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多。
蘇巖家小區。
董學斌找到了樓號，按着孟寒梅給他的地址找了上去，確認了一下門牌號兒，沒錯，於是按了門鈴。
叮咚。
叮咚。
“來了來了。”
開門的正是蘇巖的母親。
董學斌一看，便道：“阿姨，你好。”
蘇母狐疑地瞅瞅他，“你找誰啊？”
董學斌笑道：“我找蘇巖，我們倆一個單位的。”
“你是小巖的同事？”蘇母眨眼道：“我怎麼沒見過你？”
董學斌見蘇母這麼警惕，也沒辦法，“我也纔來沒幾天，這不，剛路過您家附近，我就說上來看看您二老，對了，來得及也沒買什麼東西，就從樓下買了些時令的水果。”揚了下手裡的塑料袋。
人家都這麼說了，蘇母也就哦了一聲，想了想也沒法拒絕，只好開門讓他進來了，“進屋吧。”
董學斌道：“好，用換鞋嗎？”
“換吧，拖鞋都在鞋櫃，你隨便穿。”蘇母道。
董學斌就換了鞋，然後將水果放在門廳，“蘇巖不在？”
蘇母道：“他洗澡呢，應該這就出來了，你坐吧，阿姨就不招呼你了啊。”
客廳的蘇父也回頭看了看，跟董學斌簡單打了個招呼後，就詢問地看向蘇母。
蘇母走過去的時候壓低聲音道：“說是小巖的同事，估摸是來拉關係的。還拿着水果，我也不好意思不讓他進。”合着蘇母在知道了自己兒子升任縣委書記的秘書後，一看董學斌拿着東西上門，就已經主觀上地給董學斌定性了，因爲他以前壓根沒見過對方，也沒聽蘇巖說過，這種人蘇母是沒有好印象的，噢，我家小巖沒出息的時候你不來串門，小巖這剛一要當縣委書記的秘書。你倒是巴巴來了？蘇母覺得董學斌太勢力了。自然也就沒有那麼熱情了。
董學斌可不知道蘇母是怎麼想的，他今兒來也是趕巧了碰上了，就是溜個彎兒，沒別的意思。
蘇父還是客氣了一下。“喝點什麼？”
董學斌笑道：“不用。白開水就成了。”
蘇母心說你倒是真不客氣。聽了，也只能給他倒了杯白開水。
“謝謝阿姨了。”董學斌接過來喝了幾口，道：“您二老身體怎麼樣？”
董學斌沒覺得這話有什麼問題。但蘇母卻覺得董學斌太自來熟了，也愛答不理道：“還好，沒什麼事。”
蘇父問道：“吃飯了嗎？”
“跟家吃過了。”董學斌笑道。
蘇父一哦，“菜也都有，你要沒吃就跟這裡湊合吃點。”
董學斌摸出一盒煙來，道：“不用了叔叔，剛吃完，您抽菸？”
蘇父還沒說話，蘇母就道：“我對這個味道過敏，我們家不能抽菸。”
蘇父見蘇母已經把第一秘書的母親的架子拿起來了，心裡也挺無語的，不過他也理解老伴兒的心情，這麼多年了，兒子總是不上不下的，連個對象也談不上，這回一朝翻身，做母親的心情自然是很激動的，情緒上也難免帶出一些東西，女同志嘛，比較感性，這方面總是避免不了的。
董學斌眨眨眼，“不好意思啊阿姨。”過敏？董學斌只能把煙收了起來，也沒什麼不高興的樣子。
蘇父道：“吃水果嗎？”
董學斌道：“不吃了，謝謝。”
董學斌的氣質，嗯，其實也談不上什麼氣質，他這人本身就是個尋常的不能再尋常的相貌和氣質了，扔在人堆兒裡也看不出什麼特別的，但畢竟當了這麼多年的領導，董學斌性格上總會有一些穩重的色彩，往那裡一坐，還是比較踏實比較收斂的，或者說是骨子裡的一點傲吧，跟哪裡董學斌都差不多是這個樣子的。
但董學斌的這個感覺卻被蘇母感受到了，更加是不喜歡他了，你一個來求我兒子辦事的人，你那是什麼態度啊？也不說低調一點客氣一點，就這麼大大咧咧往那裡坐了？你這也太不拿自己當外人了啊。
蘇父是個相對和善的人，覺得來找他兒子的就是家裡的客人，總不能怠慢了，所以也和董學斌說着話，董學斌也是很自然地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蘇父聊着。
蘇母卻是正好相反，一句話也不想跟董學斌多說，一來是不待見他，二來是蘇母還不知道董學斌找自己兒子是要幹什麼呢，萬一是求什麼讓自己兒子爲難的事情，那也太蹬鼻子上臉了。
這時，衛生間的噴頭聲停了。
“媽！”蘇巖在裡面叫了一聲。
“噯，洗完了？”蘇母走過去一些。
“差不多了，有人說話？誰來了？”蘇巖跟裡頭也聽不清楚。
“是你一個同事，來家裡串門的。”蘇母瞥了董學斌一眼，對着衛生間道。
“同事？”蘇巖也沒多問，他其實也不知道是誰，於是道：“哦，那您給我拿一身乾淨衣服吧。”家裡要是就父母的話，蘇巖穿什麼也無所謂，但來了客人，他總不能穿着秋衣秋褲就出去啊。
“好。”蘇母去拿了，然後拉開進了衛生間，“給。”
蘇巖接過衣服往身上穿，這會兒才低聲問道：“誰啊？”
蘇母撇撇嘴道：“我也不認識，第一次來，沒見過，還拿着水果，肯定是知道你當了第一秘書，過來求你辦事的。”
蘇巖一噢，“這樣啊。”
蘇母提醒道：“你可別什麼都答應人家，該推就推了，那小子看着傲的很，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我不太喜歡他。”
蘇巖道：“我先看看是誰吧，放心吧媽，我心裡有譜。”
蘇母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心煩地嘆嘆氣，“之前也沒見人跟你這麼熱情，你這一升官，人倒是都來了，太勢力了。”
“您小點聲，我出去看看。”蘇巖也穿好了衣服，心裡面帶着疑惑推開衛生間們走出去看了一眼，還想着老媽說的要求他辦事的是哪個同事呢。可這一看不要緊，蘇巖險些一個跟頭倒地！
“董，董書記！？”蘇巖一下就傻眼了。
董學斌笑笑，“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