲什麼要放棄?只要懷安還沒和那個女人結婚,我一定不會放棄!”

“那你知不知道那個女人是……”冷辰軒一拳砸在方向盤上,眸子裡是痛苦的深淵。

“是誰?”靈妤立即停止哭泣,安靜下來,睜着一雙渴求的眼望着他,“大哥你見過她嗎?你知道她是誰?”

“我不知道。”他的心一痛,沉靜下來,道:“我沒見過她,只是覺得既然是許懷安喜歡的人,那麼也一定是讓他奮不顧身的人,靈妤,不要再泥潭深陷好嗎?你越是掙扎,就只會陷得越深。你聽大哥的話,趁早脫身。”

靈妤的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低下頭,長髮遮住側臉:“這些我知道,但是我還是不想放棄,只要有機會,我一定會爭取。”

冷辰軒無奈的望向車外,煩躁扯了扯領口,沒有再逼妹妹,重新啓動車子道::“現在還要回公司嗎?要不要請一天假?”

“不要。”靈妤搖頭:“我沒事,大哥不必擔心我,我現在有情緒上班,下班後,我會去找懷安,聽說他會去舅舅家。”

冷辰軒的眸子閃了閃,穩穩開着車:“這幾天許懷安那邊有沒有出什麼事?”據他所知,許懷安現在的政界敵人可不少。

靈妤繼續搖頭:“大哥是說哪方面的?除了他現在不肯跟我訂婚,舅舅力薦他接位,並無其他事。”

“是嗎?”他稍稍放心,將車輕巧轉了個彎,再道:“你爲什麼那麼死心眼愛許懷安?你有沒有想過他也可能是靠你爬上副市長之位?”

雖然舅舅一直強調他不是因爲這層關係才選上許懷安,但他對這傢伙就是存在偏見,如果他不來競選這個副市長之位,冷許兩家也許不會翻出這樁毫無法律效力的娃娃親,也不會讓靈妤遇上這個小子。

許懷安他什麼不好做,爲什麼偏要來他們冷家摻合一腳?至今還在他和阡雪之間糾纏,還有靈妤,他好擔心,當她得知四個人之間的關係,是否能承受得住這一打擊。

靈妤其實還只是個沒有經歷大風大浪的小丫頭,雖然二十八歲了,卻由於沒吃過什麼苦,至今還是溫室的花朵。溫室裡的花朵,是經不住暴風雨摧殘的。

聽罷他的話,只聽得剛纔還痛哭流涕的小丫頭道:“懷安他不是這樣的人,他沒有功利之心,但他有能力,他是爲了完成許伯伯的心願才走上這條路,其實他身不由己。而且,他把那個女人保護得很好,掩藏了她所有的行蹤,從不在外界宣佈她的存在,生怕她受一丁點傷害……這樣的懷安,怎麼會是像黎遠名那樣勢利的人?如果他真是這樣的人,他現在應該是忙着娶我,而不是忙着拒絕我,我相信舅舅的眼光,也相信我的眼光。”

“你就這麼信任他?”他不置可否,要知道,這個混蛋插在他和阡雪中間可是惱得讓他想宰了他。

“對,我信任他,他是這個世上除了爸爸和大哥,最值得我信賴的人,其他的男人接近我,都不安好心。”

冷辰軒徹底無語了,踩動油門加了速:“既然你沒事,我現在送你回公司。”

到了公司門口,他卻沒有下車。

“大哥,你不回公司?你的團隊正等着你呢。”

“先不回了,我有其他事,你跟他們說一下。”說完,迅速掉轉車子,離去。

“大哥最近好怪,到底在忙什麼呢?”靈妤不明所以撇了撇嘴,走進冷氏大樓。

冷辰軒去的地方是醫院,他的右肩在疼,估計又滲了血。他找了一家設施不錯不會有太多人的私人醫院,按着右肩大步走進去,脣瓣已失去顏色。

他幾乎是倒在座椅上,把醫生嚇了一大跳。

護士脫下他的西裝外套,才發現他的襯衫上染了大片血跡,是暗紅色,已經將襯衫粘在一塊了,護士是用剪刀將襯衫剪開的,露出他的傷口。

醫生戴上眼鏡仔細查看了他的傷口:“子彈頭雖然取出來了,但由於割取的方式不到位,再加上護理不當,傷口已經感染了。你這傷,多久了?”

“四天。”冷辰軒忍住痛,從牙縫裡蹦出這句。天知道當時是他自己用灼燒後的小刀忍着劇痛將子彈頭取出來的,自己給自己弄,多少會有些偏移。

“哎,再拖下去,你這右肩膀就不想要了。”醫生低嘆一聲,示意他去病牀上躺着:“來這裡躺着吧,我先給你處理一下,你的肉已經跟襯衫連在一塊了,需要清洗。”

隨後吩咐護士去取相關藥物和所需品。

“要麻醉嗎?”

“不用。”他從不打麻醉藥。

“那好,你忍着點。”醫生開始給他細細清洗傷口,右肩鑽心的疼。

他靜靜躺在牀上,閉上眼,回想着那一夜發生的事。

那一夜,他追回了阡雪,也被彥青拉進了人羣跳舞,但是跳着跳着,他突然發現人羣裡有個很可疑的人。

那人穿着一身褪色牛仔,戴着棒球帽,一直盤腿坐在地上。男人的注意力並沒有放在他和彥青的身上,而是始終壓低帽檐四處觀望。即使人羣開始歡呼,那個男人也沒有任何激動的表情。

後來還是被旁邊的人戲弄,纔將他的帽子脫了下來,是個黑髮黑眼的東方人。當時人羣一直很瘋狂,那個男人似乎是迫於無奈,被旁邊的熱情高鼻子外國旅客拉起來跳舞,所以才實在走不開身。

他靜靜觀察了那個男人一會,直覺他不是來這旅遊的,而且感覺有些眼熟。

那個時候,他和彥青已跳完了舞,男人也歇了下來,一雙敏銳的眼,又開始打量四周。他心一跳,立即看向阡雪的方向,發現阡雪靜靜坐在那吃東西,心頭也放心了些。認爲是自己神經過敏。

接着,他又被那羣異國旅館拉着做遊戲,折騰半晌,硬是讓他走不開身。

也不知過了多久,大家還在鬧,似乎越鬧越興奮,彥青也是,骨子裡全是勁,讓他頗是無奈。他看了人羣一眼,發現那個探頭探腦的人還在,可是當他再去看阡雪所坐的位置,卻被狠狠嚇了一大跳。

只見那個位置空蕩蕩的,哪還有那個默默吃東西的身影!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阡雪又偷偷溜走了!所以硬是拽住瘋狂的彥青,讓她清醒過來,不得不故意做出要去暗處幽會的樣子,脫離人羣,不讓他們再纏着他。

遠離人羣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開着彥青的車追出去,以最快的速度在山道上狂飈,可是追了好久都沒有出租車的影子,那山道上連個鬼影也沒有。

他一直追一直追,追到了山腳,一無所蹤。最後彥青給他打電話,說阡雪可能沒走,問了服務生,說沒見有人出去。

他連忙開車返回去,急匆匆衝到房裡,才發現阡雪靜靜躺在房間的大牀上睡覺。

後來被阡雪趕出房間後,他只是和彥青在旅館的茶廳裡喝了杯並沒有回彥青那裡借住,然後蓋着彥青送來的被子,躺在了旅館大廳的L形布藝沙發上。

靜靜閉上眼,腦子陡然一道靈光閃過,他記起在哪見過那個男人了。原來在第一次追回阡雪的時候,這個戴棒球帽的男人曾在門口與他擦身而過。

他對他有印象,是因爲這個男人曾回頭看了一眼,而且行爲很怪異,一隻手插在褲兜裡,另一隻手卻是空空如也。

空手來這遊玩,他倒是第一次見到。

想到這裡,他的心頭立即不安起來,遂睜開眼睛,剛想坐起身,竟然見到那個詭異的男人竟然從門口走進來了,瞻前顧後,探頭探腦的走進電梯,似乎也沒發現沙發上他的存在。

他立即跟上去,隨着來到了三樓。此時已經是夜深人靜了,走廊上靜靜的,只有壁燈。

男人鬼鬼祟祟摸索到阡雪的房間,見四周無人,竟然開始在門鎖上很有技巧的折騰。

他大驚失色,連忙從暗處走出來,抓起男人的衣領重重給了他一拳。那男人見事蹟敗露,撒腿就往樓梯間跑,他不得不拼命在後面追。

追到旅館外面的一僻靜之處,男人見甩不掉他,竟然轉身就掏出了褲兜裡的消音槍。

他雖有及時躲避,卻仍是讓子彈打中了右肩,他咬緊牙,扣掉男人手中的槍,和男人過了幾招,終是佔了上風將他狠狠踩在了腳底下。逼問之下,男人招供是青遠幫的人,這次任務是綁架阡雪,然後要挾許懷安。

青遠幫是黎氏二世子黎遠名的幫派,這麼說是許懷安惹了黎遠名?

稍一閃神,男人猛然掙脫他的鉗制翻身而起,撒腿就往外面跑,急匆匆上了停在外面的車,飛快下山。

而他,不想引起轟動,不得不撐着身子坐在原地,用打火機烤熱某個異國友人送給他的瑞士軍刀,自己取出了右肩的子彈。

隨後,返回大廳沙發,躺了半夜。

“好了。”醫生給他處理好傷口,包裹上紗布,喚回他的思緒,“以後兩天來換一次藥,當然,如果你嫌麻煩的話,也可以帶藥回去自己換。但是千萬記住,一定要好好休養,這槍傷可不是小事,一不小心這右肩膀就沒了。”

“我知道了,謝謝醫生,我還是帶藥回去換吧。”他可沒有時間兩天跑一次醫院。

“行,護士會帶你出去取藥。”

冷辰軒穿好西裝外套,走了出去。

隨後,他回了冷宅,竟然看到父親和福克斯在客廳裡喝茶聊天。

“辰軒,你終於回國了,福克斯回國三天了,快過來打聲招呼。”冷父笑呵呵的,心頭似乎有天大的喜事藏着。正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此刻,父親臉上的皺紋全展開了,他是多久沒見到父親如此高興的模樣?

難道是靈妤的事有了進展?

他毫不猶豫朝福克斯的方向走過去,恭恭敬敬問候了聲:“福克斯。”

福克斯肯來家裡做客,是不是表示他在試着諒解他們冷家當初的所作所爲?但看兩人相談甚歡的樣子,估計是有了什麼喜事。

“辰軒,終於把你盼回家了。你若是再不回來,我估計要把你們家的茶喝光了,呵呵。”福克斯亦是笑得舒心,點了點頭,語重心長道:“辰軒,我現在相信你四年前說的話,當年,也許真的是一場誤會,但是不可否認,你的確有錯。”

“福克斯,我……”

卻又不等冷辰軒迴應,陡然從西裝內口袋裡掏出兩個紅本本放在桌上,繼續道:“你也不必多說,當年的事都過去了,畢竟當初你也沒有理清自己的感情,放不下那個她,說明你也是個有情有義之人……只希望你能以後不要再做傷害阡雪的事,善待她,保護她……”

“吶,這是你和阡雪當年的結婚證,雖然是我給你們領出來的,但是還是有法律效力。我爲你們保管了一段時間,現在還給你……”說着,樂呵呵將紅本本往冷辰軒面前推,“好女婿,我還是很看重你的,你可不要再讓我失望纔好。”

此刻,冷辰軒卻是震驚得目瞪口呆。那個時候,他將阡雪從療養院搶回來後,的確拖着她去了民政局,並按紅手印登記了,但由於某些原因,並沒有立即領回結婚證書。

當時是打算辦了訂婚典禮之後再去領的,哪知……

車禍發生後,他也無暇顧及這事,爲了找阡雪,竟然把這事給忽略了,畢竟看不到那兩個紅本本,兩個人的婚姻就是無形的。只是想不到他和阡雪分開的這四年,他們之間的關係竟是依舊存在法律關係的。

這是上天給他的另一次機會嗎?他黯然的眸子立即注入神采,激動的抓起桌上的紅本本:“我一定會珍惜的,謝謝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福克斯!”

“呵呵。”福克斯和冷閔揚默契的對望一眼,再道:“辰軒,你也不要高興得太早,這條路還沒平坦下來呢,你得加把勁才成。婚可以結,也可以離,關鍵是要抓住阡雪的心。我們做父母的只是局外人,最重要還是靠你爭取。”

“我知道。”冷辰軒的眸子堅定起來,閃着自信的光彩:“我一定會把阡雪找回來的,請給我時間,我一定會的!”

有了這層關係,看小女人還能躲到哪去。

“那就好,那就好,我們乾脆就等着抱孫子吧。”兩位老人自是歡喜得緊,互望了一眼,腦子已經開始想象孫子孫女圍着腳邊爬的場面,那場面,不知有多幸福呢。

只是,當擡眼見到從二樓走下來的銀髮身影,三人的臉色瞬息難看起來。

“媽!”“冷老夫人!”“奶奶!”

從二樓走下來的,的確是風燭殘年的程秀合,她讓林薌蘭摻着,一直在咳嗽,老臉卻是不悅的看着客廳的三人。

“媽,您怎麼下來了?您最近身子不好。”冷閔揚雖對母親這一生的所作所爲不得贊同,但畢竟是孝子,連忙跑上前來摻住這個老人,扶她在沙發上坐下。

林薌蘭則是選擇旁邊的沙發坐下,對辰軒輕輕叫了聲:“辰軒,你回來了?在瑞士有沒有見到允拓?他在那邊還好嗎?”

冷辰軒將紅本本放在西裝口袋裡,安慰嬸嬸:“我在分公司那邊見到允拓了,他在公司的情況很好,公司派遣他的日期是五年,估計馬上就會回國的。”允拓自是沒有告訴她他的另一身份,也是怕母親擔心。他相信允拓過不了多久也會回國的。

“恩,那就好,那孩子喜歡常年在外面跑,真不讓人放心。四年前整天待在實驗室說研究什麼毒,又是折騰樹皮,又是取樹汁的,真搞不懂他在弄什麼。辰軒,他在這個家裡和你走得最近了,你這個大哥就多照顧照顧他……”

“放心吧,嬸嬸。”冷辰軒誠懇應允。

一直被忽略很久的程秀合在這時出聲了,她對福克斯道:“能讓孟先生百忙中抽出時間來冷家作客,真是榮幸。”

福克斯笑了笑,健朗坦蕩:“百忙說不上,畢竟我現在已將公司交由我的女兒女婿打理,所以閒得慌,只是打擾了貴舍,實感抱歉。”

“那孟先生這次是爲尹阡雪的事來?還是來看青荷?”老太太銀眉一挑,直入主題。

旁邊的人卻是爲老太太這句話驚了驚,特別是冷辰軒,總覺得奶奶的話有些奇怪,但又說不上到底哪裡怪。福克斯以父親朋友的身份來看母親不是很正常嗎?奶奶何苦要說得似有深仇大恨?

“媽,孟老是來看看辰軒,順便問候下青荷,青荷的病最近有起色了,孟老正在推薦國外有名的醫師呢。”

“噢,是嗎?那孟先生可真是有心了,下人若有招待不週,請莫見怪。”

冷辰軒在旁邊冷冷聽着,備覺無趣,他就不喜歡奶奶這副全天下都跟她有仇似的表情,說話尖酸刻薄,聽着很不舒服。

剛好他的身體也有些不舒服,遂站起身跟衆人告別:“我上樓休息一下,剛下飛機,有點累。”

老太太的注意力轉回他身上:“辰軒,過兩天是你舅舅六十大壽,會在酒店辦酒席,可能會提到靈妤和懷安的婚事,你記得去一下,知道嗎?別一工作起來,把什麼事都給忘了。”

冷辰軒往前走的背影微微一僵,答了聲“好”,默默走上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