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陽提前預判了安貴妃的動作,拉着殷皇后向旁邊一躲,但還是不可避免地被安貴妃濺了一身的水。
“淑!玉!姐!這可是我今天頭一回上身新衣服!”夏清陽將傘舉高,用腳尖掀起水花來反擊,“看招!”
“哎嘿,沒濺着~!”安貴妃走位風騷地一閃,直接躲過。
然而她沒料到的是,殷皇后此時已經靜悄悄地繞到了她的另一側,不聲不響地發起“突襲”,正正好好踢了她一身水。
“殷姐姐?你怎麼也跟清陽學壞了?!……我明白了,哼哼,那就來一決勝負吧!”
反正雨下的不大,安貴妃索性擼起袖子來,準備大幹一場。
於是乎,在後邊一衆宮女太監目瞪口呆的注視下,三位娘娘就跟仨沒長大的小孩兒似的,在雨中追逐打鬧了起來。
思桃最爲擔憂,立刻想上前去幫安貴妃打着傘,結果明珠和秋微一左一右地拉住了她。
秋微:“皇后娘娘心情不好,貴妃和菀常在這是在逗她開心呢,我們就不要上前打擾了。”
明珠的勸說則更爲務實:“思桃姐姐難道覺得,這三位主兒玩性大發起來,還有空搭理咱們嗎。”
思桃:……你們說的都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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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路嬉鬧着返程,最先路過皇后的寢宮。
然而當看到寢宮之前,一個小宮女神色焦急地守着,三人都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三人過去後,小宮女立馬迎了上來,還帶來了一個壞消息——殷皇后的父親殷左丞,方纔進宮了。現在已經同任傅一起進到御書房有一會。
兩人在房內不知交談了什麼,殷左丞的隨從者聽見了屋裡摔茶杯的聲音,覺得不妙,這才託宮女來來請殷皇后,想讓殷皇后去看看,這樣要是真出了什麼事,還能規勸一下。
——後宮中發生的事情沒有傳開,因此幾乎沒人知道,殷皇后和任傅現在的緊張關係。
一聽父親在這個關口進了宮,殷皇后心裡一緊,也顧不上回身換件衣服,改了個方向就直奔御書房。
夏清陽和安貴妃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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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壓頂。雨漸漸下得大了。
任怡將夏清陽三人送走,回去換了件衣服,再進到瞿如霜的臥房時,瞿如霜正站在窗邊看雨。
任怡走了過去,想將瞿如霜扶回去休息:“母后,我這就走了一會,您怎麼還從榻上下來了。”
“看看雨。”
“太醫不是說了要靜臥養神嗎?”
“太醫的話也不可盡信。”瞿如霜冷哼一聲,明顯是在映射王太醫的事。
任怡無奈道:“以萱也說了,您現在得好好休息。以萱的話您總要參考參考吧。”
見任怡搬出殷皇后來壓她,瞿如霜斜了她一眼,也不要她扶,自己慢慢坐回牀上去了。
“唉,媳婦的話比女兒的好聽多了,女兒可真傷心。”任怡裝模作樣地抹了抹眼角,被瞿如霜丟了好幾個白眼。
“人送走了?怎麼說?”
“就照您吩咐的,跟她說使團走了再請詔,她答應了。”任怡從桌上端起已經晾了半天的湯藥,在瞿如霜牀邊坐下,“讓女兒猜猜……您是不是想着先拖延一段時間,好挽留住她?”
瞿如霜嗯了一聲,自己接過藥碗來,慢慢喝着:“這皇后只有以萱能當。”
“那皇弟那邊怎麼辦。他好像很久以前起,就在計劃着打壓左丞這邊的勢力了。”任怡琢磨,“是不是從那會開始,他就決定好,要將以萱從皇后的位置上拉下來了?”
瞿如霜喝完了藥,沒有立刻回答任怡,而是將碗遞到她眼前,讓她放到桌上去。
任怡意識到,自己這問題似乎有些僭越了。
是的,母后不喜歡她過度關心朝事。
她默默接過藥碗,剛起身放到桌面上,就聽見瞿如霜淡淡地道:“他的確是想把那個雅婕妤給扶上位——但這要是他的根本目的,就太兒戲了。”
那根本目的是什麼?
任怡想問,又怕惹瞿如霜生氣,便沒有再接話。
她轉身,發現瞿如霜已經躺了下來,就以爲瞿如霜這是要休息了,於是走過去拽上被子,一低頭,卻發現瞿如霜正看着她。
“母后?”
“怡兒,母后問你一事。”
瞿如霜極少用這麼平靜溫和的眼神看着她——一直以來,瞿如霜對外展示的只有冷漠剛強的一面,就算是對兒女亦是如此。
任怡的心頭微微一緊,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等着瞿如霜接下來的問題。
“你願不願意……”
瞿如霜話剛說了一半,外面突然傳來倉促的腳步聲。
“太后,長公主,出事了!”
掌事嬤嬤的聲音焦急地傳來。
瞿如霜示意任怡去開門。任怡走過去,拉開門,問嬤嬤出了什麼事。
“陛下將左丞打入了大牢,說左丞有通敵嫌疑,要治左丞一家謀逆之罪,人剛剛帶走!”掌事嬤嬤不愧是伺候瞿如霜多年的老人,焦急之下依然將每句話說得條理清晰,沒有一個廢字,“聽說皇后娘娘已經過去了,想攔着人不讓帶走來着,惹得陛下非常生氣,本要一併治皇后娘娘的罪——”
“啊?那後來呢?皇后可有事?”任怡大驚,沒想到這才分開還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竟然發生了這種事。
嬤嬤忙道:“幸虧隨行的那位菀常在及時拉住了皇后,這纔沒出事,現在人應該已經回寢宮了。皇上仍在御書房。”
任怡只覺得渾身血液冰涼。
這時,瞿如霜出聲表示事情知道了,先關門吧。
任怡怔怔地回頭望向瞿如霜:“母后,左丞他難道真的……”
“殷家自你父皇登基前,便是世世代代的忠臣。他們一家的底細,哀家再清楚不過。”
也就是說,殷家不可能謀逆。
但任傅既然把左丞投入大牢,就說明他手上有一定的“證據”。
瞿如霜從牀上坐了起來,神色也是不太好看,但卻似乎沒有多意外:“你皇弟這是計劃着在收權。這麼多年來,朝內老臣對他不忿,甚至有時越過他來向哀家稟報,想必他一直都不甘心。”