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肯德基,熙熙攘攘。
人們吃着漢堡、喝着可樂,然後好奇中看着我們家三口人,演着灰太狼兒童劇。
只不過…
我眼中含淚,米露痛哭不止,這是一般悲憫的兒童劇。
而天真無暇的女兒,口中嬌怒:“壞灰太狼,用哭哭彈讓我爸爸、媽媽哭,壞狼。”
謝謝吧!
謝謝小蘭的靈機一動,也謝謝背鍋的灰太狼。
讓我緊繃的心,能短暫鬆弛。
而隨後也蹲下來的米露,將女兒緊緊抱住:“玲玲乖,但媽媽好怕,真的好怕。”
“哼!”
“玲玲…”
“一定要打敗灰太狼。”
“嗯、嗯。”
仰面哭泣,卻又強制忍着不出聲的米露,把女兒攬入懷中,而目光沒和我交匯。
她…
罷了!
當初在老家,米菲用玲玲威脅,讓米露放我會的石安。
她怕,也是真的愛,而未來無論我、她如何結局,都不能否認,她是玲玲媽媽。
遺憾而錯亂中,我站起身來。
面向小蘭,剛要開口卻被她搶先:“米菲。”
“啊?”
“哪…”
順着小蘭目光,我扭頭轉向肯德基門口,在人羣角落中,看到米菲冷冽的身姿。
還是紅髮,但不在豔麗。
梳成一條馬尾辮,終於有了符合她年齡段,該有的俏麗。
而和米露相仿的鵝蛋臉上,嬰兒肥還在,但沒有了以往囂張,反增添了一絲憂鬱。
幾天不見,和她…
有了距離感。
上一次見面,是在出租房,她用強硬姿態,不同意我和李柔做情人,說我是變態。
又於憤怒中,將我送給她的手機摔碎。
而現在的米菲,沒有憤怒、怨氣,站在那,冷冷的看着我、看着米露,看着葉玲。
想來,最該感謝的人是她。
是她最早覺察,女兒出現心理問題。
而大學畢業的她,沒和同齡女孩一樣找工作、談戀愛,替我和米露守護着女兒。
若…
不敢想象,沒有米菲的話,現在我會多麼煎熬。
想道謝,卻不知如何開口。
而身邊小蘭說:“米菲心情不好,我去陪她了。”
“嗯。”
“哥…”
“怎麼了?”
“沒事,我去了!”
欲言又止的小蘭,快步到米菲身邊拉這她離開。
而我視線,落在米露身上,這一次,我們目光交匯一起…她眼眸,是無盡悔恨。
“對、對不…”
“回家吧!”
“嗯。”
被我拒絕道歉的她,起身時將女兒抱起,柔聲提醒:“不怕,咱們家沒灰太狼。”
說着,向外走去。
我跟在她們娘倆身後,一起走出肯德基,這裡離家就兩站地,沒看到米露的車。
她…
這才注意到,米露穿的是睡衣,右腳是光着。
很快,想通關鍵。
是米菲告訴她葉玲情況,也導致米露狼狽中趕來…可憐天下父母心,我、她皆如此。
“呼…”
一陣夜風襲來,帶着秋天涼意。
而藉着路燈光亮,看到米露身軀發抖,步伐深一腳、淺一腳,手術後她身體虛弱。
哎!
就算無意,也是我將她傷到醫院的,想着,快兩步過去說:“把玲玲給我抱吧!”
“不用…”
“我來。”
半強制性的,將女兒抱來。
情緒也恢復一些的我說:“玲玲,爸爸抱!”
“玲玲長大了。”
“哦?”
“自己走,要爸爸、媽媽一起,拉着我小手手回家。”嬌滴滴中,葉玲提要求。
這麼小,她記得?
想來,很久了!
那時我還沒被降職,時不時和米露到幼兒園來,一左、一右前牽着她小手回家。
一家三口,天倫之樂。
爲玲玲,我願意…
不!
要真實、要有度,腦海中再次浮現出,陳老師的叮囑。
那…
真實中,也很有度的我說:“不行的,回家之前灰太狼回來,我要保護玲玲的。”
“嘻嘻,你是大肥羊。”
“你是美羊羊。”
哄着、笑着,抱着女兒玩耍,而米露沒有加入其中,我也沒有回頭看她。
只是…
秋天的風,真涼!
‘無意’中,我將右腳鞋脫下,赤着一隻腳向家中走去。
…… ……
“嘻…”
已是晚十點多,在米露懷中的女兒睡的很香,時不時甜甜一笑,露出倆小酒窩。
當真是,可愛至極。
絲毫看不出,有自閉症傾向。
從回到家開始,米露一直陪她做遊戲、講故事,有抱着、哄着她慢慢的,進入夢鄉。
而這期間,我在書房靜坐。
不是不想拍板女兒,是想不到用什麼辦法,在不影響她前提下,將我和米露真實情緒展現。
無奈,只能迴避。
“對不起。”
輕聲道歉時,手放在她嘟嘟臉蛋上,心中更是憂傷。
我不知道,接下來如何面對。
這時最好辦法,莫過於和米露交流,但說不胡來,我怕控制不住,更加的恨她。
若不是你出軌…
罷了!
而我注意到,抱着女兒的米露,嘴脣幾次顫抖想說話,但和我一樣,也說不出來。
之前還擔心,偏執的她會有出格行爲。
想多了!
玲玲在,能觸及她心中的柔弱。
那…
最終是我,主動開口:“有時,隨時打我電話。”
“你要走嗎?”
“對。”
儘量剋制情緒的我,在這家中是煎熬…就要離開,卻被米露伸來的手拽住衣袖。
“幹嘛?”
“葉飛,留下來好嗎?”
“不了!”
“玲玲醒來看不到你,回哭的。”
“哦…明天我會在她醒來前出現。”冰冷中,我說出計劃。
知道!
她現在的柔情,不是裝的。
又如何?
我不會在給她、給自己,任何可乘之機,向前邁步…米露緊拽着衣角,沒有鬆手。
她說:“我怕。”
“什麼?”
“我怕,真的怕。”
重複說害怕時,米露神情真的緊張。
我…
理解!
女兒突然出現心理狀況,我也怕,但這不是她,留下我的理由。
也解釋:“陳老師說過,玲玲情況不嚴重,調解得到,用不了多久便可以恢復。”
這句話,應該讓她安心不少。
可…
米露手,依舊緊緊拽着我。
伴隨眼淚流出,泣不成聲的她,最後堅持着說:“小爸爸,在保護我一次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