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靈賀的目光一閃，雖然他並沒有認出此物來歷，但既然自己和白龍馬都爲之心動，那還需要猶豫麼？
他緩步上前，來到了這個攤位之前。
這個攤位是主人竟然不是魔族，而是一隻虎頭靈獸。攤位上，除了於靈賀看中意的那古怪玉石之外，還有着一些內丹、獸骨、皮毛等物品。
它雖然是一頭靈獸，但是對於宰殺其它靈獸，並且出售戰利品的事情並不忌諱。
在這一點上，靈獸與人類的價值觀確實是相去甚遠。
不過，這並不是於靈賀需要考慮的問題，他開門見山地道：“這東西多少錢？”
那虎頭靈獸瞅了眼於靈賀所指的玉石，想了想，獅子大開口的道：“五千！”
於靈賀一怔，似乎被這個數字嚇了一跳。那虎頭靈獸暗道不好，它正待改口之時，就聽於靈賀道：“好，我買了！”
其實，於靈賀確實是嚇了一跳，但他只是想不到這個價錢那麼便宜罷了。
五千，在惡魔道的流動攤位上，已經算是極高的價格了。
薨墨十年前在接到幻影一族的任務之後，萬里迢迢前往人族北海域採集物資，一路上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險阻磨難，可採集回來的物資，加起來也不過兌換了一萬多惡魔道幣。
而且，其中一半還給了吞魚，讓他在暗中活動。
當然，薨墨之所以接下這個任務，一大半的原因是他要去人族進行試煉。至於採集物資，其實是順手而爲的事情罷了。
若是真心想要賺錢，絕不至於十年時間只賺了區區一萬。
但縱然以從這方面證明，惡魔道幣確實是價值不菲。五千惡魔道幣，足以給這虎頭靈獸帶來足夠的驚喜了。
連連點頭，正當虎頭靈獸想要開口說話之時，一隻手卻是突兀地伸了過來，並且將這塊頗爲大型的玉石牢牢拽住。
於靈賀的臉色陰沉，但並沒有動手阻攔，而是冷冷地看着對方。
高大的身影轉了過來，正是那惡魔禹都。此時，禹都的臉上帶着興奮的譏笑，道：“這塊玉石，我要了！”說着，他還對於靈賀揚了揚脖子，流露出了一副挑釁的面容。
虎頭靈獸看着他們，眼眸中閃過了猶豫之色。
它自然能夠看出，這兩位之間肯定是有着宿怨。只是運氣不好，在這兒相遇，所以才引起爭執。
按理來說，它應該遵守信諾，與於靈賀完成交易。但是，看了眼禹都那魁梧高大，堅硬如鐵的身軀，以及感應着對方身上通脈巔峰的凌厲氣勢，虎頭靈獸就明智地不再說話了。
五千惡魔道幣雖然是一筆不菲的款項，但要說爲了這筆錢而得罪禹都這樣的魔族，卻也不是一件理智的事情。要知道，這裡並不是陽關城，而是惡魔道啊。
雖說這裡的魔族一直標榜公正，但多多少少都會傾向於同族。除非是迫不得已，或者是早有準備，不打算繼續在此地廝混了，否則沒有哪位願意與魔族斤斤計較。
禹都將虎頭靈獸的表現看在眼中，不由得滿心歡喜。
上次於靈賀將礦石強行帶走之事，無疑是當面打臉，如果不是同伴死命拉住了他，怕是當場就會引起衝突。
雖說他清醒過來之後，想起東那些屍骸之時，也是忍不住打了個寒噤，並且爲之慶幸。但這並不表示，他就會忘記了此事。
就在適才，他突然看見於靈賀走向這個攤位，並且詢問價格。不假思索的，禹都就搶先一步，將於靈賀看中意的玉石給搶了過來。而可笑的是，他甚至於並不知道這塊玉石究竟價值幾何。
於靈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並沒有任何與他爭執的意思。
以他的身份，若是還要與禹都爭吵，那纔是讓人大跌眼鏡呢。
虎頭靈獸苦笑一聲，被於靈賀看得是心中毛，道：“禹都，這塊玉石我可是售價五千啊，你確定要買？”
禹都一怔，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一塊破石頭，竟然要五千惡魔道幣？是這虎頭靈獸存心宰客，還是那人族冤大頭充闊佬啊？
如果於靈賀看重的是什麼小玩意，他就算是買了下來，也不會皺一下眉頭。但五千惡魔幣，就讓他有些猶豫不決了。
於靈賀面無表情地看着禹都，他已經看出對方心中的遲疑，所以就在此靜靜等待。
在這一刻，他卻是對禹都生出了一絲殺意。但卻將這份殺意隱藏的很好，並沒有讓任何人感覺到。
若是禹都知道，自己竟然被一位最頂尖的一念強者列入了必殺名單，還不知道他會嚇成何等模樣呢。
禹都面色悻悻，心中衡量許久，終究是捨不得扔出五千惡魔道幣來報復這個可惡的人類。
他狠狠地瞪了於靈賀一眼，正待放下玉石之時，一縷細微的，幾乎不可聞的聲音卻是突然在他的耳中響起。
“買了，老夫出錢！”
禹都的身體一顫，隨後臉上浮現出驚喜交加之色。這個聲音，他絕對不會忘懷。只是，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有專門聆聽此人聲音的機會。
他的背脊瞬間挺直，朗聲道：“不就是五千惡魔道幣嘛，老子有！”
別說那聲音的主人已經承諾爲他買單，就算是沒有錢財可拿，將此物送給對方，與對方建立那麼一絲若有若無的聯繫，對禹都而言，都是極爲願意的事情。
然而，正當他想要掏出錢幣之時，手上卻是突兀的一鬆。就好像他適才並沒有握住，所以玉石從他的手中跌落一般。
於靈賀伸手一招，那玉石在即將落地的瞬間，就已經在空中劃出了一道美妙的弧線，輕飄飄地來到了他的手上。
禹都和虎頭攤主都是面面相覷，於靈賀雖然沒有明顯的動手，但他們都卻知道，這絕對是於靈賀搞得鬼。
“你，你敢動手……”禹都指着於靈賀，臉龐因爲過於興奮而變得通紅。
在惡魔道中，無論任何理由，敢先行動手的，都唯有死路一條。
於靈賀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緩緩地道：“真是可笑，明明是你自己手軟拿不穩，卻要污衊我動手。哼，真是瞎了你的眼！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動手了？”
禹都頓時就是瞠目結舌，他仔細回想，確實沒見過於靈賀動手，但自己爲何會突然失手呢？
虎頭靈獸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轉，立即是牢牢地閉上了嘴巴。要它得罪禹都，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這個喬裝打扮而來的人族，似乎也不是什麼好惹的強者啊……
既然這兩位結怨，那就讓他們去處理吧，反正自己總不會吃虧的。
禹都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怒色，厲聲道：“小子，我勸你還是把東西乖乖的放下吧，否則你絕對無法活着離開惡魔道！”
於靈賀啞然失笑，道：“就憑你，還是你身後的某位啊？”
禹都心中一凜，驚呼道：“你聽到了？”
於靈賀似笑非笑地道：“我聽到什麼了？”
禹都遲疑片刻，終於將那縈繞在心頭的不安拋開了。無論如何，既然那位存在有了吩咐，他就必須竭盡全力去辦。此時此刻，已經不再是他私人的事情，若是後退的話，只怕連性命都要交代在這兒了。
深吸了一口氣，禹都朗聲道：“好吧，如果你一定要與我爭搶這東西，那就按照惡魔道的規矩來辦吧！”
於靈賀緩聲問道：“什麼規矩？”
禹都高聲道：“我們同時看中此物，並且都願意接受這個價格，那就唯有一個辦法。”他伸手一指東方，道：“我們可以邀請幫手，在東外比武較量，勝者獲得此物，至於敗者嘛……”他臉上流露出了一絲譏諷之色，道：“你有膽子麼？”
虎頭靈獸猶豫了一下，它心中暗自腹誹，什麼同時看中啊，明明是你橫刀奪愛。不過，這句話它也只是在心中嘀咕，無論如何都不會講出來的。
於靈賀淡然一笑，道：“好，就這麼定了！”他轉身，看着虎頭靈獸，道：“勞駕隨我們走一趟，無論誰贏誰負，都要當面交割的。”
虎頭靈獸皺緊了眉頭，似乎是在考慮得失。
於靈賀卻是微微一笑，道：“也罷，你若是不願意去，就現在交割吧。”他伸手一揮，五千惡魔道幣就拋在了攤頭上。
禹都立即急了，怒吼道：“還沒有決鬥，你想要幹什麼！”
於靈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你去邀請朋友吧，我在東外等你，若是一個時辰不來，就算你輸了。”
說罷，他轉身瀟灑離去。
被於靈賀的眼神一掃，不知爲何，禹都就是心中寒，原本想要阻攔的勇氣就如同潮水般的退了下去。
此時，他已經隱隱地感覺到了不對勁。如果不是有着那位大人物的吩咐，他怕是早就打了退堂鼓。
但是，一想到那位大人，他還是狠狠地一跺腳。
而就在下一刻，又是一縷聲音傳入耳中，禹都頓時鬆了一口氣，臉色也重新變得興奮起來。
虎頭靈獸小心翼翼地將錢幣收好，猶豫半晌，終於是收起了攤子，呼朋喚友朝着東而去了。
生意每天都可以做，但這樣的龍爭虎鬥卻並不多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